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从沙发下面抽出隐形斗篷,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看见,他们在隐形衣下面站成一个三角形。他们小心翼翼地钻出肖像洞口,走下旋转楼梯。
“你看起来很疲惫,莱姆斯。”斯普劳特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没睡好吗?”
“是的,教授。”
詹姆指了指大理石阶梯,他们一路冲了下去。斯普劳特、F和莱姆斯的身影出现在台阶的尽头,他们打开门,向外走去。
“我们来迟了,”斯普劳特说,看了一眼F,“我们必须快点,月亮已经升上来了。”
莱姆斯打了个寒颤。
小天狼星倒吸了一口气,那是真的,他并没有真的觉得——但却是真的——
他们快步追上了三人,快走到打人柳的时候,斯普劳特从斗篷里拿出一根长树枝。她用树枝碰了碰树干底部的一个节疤,树一下子就停止了摆动。
当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向树下跑去的时候,天上的云忽然就分开了,月光直直地射向他们的斗篷。詹姆的目光立刻投向几英尺之外的莱姆斯。
莱姆斯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下子瘫软在F的手臂之间。
“别再来一次了,”斯普劳特有些绝望地说,又一次瞪向F,“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迟,但——”
“没机会说话了,教授。”F说道,跳进了地底下。小天狼星恍然大悟,那儿一定有个洞。
“来啊!”小天狼星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跑去。
“什么?”詹姆叫道。
“嘘!”小天狼星说,他把另外两个人也拉进了打人柳下面的洞中。
他们能从隧道里听见尖叫和哀求,还有渐近的脚步声。
F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
“关上它!关上它!”他爬上了洞口,对斯普劳特喊道。隧道里陷入一片黑暗。
“哦,这真是太好了,”詹姆凝视着小天狼星,说道,“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陷在漆黑的隧道里,和一个——一个——”
“我告诉过你,是狼人。”小天狼星抽出魔杖,轻声说道,“荧光闪烁。”
隧道里亮了起来,他们慢慢向前走去。离入口越近,尖叫的声音就越响。
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扇活板门,詹姆看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咬了咬唇,把活板门拉开了。
隧道的尽头似乎是一间棚屋。他们走进满是爪印的客厅,尖叫声是从楼上传来的。
“莱姆斯?”詹姆喊道。
“你在做什么?”彼得尖声说道,“他会下来把我们全都杀死的!”
一瞬阴森的寂静之后,他们头上的天花板开始震动。咚、咚、咚、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楼梯。
“莱姆斯?”詹姆又说了一遍,声音小了许多。
一声低低的嗥叫从角落里传来,怪物的剪影印在对面的墙边,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真的。”詹姆悄声说道。
怪物转过角落正对着他们,龇着尖牙。
那就是394页的插图。鼻子很短,颜色和夜色一样黑。它的皮毛和莱姆斯的头发是一个颜色,巨大的爪子正抓挠着地板。那一簇尾巴正前后摇动,眼睛怒视着他们。怒视?狼如何怒视?口水从他的尖牙下滴下,它舔着嘴唇,一边打量着猎物。
他猛地向三个男孩扑去,他们完全没有准备,而狼人正全速冲来。
“跑!跑!跑!”詹姆尖叫着扑向活板门,但它却打不开了。狼人正追上来。
“上楼!快!”小天狼星说,他们在隐形衣下面向楼上跑去。
三个男孩跑上摇摇欲坠的楼梯,彼得还大睁着眼睛看着狼人。狼人已经追了上来,跟在他们身后上了台阶。
“进来!”詹姆冲到楼上,跑进最近的一间房间。小天狼星跟在他身后,他们关上了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三个男孩平复着呼吸。不对,他们只有两个人——
“彼得在哪儿?”詹姆低声问道。
小天狼星环顾着四周,忽然,他们都听见了门外的一声尖叫。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彼得的声音传来。
詹姆的眼睛瞪大了,他看了看小天狼星。如果他们打开门,狼人会捉住他们所有人。如果他们不开门,彼得会被咬,或者更糟——被杀。
“嘿,你自己说的。惹了我们其中一个,就是惹了我们所有人,不是吗?”詹姆微笑着说,好像这不过是一个小挑战,“开门。”
“你疯了吗?”
