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陈熙竹斩钉截铁。“关乎下半辈子的面子大事!可能要被说一辈子的。”
傅斯恬哑然失笑,嗔她:“幼稚。”
兴许是嗔怪的语气太过亲昵了,时懿陡然侧目,微微蹙眉。
傅斯恬察觉到了,反应过来,唇角翘了起来。她收声:“熙竹,我有要紧事,先不和你说了。”
陈熙竹很爽快地就挂了电话。
时懿收回视线,低头敲了两下键盘,故作平淡地问:“什么要紧事?”
傅斯恬拖动椅子,前倾了身子,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软糯道:“哄你。”
时懿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瞬间被顺毛成功,唇角有弧度微扬,但很快就忍了下来。“你影响我打字了。”
傅斯恬已经比从前放开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完全不受时懿这装出来的冷面影响。她大胆地继续抱着时懿,哼哼唧唧:“时懿,你身上好香呀。”
时懿无动于衷:“我身上哪天不香?”
傅斯恬说:“今天的味道特别不一样。”
“嗯?”时懿给她点面子。
傅斯恬笑道:“有点酸的那种,柠檬清香。”说完她像是知道时懿会不满这个答案,用鼻子轻蹭她的肩膀撒娇。
时懿终于绷不住破功,从鼻腔里发出轻笑声。她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什么味道?”
傅斯恬低笑着不回答。
时懿不肯,“嗯?”
傅斯恬没办法,小声回:“心动的味道。”
时懿点评:“不真诚。”
傅斯恬委屈:“哪里不真诚嘛。”她咬唇,大着胆子拉时懿的手压在心口上,想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然而,时懿的手刚刚搭上,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尹繁露站在门口,望着她们。
面面相觑,空气安静了两秒,尹繁露下意识地又把门缓缓拉上了。
时懿和傅斯恬:“???”
“……”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傅斯恬撒开时懿,弹回身子,脸红了个彻底。时懿抿了抿唇,面色镇定,耳根其实也隐隐发着烫。她站起身说:“我去开门。”
傅斯恬细如蚊蚋:“好。”
打开门,夜风袭袭,尹繁露正背对着墙站在走廊栏杆旁吹风。时懿叫她:“繁露。”
尹繁露转过头,一看见她,忍不住就笑成了一朵花。
时懿又羞又好笑,但她不表现出来。她语调平淡地问:“你退出去做什么?”
尹繁露好不容易止住笑:“我不知道,我是下意识动作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时懿解释,但说出口莫名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尹繁露又想笑了。但她是有分寸的人,怕时懿和傅斯恬真的不好意思,忍住笑,认真表示:“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顿了顿,她还是又姨母笑了。边笑她边解释:“我忍不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很好,我看得也替你们开心。”
时懿难得露出了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她转移话题:“最近很忙?看你每天早出晚归。”
尹繁露敛了些笑,叹了口气说:“最近有点烦心事。”顿了一顿,她忽然问:“时懿……”
迟疑着,她问出口:“如果是你,一段大概率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你会不会选择开始?”
时懿被她问得一愣。
还没等她回答,尹繁露又笑了笑说:“我帮朋友愁的。没事,不要在意。”说着,她转身要进宿舍。
时懿对着她的背影,还是回答了她:“不要问我。”
“其实自然就会有答案。”
“如果能够忍住不开始,大概就是也没那么喜欢,不开始也很好,早晚会释怀。如果忍不住,那也不用压抑。走下去才会知道有没有结果。”
尹繁露回过身看她。
时懿神色温和,带着些了然却不戳破的体贴。
尹繁露笑了声,感慨:“时懿,你变感性了,谈恋爱了果然不一样了吗?”
时懿但笑不语。
也许吧。如果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便算是傅斯恬为她雕琢出的新模样。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尹繁露没再多说什么,转回身进宿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和傅斯恬打招呼,时懿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再追问。
晚上熄灯了,时懿和傅斯恬趴着,在星空仪的光影下,头对着头打字聊天。
时懿和她商量:“斯恬,下学期,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虽然大家关系很好,偶尔像今晚这样被撞到,无伤大雅,但次数多了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傅斯恬定定地看着她,梨涡深深,低头答:“好呀。”
这一次,时懿问得有轻松,傅斯恬答得也轻松。
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兔叽:谁先主动这么重要吗?
