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蛰大概了解了中原的几方势力,“西夏那边设了个一品堂,咱们大辽有没有在那边建立据点?”
翻译是辽国人,懂汉话,但是没去过宋朝,最多在边境处走走,对宋朝的了解还不如徐蛰,就只能当个翻译,重复徐蛰的疑惑,说个萧峰听。
萧峰来辽国之前,刚经历了精疲力尽的一段日子,压根没功夫想这个问题。现在徐蛰问了,他才发现大理的段正淳、吐蕃的鸠摩智,加上西夏一品堂,各国人马都来到了大宋。
至于辽国的人……好像就是他和他爹。
而且两个人都是因为私怨才去的大宋,根本没有为辽国做贡献的想法。
徐蛰见萧峰不说话,明白了。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我去了宋国,一定会混出个样子来。”
萧峰听了翻译的话后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学汉话?”
徐蛰略想了想,“学。”
马车走的慢,一路南下用的时间不短,徐蛰学会了几个简单的词,和萧峰渐渐熟了起来。
但他和阿紫似乎天生不合,每次凑在一起都要吵架。徐蛰跟阿紫学的,用汉话骂人的水平进步超快,不过还是比不上阿紫,骂着骂着就换成契丹话,隔着语种继续对骂。
拦不住劝不动,萧峰都无语了,入关之后,所见皆是熟悉的风土民情,萧峰松了口气,总算可以转移这两个人的注意力,不必每天提防阿紫出阴招。
一行人找了客栈留宿。
因为徐蛰汉话很垃圾,晚饭是在房间里吃的,萧峰和阿紫也跟着一道。
桌上是当地的清酒,和特色菜,徐蛰边吃边问:“你们两个是哪里人?在宋国有熟人吗?”
阿紫偷了她师父的神木王鼎,在星宿派闯了大祸,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萧峰更惨,作为汉人生活了三十多年,忽然身世曝光,还被亲爹陷害,落了个不仁不义残忍好色的名声,身为丐帮帮主,却被兄弟们逐出门派,有心洗刷清白,幕后黑手却是自己亲爹,有口也说不清楚,这才去了草原。
这个话题一出,气氛瞬间凝滞。
阿紫已经认同了这个姐夫,不愿说他的伤心事。在心里骂了两句癞皮狗讨人厌,皮笑肉不笑道:“关你什么事?”
徐蛰把她当做透明人,自动屏蔽垃圾话,只看着萧峰,仿佛饭桌上只有他和萧峰两个人。
阿紫一拍桌子,“你刚才问的是‘你们两个’对吧?陈翻译,你问问他,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翻译苦着脸,小声问了一句。
徐蛰连陈翻译也没理。
萧峰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还是觉得头疼,“好了,你们不要吵,我说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夫!”
“阿紫多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如今江湖中还有谁不知道萧峰?就算现在不说,伽蓝早晚也会知道。”
阿紫心道:从别人那里打听,总好过让当事人自己说。
萧峰的苦闷她看在眼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心里只有姐姐,就连照顾她,也是因为姐姐临死前的话。她永远都比不上阿朱。
阿紫有些生气,不愿理他了。
萧峰便将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他的故事曲折复杂,扑朔迷离,就算还得再让翻译再讲一遍,徐蛰也听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多喝了些酒。
“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想的。”听完后,徐蛰脸上满是不解,“我怎么感觉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平等的人?他大可以直接找你,对你说出真相。”
现在好了,萧峰被他逼得声名狼藉,再没有容身之地,萧远山可倒好,还留在宋国。
他既然国家归属感这么强烈,非要逼萧峰认清身世,怎么不带着儿子一起回来?
萧峰道:“我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幸好养大你的汉人不像他一样无法理喻,”徐蛰说,“我爹妈死的早,先前我也愤恨过,为什么没有父母,后来发现别人的父母并不是个个都好,只是在外人面前和气礼貌,看着善解人意。还是一个人自在,没这么多麻烦,也不担心被他们拘束。”
萧峰知道他在别扭地安慰自己,不过再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已经向血脉亲缘低头,认下了杀死养父母和师父的罪名。萧远山也没有再出来找他,就当一刀两断,从此各不相欠,往后依然可以自在生活。
萧峰小时候就杀过人,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知道自己是契丹人后,更加耿耿于怀。再加上萧远山杀了这么多人,只为了嫁祸他,更摸黑了契丹人的形象。
契丹人如野兽般凶狠残忍,没有人性已经印入了宋国人的心里。他们觉得契丹人是养不熟的狼,萧峰也带着这样的偏见,所以在知道自己是契丹人后格外痛苦。
如今认识了耶律洪基、萧伽蓝,还有称得上儒雅的耶律大石等人,这些印象才逐渐消除。
阿紫听着徐蛰的话,也有很多感触,连生气都忘了,“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的确是这个道理。我也是自在惯了,他们说是为了我好,可我压根就不需要!现在的日子就很快活,再多两个长辈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凭什么?”
