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姚岸积极响应。
“你别不正经,这都是方法。”姚见颀瞍了他一眼,决定采取一点鼓励教学,“其实你阅读做得还可以。”
“蒙的。”姚岸如实说,“后面几篇的运气就没那么好。”
“嗯。”姚见颀无声地放弃了方才的决定,敲了敲卷面,“那我现在给你全文分析一遍。”
姚见颀说讲,就真不含糊,把词汇和句型统统掰扯了个清清楚楚,还时不时发散一下语法,抽背几个关联词。这讲法耗口水,渴了就吃一块紫色的火龙果,再填一块到张着嘴消化知识的姚岸口里,整张卷子下来,火龙果早已一块不剩了。
“暂时到这儿吧。”姚见颀撂了笔,揉了揉眼睛。
姚岸瞧着满篇的笔记,有些不可置信,刚这么一通下来,他居然没开小差,还听懂了。
“弟,你可真神,比Upon厉害多了!”姚岸摇着他,可劲儿吹屁,“你怎么不去当家教呢,多浪费啊。”
“得了吧。”姚见颀随他晃悠,“有你一个就够我受了。”
讲完最后一个字,他搁下手,着眼看姚岸。
外头响起孩童的一掠而过的甜哼,室内却载满稍事休息的静谧。因为讲题的缘故,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只够视线而不够意义走完一程。
不知出于什么,姚岸往后靠了靠,贴在椅背上。
大抵是在这样的时分,台灯便熄灭了。
作者有话说:
67章添了一点点(没什么影响的)内容
第72章 这又是一幅半成品
阴天,画室的光线更为晦淡,仿佛铅笔屑悬浮在半空。
姚见颀稍稍眯着眼,在画室内逡巡了半圈,在窗前的第二块瓷砖停了下来,把马扎放下。
他走到铺着蓝布的桌上,捻了捻布料的褶皱,把作为主体的褐色细颈壶挪动了些许,正要去动边角的一个苹果,手却停在了上方两指处。
缺了一口。
眼尖的同学瞧见了,闲起事儿:“陈哲,你是不是又偷吃静物了?”
“??”正在挤颜料的陈哲不可谓不委屈,嚷嚷道,“怎么回回碰到这种事都安我脑袋上啊?”
“谁叫你偷吃过一回啊。”另一个同学调侃,“万一你兴致来了,又吃第二回 呢?”
其余几人都笑了,只剩陈哲在那跺脚,带点婴儿肥的脸蛋给气呼呼得通红,倒像那个苹果,就是因为这点大家才喜爱逗他,听他给自己辩白:“我上回没吃早餐呢,饿昏头了……”
适时蒋淙进来了,拎着一张红色绒面的证书和一个画筒:“闹什么呢,能不能有点搞艺术的矜持?”
“野猫又进画室了。”姚见颀把苹果转了个向,啃过的那面底朝下。
“老师,你手里是啥?”有同学问,“获奖证书?”
蒋淙晃了两下:“猜猜。”
“猜什么啊,还能是谁的——”陈哲劈手夺了下来。
姚见颀已经搬好画夹,正在用胶带纸固定水粉纸的四面,不一会儿,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十足纳闷的“哎???”
陈哲盯着获奖证书上的名字,一块银牌忽然在他眼前降下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陈哲愣愣道,“不该是我啊。”
“行啊陈哲!”其余的同学都来抢他的证书和银牌,有的还在他脑袋上薅一下,“以后静物随你吃!”
“哎呀!”陈哲从一双双魔爪下逃开,抬眼看到姚见颀将拧干的湿布在纸上擦了一下。
仿佛感到他的视线,姚见颀回头冲他道:“恭喜。”
“不、不是……”被他这么一恭喜,陈哲有些诚惶诚恐,再望向蒋淙,“老师,没金奖了么?”
“金奖?”蒋淙甩了甩手,转了身,“想要自己挣去。”
不该啊。陈哲想,姚见颀不是也参加了么。
姚见颀的画纸已经晾干了,陈哲却还在那抓耳挠腮,不像得了奖,倒像被锅砸了一下。
陈哲算是姚见颀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一个,人热情,天真得毛躁,相处起来却简单。
他借着找颜料的动作,离后头的陈哲近了点儿:“我看了你这回的画——”
陈哲讷讷地听着。
“挺好的。”姚见颀微微笑了笑。
陈哲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应该说句“谢谢”或别的什么,却被闪回来的蒋淙打了岔。
蒋淙站在姚见颀跟前,抛出一句班主任御用语:“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姚见颀手里还拿着画笔,狼毫上蘸了一点群青。
“你呀。”蒋淙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这回没拿奖,高兴了吧?”
