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孔飞白被姑娘取笑了,不免有些羞赧,他正了正神色,说:“谁能知道你是位姑娘……”
沈伊惆怅地瘪瘪嘴:“我也不知道是你呀。没想到美人诓我,唉,我这船可花了好些银钱呢,岂不是白租了。”
“……”孔飞白只有尴尬得笑笑。
沈伊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既然咱两来都来了,不如一起游吧,你不介意吧?”
孔飞白没想到沈伊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挺想得开的,既然姑娘都不介意,他要拒绝就太小气了。
“……不介意。”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24)
陆温瑜被孔飞白取笑了一顿,满脑子都是萧煜撩拨他的情形,心里越发不痛快。他郁闷了一阵,干脆一头扎进案牍中,将萧煜抛出脑外。
等忙完公务,已过未时,他才伸了伸懒腰,松完筋骨,朝着溷藩(hùn fān )走去。
户部的溷藩布置得十分精致,除了有香炉外,每个隔间都是封闭的,很是隐秘,隔间里还放着衣架。毕竟是木板,并不隔音,这会儿隔壁就有两位仁兄便如厕便闲聊。
“听闻敕癞子很会享乐,那方面的药应有尽有,尤其是销魂散,听说可以让人欲|仙|欲|死,我还真想试试,嘿嘿。”
“嘿嘿,谁不想,李侍郎不就有吗,让他赏点给你。”
“他哪舍得,自己都不够用呢。听说今日他去了温泉山庄,那还能有剩?”
“这三皇子可真会见风使舵,本以为他从此一蹶不振了,没想到献药这一招,正合了李侍郎心意……”
“可不是……”
……
陆温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方面?
哪方面?
销魂散又是什么?
听他们猥琐的语气,莫非是……春|药?
李元良去了温泉山庄,那萧煜必定也去了。
他想对萧煜用……春|药?
靠,这个变态!
陆温瑜思及此,衣裳都来不及整理,跑出宫门,骑上马,往天山狂奔而去。
温泉山庄里,早已是纸醉金迷的温柔乡,除了萧煜外,还有好些纨绔子弟和官员,个个左拥右抱,神色销魂。李元良坐在萧煜对面,越看萧煜越忍不住冲动,恨不得贴过去搂着亲一口,可是……他是武将,若不用点非常法子,怕是不会服从。
“萧兄……萧兄……嗝……我倾慕你许久了……”!李元良借着酒劲伸手摸着萧煜放在桌上的手,真白啊,虽然不比女子细腻,但指节匀称修长,纤纤玉手也不过如此罢。
萧煜不动声色抽出手,说:“李兄醉了吧,这等胡话就别再说了。”
李元良看他抽出手顿觉不满,干脆整个人扑了过去,抱住他:“真的……我第一眼就看中你了……不如从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哦?”萧煜笑了一下,凑在他耳边状似无意地说:“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也给我吗?”
李元良愣住了,慌忙推开他,萧煜一脸笑意,说的话却好似含着杀气,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说笑还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李兄这就怕了?萧某说笑呢。”
还有利用价值,怎么会让你死。
“呵呵呵……原来如此,萧兄真会逗乐,哈哈哈,来,咱们喝了这杯。”李元良松了口气,看着萧煜把最后一杯酒喝了进去,一想到半个时辰后,他就能尝到朝思暮想的肉|体,血液都沸腾了。
陆温瑜狂奔了两百里,才终于到了天山脚下。此时已过申时,太阳即将西下,天山的雾障逐渐浓郁起来,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连个鸟影都看不着。
陆温瑜跑了这许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来这做什么?
说不定萧煜很乐意呢?
可是……万一他并不愿意也不知情,那……
他想到那似曾相识的鼻尖痣,一咬牙,闯进了天山。
罢了,估计他上辈子是欠他的,活该今生来还。
半个时辰后,萧煜想乘机四处转转,刚站起身却突然感觉小腹升起一股燥热,继而全身筋骨都酥酥麻麻,脱力般身一软,倒在了桌边。
李元良看萧煜脸色微红,额头还有热汉冒出,便知时辰差不多了。他心急难耐地伸出手,半扶着萧煜,说:“萧兄,你醉了,我送你去休息吧。”
萧煜心一沉,这种久违的感觉,一下子唤起了他身心上的疼痛,顿时明白他被下了敕胡的销魂散。
他神色不变,忍住了身体深处袭来的热潮,暗中将手伸进袖间,取出一根针,狠狠刺进了手腕里,然而欲|望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顷刻消失,反而让他更加饥渴难耐,这是怎么回事?