前面十几年她都是自己过的,要关心她,早干什么去了?
徐蛰举起酒杯敬阿紫,话都在酒里。
阿紫也豪迈回敬,一饮而尽。
“痛快!”阿紫说完,小心地看了萧峰一眼,见他也不像先前那么抑郁,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温柔宽厚,不由看得呆了。
徐蛰说,“我想去看看萧远山,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萧峰皱了皱眉,阿紫回神,连忙低下头,又倒了杯酒。
萧峰:“找他做什么?”
“他在中原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可见萧远山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宋国皇帝崇尚道家,听说他宫里的道士有不少都是来自民间,不知道与外面是否还有往来?”
现在是崇宁四年,宋朝皇帝是赵佶。赵佶喜欢书法、绘画、木工、园林、雕刻,都称得上精通,偏偏不会做皇帝。
他宠幸的奸臣很多,可是那些大臣一样将辽国当做虎狼,很难在其中运作。如果从江湖术士下手应该容易很多。
萧峰听到徐蛰的话,震惊又叹服。
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能想到这里,不过再一想,萧伽蓝能把枢密使做好,还有野心当南院大王,肯定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朝堂之上。宋国是辽国的心腹大患,他当然要处处为了辽国着想。
可是如果帮萧伽蓝,那大宋……
萧峰纠结了。
徐蛰故意装作不知道萧峰的心思,“虽然不知道萧远山在忙着做什么,他既然承认自己是大辽的臣民,那就该听从辽国吩咐,我亲自去见一见他又有何不可?”
萧峰看了眼阿紫。
阿紫没那么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她在星宿派活下来,还学到了武功,已经费劲了全部的力气。丁春秋不会教她道义,阿紫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萧峰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萧峰说,“我并不知晓他在何处,甚至连话都没有讲过几句。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借着他人之口告知萧某。”
“这样啊。”徐蛰说,“那算了。嵩山离着这里不远,先往少林寺走一趟。”
看看和尚们和朝廷有没有来往,然后再去看看茅山那边的道士。
萧峰忽然记起,辽国笃信佛教,契丹人的名字许多都充满了禅意。
萧远山把他送到少林寺山脚下的三槐公那里,也是因为这个吗?
口中念着慈悲,手上沾满鲜血。
佛口蛇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这章百度的时间有点久,我记得阿紫还偷了个什么手套和虫子,搜出来全是神木王鼎,再翻原著拖得时间会更久……就先写神木王鼎吧。
徐&萧&紫,父愁者联盟临时小分队成立!
上章的评论我有回复,可是好几条都抽了,没有显示,后来就全是验证码错误,回个评论太难了。
我玩的游戏是模拟人生4,无穷无尽没有终点_(:3∠)_
第39章 带衣蹀躞(6)
少林寺玄苦大师是萧峰的授业恩师,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也是那个时候萧峰遇在少林寺遇到了阿朱,与她渐渐熟悉相爱。
这回来少林寺,为了避免拉仇恨,徐蛰特地把萧峰和阿紫放下了,只带着几个懂汉话的人过去了。
去之前几个辽人化装打扮成汉人模样,徐蛰也突击了一下,纠正了几个常用词的口音才浩浩荡荡地上山。
玄慈方丈圆寂后,玄痛继任方丈。玄痛大师武功高强,为人低调,除非大事不常出面,出面接待的是慧真师父。
陈翻译上前,“我们是北边来的商客,家里主人十分笃信佛教。早有听闻嵩山少林寺有高僧潜修,名传四海,今日恰巧途径此处,我家公子特地前来上香礼佛。”
徐蛰学着耶律大石的样子谦逊一笑,朝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在下戚伽蓝。”
出了萧峰这档子事,萧姓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契丹了,于是徐蛰直接把姓该成了契丹的“契”。
慧真听完果然没有想到辽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伽蓝”上。
伽蓝为梵音,也做僧伽蓝,有僧舍佛寺之意,后来衍生出了很多含义,诸如神佛、清净之地等。然而再怎么衍生,这个词依然是佛教专属,给自家孩子取名伽蓝,看来是真的虔诚。
“相逢即是缘分,几位施主快请进。”
徐蛰进了正殿,燃香拜佛,神色平静淡然。
他只信仰自己,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大程度,要他像其他人一样发自内心的信服崇敬太难了。
上香之后,徐蛰添了数目不小的香油钱,旁边的小和尚都看傻了。
慧真被他的大手笔惊到了,这时陈翻译道:“我家公子前些日子嗓子受了伤,不便有太多言语,并非傲慢无礼。我想替公子问一问,能否在贵寺借住一日?实不相瞒……公子这些日子运气不太好,若能与佛亲近,以求福运,最好不过。”
拿人手软,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可是寺院里最多开辟一小块菜园,哪里够养这么多和尚?还有佛像屋舍需要修葺,处处都得用钱。他们人多,也只是借住一晚上,收了这么一大笔钱,慧真哪里好意思拒绝他们?
