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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哈,好吧。”叶祈发现,薛枞确实极其善于把别人迅速转化到对立阵营,如果叶祈定力再稍微差一点,刚刚冒头的丁点儿愧疚和怜悯就会很快转化为恼怒,可是叶祈又在某种方面,被薛枞说服了,“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劝你远离他,还是接近他。最初我的本意是,如果你们有什么误会,又都死倔着不肯交流,由我越俎代庖地沟通一下,可能会省点事。”
  “但是好像误会的是我。”叶祈放弃冠冕堂皇的伪饰,“薛枞,我很担心他。我本来希望你能开导他,以为或多或少会有点帮助,现在我放弃了。”
  “祝他早日康复。”薛枞说道。
  “你还是只想说这些吗?”叶祈的声音有些黯然,这通电话没有达成他的任何预期,“宋澄现在每天的睡眠平均下来不超过三个小时,而且……我觉得一切都在变得更坏。
  “那让他少抽一点烟。”
  “好。”
  “没有其他事,我挂断了。”
  “再见。”叶祈又叹了叹气,说道,“谢谢你听完这些话。”
  薛枞听到话筒里变成嘟嘟嘟的忙音,十几秒后,又变回了无声。
  手机摔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慢慢蹲下身,往前伸出手,却好半天都没能将它捡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很疲倦一般,他靠墙坐在地面,闭上眼睛。
 
 
第四十一章 
  橙花香气被一阵窒闷的夏季暖风送进室内,让薛枞的头脑得到短暂的清明。
  不像宋澄的房间里永远漂浮着烟草、咖啡和古龙水混合的气味,路衡谦的居所总是窗门大开,流通的空气减少了令人不适的压抑感。
  薛枞醒了醒神,想摆脱被一通电话搅和出的心烦意乱。午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没了胃口,干脆顺着那股酸酸苦苦的气息向外走去。
  落地窗外是一大片草坪,看上去是小型的高尔夫练习场,不远处还整齐地摆放着几个球包。薛枞绕了路,去到一条被落叶覆盖的林荫小径,两侧栽种着叫不出品种的树木。
  薛枞撩开遮挡视线的树枝。视野正前方是一个恒温泳池,冬天保温用的玻璃幕顶降了下去。于是薛枞避无可避地,将路衡谦完全裸露的上半身尽收眼底。
  哗啦的出水声和窸窣的枝叶晃动声一同响起。
  薛枞欲盖弥彰地拨弄回枝桠,毫不犹豫撤腿转身,却徒劳地被路衡谦叫停。
  “薛枞?”
  路衡谦知道薛枞对他没有好感,针锋相对是常事,但这种类似于落荒而逃的举动倒是鲜有。
  薛枞回身面向他,视线却不肯落在路衡谦的身上:“我不知道……”
  此前作为孟南帆借住时,孟南帆的腿受了伤,而薛枞断了腿,都没怎么去过花园,也就没见过这个泳池。
  他顿了顿,这才想起对路衡谦而言,薛枞是“第一次”住在这里,也就不再解释,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路衡谦没有立刻回答。
  他和薛枞同住一个屋檐下,碰面的时间却极少。薛枞压根儿不需要人照顾,相反,他似乎很善于照顾自己,也很善于规避与路衡谦共处的时间。一切路衡谦以为的不方便都并不存在,薛枞生活的痕迹淡得足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偶尔碰巧撞上,路衡谦甚至可以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客人。
  出于礼貌,他还是简短答了:“休假。”
  薛枞也知道自己是在慌乱之下,问出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这是路衡谦的家,他在哪里都没什么奇怪。但好歹完成了基本的客套,薛枞可以离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路衡谦又开口问道:“站那么远干什么?”
  薛枞的脚步随之顿住。
  路衡谦靠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浴巾搭在椅背,一只手随意擦拭着仍在淌水的头发。他遥遥看向薛枞,却发现薛枞像是刻意在回避他的目光。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害羞”这一类的词是难以和薛枞染上联系的。就好像路衡谦从前偶尔会察觉薛枞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误以为对方在暗地里偷偷打量,回过头去却发现只是错觉。
  “还有什么事?”薛枞的声音里有种急于脱身的躁动。
  路衡谦也说不清把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他向薛枞走近了几步,薛枞却并没发现。
  因为薛枞始终不肯看路衡谦一眼。
  他垂着眼睫,一只手虚扶着拐杖,斜斜倚靠在树边,像是竭力沉浸在某种虚幻的情绪里,带着惯有的漠然。灼烫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碎片般印刻在薛枞的脸颊与身体,长而密的睫毛上都是些跳跃的淡金色光斑,将双眸虚虚遮掩。
  一抹暖光恰好洒在领口,路衡谦因而注意到薛枞的锁骨上生了颗不太明显的痣,在碎金般的光缕中,竟显出与薛枞本人并不协调的调皮与动人。
  他的皮肤是一贯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极端脆弱的纤细和拒人的冷淡,像是连阳光都无法令他暖和半分。
  会消失吗?
