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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时雨(近代现代)——长路远歌

时间:2021-01-13 10:42:00  作者:长路远歌
  “那个,可以请教一下这题怎么做吗?”
  沈浔眉头轻轻动了一下,说:“为什么问我?”
  “呃……”女生被哽住,很快又机灵道,“因为你厉害嘛。我们班的人做不来,我只好来问问你。”
  “……”
  沈浔虽初来乍到,但对四中这帮学生已经有所感观,他心里清楚,留校自习的学生都不太可能主动学习。
  他眼睛扫过女生递过来那本练习册的书页,干干净净,甚至连翻开过的痕迹都没有。呈在正中央那道随手指出的题,甚至在下边一点就有详细解析。
  “晚自习擅自离开教室,打扰其他同学学习,”他抬起眼来,声音和冰原上缓缓挪动的冰块一样又沉又冷,“你叫什么名字,检讨五百字明天交给我。”
  此话一出,教室里传来一片压低的笑声,风纪委这是要辣手摧花。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李旭的手机直接被他砸到了桌子上,他回过头来,直直瞪过去:“德育处给你多大权力,你他妈是不是整天就知道罚人检讨?”
  沈浔面不改色,平淡地看向李旭:“德育处给我多大权力,你想试试?”
  他嘴角挂着一点轻松的笑意,和呲牙咧嘴的李旭无声杀了几个回合。
  李旭身后空无一人,而沈浔背后却是德育处那帮老顽固,他最后败下阵来:“行,四中的事有的是你没见识过的,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话到这个份上,那女生也不再好意思留,趁着那边剑拔弩张,拿练习册遮着半张脸走了。
  猩猩叹一声:“哎,你梦中情人跑了。”
  那女生脸上臊的慌,新来的学霸、帅哥,这些称号都不好使了,这个沈浔简直就是新来的铁面包公。
  反而教室里的“包公”本人其实也心情不佳,第一段自习刚结束他就拎包直接走人了。反正那帮老师都在劝他晚自习回家,没人会觉得他是逃自习了。
  闻笛巷位于老城区内,一片小平房颓圮不堪,摇摇欲坠,墙壁上满是青苔。樟树茂盛的枝叶遮盖了天空,天热时蝉鸣不绝于耳。
  沈浔从公交上下来,这是他最近发现的一处好地方,不像主城那样喧闹,而且附中那群自恃甚高的人一个也不会往这边来,这便成了他一个人的小避难所。
  这地方地形错综复杂,他心底藏了事,漫无目的地在小平房之间组成的狭窄甬道里逛,一时也不知自己逛向了何处。
  *
  时隐一两年前搬离了自家,一个人用打零工的工资,在闻笛巷租了一间小房间,也就是孙姨家的小阁楼。
  虽说夏天蚊虫多,房间又里没有空调,甚至有时候还会断水断电,但他宁肯在这里受罪,也不愿和他爹时青易住一块。
  晚间巷子里没什么人,他从便利店交接换班出来。
  月亮藏匿在云层之后,昏黄的街灯扑闪,时隐的脚步跟着一顿。
  身后似乎有细微的动静,忽远忽近,忽疾忽徐。
  他接着往前走,那声音又跟上来,如影随形。
  凝神去听,蝉鸣声放大了,一切动静掩密在其中。
  似乎有铁棍不慎摩擦过水泥路面,发出一声短暂的脆响。时隐视线朝眼尾的方向扫去,身后是泛白的路面和三两个模糊的人影。
  跟得很近,就等他转身了。
  “……”操啊,这帮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眼看前面是一个丁字路口,时隐捏捏拳,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左侧道路狂奔而去。
  闻笛巷道路狭窄,错综复杂,左或右,等待他的都有可能是一条死路。时隐咬了咬唇,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是个路痴的事实。
  “追!”身后的人气急败坏。
  腰间伤口在隐隐作痛,时隐听着自己身后追随而来的杂乱脚步,直视着前方的黑暗,眼里一团墨黑的光斑。
  呼吸声渐渐加重,手心亦在冒汗。
  那不是幻觉,前方的确是一堵墙。
  好在是矮墙,时隐应付起来不在话下。他双脚离地,手臂撑着,轻巧抛出自己的身体。
  再一头扎进黑暗,还好,只是黑了点,前面并不是死路。身后的几个混混身手笨拙,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然而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钢管擦地的声音再次袭来。
  他猛地抬眼看向前方,那声音不从身后来,而是从前方。掺着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吹一声口哨,念着他的名字。
  “小崽子,跑哪去啊?”
