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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为你(GL)——闵然

时间:2021-01-10 10:48:06  作者:闵然
  傅斯恬眼眶涩涩的,路过1317宿舍的门口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几步,拐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开着窗,却吹不进一丝凉爽的风。闷热到快窒息的感觉。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刚刚时懿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像拿着一把钝刀,反复地折磨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过了自己。
  算了,其实刚刚好。本来就也不算朋友,本来就也不该再想当朋友,本来这几次的“亲近互动”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笑了一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宿舍,洗脚,洗脸,换衣服,上床睡觉。
  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有兔子发现,连续两天,它脸上的毛总是在半夜湿了大半。
  接下来的一周,傅斯恬都没有与时懿直接接触过了,即使是体育课发现时懿和自己一样选了排球,上课的时候,她都尽量站得离时懿远远的,不敢再有任何打扰。
  时懿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她看上去难以接近,但她身边依旧不缺人,时不时就有女生过去向她请教垫球姿势。来来去去换了几次人,有一个女生却一直在她身旁,与她不时对垫、说笑。傅斯恬认出了,是那天在宿舍楼前和时懿一起下车的女生,她曾经在投影上也见过几次的,时懿的高中同桌,简鹿和。
  抛起的排球再一次不听话地落地滚走了,滚动的方向背对着时懿,傅斯恬转过身跟着排球跑走,半蹲着捡球的动作维持了好久,才抱起球站起身,走得更远了。
  宿舍里程佳珞几乎不怎么和她说话了,但针对她的小动作依旧没停。她再如何小心翼翼,程佳珞也总能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挑刺。宿舍就这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傅斯恬避无可避,如履薄冰。
  许是学校里不如意的事多了,所以国庆前接到傅建涛的电话,听到听筒那端传来的电视声、傅斯愉隐约的嘟囔声、傅建涛慈爱的“国庆回来过节吧,叔叔工程款结了,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时,心里竟有些软软的。
  她本没有打算回去的,可最后,她却应下了:“好,那我看看还买不买得到票吧。”
  挂了电话,她发短信问陈熙竹:“熙竹,你之前说不用跑火车站,学校外面有个点就能买到票,具体的位置是在哪里?”
  陈熙竹回她:“怎么?你要回去吗?之前问你不是说不回去吗?”
  “嗯,突然有点想家了。”打完她看着这个“家”字,又把这一串字删掉了,删完她顿了顿,脑中回想起叔叔温厚的声音、傅斯愉和婶婶偶尔也有的关心,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打上,发出。
  心里舒服了些。她眺望着远处海上架起的大桥,眼里倒影着点点光亮。
  陈熙竹回复:“那明天你几点有时间?我在南大门等你,我带你过去吧。我顺便把票改签了,和你一道回去。”
  “太麻烦了,你给我形容一下大概位置,我自己过去就好了。而且你票的时间刚好,你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别浪费了。”
  陈熙竹不理她了。
  好几分钟过去了,傅斯恬无奈:“好啦,那谢谢你啦,明天上午九点或者下午三点我都有时间。”
  “这才对嘛,那下午三点,不见不散。”陈熙竹秒回。
  傅斯恬失笑。
  第二天下午三点,她和陈熙竹一起去了售票点。节前一晚的车票太抢手了,只能买到国庆当天早上回柠城的车次了。十一早上九点,她们一道从学校坐公交去车站,回到柠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间了。
  烈日当空,热得不行。公交停在暑假她们兼职回家时分头骑走的交叉路口,陈熙竹的爸爸开了小摩托来接女儿,看见傅斯恬一个人,热情地邀请她一起上车。傅斯恬不好意思让人家顶着大太阳多绕这么一段路,婉言谢绝了。
  好在这次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一点申城的伴手礼,虽然走得很热,但比起开学的那时候,算是轻松多了。她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景致,脚步不由轻快了起来。
  伴手礼是申城有名的糕点,她特意挑了一家老字号买的,也不知道叔叔婶婶和小鱼会不会喜欢。
  她拐进小区,一口气上了楼,打开防盗门,一阵饭香从屋内飘出,让人唇齿生津。傅斯恬脸上漾出小梨涡。
  王梅芬听到门口动静,端着菜探出头来,看见是傅斯恬,招呼道:“啊,回来了呀,刚刚好,我们正要吃午饭。你路上吃了吗?”