  路衡谦心中陡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先觉得可笑。都怪孟南帆从前不依不饶的念叨,终于在不断强化中用所谓的“浪漫主义”荼毒了他的耳膜。
  按孟南帆的说法,薛枞的样貌无可挑剔。路衡谦对于外貌通常不会过分在意,多次接触下来,也终于承认薛枞在这方面优势明显,双腿能站立之后无疑更加出色了。总归有基因帮衬,他有一个以美貌闻名的母亲。
  但皮相毕竟只是皮相,薛枞自己看上去也不太以此为傲,甚至不大喜欢这张脸。
  路衡谦的思绪短暂游离了片刻,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着薛枞时,会产生些不着边际的思考,于是及时制止,对薛枞说道:“住得习惯吗?”
  “嗯。”
  一个敷衍地问,一个敷衍地答。
  但当薛枞微微抬头,就见到离他不超过五步距离的路衡谦。
  薛枞想往后退,但身后是树,他僵立不动,又不愿意显得太窘迫,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先走了。”
  路衡谦这回离得近了,精确地捕捉到薛枞足以称为“惊慌失措”的一系列回避举措。
  “薛枞,”他得出结论,再向前迈了一步,“你怕我。”
  薛枞退无可退,目光从地面移向了斜后,却还是冷着声音回呛:“你脑子进水了。”
  路衡谦没再说话,他又往前迈了一步,走近薛枞,不用特意去看,也能瞥见薛枞侧过身,往林荫的方向后退。
  “躲什么?”
  薛枞被话一激,蓦地停住。
  可薛枞还是没有看他。
  薛枞竟然在害羞。
  路衡谦前一刻还在想着这是与薛枞无关的形容,后一秒就见识到了薛枞微微泛红的耳垂。
  薛枞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忍不住用指尖去碰充血的耳朵,像是想要给它降温,另一只手却将拐杖举起来,不偏不倚地指向路衡谦的方向,以此隔出一段空间。如果路衡谦再往前靠近一步,就得被拐杖抵住胸口了。
  路衡谦果然站定不动,他只是有些意外,难得看到薛枞近似于示弱的表情:“你不敢看我?”
  下一刻,薛枞便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路衡谦怀疑自己眼花,再看,薛枞已经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他了。
  “我只是不习惯,”薛枞凉凉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过路衡谦身体的每一寸,像在审视一个物件,“我怕什么?还有,你能不能穿好衣服?”
  见路衡谦仍是似信非信的神色,薛枞就将拐杖又往前挪了一寸。
  在他的印象里,薛枞是不会示弱的,这个人大概缺乏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某些情绪,因而这会儿显得尤为新奇。
  “行了。”路衡谦怀疑薛枞就要站不稳了,便放弃没有意义的对峙,示意薛枞把拐杖放回地上撑着,“别摔了。”
  薛枞当然没有照做。
  路衡谦只好又往后退,直到一个薛枞满意的位置,才见他放下拐杖,重新站好。
  路衡谦简直搞不懂自己在做些什么幼稚举动。不过薛枞少见的弱势,让他忽然回忆起一件已经快要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
  他曾经救过薛枞一次。
  路衡谦其实缺乏同情心,就像他缺乏好奇心一样,他几乎从不浪费时间多管闲事,除了孟南帆,唯一的一次,就是与他并不对付的薛枞。
  若论原因,大概只是他不愿意看到薛枞下一刻服输认命的表情。
  诚然一只温顺的兔子死在路边,路衡谦是不会驻足的。像他这样毫无怜悯心的人,却偏看不得孤狼累累重伤、走投无路的情状。或许再冷血的人在某种时刻都会于心不忍。但前提是,他只是旁观者,不用卷入其中,否则被咬破喉咙的恐怕是自己。
  他那时对薛枞毫无了解,而如今,多多少少能拼凑出一些。
  或许对于一些同理心足够的人而言,陡然得知另一个人的悲惨境遇,就脱离了雾里看花的揣测,变得有了立场,可以一边感动自己,一边深深共情,然后在观念上产生剧烈的变化,于是尝试为他放宽自己的底线,试图包容、理解、同情,评价标准也随着主观感情一变再变。
  路衡谦却并不因此而同情薛枞。薛枞的经历再悲惨也与他无关,和世界上任何其他人一样。
  但不可否认愧疚所占的比例更加扩大了一些,夹杂着一些欣赏和替他可惜的意思。
  薛枞忽然伸手抹了抹前额。树枝上懒倦地滚落下几滴雨珠。
  接着花园里传来逐渐变大的雨声,路衡谦看见泳池那边阳光倒是还好,对薛枞说道:“过去避雨。”
  薛枞见路衡谦也被淋湿,终于克服了仅剩的一丝羞窘:“你招雨么?”