“开门,小天狼星。”詹姆的眼睛凝视着门廊,仿佛在思索着下面该怎么做。
“不,詹姆!你不能——”
“啊哈!”詹姆抓住了门把手,猛地把门打开。他立刻就后悔了。
但他还是向门外踏出了一步,狼人正用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彼得。彼得靠着墙,眼圈发红,脸色苍白。
詹姆关上了身后的门,举起手作投降状。
“卢平,”他说,狼人没有听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莱姆斯。”詹姆提高声音重复着。狼人眨了眨眼睛,目光转向他,它找到了新的猎物。
“彼得,慢慢走,走到房间里去。”詹姆用嘴角挤出这几个字,“走,让我来对付他。”
但彼得因为恐惧而僵住了,他的膝盖在抖,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倒。
“卢平,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詹姆说,缓缓地靠在墙壁上。狼没有动,他在选择猎物,是胖一点的好还是高一点的好呢?“莱姆斯,看着我。我是詹姆,詹姆?波特?你的朋友?记得吗?你教我写作业?我圣诞节去看你?我是你的朋友啊?”
狼人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但尖牙还龇着。詹姆感到恐惧充盈了他的胸膛,这没有用,莱姆斯认不出他。
“莱姆斯,求你了,”詹姆开始恳求,“不要杀我们。我知道你不是怪物,我知道那不是你。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你喜欢读书,几乎从不惹麻烦,而这一点我永远都不懂,因为你总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简直就像是麻烦的吸铁石。你记得克莱因吗?记得他恨你吗?他告诉我们你只能是书上的那幅图片?那不是真的!莱姆斯,那不是真的!”
狼忘记了他的猎物,他只是望着詹姆,眼神有些犹豫。绿光消失了,他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很大。他看看彼得,又看看詹姆。
“莱姆斯?”詹姆充满希望地说。
莱姆斯轻轻呜咽了一声,低下了头。他无比艰难地挣扎着,强迫自己走向旁边的卧室里,关上了门。门外的詹姆能听见嗥叫声,狼人的叫声又继续了。
小天狼星打开门,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却惊讶地看见彼得和詹姆都还活着,而狼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詹姆把彼得拽进房间,又关上门。不,是锁上了门。
“你在做什么?”彼得尖叫道,“我们快跑啊!”
“不,”詹姆坚决地说,“我们待在这儿,直到早晨,他还是我们的朋友,莱姆斯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同意这一点吗?”
彼得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小天狼星还望着詹姆,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你疯了吗?”小天狼星吼道,“那——那怪物不是莱姆斯!那是——”
“没错,”詹姆说,“那怪物不是莱姆斯,莱姆斯不在那儿。”
“他想要杀了我。”彼得浑身战栗。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了,”詹姆又开始揉头发,“现在你们两个都听我说。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我不在乎他做了什么!我了解莱姆斯,莱姆斯是我的朋友,从前、现在,及至之后都是。如果你们两个不同意这一点,现在就可以走。隐形衣在那儿。”他指向墙角的一堆银色织物,“但我要待在这儿,直到他变回原来的样子,你们自己选吧。”
他已经确定两个人都会走。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小天狼星向床边走去,在床上安静地坐下,抱着手臂看向窗外。彼得也开始移动,他在书桌旁一把看起来随时都会散架的椅子上坐下了。
詹姆在门边坐下,听着隔壁的嗥叫声。有那么几次,狼人把自己向墙壁上撞去,三个男孩都被吓了一跳。每一次,詹姆都告诉自己那不是莱姆斯,那不是莱姆斯。
但他越来越难说服自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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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圆月隐没,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窗外有阳光透入,詹姆站起身。嗥叫已经停止了,他听见了“砰”地一声响。
“到时间了吗?”小天狼星也站起身问道。詹姆点了点头,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向右边隔壁的房间。
“你确定他——”
詹姆又点了点头,把门锁打开了。然后,非常缓慢地转开门把手,惨烈的血腥场景出现在他们面前。
莱姆斯,小小的莱姆斯,四肢张开躺在地上,眼睛半张着,颤抖着呼吸。他的衣服都被撕裂了。
詹姆觉得这已经不能更糟了。
“莱姆斯!”他冲过去在莱姆斯身边跪下,莱姆斯没有任何回应。
“他还活着吗?”小天狼星问道。
“是的,我——我想是这样。”詹姆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把莱姆斯翻了个身,注意到莱姆斯的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已经干了,伤疤是昨天晚上的。他不禁微微发抖。
“莱姆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说,莱姆斯没有反应。
“有人来了!”彼得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小天狼星把詹姆从重伤的男孩身边拉走,回到原来的卧室里,他们拉过隐形衣遮盖自己后才回到莱姆斯的房间。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把莱姆斯抱起,走下台阶向隧道走去。很快脚步声就消失在远方,三个男孩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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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夫人,这是紧急事件!”当他们来到医务室门口时,詹姆解释道。
“现在,波特先生,我——”
“让他们进来!”