小竹子:重要!我一定要她先主动!这可是关乎下半辈子面子的大事。
小兔叽困惑但不敢说:被“动”会比较有面子吗?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小竹子:???!
第93章
夏日的雷阵雨下过一场又一场, 离别的歌曲再次在校园里回荡起,工商管理学院的班歌大赛圆满地落下帷幕,傅斯恬和陈熙竹她们的团队也成功地拿下了校赛的特等奖, 被保送参加省赛。
省赛安排在下学期,虽然期末考试在即了, 但好歹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团队拿着奖金搓了一顿庆祝后, 傅斯恬和时懿决定趁着端午假期,加上翘掉六一、六二两天的课,去江南看演唱会, 顺便去古镇水乡走走, 放松一下。
临行前一天晚上,两人在宿舍里收拾行李, 商量后面两天的游玩路线和要预定的酒店, 时懿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向叔”。
时懿心咯噔了一声, 笑不自觉就消散在了唇边。
她接通了电话, 叫了一声“叔叔”。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傅斯恬看见她整个人站了起来,拧着眉,脸色发沉。
“人呢?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时懿声音压得很沉,却依旧掩不住那一点脆弱的颤抖。
傅斯恬手头动作停了下来,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千万不要是阿姨出了什么事。她在心里忐忑地祈祷。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时懿应了声“好, 我马上过去”, 就挂了电话,一边在桌上翻找车钥匙一边和她解释:“斯恬,我妈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 要提前生产,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她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可她不动声色的慌乱,傅斯恬却看得分明——车钥匙明明就在电脑旁那样明显的位置,可时懿却偏偏看不见它的存在。
傅斯恬跟着心慌,连忙帮着把车钥匙抓起递到时懿面前,关心道:“那阿姨呢?还好吗?”
时懿接过钥匙,声音很低:“叔叔说人还好,就是羊水破了,等不到预产期了。已经准备进去手术了。”她说着就往宿舍外疾走,傅斯恬急忙跟了上去:“我送你去海外教育学院取车。”
车停在海外教育学院,走过去有一段距离的。
时懿心急,没有拒绝。
傅斯恬便跟在她的身边,跑在她的前头,一出电梯,就小跑着往外,开了电动车锁掉过头来等着接她。
时懿上车,她便一扭车把,又快又稳地驶出去了。
夏夜闷热的风在耳畔吹拂而过,石楠花在道路两旁飞速倒退。明明花季该是过了的,可却还是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臭味。若是平日,时懿免不得要和傅斯恬吐槽一两句的。可今夜,她一点心情都没有。
孕妇本就经不得摔,她妈还是高龄产妇,向业和她说人没事,会不会只是安抚她……她面上不露分毫,圈着傅斯恬腰的双臂却不自觉用力。
傅斯恬察觉到了,松了一只手,覆在时懿的手臂上,轻柔地摩挲。
“时懿,阿姨一定没事的,不一定路上你就能接到叔叔的电话,和你说阿姨和小朋友都出来了,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声音并不严肃,依旧温温柔柔的,可就是有着莫名的信服力。时懿心好像安定了一点点。
她圈紧了傅斯恬的腰,难得显露脆弱,把脸埋在了傅斯恬的背上,很轻地应了一句:“嗯。”
傅斯恬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手握回车把上,转移她的注意力:“之前都没问过你,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时懿淡声说:“都好。希望是健康聪明,让我妈省点心的。”
傅斯恬故意逗她:“像你这样的吗?”
时懿心神被带得放松了些,“不是。”
“嗯?”
“我不够省心。”她很诚实地评价自己。后来反省起来,从前为了修复方若桦和时远眠的关系时,她没少做过让方若桦为难的事。
傅斯恬却是不信:“这样吗?我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顿了顿,她笑道:“我不应该问你,我应该问阿姨的。”
“嗯?”