  似乎早已布好陷阱,候着一只猎物。
  被包围了。
  时隐心脏狂跳起来,周围一片漆黑,余光里依稀看到一点红光——
  侧边的甬道里也有人!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竟然全是死路。
  甬道里的人指尖停一只火蝶,抽烟的动作略微顿了顿,似乎惊讶于眼前突然闪现的不速之客。
  钢管擦地的声音近了,时隐腰间的疼痛却愈发明显。
  啧,不能折在这里啊。
  他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做好了打算。
  前面人数未知,后面有三个人,而左侧虽然只有一个,但是甬道过于狭窄,根本不可能动手开路。
  所以,原路返回,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正要撤步向后,手腕上忽然受一股巨力拉扯,他被拉进了狭小的甬道之间。
  “唔……”砖块擦破皮肤,火烧一般地疼。
  黑暗中一点橙红从那人的指尖坠落,眼前只剩一个模糊的人影,匀称挺拔。
  再反应过来时,他竟是被对方拉着在狭窄的甬道内狂奔。脚下踩到青苔,他差点滑下去,好在那只手紧攥着他。
  一连几个拐弯,游鱼一般穿梭。
  时隐手心冒汗,耳边风声呼啸,席卷着暴躁的怒骂。
  “妈的!人呢?”
  “找啊!”
  “这里有个烟头还燃着呢!往这边!”
  脚步声纷乱而来,从自己脚下生发的,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回荡而来的,辨不清方向。
  混混胸口的大银链有时会一闪而过,敌人近在咫尺,要遇上只是概率问题。所有人就像是无头苍蝇乱撞,他们每跑出一个甬道都像跨过一个鬼门关。
  时隐猛地低头闪过当头一棒,问道:“你认路吗?”
  “不认。”沈浔说。
  “……”靠,那你他妈拉着我跑哪去啊?
  情况危急,时隐忍着没骂出声。
  偶然路过一两户亮着灯光的窗户,里面的住户惊慌地灭了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种你就给老子出来!”
  “你们父子俩都是无赖!”
  混混的叫骂萦绕耳边 ,时隐眉头一蹙。什么叫欠债还钱?自己从来没借过钱。
  “跳!”沈浔突然一跃而起。
  “什么?”时隐完全来不及思索,紧跟着就脚下一空。
  身体猛地下坠。
  幸而跳下来的地方不高,一呼一吸之间,他们就落到一片荒地,又往前缓冲了一段距离。
  “操,你谋杀吗?”
  时隐踩实地面,心脏才跟着落下来。
  抬头一看,头顶的小路戛然而止,地势陡然下落,俨然一个小悬崖。而他们现在落到了低于小路约莫一人高度的地方。
  “这不是没摔死吗?”沈浔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并不知道跳下来是这样,不过是跑着跑着突然没路了,等反应过来就已经一脚踩空。
  时隐正欲说些什么,一颗不算小的石子从头顶落了下来,发出“踏踏”的响声。
  两人立刻噤了声,紧贴墙壁躲着,心跳如雷。手臂近得快要擦碰在一起,体温顺着汗毛传递过来,时隐反射性地往一旁挪开。
  是像这个夏夜一般燥热的温度。
  突然,一束手电筒的光落下来,距离时隐的脚尖不到五厘米。刚才松开一点的神经又猛地绷紧了。
  头顶的人来回照了一圈,时隐的眸子追着光影移动。
  "这里也没人……"脚步声中混着咕哝。
  混混不知什么时候碰头集合了,老大看着一群愣头愣脑的小弟,就知道事情没办成,气得破口大骂:“妈的,这他妈都能被他跑了?废物!”