庞弗雷夫人回头看去:“你确定吗,卢平先生?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让他们进来。”莱姆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庞弗雷夫人觉得拒绝也没什么用,她向旁边走开一步,让三人进来。
詹姆冲在小天狼星和彼得之前,而彼得有些尴尬地在莱姆斯的床尾占了一个位子。他几乎看不出任何好转,除了伤口已经愈合,呼吸重归均匀。不幸的是,他的面容仿佛苍老了许多,就好像宁可立时死去一样。
“莱姆斯,你怎么样?”詹姆在床头坐下,“你看起来糟透了。”
莱姆斯的嘴唇颤抖着,他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小天狼星的脸上已经露出嫌恶的表情,他还记得达瑞尔的话。
你就等着他们发现你是什么东西吧,狼人。他们会抛弃你的。你知道的,你自己清楚。
“我——很——抱歉。”莱姆斯语无伦次地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这现实太好,好到不可能是真的。他们不可能再和他说话了。
“别这样,”詹姆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什么,没人受伤。”
“你确定吗?”莱姆斯看着小天狼星和彼得,仿佛他们下一秒就要长出尖牙,开始嗥叫。
“是的,我确定。”詹姆向他保证道。
莱姆斯望向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小天狼星。
“你的母亲怎么样了?”他很不客气地说。
莱姆斯呜咽了一声,正准备解释,小天狼星就打断了他。“下面还有什么,卢平?”他低吼着,“你的祖母得了麻疹?”
“我编了个故事,那样你们就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还以为我们是你的朋友,”小天狼星咆哮着,双臂交叠,“怎么,以为自己掩饰得好到能瞒过我们一辈子?”
“我以为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就会抛弃我。我的意思是,这发生过——我——”莱姆斯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还欠你们一个解释,是吧?”
他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莱姆斯在床上坐得直了一些:“好吧,你们知道我住在森林边,对吧?”
“没错,”詹姆说,“你今年夏天给我们寄了照片。”
“是的,”莱姆斯继续说,“我父母总是警告我不要一个人到森林里去,我也很听他们的话,直到大约七年前,我决定一个人进去转转。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那已经是晚上了,月亮出来了。一个男人,捂着头自言自语着,他在树后面停了下来,当他出来的时候——他变成了一头狼。”
“我开始尖叫,他看到了我,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我父母一个小时后找到了我,妈妈大哭着。他想要杀了我,我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每个人都这么说。”他用手划拉着头发,“他们都有预感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觉得我会——嗯,你们知道的——但我父母接受了我。他们依然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那是在下一个满月之前,我们在客厅里玩高布石,然后我就在他们面前变形了,他们都快疯了。我没有未来,没有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因为我——呃——我的情况。”
“而我的童年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在围着医生转,远离任何可能伤害我的人。我似乎永远也不能到霍格沃茨上学了,但邓布利多成了校长,他说只要有适当的预防措施,学校没什么理由不接受我——当我来到这儿的时候,他说他建了棚屋和隧道供我在里面变形。他还在入口处种了打人柳,以防人们发现那条小道,走进来发现我。他让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我——那匹狼是另外一个生物。我控制不了他,他就在我身体里,一直在,但只有满月时他才能出来。一月一次,没有治愈的解药,我没有人可伤害,只好伤害自己。这是个诅咒,一月一次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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