“几位施主请稍等,贫僧做不得主,须得请示方丈长老才行。”
陈翻译道:“大师请。”
徐蛰打量完佛堂,将视线放到外面的院子里。
这边的僧人多是武僧,会些拳脚功夫身材健壮。混在一群健朗青年中的小僧尤为瞩目。
他长得很有特点,招风耳、厚嘴唇,浓眉大眼,鼻子略微上翻,天底下再难挑出相似的样貌。
注意到徐蛰的视线,小和尚有些难为情,低下头朝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到别处去了。
在这里不好讲契丹话,徐蛰沉默寡言,什么都没有说,只用一双眼睛默默观察。
不一会儿慧真和尚回来,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一起过来。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玄难,见过诸位施主。”
玄难是方丈玄痛的师兄,地位很高,由他来接待客人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玄难同意了他们借宿,但是没有太多空闲的屋子,徐蛰便让其余人下山自己去找客栈,只有他和陈翻译留了下来。
山上空气清新,僧人们做晚课时诵读的经书仿佛有种气场,轻易能感染他人,即便徐蛰不信佛,也感到心神安宁,清静自然。
徐蛰和陈翻译走在小路上,见到旁边有个拿着扫帚打扫的老僧,双手合十像老僧行礼,老僧也同样回了一礼。
从小路上漫步过来,遇到的和尚不少,徐蛰只对这个人行礼了,陈翻译心里好奇。
“这个人有哪里不一般吗?”
怕徐蛰听不懂,他特地压低了声音,用契丹话讲的。
徐蛰同样回道:“他的武功很高。”
他做公子羽的时候经常假装成普通人,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辨别能力超出常人。
再向前走,就被僧人拦住了。
“两位施主请留步,前方是寺院重地,不可随意进入,请二位去别处吧。”
陈翻译看了徐蛰一眼,见他点头,道,“多谢小师傅提醒,我们这就走。”
徐蛰看到露出来的牌匾上写了“藏经阁”三个字。他装作看不懂,回去之后才用手指沾着茶水,写在桌上给陈翻译看。
陈翻译解释了这三个字的意思。
“既然武功秘籍都在这里,监守藏经阁的人一定很忠诚,而且武功不低。”徐蛰说,“天黑之后,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过去看看。”
“是。”
此时距离天黑已经不远,和尚们上完晚课,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徐蛰在外面走了走,又遇到那个长的丑丑的小和尚。
他正在后院打水,旁边放了一只装了僧衣的木桶。
见到徐蛰之后,小和尚连忙将水桶放下,“小僧有礼了。”
徐蛰点了点头,“我名叫戚伽蓝,你叫什么?”
小和尚道:“小僧法号虚竹。”
“虚竹。”徐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有心多说几句话,但是没有一个词是最近学过的,碍于人设只能沉默。
虚竹被他盯得不自在,“施主若是无事,小僧便告辞了。”
徐蛰又点了点头。
虚竹把桶里的水倒进木盆,端着盆就走了。
徐蛰叹了口气,如果他多学几个词,说不定就能问到更多的信息。
这个小和尚虽然长得丑,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而且他根骨也不差,应该是因为样貌被人排挤欺负,到现在都没有武功,可见有多么低调。
如果把他包装一下,套给神仙下凡经历苦难的人设,配上他独特的样貌很容易挣得名气,再送进宫里说几句话忽悠一下皇帝,从几个道士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帝亲信之人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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