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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近代现代)——冬祺

时间:2021-01-08 10:26:30  作者:冬祺
  “……”
  感动你好,感动再见。
  “学生卡!”
  刷卡机连续清脆地鸣叫着。
  车里多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各自携一座小山,上半身特别能占地。
  姚见颀闷头往车尾挤了挤,勉强停在一个够得着扶手的地方,在颠簸与人影绰绰之间,望见站台上的姚岸朝他招了招手。
  “加油!”姚岸握着拳比了个相应的手势,中二十足。
  姚见颀回应的欲望侧翻在公车发动的摆荡里,最后,近似无声地说了声再见。
  他和姚岸的学校不在一处,甚至方向相反,他大抵可以猜想,姚岸是怎样飞跑过一条白色的漆线,赶一辆和他相悖的公交。
  何必啊,居然还问要不要来接。
  又不小了。
  他低下头,眼底浮出一抹鲜亮的青色。
  饶是漫不经心如姚见颀,乏味的旅程中,也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一个有些别致和幼稚的棒球帽。
  印着忍者神龟的塑料外壳,帽檐处豁然一条长方空口,小小的太阳能电扇正输送着聊胜于无的一点微风。
  而它的主人,一名占领了座位的赢家,握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鼓足劲将瓶身往前推,瓶底转出小小的龙卷风。
  姚见颀莫名觉得这人跟姚岸有的一比。他不作声,歪头靠在悬吊的胳膊上,看了一路的飓风。
  教室总是那一个模子,一面红旗,左右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靠走廊的那面窗户有模糊的花纹。
  踏进一只脚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循序而来的目光。
  与三年级的时候有相似之处,陌生、探究、未可知的蠢动。
  不同之处在于这目光指向的是任何一个人,而他只是恰好来得晚了些,故而一时收获得更多。
  全新而陌生的集体的好处之一,就是没有异己。
  班里只剩下第一排有空位了,姚见颀略扫了一眼,就近坐了靠门的外列。
  他翻出包里的《BANANA FISH》,搁在桌下看着。
  来了几个女生,陆续填满他的左侧,然后是一列高跟鞋的音符,他阖上漫画,老师都要来了,应该是没人了。
  姚见颀一口气还没舒出一半,一个东西忽然“啪嗒”地投在了他右边的课桌上。
  青绿色的忍者神龟。
  “快让让!老师就到了!”他的肩被拍了几下。
  姚见颀微蹙了蹙眉,起身,从清晨到现在才算正经地看了帽子主人一眼。
  男生和他差不多高,视线所及,是一道嵌着浅白色疤痕的眉。
  姚见颀莫名觉得熟悉。
  男生等不及他起来,直接从桌肚下钻了进去,落座,翻开桌板,敞开书包,倒出蔚为壮观的一堆零食。
  笃实的高跟响停在门边,是所有嘈杂的休止符。
  黑板上游走出一个大大的“余”字,班主任转过身,用黑板刷敲了敲讲台。
  “哟,还是我本家呢。”姚见颀听见右旁的人说。
  这是个极好的社交开端,只要一句简单而毫无营养地询问,将你听到的予以重复:“你也姓余?”,便可接住树枝。
  姚见颀没搭理。
  出人意表的是,对方不需要他搭理,依旧说得起劲,在台下给老师当起了捧哏。
  余老师:“有几句话我要说在前头。”
  某余姓同学:“哎,您说。”
  余老师:“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能以中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把小学生那套收起来。”
  某余姓同学:“哪套啊?”
  余老师:“有几个同学穿了沙滩拖鞋啊,我数数,五六个吧,从明天开始,通通不要让我看到。”
  某余姓同学:“不穿不穿,穿了也不让您看见。”
  ……
  所幸的是这天不需要上课,领了教材过后,老师又使劲在教室唠叨了一会儿,点了一篇课文预习,草草将他们挥退了。
  姚见颀一面往校门外走,一面发了条信息过去。
  崭新发亮的智能屏幕,是姚辛平做主买了给他的,姚岸没有。
  他不要,姚岸却替他换上,说平常自己也能用他的玩。
  姚见颀用起来还有些生疏,拼音输入法都是九键的。
  他已经大有进步,比起刚回国的时候对拼音一窍不通,多半要归功于和姚岸发过的短信。
  新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跳出来,姚岸回信道:“还没下课,高一班主任贼磨叽!!!”
