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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以南(近代现代)——大风不是木偶

时间:2021-01-01 19:00:12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唐蘅,”李月驰的声音很轻,“我觉得——”
  声控灯熄灭,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我快忍不住了。”李月驰凑到唐蘅耳边,用气声说。
  这一刹那好像大脑都空白了,唐蘅分辨不出他的话的含义,周遭实在太黑了,他下意识地寻找光源——然后就对上李月驰的眼睛。一点模糊的灯光从楼道窗户照进来,照进他的瞳仁,在他的瞳仁中唐蘅看见两点小小的白色光芒。
  那两点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嗅到很淡很淡的烟味,李月驰吻了他的嘴唇。
  在漆黑的楼道里,他们安静而急切地接吻。吻得太急了,唐蘅只好竭力压制自己的气息,他怕自己的呼吸声太重,惊起了声控灯光。片刻后,李月驰微错开身体,一手环着唐蘅的腰,一手撑在墙壁上。
  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鬓发蹭着唐蘅的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谁的汗。
  唐蘅知道自己起反应了。
  “李月驰……”他轻声唤他,开口的瞬间声控灯亮起来。李月驰飞快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视野又变成一片黑暗了,但他手指的缝隙中透出一丝丝光线。唐蘅眨眨眼,感觉自己的睫毛扑在他手心。
  “怎么了?”唐蘅问他。
  “我……”李月驰声音低哑,“我们再等等,好吗?”
  唐蘅没反应过来:“等什么?”
  “做。”
  “……”
  “再等我一周——五天就可以。”
  唐蘅既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又感觉很茫然,五天?五天之后会怎么样?他俩又不是女孩儿要避开生理期……
  “好……好啊,”唐蘅说,“这也,不着急。”
  李月驰俯身,又在唐蘅的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他放下了手。
  唐蘅把钥匙插进锁眼,一边开门一边问:“为什么是五天?”李月驰跟在他身后,含糊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门打开,客厅的灯亮着。
  付丽玲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哎,我就听着是你,”紧接着她的目光转移到李月驰脸上,“小蘅,这是你朋友啊?”
  唐蘅完全愣在原地,甚至打了个哆嗦。
  “妈……”好几秒,他才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这两天公司没事嘛,”付丽玲穿一条褐色丝绸连衣裙,施施然站起来,“快让你朋友进来坐呀。”
  唐蘅甚至不敢回头看李月驰。
  “阿姨好,”他听见李月驰平静的声音,“我是唐蘅的同学,来借他的书。”
  “噢,快进来坐,”付丽玲左右看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小蘅最没收拾了,你看家里乱的。”
  唐蘅换了鞋,径直走向厨房:“我去倒点水。”
  他整个人被吓懵了,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他们上楼的时候付丽玲听见了脚步声,可他们又没有立即开门,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唐蘅倒了两杯水,端出去,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付丽玲坐在沙发左边,李月驰坐在沙发右边,中间空荡荡的,显然是给他留的位置。
  “妈,”唐蘅坐下,深吸一口气,“这是我学长,李月驰。”
  “啊,小李是吧,”付丽玲笑眯眯地,“也是社会学的?”
  “是的。”李月驰说。
  “那就太好了,小蘅这孩子平时贪玩,你是他学长,多带着他搞搞学习。”
  “妈,”唐蘅起身,“我去给学长拿书,他得赶快回宿舍,有门禁。”
  李月驰也站起来,垂着眉眼:“阿姨,这么晚打扰您了。”
  “有什么打扰的,小蘅你快去拿书,”她看着李月驰,语气如常,“小李喝杯水再走啊。”
  唐蘅快步走进书房,胡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海德格尔的书。他把书递给李月驰,忍不住咳了一声:“学长,书你拿着看就行,不着急还我。”
  李月驰说:“好,谢谢你了。”
  “那你……路上慢点啊。”
  李月驰点头:“阿姨再见。”
  “再见,”付丽玲起身把李月驰送到门口,招呼道,“小李常来玩啊。”
  门关上,付丽玲问:“他是谁的学生?”
  “……大伯的。”
  “小孩儿长得不错,”付丽玲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今天飞机晚点,我在机场等了一下午,累死咯。”
  唐蘅捏捏她的肩膀:“这次待几天?”
