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许恣说的不会怕不是在夸下海口,而是真的给自己打足了预防针,现在许恣说会和他一起,之前给自己打的预防针仿佛一瞬间全部都失了效。
吴够说不怕没有用,许恣在他身边才有用。
在承诺不登录自己的社交软件且要有选管在旁监督后,许恣不怎么费力地借到了一部手机。吴够下意识地打出自己的名字,正要删除,搜索栏下方自动跳出了些关联词条。许恣一眼扫过去,发现最温和的竟然是“吴够劣迹斑斑退出未来巡礼”。
吴够顿了一秒,强行忍住点开“吴够 抄袭”的冲动,删掉了自己的名字,重新输入“谷雨”。这回在广场上划了一阵,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吴够关掉微博,问选管这只手机上有没有下载哔哩哔哩。
选管明显地松了口气,替他翻出粉红色小电视的图标,首页相关推荐也全是未来有你。
这回吴够简单高效,搜索“手书 meaningless”后直接点进了搜出来的第一个视频。他动作娴熟地点进up的作品简介,最新一个视频停留在今年1月,吴够退回到作品页面,点进了置顶评论里at出来的惊蛰的主页。
许恣本以为吴够拿到手机会第一时间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这会有些意外。
“我想找找看谷雨或者惊蛰有没有微博。”吴够在惊蛰的个人简介里找到了她的微博id,正要退出,手滑点到了B动态栏。
选管在一旁只是为了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发什么信息,对他们想知道什么倒是不怎么好奇。为了他们不那么不自在,甚至刻意地移开了目光。
也就那么一会的功夫,选管忽地听到一声闷响。是吴够不小心把手机滑了,好在许恣反应迅速,接住了手机。
“不好意思。”许恣向选管道歉,选管连忙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吴够没反应过来,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目光和选管相接,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无措的茫然。
他浑浑噩噩地接过手机,重新打开微博,找到惊蛰的个人主页,惊蛰更新微博显然比B站主页勤快不少,最新一条的发布时间是见面会后的那个凌晨。
比起B动态里一句简单到让人心慌的“谷雨走了”,微博那条显然要丰富不少,字里行间流露出更多的感情,也更加有力地证实了那条透露着让人心生不详预感,又不愿意多想的B动态。
吴够盯着那条微博,把十位数的转发和评论翻了个遍,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终于消化掉了,关掉微博,把手机还给了选管。他连自己有没有向选管道谢都不记得,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忽地被一股大力钳住胳膊。吴够转头看着许恣,许恣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仿佛许恣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够目光落在许恣按着自己的手上,用只有自己和对方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还是退赛算了吧。”
选管没听清吴够嘟囔了句什么,抬头看去,却恰好见到对方忽地对许恣露出了一个很难形容,只是让她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揪心的笑。
“算了,我开玩笑的。”
@惊蛰谷雨永远是好朋友:以为不可能抢到的票轻轻松松抢到了,以为只能在观众席远远地看上一眼,没想到在更近的距离内看到了真人,我自作多情,就擅作主张地当做是你在保佑我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多到连我也开始有些动摇。但见到真人的那一刻,我就什么放弃的想法都没有了。我会连同你的那份继续看着他走下去,永远也不会后悔喜欢上他,以及因为他认识你。
下辈子也要一起做术术人啊@谷雨过好每一天
作者有话说:*术术人:vocaloid爱好者
第34章
事后回想起来,提及谷雨时惊蛰极其隐秘的情绪波动,甚至更早之前,谷雨在手书下写下的那段话,似乎都在冥冥中预示着什么。这并不是什么类似马后炮的行为,而是吴够对悲剧向来有着异常精准的预知能力。
又或许是吴够这个人本身就与不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谷雨的画风和吴够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一定的相似,都是勾线柔和,上色细腻的温柔笔触。区别则在于吴够惯用的色彩偏灰白阴郁,而谷雨的色调则更加澄澈——说来说去,吴够对她的了解也到此为止。
在那个令吴够印象深刻的手书之后,吴够仅仅只是关注了谷雨的B站账号。除此以外,两人在私下并没有交换过其他的联系方式。甚至于之后吴够的发布的那些术曲谷雨也没有刻意留评,只是在默默三连——他们只是普通的p主和听众的关系,因为一首歌的衍生作品而产生了短暂的交集,在那之后很快又恢复了互不打扰的状态。