销魂散不是见血就消吗?
难道不是销魂散?
不,这种感觉他记得很清楚,就是销魂散,为什么不见效了?
难道……跟脱骨香起了连锁反应?
不过片刻的功夫,萧煜就感觉浑身像火似的,烧的血液都要燃起来,鼻息烫热,头脑昏沉,他想再刺几针,却发现连拿针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元良搂着萧煜到了厢房,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兴奋地搓了搓手,就要去解萧煜的外衣。
吱呀一声,门忽然开了,一个人进来了。
李元良以为是不懂事的仆人,好事被打断,想也不想地吼道:“滚出去,谁他娘的让你进来的。”
那人并没立即退出,反而反身关上门,笑了一声,说:“我自己进来的。”
“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李元良抬起头看他一眼,发现这人穿着白衣,戴着半边面具,挡住了上部分脸,并不是仆人,他吓了一跳,声音顿时拔高,“你是谁?来人!快来人!”
那人慢条斯理地说:“不用喊了,没人会来,房外的人都被我杀了。”
李元良顿时惊恐,指着那人,身子不断往里缩:“你你你……不要过来,快滚开,你要过来,我杀了你,我爹……我爹是当朝太师,你要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啧,真啰嗦,”接着他一掌劈晕了李元良,说,“要不是你爹还有点用处,我还真想杀了你,他岂是你能碰的?”
他看着萧煜,微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阿云?”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25)
从他进来,萧煜就一直狠狠盯着他,目眦欲裂,眼眶里布满了血丝,里面仿佛蕴含着无数的仇恨。
“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哦也对,你现在不叫阿云了,叫萧煜,真是个好名字啊,像把火一样,烧进人心里去了。”
那人自顾自地说着,坐到床边,拿起萧煜的手看了一眼,血已经浸透了衣袖,他叹了口气:“啧,又用针扎自己了吧?果然还是这么狠,真让我心疼。”
萧煜竭力忍住触碰带来的战栗感,声音沙哑地说:“滚。”
那人不但没滚,反而用手摸着萧煜的脸,柔声说:“这副模样我也喜欢,不过我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比女子还俏,哭起来让我心都要碎了。”
“纥骨月离,嗯……呼……你给我滚……滚!”萧煜嘶声吼道。一股股热浪夹杂着恶心冲得他头晕目眩,全身的毛孔都张开,唇色鲜红欲滴,好像在极度渴求与人交|欢。
“看来你也没怎么变啊,还是带那么多刺。呵呵,滚了多可惜,明明你也很想要,我们不如全了这一夜春宵,嗯?”纥骨月离微微一笑,手指划过萧煜的胸膛,停在他的腰带上。
“知道吗,嗜过血的鹰会更凶猛,也更能激发人的征服欲,这副挣扎的样子真像嗜血的鹰啊,倒让我更兴奋了......”
萧煜没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眼睛模糊不清,连纥骨月离的说话声都已听不清了。他心如坠地狱,狠狠咬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袖里的匕首,只要纥骨月离一靠近,这刀就会毫不犹豫刺进他的心。
“李元良,你个死淫贼,居然下药,简直不知羞耻!”
一声爆喝,随即门哐啷一声倒在了地上,陆温瑜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瞪着屋里的两人,不……是三人?
陆温瑜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元良,又看了看多出来的人,这是什么情况?他是谁,怎么还带着面具?还要解萧煜的衣裳?
陆温瑜发出灵魂三问:“你是谁?李元良怎么倒了?你们在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打断别人春宵,可是会折寿的。”纥骨月离倏地冷下声,一挥衣袖,一个刺客打扮的人从窗外闪了进来。
纥骨月离:“解决他。”
“是。”
话音未落,那人瞬即拔出一把刻有狼牙镂空图形的玄月弯刀,砍向陆温瑜。
狼牙?敕胡人?