  又紧接来一条:“赶紧回去,别在外面瞎晃荡!”
  姚见颀将信息和语气浏览一遍,回了一个字:“不”
  放学的高峰才起势,路面算不上臃肿,姚见颀和一群身高参差的行人一同过了斑马线,在站牌背面略微确认一眼,准确无误地登上了5路公交车。
  这次他找到空位了,倒数第三排左边靠窗,他坐进去,应对着姚岸连珠炮似的问询。
  姚见颀把书包换到胸前抱着,将冷气吹风口调高,拉了拉蓝色的遮阳帘,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他:“来找你。”
  “骗人的吧?”
  “上车了。”
  “小屁孩,找我干啥?”
  “接你回家。”
  姚见颀摩了摩手机侧边,浑身掩映在蓝色的格状光晕中。
  这时一个人高嚷着“等等等等”,破开了公交车的后门。
  “小孩子不要命啦!”门边的大人惊呼着数落。
  “你才不要命呢!”那人吼完,将一块硬币高举着递给前面的乘客,“帮我投个币,谢谢啦。”
  末了,又向着踽踽前行的硬币补充一句:“不许偷啊!”
  将这剧似的一幕幕睹尽了的姚见颀轻阖上眼。
  他今天已经第三次看到这顶暴躁的帽子了。
  姚见颀在一阵播报声中下了车,对面校门如撕开的豁口,倾出的是黑色校服与青春。白色便有了自在的优势,他顺当而应然地捕着了文具店旁的姚岸。
  正微侧着身,和一个被挡住大半边身影和脸的人说着什么。
  姚见颀逆着人潮游过去,间或被撞到臂膀,有人停顿少歇去看他。
  冷不防的艳。
  他给姚岸拨了电话,但姚岸没接,或许根本不知道,姚见颀只好逐步走过去,与此同时,被遮挡的面孔缓缓回转。
  “姐!”
  一个声音先行响彻在他身后。
  同了一路的忍者帽撒着蹄跑过去,向姚岸身旁的女生。
  啊。
  姚见颀止了步,终于想起熟悉从何而来。
  那人很像余舟遥。
 
 
第47章 这个漂亮的闷葫芦是姚岸他弟啊。
  姚岸没有想到会在今天接到余舟遥的电话。
  尤其没有想到她说的内容。
  她告诉他,她自此要在市里读高中了。
  余舟遥本该在最开始便告知他的,有一个夏天的时间,可总被什么东西横亘了,要么不见,要么见时总隔着他人,预料的契会和时机总是难求,她于是将早该开释的“好消息”一直揣着,揣怀成了温柔的惊喜。
  当她站在他前头,阅读他缓缓升腾的惊讶和愉悦,忽然觉得先前那点迟到也值得。
  “早知道拼一把,和你一起去一中就好了。”姚岸慨叹道。
  他能这么说,余舟遥已然开心,她知道姚岸的性子:逼迫自己只会落得不痛快。不然小学想正经收他个完完整整的作业本也不会那么困难。
  “现在也很好。”余舟遥笑着说。
  比起从前还是近了些。
  他们共同站在校园门外,时不时有面容肃然的师长经过,互相一眼,心知肚明,也不好拉手,作出别的举动,一时只是看着,有半晌的无话。
  “我们要不走走?”余舟遥像往常一样提议。
  姚岸面露难色:“可能不行。”
  便是这时被余沿追高亢的呼声呵停。
  “姐!”
  姚岸和余舟遥一道望过去,落目的人和风景都不同。
  余沿追奔过来,挨着余舟遥,也安插在两人之间,本要与姚岸正面刚一场,不料那人头都没转回。
  “过来啊。”姚岸抬起手,招了两下。
  余沿追的视线被一连几个人影扼断,等到看清时,姚见颀已经走到姚岸身侧,头刚够着他的肩。
  哟。
  这个漂亮的闷葫芦是姚岸他弟啊。
  枫叶大道掩映在重重树冠下,叶片的边缘开始泛起一线熟透了的黄,像蝴蝶的翅。他们四人走在树伞下,姚岸与余舟遥各牵一个,步伐颇为和谐。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姚见颀今天并不肯让姚岸牵。
  姚岸自然地去提姚见颀身后的书包,也被避开了。
  他有些纳闷,就这一稍会儿又怎么了?