  “后天就走——我去睡了啊,明天中午去你大伯那儿吃饭。”
  “嗯。”
  “你也早点睡,别天天熬夜。”
  “妈——”
  付丽玲扭头,笑着问:“怎么了?”
  “裙子不错。”
  “那当然,”付丽玲得意地说,“我一眼就看中了,店里最后一条呢。”
  唐蘅草草冲了个澡,回到房间,看见李月驰发来的短信:我到宿舍了。
  唐蘅回复:我妈没发现,你别担心。
  李月驰:嗯,晚安。
  唐蘅:晚安。
  唐蘅放下手机,向付丽玲的房间望了一眼,门关着,门缝也是黑的,看来她的确睡了。唐蘅惴惴不安地想,付丽玲应该没有发现,毕竟她的神情语气都那么正常——而且他和李月驰只是在家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又没发出什么声音。最坏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付丽玲已经有所怀疑。
  唐蘅忽然很后悔,为什么以前要急匆匆地向她出柜?
  反正,如果之后付丽玲问起来,就死不承认吧。
  其实他也不介意向付丽玲坦白。但他知道,李月驰不想。
  这一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唐蘅躺在床上,觉得疲惫极了。他摸摸自己的嘴唇,又觉得似乎还残留着李月驰吻上来的触感。
  第二天没课。唐蘅醒来的时候,付丽玲已经出门了。手机上有两条短信,一条来自付丽玲:我去做个SPA,你记得中午要去你大伯家吃饭。
  一条来自蒋亚:靠,昨晚那妹妹还真认识你家李月驰啊!
  唐蘅一下子清醒过来,飞快拨了蒋亚的电话。
  “哟,您起了?”
  “你怎么知道她和李月驰认识?”
  “我看见的啊,”蒋亚神秘兮兮地,“早上我去师大食堂吃饭,就是热干面很好吃的那个食堂……就看见他俩,坐在一块儿。”
 
 
第61章 没有接
  中午十一点半,唐蘅搭地铁到大伯家。
  大伯在汉大里有套房子,平时他住在学校,工作忙,到了周末才回家。他家位于汉街附近的别墅区,闹中取静,近些年房价越涨越高,唐蘅偶尔会看见大伯坐在书房的红木书桌前感慨:“要不还是把这套别墅卖了吧,大学老师住别墅,传出去多不合适……”
  当然,这话他说了许多次,却并没有真的卖掉别墅。
  唐蘅刷卡走进小区,沿着葱葱郁郁的主干道前行,十来分钟后,到达大伯家院子的门口。他还未进门,已经听到小咪的叫声——小咪是只牧羊犬,伯母去年收养的,起了个像猫的名字。
  “付阿姨——”唐蘅喊道,“帮我开下门。”
  付阿姨是大伯家请的保姆。
  “你这小子,又不带钥匙!”来开门的是大伯,他穿件宽松的老头衫,棉质居家裤,手里端着茶杯。
  “我妈到了没?”
  “早到啦,”小咪兴奋地冲上来绕唐蘅打转,被大伯赶到一旁,“又给我们诉苦呢。”
  “诉什么苦?”
  “还能是什么,”大伯放低声音,“你出国的事呗——待会儿你可乖一点,别和你妈顶嘴,啊。”
  唐蘅点点头。
  “哟,”大伯笑了,“今天这么懂事。”
  唐蘅心不在焉地应道:“是啊。”
  进家门,伯母快步迎上来:“小蘅,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过来了。”
  “毕业论文开题,”唐蘅说,“这学期也还有课。”
  “多来吃饭啊,怎么感觉你瘦了。”
  唐蘅不知该说什么,胡乱应付道:“好像是瘦了一点。”
  付丽玲点点唐蘅的脑袋:“谁知道他折腾什么呢。”
  “开饭吧,开饭吧,”大伯招呼众人,“我都要饿死喽。”
  老实说,唐蘅不太喜欢来大伯家吃饭。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说来惭愧,他嫌臭。
  伯母姓朱,武汉动保圈都称她“朱姐”——动保,也就是动物保护,以救助猫猫狗狗为主要内容。唐蘅知道她做这事是出于善心,但由于频繁接触动物的缘故,她身上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味,连带着家里也是,有点臭,有点腥,总之不怎么好闻。
  高中的时候,某次唐蘅在电话里向付丽玲提起这件事,付丽玲淡淡地说:“她又没有孩子,总得找点什么作伴嘛。”
  不过今天,唐蘅也没心思在意臭不臭的了——
  他和李月驰吵了架。
  其实连吵架都算不上。
  简单来说,挂掉蒋亚的电话之后他给李月驰打了电话。李月驰没接,发短信说正在上课。
  唐蘅回复他:你为什么去见吴寺?