“高兴。”姚见颀转了转画笔,玩笑道。
“……行。”蒋淙被呛得无话可讲,但还是要讲,“你也知道,规模大一点的比赛同时也命题也会更倾向于传统,甄选也会严格切题的标准。”
姚见颀很耐心地听着。
蒋淙继续说下去:“‘晚餐’其实算一个比较宽泛的选题了,对你来说吧,发挥的余地其实挺大的。”
“嗯。”
“但是——”蒋淙恨铁不成钢地在姚见颀脑门虚虚点了一下,“你也太玩票了。”
姚见颀问:“有吗?”
“怎么没有!你画得太像一个半成品了,水粉上色面积也太小了,就这么多?”蒋淙在拇指头上比了一下,“虽然我是完全可以理解啦,但评委肯定不吃这一套啊,何况你还是中、学、生、组欸,那么有个性的作品合适吗,姚见颀同学?”
“好像不太合适。”姚见颀如实答。
“就是。”蒋淙撑了撑腰,“你打算怎么办?”
姚见颀:“下不为例。”
“说定了!”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一大通,可算起了一点效。蒋淙这时才悠悠叹一口气,“有时候我觉得你太喜欢挑战命题了,以后走艺考的话未必会轻松。
“而且,也不是每次都和去年一样幸运。”
蒋淙终于将手中的画筒递给他:“给,美术馆那边找了好久。”
这又是一幅半成品。
去年那幅匆匆完成的“成长”意外地拿到了奖,并且参加了年底的大型展览。
姚见颀没有在意,甚至没去看过,但圣诞节那天姚岸偶然提起,他便耿耿于怀。
这阵子做了大量的色彩练习,手没刚入冬那会儿生了,把锡管里的柠檬黄、中黄、曙红、普蓝、煤黑……陆续挤到了颜料盒里。
他心里有画也有色,起了轮廓,将颜料调薄,平涂,铺色,大堂出来了,把明暗填上,脚印、秋千也出来了,然后是光,红色极不稳定,他的狼毫浸了几回水,抹在布上,布也斑斓了。
姚见颀画得入神,没注意时间,等落成了,斜阳透过窗打在上头,恰恰缝合了画上的光阴。
教室里的人走光了,钥匙惯例放在灭火器底下,等他走的时候锁。
手机里有几条新消息,姚岸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还有余沿追说来“要债”,已经在路上了。
要的是圣诞那天威胁他不干拆迁的债。
画还得晾干,工具没来得及洗,姚见颀给姚岸回了消息,让他别等自己。
从走廊尽头提着桶回来,远望见画室的灯熄了,姚见颀继续往前,推了门,绕开四散的画架,没走几步,一个黑影从脚边冒了出来,咧着舌头,脸下打了一束光。
姚见颀熟视无睹地走过。
“喂——给点面子好不好。”余沿追捏着光笔,顶端原来嵌着一块圆糖,路上被他舔完了。
姚见颀弯腰放下东西,甩了甩手。
“你带朋友来了?”他望向一处。
“嗯?”余沿追奇怪,“没呀,我自己来的啊。”
“那为什么有个人?”姚见颀指了指他身后,认真又无意。
“……什么?”余沿追忽然有些不敢回头。
“怎么没有。”姚见颀有些无奈,“盯着你笑呢。”
这把戏实在是很幼稚。
可正是因为足够幼稚,用它对付余沿追才正合适。
余沿追果然不太好了,哆哆嗦嗦的,不敢往后看。
“哪哪哪儿呢?”他脸上的笔电光和嘴唇在打颤。
“就在......”姚见颀压低声音,妥当地营造出与满室石膏像相符合的诡异。
对方不注意的当口,他暗暗伸出一支笔,轻点在余沿追的背上的同时开口道:“你 身 后。”
小小的画室突然爆发出一裂声的惊悚尖叫,如雷贯耳,让整座写字楼为之一颤。
作者有话说:
岸:期末复习,勿扰
第73章 “A…Are you ok?”