  身旁的余氏姐弟在有说有聊,余沿追还好死不死卡在他和余舟遥中间,姚岸倒是习惯了,主要是嫌他吵得慌。
  “姐你知道吗,”余沿追非要替余舟遥抱书包,“我们老师特别能逼逼!”
  “有你能逼逼啊?”这话当然不是余舟遥说的。
  “哎你——”余沿追一记怒眼过去,扫到了姚岸右手边的姚见颀,改口道,“你不能像你弟一样文静点吗?”
  “能啊。”姚岸回头看了看姚见颀,又瞧了瞧他,“但你打扰到我俩文静了。”
  “……”余沿追气结,想还嘴,一时找不着词,才搜刮到一句新鲜够刺儿的,却被余舟遥摁了下去。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的?”她的目光自然地将姚见颀也流连进去,如出一辙的平等和好奇。
  姚见颀礼貌地回转视线看她。
  “我们是同班同学啊!”余沿追高声答道,“他是我同桌。”
  暂时。姚见颀在心中默默补了句。
  “真假的?”姚岸挑眉,将姚见颀往肘弯里护了护,“弟,那你可得小心。”
  余沿追当即梗起脖子:“什么意思啊,小心你才对吧恶霸!”
  余舟遥暗自摇头,才掩下去的战火又挑起来了。
  将一条大道走到头,四个人才终于两两告别。
  姚岸和姚见颀无声地走了一段,姚岸再去夺他的书包无果后,忍不住“嘶”了一口。
  “你就非要替我背?”姚见颀问。
  “你就非不让我背?”姚岸反问。
  姚见颀将拇指掖到进书包带下,目视前方说:“你应该帮她背。”
  姚岸反应了会儿那个“她”,嘴巴缓缓张成O形:“你好懂啊。”
  “……”
  姚岸笑了,不再抢书包,将手搭在姚见颀肩上,换了个话题:“刚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文静啊。”姚见颀眼皮都不眨。
  “哇。”姚岸手贼地捏住了他右边的脸颊,“真的吗?”
  “假的。”姚见颀把姚岸的钳子拎开,甩在一旁。
  “哎,这句是假的。”姚岸不折不挠地搂住了他,继续闲扯,“所以你和圆锥那小子做同桌肯定得被烦死。”
  姚见颀随意应了一声。
  “你也看到啦,他嘚吧嘚一路没换过气……”
  “嗯。”
  “还有啊,他一路‘姐’啊‘姐’的叫个没停——”
  姚岸把“姐”字咬得很重。
  姚见颀抬眉看向他,对上后者有些耿耿的眼神。
  原来是要提这个。
  “你想听?”姚见颀问。
  姚岸微惊了惊,没想到姚见颀就直接问了出来。
  有希望!
  “当然了。”他晃了晃姚见颀,“赶紧的!”
  “怕你不敢应。”姚见颀淡淡道。
  “怎么会?你搞快点!”
  姚见颀点点头,清了清嗓。
  他字正腔圆地喊:“姐。”
  “……”
  姚岸的嘴角抽了抽。
  姚见颀强压着笑:“满意么?”
  “你故意的对吧。”姚岸七窍生烟地停下脚步,“谁要听你喊这个,要你喊哥!哥!戈阿哥!”
  路上的行人不约而同地侧目,不约而同地心想这俩人的关系真奇妙。
  “你大爷的。”姚岸最后闷闷地说。
  姚见颀不生气:“我大爷不是你大爷?”
  “你都承认我大爷是你大爷了,怎么不认我这哥?”
  姚岸的语气比他想的重了一些,那不是他的本意。
  姚见颀侧对着他,只留下无声的注脚。
  姚岸霎时就悔了,真他妈没事找事,不就缺了一声哥么,又不会少斤肉,谁还不知道他是姚见颀的哥哥?不知道姚岸有个宝贝弟弟叫姚见颀?
  “我……”“抱歉。”
  他们同时开口。
  “你说啥?”姚岸睁了睁眼睛。
  姚见颀静静地望着姚岸:“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
  姚岸没答语。
  姚见颀越冷静,他就越不是滋味儿,越觉得自己方才小题大做。
  “我没……”姚岸皱了皱眉,弯下腰,揽过姚见颀的脑袋,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见见,刚是我不好,其实那就是个称呼,不论你喊我什么,就是朝我喊声‘喂’,我也会来的。”
  姚见颀静距离地看着姚岸,近到可以分辨姚岸眼白上一点浅色的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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