“我觉得阿姨应该会和你有不一样的答案的。”
“你这么肯定?”
“把孩子养大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了。我觉得阿姨一定是在陪你长大的过程中,得到过足够多的快乐和勇气,所以才会有信心和勇气再养育一个孩子。”
时懿愣了愣,抵着她单薄却温暖的背,心忽然暖得一塌糊涂。她话语里终于也有了些笑意:“虽然你说得挺好听的,但是……”
“嗯?”
“给你机会,你敢和我妈说话吗?”
傅斯恬:“……”
时懿发出淡笑音。
不长的一段路,很快就在闲聊中过去了。海外教育学院停车场到了,时懿下车,按了解锁键,车灯闪了起来。傅斯恬停在路边,两脚支在地上,看着时懿打开车门要上车,忽然出声叫她:“时懿。”
时懿扶着车门看她。
傅斯恬打好车脚撑,下车看着她说:“我陪你过去吧。”她不放心这种情况时懿一个人开车。
“给我机会,我敢和你妈妈说话。”
时懿望着她,眼眸深深,清冷的脸部线条被夜色渲染得很柔和。
“那你快点。”她露出很浅的笑,装作不在意地答应。
傅斯恬眉眼一弯,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弯腰锁车,很快小跑到了副驾驶座旁,拉开门上车。
然而说是这么说,真的到了医院,傅斯恬却没有和方若桦碰到面,更不要说说话了——她们到的时候,方若桦已经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外围了一圈的人,除了向业,还有向业的父母、时懿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都是至亲之人,时懿突然带着一个陌生女孩过来,倒是让大家都有些惊讶。时懿介绍说是送她过来的朋友,大家便也都没有多问。
这种时候,大家也没心思多唠家常。
时懿问向业方若桦怎么会脚滑摔了,向业说是她下午睡午觉起来后,想冲个凉,出来的时候脚滑了。他听到声音,立刻就进去了,当即就出血了,他连忙就送她来医院了。
时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路担心受怕的情绪直接化为恼火。这么大月份了,他又不是不在家,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进去洗澡?下午的事情,现在要进手术室了他才通知她?
可这里人太多了,向业的父母也在,时懿硬生生地忍下去了。
她不想方若桦以后难做。况且,她心底里知道,到现在才通知她,多半是方若桦的要求。不到不得已,方若桦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她是最怕自己和向业有龃龉的人。
傅斯恬察觉到她的情绪,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带着满满安抚的意味。
时懿握紧她的手,没说话了,抿着唇盯着手术室的红灯,一秒一秒地熬时间。
好不容易,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出来报喜,“母女平安。妈妈在缝线,人很清醒,还要一会儿。”
门口顿时喜气洋洋,老人家双手合十,念叨着谢天谢地。
护士要求跟一个家属下去陪新生儿洗澡,时懿和向业都站在门口望着手术室内,谁都没动。向老太太对这个老来才得的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倒是想跟下去,但亲家都在这里,儿媳妇还没出来,怕落下话柄,便也不敢动。时懿的舅妈见状,自告奋勇地跟下去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手术室门再次打开。这次,方若桦被推出来了。
时懿顿时冲了过去,亲属们也都跟着涌了过去。
傅斯恬下意识地跟着站起身跑了两步,看见大家陆续把病床四周站了个满,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电梯进不了这么多人的,她现在跟着挤过去,也太奇怪了。
她识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远去。
时懿跟着推车走到了半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边走边回过头来,一眼就找到了傅斯恬一直没挪开的视线。
傅斯恬隔着几米的过道,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朝着她比了手势,示意她自己从楼梯下去。
时懿面色缓和了,也露出笑,朝着她点了点头,安心地跟着方若桦的推床进电梯了。
傅斯恬看着合上的电梯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为时懿高兴。她看着电梯停在三楼,转身下楼,进到了三楼的住院区,坐在导诊台前的椅子上等待着时懿。
时懿不久后就跟着护士出来了,像是要去帮忙办什么手续。路过导诊区,看见傅斯恬,她特意停下脚步:“进去看看小朋友,和我妈妈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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