交朋友是一件需要大量沉默成本的事情。相识需要缘分,相互了解需要耐心,两个人过去的经历以及由此形成的现在的性格有几成的相似,又在多少程度上能够互相包容,都是决定一段友谊能否开始,能深刻到什么程度,以及能持续多久的因素。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天生优渥,到哪里都能呼朋唤友,但对吴够来说,这些全部都是阻碍他迈出脚步的因素。
所以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成为多么亲密的朋友,只要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仅此而已。多亏谷雨当时也没有借着吴够的回复表露出想要和吴够深入交友的意图,这才没有暴露吴够的怯懦,让他成功在避开了交友需要付出的所有风险和成本之余,享受到了两个人在某一刹那产生的共鸣。
然而现在想来,当时如果吴够胆子大一些,如果他们在除了这首歌以外的其他领域也恰好有那么一些共同语言,或许是能成为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这或许是可以实现的。
只是现在,这个假设再也不可能拥有丁点实现的可能了。
吴够再也不会有机会告诉谷雨他参加节目和她有关。他只能从他人只言片语的叙述中推测她短暂生命的最后时刻会不会很痛,是不是还在为他投票,却永远无法知晓她有没有过失望了。
然而谁都可以说谷雨喜欢错了人,唯独吴够不可以。
吴够自己或许都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可他没有说话的资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他应该要听惊蛰和谷雨的好好努力。于是分组完成后的48小时内,吴够学会了他最后一个团队舞台的唱跳内容。
舞蹈基础的差距摆在那,吴够动作的力道相对其他队友始终还是欠缺一些,但这样的学习速度却已经比不少人要快上不少了。
临近总决赛,在出道位边缘徘徊的人自不用说,包括稳在出道位的以及身处下位圈希望渺茫的,所有人都开始拿命练习。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变成常态,然而整整两天没睡,甚至连饭都三餐并一餐解决的人却只有吴够一个。
总决赛团体表演分成了两组,选手按排名顺序选曲。两首曲子风格差别大到至少一半的训练生能却猜中许恣的选曲,然而这却是许恣和吴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分在一组。许恣放心不下却又自顾不暇,只能再次委托和吴够同组的陆杳关照一下吴够,等来的却是吴够学得比陆杳还快的好消息。
然而许恣听着非但没能放下心,甚至有种背脊发凉的悚然。
唱歌不用说,让吴够对着谱子跟半小时他就能差不多唱会。可跳舞和唱歌不同,许恣从主题教吴够跳舞教到三公,哪怕吴够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进步不少,学会完整的唱跳也不是吴够在两天里能学会的。
“……但是也不一定。”
陆杳斟酌了很久,这才迎着许恣的目光说出了后半句话:“过于专注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许恣不见缓和,紧紧注视着陆杳,问道:“过于专注是什么程度的专注?”
陆杳一怔,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许恣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对陆杳说了声对不起。
“我有点心急了,抱歉。”许恣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陆杳很快恢复如常,甚至反过来安慰许恣:“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简单点说就是大脑里只剩下了这一件事,所以听不见别人说话,也不记得吃饭和睡觉。”陆杳闭上眼,自言自语般回答陆杳:“一般来说人不吃饭就会饿,不睡觉就会困,但有时候,人是真的会感受不到饥饿和疲惫的。”
陆杳停顿了很久,重新睁开眼,告诉许恣:“我那天叫够够吃点东西,说了三四遍他都没听见。”
“三四遍。”许恣没什么意义地重复了一遍,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陆杳说:“昨天你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的反应和之前其实不太一样。”
“我叫他休息的时候,他是没听到,但你和他说话的时候,我觉得他是有在第一时间听到的。”
许恣看着并不意外,陆杳等了会,听到许恣开口道:“他在躲着我。”
虽然不明显,但之前的选组到后来的练习,吴够的确在有意识地避开和许恣一同出现的情况。陆杳再次露出了然的神色,也没有多问什么。许恣思考了会,不太确定地问陆杳:“你觉得他现在这样……还能继续比赛吗?”