傍晚的河堤,流水悠悠,灯火珊珊,余沿追趴在护栏上,气喘吁吁。
不远处,姚见颀毫无愧色地踱着步子,欣赏晚霞。
“不管了!”余沿追指着他,满肚子不平和牢骚,“今天你必须得补偿我!!”
姚见颀转身就走。
余沿追大跨几步,拽住他,语气跟小孩似的:“不准走,陪我玩!”
“你还没歇气呢?”姚见颀问。
“歇什么歇,说好了要玩的。”余沿追眨眼间又精神焕发了。
“行吧。”反正也说了会晚回家,姚见颀问,“上哪?”
十分钟后,旱冰场前。
单一的动感音乐在耳边嘭嘭炸响,天花板吊着一顶旋转灯,彩色的光斑跟着节奏游移在墙和地板上,以及他们脸上。
“老板娘,两双溜冰鞋!”余沿追光速冲到柜台,把钱一垫,“一双41的,一双……”
“你多少码呀?” 余沿追转头问。
姚见颀抬手:“要不算......”
余沿追等不及了,挥着零钱:“两双一样的吧,反正都差不多高。”
没多久,他拎着两双有些分量的双排溜冰鞋到了休息区。
余沿追坐下来脱鞋,招呼道:“快来啊!”
姚见颀走近了:“你打算玩多久?”
“不知道啊,玩高兴了再说。”余沿追豪爽地挥一挥手,埋头解起鞋带来。
姚见颀犹豫一会儿,到底没有拂他的意,在他旁边坐了下去。
余沿追动作麻利,先换好了,帮姚见颀把换下来的运动鞋一道提了过去,不多时,又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脚尖一点,停在姚见颀面前。“存鞋用的。”余沿追递给他一条挂着红色号码牌的松紧绳。
姚见颀瞄了眼,接过来:“挺熟啊你。”
“ 自送外号‘旋风小王子’。”余沿追拇指戳了戳自个儿,下巴一轴,“我先进去了啊,里头见。”
不等姚见颀点头,余沿追就迫不及待地往里跑了,他不是第一回 来,知道怎么见缝插针地钻。
姚见颀慢条斯理地系了鞋带,双手撑在身后,他抬了抬自己的溜冰鞋,挺重,有些旧了,褐黄色的布上起了球。
左脚试着往前蹭了一下,两排轮子双双滑动起来,倒是直溜得很。
但他迟迟没站起来。
余沿追转了一圈,溜得那叫一个畅快,只恨自己家里没有溜冰场。他过足头瘾了,想起同桌,绕场寻了一圈,却发现姚见颀还在原处。
“不是吧……”余沿追这才发现他下意识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不会滑啊??”
姚见颀把轮子往前一蹭,直截了当:“不会。”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余沿追也懵。
“你给我机会了么?”姚见颀耸肩。
余沿追回想方才,确实是只顾着自己想玩了,不由拧了拧一字眉,苦恼道:“那怎么办啊,没法一块玩了。”
“你玩你的。”姚见颀用下颌指指场内。
“别啊那你多冷落啊。”余沿追围他溜了一圈,眨眨眼,“要不......我教你?”
“你?”姚见颀失笑。
“怎么了,我实力可强了!”余沿追轻易被激着了,不由分说拽他起来,扶一老大爷似的,“走走走。”
溜冰场的气氛将低温隔绝在外,天色越晚人越多。有背着手单个儿溜的,也有牵着手搭伴溜的,还有接成一排长龙的。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女,也有学生,校服不好好穿,要在上头画刀子。
姚见颀和余沿追在角落里,争取做一对不太起眼的例外。
余沿追让姚见颀把手搭自己肩上,两人骑着溜冰鞋一同砥砺前行。
“上半身要微微前倾,保持平衡,步子朝外……”余沿追滔滔不绝,以往在学校只有姚见颀教他的份儿,难得碰到件这哥们不会的事儿,他可得逞逞能耐。
余沿追说得陶醉,没注意到肩膀上那只手何时松开了,独自滑去好远,才停下絮絮叨叨,回头:“人呢?”
姚见颀站得挺立:“我会了。”
“不可能!”余沿追喊,他才教不到5分钟呢,两人才溜了一圈不到。
姚见颀不跟他争,手背在身后滑走:“我去买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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