  这之后的一整个上午他都在默念这句话——你为什么去见吴寺?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如果换一个迂回委婉的问法,是不是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李月驰很快回复:她说昨天和你聊过了。
  是她来找我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从没提过你有前女友。
  你可以问我,或者至少告诉我你们见面了。
  没必要。
  为什么?
  交女朋友很正常啊。
  然后李月驰就不回消息了。
  唐蘅想不通为何会变成这样。他说“交女朋友很正常”,自认为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他甚至已经说服了自己——李月驰那样的人,当然,谁都会喜欢吧。
  前女友就前女友吧,谁让他认识他这么晚呢?
  “小蘅,”付丽玲忽然开口,“你还在和中介联系吗?”
  唐蘅有些烦躁地说:“在联系啊。”
  付丽玲沉默,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咀嚼的声音。这情景唐蘅再熟悉不过,只希望别在大伯家吵起来。
  “准备了哪几所学校?”大伯倒是很淡定。
  “伯克利、杜克、芝大——”
  “小蘅,你实话实说,”付丽玲打断他,“你一门心思出国,是不是因为你爸?”
  唐蘅放下筷子,冷冷地说:“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都过世十几年了。”
  “你爸不就是研究法国哲学?如果不是他要出国交流,那天也不会去机场,就……”
  “妈,”唐蘅忍不住提高音量,“你能尊重我爸一点么?”
  “尊重,我就是太尊重他了才没拦住他!现在你还要我尊重你是吧?要自由了是吧?你想过我吗唐蘅?”
  “哎——丽玲,”大伯劝道,“咱们好好沟通,啊,你们都别急。”
  “对,对,”伯母也说,“以前的伤心事就不要再提了,孩子心里也不好受。”
  “唐蘅我是上辈子欠你和你爸的吗,”付丽玲的语速却越来越快,她一口喝完杯中的水,咄咄逼人道,“你记不记得你爸出事那天晚上?他自己打车去机场,我想问他到机场没有,拨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每次都是响够一分钟了还没人接……”
  唐蘅感觉自己的心脏颤了一下,他霍然起身,低吼道:“别说了!”
  “唐蘅,你不准走……”
  唐蘅推开门,飞快跑出大伯家。
  他跑得很快,直到出了小区、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才堪堪停下。太累了,他弯下腰双手扶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路人纷纷扭头看他,带点好奇的打量。
  甚至有个穿校服的女孩子走过来,紧张地问:“你没事吧?要帮忙吗?”
  唐蘅哑声道:“我没事,谢谢你。”
  只是那个画面,那个画面已经在他记忆里蜷缩了十一年,像一颗萎缩的肿瘤,萎缩了,不显眼,却没有死。
  他十一岁的时候,他爸去法国访学。他清楚记得那是晚上八点的飞机,北京飞巴黎,他爸说,在家听妈妈的话,下次带你一起去。
  那是冬天,北京的天黑得很早。傍晚时付丽玲下班回家,有些疲倦,摸了摸唐蘅的头顶:“乖,问问你爸到机场没有。”
  那时付丽玲还没有手机,他们用座机打电话,他拿起听筒,熟练地摁下他爸的电话号码。
  摁了第一遍,没有接。付丽玲说,可能路上吵,听不见。
  摁了第二遍,没有接。付丽玲说,怎么还没到?都六点半了。
  摁了第三遍,没有接。付丽玲皱眉说你爸这人最不靠谱,是不是小灵通没电了?
  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付丽玲起身:“我来吧,你是不是拨错号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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