陆杳看上去终于有些意外了。他维持着有些惊讶的表情,半晌,露出了一个百感交集的笑。
“很久没有人这么相信我过了,”然而陆杳也只是简单感慨了这么一句,很快略过这个话题,苦笑了一声:“但我真的不知道。”
“我能大概猜出一些他心里想的,但也只是个大概,”陆杳无能为力地摇摇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只能代入他的情况,但我毕竟不是够够。但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一下你。“
“如果决定不继续,那么一切最好都要尽快。”陆杳收起了笑,有些严肃地看着许恣:“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好。”
许恣把陆杳的话记在心里,站起身来:“那我再去看看吴够的情况。”
陆杳点点头:“快去吧,抓紧时间。”
许恣走出两米,忽地转过身看向陆杳。陆杳站在原地,依旧眉眼温柔:“还有什么事吗?”
许恣忽地走回去,用力抱住陆杳:“谢谢你,杳哥。”
瞬间的怔忡后,陆杳难得露出了一丝无奈:“你就为了说这啊?”
“可能我性格就比较喜欢照顾别人吧,真的没什么,”陆杳回抱住许恣,像摸小猫小狗一样轻拍着许恣的后背:“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陆杳和许恣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吴够突发不适,在洗手间里大吐特吐。
许恣与陆杳告别后辗转几处才打听到吴够的下落,当即直奔保健室。
当夜吴够高烧到近四十度,选管想送他去医院,然而吴够烧得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还是坚持不去医院,好在退烧药在后半夜起了效,这场高烧来时匆忙,消下去时倒也还算利落。
陆杳不知道这一点有没有影响到许恣做选择,只知道他一夜没睡,等吴够退烧后也没有马上回归练习。许恣花上了又一个半天和吴够待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傍晚带着他找到导演组,联系上了吴够的公司。
比起上一次的茫然不错,这一次许恣更加果决,的确是做好准备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公司老板亲自开车来接他,人到的时候,吴够也已经收拾好了不多的行李。
许恣双手抱胸倚在床边,和吴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要好好吃饭”“别熬夜”“少上网”之类的废话,然后把他送到了楼下。
吴够的老板年轻英俊,看着不过三十出头,见到吴够的瞬间喊的那句够够毫不掩饰地饱含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吴够把包递给老板,下台阶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许恣。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眼神而已,却让原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说了的许恣忽地脱口而出吴够的名字。
吴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许恣。
比起练习时那种完全听不进外界声音的魔怔,突发高烧时神志不清的脆弱,这会的吴够面容平静,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你会看我们的总决赛吗?”许恣问完,自己先否定般摇摇头:“算了,不看也没什么关系。”
“记得别总那么晚睡了。”许恣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叮嘱。
吴够嘴巴微张,似乎从喉咙里漏出了一两个轻飘飘的音节,又似乎没有。好一会儿,许恣才听到他略微喑哑的声音。
“我尽量。”
这就是吴够留给许恣的最后一句话了。
私家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后,许恣又在原地站了会,这才转身上楼,找到了孤身一人在等着他的总导演。
“我要找许总。”
@未来巡礼吃瓜小基地:
宣了,5G确定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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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三遍,这真不是洋葱新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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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我要是粉丝能气死,辛辛苦苦打投空瓶没日没夜地爆肝,正主说退就退。你要退就早点退啊,浪费一个总决赛名额很有成就感是吗?
第35章
s市寸土寸金,中心CBD地段更是令人望尘莫及。每天来往通勤的白领不计其数,然而嫌少有人知道,有些摄影棚同样坐落其中。
许恣结束了拍摄内容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又上了两层,顺畅无阻地进了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的选址和装修都透着大隐隐于市的低调,哪怕是在这附近上班的人大多也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地方。尽管对许恣来说,这里除了比较隐秘,隔音也还不错以外也就别无特殊,但对大部分来说,光是这里的价格就已经足够让人难忘。
许恣刷卡而入,看向已经等在那里的人。星耀传媒董事长,同时也是丰悦集团大股东,许恣的老板,许卲姿。
单看长相,许卲姿更像是演艺圈的人。也因此,许卲姿最早混迹商场的时候没少被看轻。当然今时不同往日,许卲姿早已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凌厉,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保持距离,甚至不敢轻易与她对视。
只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许恣。
许恣关上门,目光毫不躲闪地迎上许卲姿:“姑姑。”
许卲姿微微颔首,半句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晚上七点的飞机,猜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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