  傅斯恬进门,软声道:“还没吃呢,婶婶。”她合上门,如常地弯腰打开鞋柜,在最下层找自己的拖鞋。
  “婶婶,我的拖鞋呢?”她局促地问。
  王梅芬的声音从饭厅传来:“噢,我看它太破旧了,想着给你换一双,就扔了。新的还没买呢,你柜子里随便先穿一双吧。”
  “好。”傅斯恬轻声应。她拿下专供给客人穿的塑料拖鞋换上,低头看着,怔了几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情人节傅小兔叽不是很快落:臭10e,坏10e,呜呜呜
  呜呜呜
  眼角挂着泪睡着了:可是,还是喜欢她啊,呜呜呜
  但是,我的小可爱们,要情人节快乐呀ヽ(*^^*)ノ
 
 
第12章 
  进了客厅,傅斯恬发现茶几上添了新物件,是三件一套的彩色陶瓷杯,沙发也换了新套,还添了三个可爱的小抱枕,一切都充满了三口之家的温馨感。
  傅斯愉从卧室内走出,瞧见她,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哟,我们名牌大学生回来了。”
  傅斯恬笑了笑,没有在意她的挤兑,脱了书包,从里面取出糕点,跟在傅斯愉的后面进了饭厅:“婶婶,小鱼,我带了申城特产回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们等会可以试试。”她把礼盒放在桌上。
  王梅芬推了饭和筷子过来给她,随口道:“你看你浪费这钱做什么,留着自己买水果吃。”
  傅斯愉吃着菜,瞄了一眼,嫌弃道:“看着就不好吃。我们这里不是也有卖的吗?换了个地方套个牌就成当地特产了,也就你信。”
  傅斯恬尴尬地笑笑,没有辩解,转而关心道:“叔叔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王梅芬给自己盛了一碗西红柿蛋汤,“不回来,他最近工地远,在镇上呢。哎,天气热,人缺水分,你和小鱼都多喝点汤啊。”说着,她给傅斯愉盛了旁边的鸡汤,舀了鸡腿和鸡翅:“你也是,特意给你炖的,没见你动一筷子,成天囔囔着要减肥,减什么减,再减我看你就成猴了。”
  傅斯愉不满:“妈你这什么形容词呀,有你这么形容自己女儿的吗?”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来。
  傅斯恬插不上话,安静地听着王梅芬对傅斯愉的唠叨,吃完白饭,拿汤勺盛了小半碗西红柿蛋汤。
  西红柿蛋汤味道有点淡。傅斯恬突然发现,其实学校食堂的蛋汤挺好喝的。假期里学校人少,食堂也不挤。
  她心底里隐隐后悔,也许不该回来的。
  这份后悔,到了傍晚傅建涛回来,为了她和傅斯愉大吵一架时达到了顶峰。
  中午傅斯恬吃完饭自觉地帮忙收拾碗筷,傅斯愉回房前,知会了她一句:“我房间里书和资料太多了没处放,看着就心烦,我看你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就先借用了,暂时还没收。你这几天将就一下,没事吧?”
  她难得这么客气地与自己说话,傅斯恬当然说没关系。但等她洗完碗筷回房间,她才明白傅斯愉说的借用具体是什么样子——她房间本来就小,空着的落脚处不多,现在这些地方几乎都放满了东西。有成箱的旧书、堆满旧衣服的行李箱、断了琴枕的吉他……零零碎碎,连她的床上都放了东西,俨然是半个杂物间的模样了。
  傅斯恬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决定只收拾下床,有个能躺的位置就好了。她把床上的东西搬下去,怕傅斯愉不好找,还特意分门别类了。
  结果傍晚傅建涛回来,本是语带笑意地问着“恬恬呢?回来了吗”的好心情,走到傅斯恬房门外几步之远,就瞬间变了脸色,气不打一出来。
  “小鱼!你怎么回事!”他脚下转了方向,直冲进傅斯愉的房间。
  “爸!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个门!”傅斯愉也很生气。
  傅斯恬和王梅芬不明所以,被吓到了,都跟着跑到了傅斯愉的房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王梅芬手上还拿着铲子。
  傅建涛指着傅斯愉,怒气冲冲:“你问问你的好女儿怎么了!我和她说了几次了,让她把东西从恬恬的房间里拿出来,多少次了!多少天了!”他瞪向傅斯愉:“你就没当一回事是吧?”
  傅斯愉跟着囔囔:“你冲我喊什么啊,我刚问她了啊,她说没关系啊,收什么收啊。”
  “你姐那是不好意思直说。你给我收起来!”
  “她就回来几天,先给我放一下会怎么样啊。我现在学习都没时间了,你就行行好,别折腾我了好吗?”
  傅斯恬见势不对,急忙发声缓和:“叔叔,我真没事,我也用不到书桌什么的了。没关系的,就放着吧。”
  王梅芬也跟着劝:“哎呀,老傅,她们姐妹俩自己说得和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行不行啊。”
  傅建涛却根本没听进去一样,冲着傅斯愉又吼了一声:“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收不收!”