陆温瑜疑惑了一瞬,旋即眼疾手快地将身子一仰,避开了刀锋,他毫不犹豫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黑衣人身手敏捷,招招致命,一看就是常年在刀尖舔血的人,陆温瑜却滑不溜秋的,招数毫无章法,除了孔尚启教他的枪法和跟着无根大师学的心经外还有多年打架学来的小混混招数,一时间两人竟难分胜负。
陆温瑜一个空翻,绕到黑衣人的身后,长剑迅疾如电,转眼间就将黑衣人压制住了。
打了这一会儿,萧煜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很不对劲啊。他趁此空隙,看向床边,只见萧煜的脸像敷了粉,白里透红,双眼紧闭,嘴唇咬得死死的,似乎在极力忍着痛苦。
他出声喊道:“萧煜,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萧煜在浑浑噩噩中听见了陆温瑜的声音,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谁在喊我?
声音好熟悉......
是阿瑜哥哥吗?
阿瑜......哥哥,我好像不能遵守约定了,等不到你来找我了......
我好疼,全身都疼,每天都疼,好疼啊......
熟悉的疼痛又将他拉回那些扒皮抽筋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里。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阳光中的那个少年微微皱眉,说:“阿云,你快跟上,不然我可不等你了......”
他从后面抱住了陆温瑜。
“你、你怎么了,突然抱我干嘛?”
“我想确认一件事......”
“啊?什么事?”
确认......
我喜欢你啊。
“萧煜!”
陆温瑜又急切地喊了一声。
纥骨月离没想到陆温瑜竟是个高手,眼看不能速战速决,又挥手招来一刺客,两人一起对付陆温瑜。
没多久,陆温瑜就招架不住了,剑被人挑飞,一把冰凉的弯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纥骨月离嗤笑一声:“管人闲事,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动手吧。”
黑衣人正要下手,一根银针嗖地刺了过来,正中咽喉,不过力道不足,刺的不深,并未一针致命。
萧煜听到了陆温瑜最后那一声喊叫,终于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刺耳的刀剑声清晰地传了过来,他蓦然一凛,神志挣扎着从昏沉中醒来。
他吃力地睁开眼,看向声源处,只见陆温瑜与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他心急如焚:“走......”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不出声了?
他不死心地张了张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阿瑜,你为什么会来......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26)
当陆温瑜被刀架着脖子后,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涌起无尽的绝望与愤恨。
萧煜啊萧煜,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废物,这么软弱,这么不堪一击!
他惨然苦笑,不过好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可以一命抵一命了。
他毫不犹豫地甩出银针,一出手就感觉自己力有不逮,不能一针毙命,所以趁机拔出袖里的匕首,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纥骨月离骤然大怒:“你干什么!”
萧煜把刀划向自己的脖子,眼神挑衅地看着纥骨月离,手指着陆温瑜,意思表达的再明显不过:你若动他,我先杀了我。
纥骨月离气极反笑:“好啊,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真当我不会杀你吗?”
萧煜无声地将刀往里刺了两分,血顷刻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萧煜!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别乱来!”陆温瑜没想到萧煜会做到如此地步,既惊讶又担心。
萧煜没有看他,只盯着纥骨月离,将刀又往里送了两分,血汩汩而流,若是再刺,恐怕神仙也束手无策了。
“你住手!不要再刺了,萧煜,你给我住手!”陆温瑜愤怒地喊道。
为什么?
你不是对谁都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吗?
你不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吗?
为何要这么做?
纥骨月离揪着他的衣领,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低声说:“你这么在意,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你一直在找的人吧,嗯?”
萧煜沉默地看着他,眼里尽是嘲讽。
纥骨月离冷哼一声,放开他,上下打量了陆温瑜好一会儿,说:“刚没看仔细,原来我们见过面啊,陆大人?”
陆温瑜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纥骨月离:“我是谁不重要,我怎么认识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管他叫萧煜,那你可知萧煜是谁?”
陆温瑜愣了一下:“萧煜就是萧煜,还能有谁?”
纥骨月离一步一步走近他,声音诱惑:“你猜猜?他身上可是有个大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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