  他找回了更强硬且不屑的语气,以掩饰刚才的失态:“怎么碰上你就老是倒霉。”
  路衡谦没搭话茬儿,他其实觉得这句话原样返还给薛枞也同样适用。但不知道是哪种心态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他被薛枞连连扎了几句,竟然没产生什么不满的情绪,倒是觉得这人虚张声势又口是心非的模样,简直有几分……
  孩子气?好笑?
  都不太合适。
  路衡谦没琢磨出意思,往前走了几步,没回头看薛枞,说道:“跟上。”
  这阵太阳雨暂时没有歇止的势头,薛枞也只能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去了泳池边,在一排沙滩椅里挑了把路衡谦没碰过的,目视着他进入盥洗室,终于松下一口气。
  他还是不能习惯路衡谦衣衫不整的样子。
  路衡谦的刻板和规整向来是刻在骨子里的。薛枞习惯于面对那个时时刻刻着装严整的路总,而不是……仅仅在腰上围了浴巾、坦露着上半身的男人。
  也不能说这条浴巾围得不够规整,但是裸露的部分对于薛枞而言实在太多,和薛枞认知里的路衡谦出现了过于严重的偏差。
  他只是略略扫了一眼。
  应当说那是一具在大众审美里相当标准,甚至称得上极端优越的肉体。不同于健身房里精心雕琢出的腹肌或是胸肌,路衡谦的肌肉线条更加流畅且极具力量感,但薛枞却没有多看一秒的念头。
  他只想路衡谦赶快拿西装把全身裹上。
  局促和紧张,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路衡谦的一腔执迷,是不掺杂任何欲望的。
  与他所设想的并不相同。如果说薛枞对路衡谦是捧上神坛般的倾慕,那么这种倾慕也代表着,薛枞并没有那么希望接近路衡谦本人。这份沉重而执着的寄托,是他在虚无想象中勾勒出来的藤蔓,他需要一个人在遥不可及的地方牵扯着他,也需要这个人用冷淡的拒绝打断他的妄念。
  他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个形象凝结成实体,可又交托出全部身心依赖他。
  薛枞只会执迷于不可能开始的感情。因为他不相信善终,又害怕结束,唯恐被孤零零地独自留下。
  所以那纯粹是根植于精神层面的情愫。至少他从没想象过与路衡谦产生任何肉体上的牵绊。没有孟南帆在身边,薛枞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路衡谦单独相处。
  没过一会儿,路衡谦折返回来。这回倒是披了件浴袍,结结实实挡住胸口,可浴袍松垮,总有盖不住的地方。
  薛枞仍然坐着,乍一回头,看到走到跟前的路衡谦。
  路衡谦的身高和气势令他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薛枞见过新职员在他旁边哆哆嗦嗦说不清话的样子。
  薛枞想要摆脱坐姿和站姿带来的视角差,便伸手在椅背上借力,也很快站了起身。
  路衡谦却忽然兜头套了件雨衣在薛枞身上:“有常识吗?”
  薛枞这才发现降雨的范围扩大到了泳池这边,但他方才有些出神,被淋湿了头发也没有在意。
  路衡谦本来想直接把雨伞递给薛枞,见他双手都不得空,又想着他等会儿回去一只手撑伞或许不太方便,才拿了雨衣。
  兜帽将薛枞的上半张脸都遮住了,路衡谦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露出薛枞的眼睛,这双澄澈冷冽的瞳眸里自然没有流露出一丁点儿谢意。
  倒是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又有些有趣。
  路衡谦特意低头看了看,见薛枞的耳垂已经褪去了曾泄露出一丝羞恼的绯色。
  他不知道薛枞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来源于何处,姑且当做是由于腿伤而没去过泳池造成的不习惯。
  现在看来应该是适应了。
  薛枞果然很快伸手把路衡谦替他整理的胳膊推开:“谢了。我自己来。”
  但不知怎么,薛枞又不看他了。
  路衡谦觉得诧异。
  就像每每碰上就冲你龇牙的豹子,竟然根本没有凶性,被撸了毛之后不仅没咬人,还不明所以地躲进了你家后院的假山里头。
  他无法理解薛枞这一次的害羞又是因为什么——他忽然不觉得薛枞的退避是孤僻了。
  薛枞脾气乖戾、冷眼和他对峙的时候,路衡谦倒是惯于应付,可是微微对视就移开目光的薛枞,让路衡谦应对得艰难。
  有什么在心里很轻地挠了一下。这种回避就像是薛枞对他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感情似的。
  想必是自作多情。
  “换个地方避雨。”路衡谦见薛枞浑身都被淋湿了,虽然穿了雨衣,也难保不会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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