  傅斯愉被吼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干脆不说话了。傅建涛气极了,大步迈进傅斯恬的房里,直接拎起傅斯愉的吉他、小桌子就往外扔。
  傅斯愉被吓到了,又气又委屈,眼泪直往下滚:“收收收,收也要我有位置放啊。房间挤死个人,我放哪啊!我要有书房我用得着这样吗?有本事你换个大房子啊,呜呜呜……”
  她一哭起来,王梅芬就心神大乱,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八度,“傅建涛,你疯了是不是,你有气出去撒啊,回来拿老婆孩子撒什么气啊,你冲她吼什么啊,你有本事出去外面威风啊。”
  傅建涛回头瞪像母鸡护着小鸡的王梅芬,目光扫到惊惶的傅斯恬,忽然狠踹了一脚箱子,发出沉闷的“砰”声, “我没本事,可以了吧,行了吧!嫌我换不了大房子是吧,有本事你给她换个爹啊!”
  “傅建涛,你什么意思啊?!”王梅芬被激怒,彻底加入战场。
  吵骂声,哭声不绝于耳。傅斯恬站在他们一家人中间,像个外人,更像个罪人。
  手足无措。她真的不应该心血来潮回来的。太打扰他们了。
  大战最后以王梅芬摔门回房结束了。精心准备的国庆大餐,摆放在餐桌上渐渐冷了,谁也没心思吃。王梅芬和傅斯愉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傅建涛抽了筷子,赌气说:“不管她们了,我们自己吃。”
  傅斯恬不敢吃,热了饭菜,几次三番去叫王梅芬和傅斯愉出来吃饭,两个人都不理她。傅斯恬没有办法,央求傅建涛,傅建涛到底心疼老婆和女儿,还是放下了脸进卧室去哄王梅芬了。
  最后王梅芬和傅斯愉都出来了,四个人还是一起在餐桌上吃了这顿饭,但大家都不说话,默默扒饭,食不知味。
  气氛太沉闷了,傅斯恬洗好锅碗灶盆,借口出去扔垃圾顺便消消食,逃离了这个让她要喘不过气了的房子。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车来车往,林立的高楼大厦里,一簇簇黄色的光亮,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傅斯恬顺着人多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附近的公园边上。公园临水而建,有一条长长的河堤和一片葱郁的草坪,河堤上人影憧憧,走着许多散步遛狗的人。
  傅斯恬在堤岸上找了个干净的位置,随意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深蓝的夜空和缺了一角的银月。
  没有由来的,她忽然想起了时懿。中秋那天,时懿也用着这样的角度仰望过天空,那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视线渐渐下移,落到了不远处草坪上正在追逐嬉闹的两个小朋友身上。小朋友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傅斯恬恍惚,她和时懿刚认识的时候,也就这般大吧。
  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妈妈早前托了关系,让没有上户口的她进了一所私立幼儿园。可自从爸爸的事情发生后,所有的人都对她们指指点点,幼儿园里的所有小朋友也都欺负她,不和她一起玩。
  直到时懿转学进来。
  除了话很少,不太爱笑,她就像童话里走出的小公主一样,冰雪漂亮,家世一看就很好,出入有保姆专车接送,老师对她也很客气。一开始,小朋友们对她都很好奇,都很想亲近她,每次分组游戏,都抢着和她一起。但几次后的某一次,老师再次提出两三人一组游戏时,时懿在被人抢着要时,却出人意料地指着角落里次次落单的傅斯恬说:“老师,我和她一组吧。”
  小朋友们不服气的劝阻声此起彼伏,时懿却都不在意。她牵着傅斯恬的手,平常地和她做完了整个游戏。
  傅斯恬受宠若惊。
  完成游戏后的户外活动时间,傅斯恬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看着大家玩闹,时懿从远处的人群中走来,在她身边坐下,捧着水壶安静地喝水。
  “时懿。”她鼓起勇气,软软地叫她。
  时懿偏过头看她。
  “你下次不要选我了。”她糯糯地说。
  时懿问:“为什么?”
  傅斯恬抱着膝盖,垂着小脸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爸爸是坏人,和我一起玩不好。”
  时懿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你爸爸是杀人犯。”
  “那又怎么样?”
  她居然说“那又怎么样”?这完全不是傅斯恬料想的反应,她错愕地抬头看时懿。
  时懿注视着她,明眸澄澈,一字一字很平淡地说:“做坏事的是你爸爸,又不是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
  “我觉得你挺好的。”
  像一道光,划破了囚禁她已久的黑夜。傅斯恬在时懿的乌眸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整片星海。
  小小的傅斯恬呆住,眼泪忽然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
  时懿曾经是划破过小兔叽黑夜的那颗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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