  破风声响起,钢管“噗”地打在骨肉上。
  “啊啊啊啊!!”惨叫混合着“咔擦”的一声刺痛鼓膜,“大哥…我错了,别打了…”
  “下…下次,下次一定把他抓到你面前…”鼻涕眼泪堵着喉咙,他有些发不出声。
  时隐眉头紧锁,假如哪天被抓到,估计比这还惨。
  发泄一通,混混们渐渐散了,沈浔凝神听了一会:“你得罪的这帮人挺冲的啊。”
  “我都不认识,得罪个屁。”
  “那人家至于这么追着你,还让你还钱?”
  时隐其实也并非完全不知其中原因,那天半夜,电话满是哭喊声:儿子,救命!你爹这次真的要死了!求你…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花了那么长时间,总算觉悟到这是个圈套。
  他不答话,沈浔也不再问。
  月亮从云层后移出,霎时透过樟树叶的间隙斑驳地照亮两人,深巷中传来声声狗吠。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发现身上穿的竟是一模一样的蓝白色校服。
  几乎是同时开了口:“你是四中的?”
  说完又都愣了愣。
  时隐指节捏得有些用力,我靠啊,这些个破事让个同学撞上,也太特么尴尬了。
  对方则立刻“啧”了一声,时隐看到他嘴唇嗫嚅一下,似乎在说“麻烦死了”。
  一片树影投在他脸上,除了那锁死的眉头,看不大清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时隐心里沉重,喉咙也像被塞住一样,一时不想回答。
  沉默了一秒还得不到回应,对方就有些不耐烦了,沉声说:“我救了你。”
  “嗯?”时隐愣了愣,这是要邀功?
  半晌,他说:“谢谢。”
  “不是这个意思。”沈浔笑了一下,“我就是想提个小小的要求,别和人说你见过我。”
  时隐:“……”
  沈浔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很有点戏剧性,但又别无办法。他已经觉得要好好重新做人,那就决不能做一个乖乖“学霸”不该做的事。
  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那样做了。
  “今晚就当我们谁都没来过。”沈浔想了想刚才听到的话,觉得眼前这人的处境似乎也很尴尬,“这个交易怎么样?”
  言下之意,两人就是互相握着把柄了。
  风过林梢,头顶蝉鸣压下来,混混们逐渐走远,时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沈浔摩挲了一下指尖上不知何时蹭上的一片黏着,再看一眼时隐腰间染得殷红的白T恤:“受伤了?”
  “小伤。”
  “回去用双氧水冲一下再上药。”
  “哦,很有经验嘛。”
  “课本上看过。”沈浔耸了耸肩,想了想又刻意补充一句,“没这机会攒经验。”
  “学霸啊。”时隐的语调上扬,满脸的不信任。要不是经常受伤,这经验从哪攒来的?
  “…怎么着?”
  时隐望着头顶那一方斑驳的月:“小学霸,深更半夜跑这种地方来,约会还是约架啊?”
  沈浔挑了一下眉,抬起手来,咔咔活动着手腕,另一手捋了捋袖子:“约你吗?你也就还凑合吧。”
  空气里有什么呲溜一下爆起了火花。这话说得可就含糊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意思,都很欠揍。
  时隐:“你是在讨打吗?”
  沈浔笑了笑又不说话了,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沉,“你不懂,我们学霸,就是可以不上晚自习。”
  “关我屁事?”时隐转念一想,同校又如何,不在一个班,谁也不碍谁的眼。
  “算我欠你一次,夜里不安全,早点回去吧…”时隐顿了顿,咬着每一个字眼,“小,学,霸。”
  “……”操。
  -
  估摸着时隐已经走远,樟树下的沈浔从口袋里再次摸出一支烟点燃。
  和时隐的清纯相截然不同,他天生张狂相,嘴角自然上翘,火光映照下一双凤目显出凌厉来。
  我去他-妈-的小学霸。这哪来的小白脸,怎么那么嚣张?
  他垂着头吐出两口烟雾,又烦躁地把烟头踩灭。
  妈的,救个人和做贼似的,我他妈到底为了什么啊…
  他就不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性子直爽张狂,对你好要你知道,对你不好更要你心里清清楚楚,这样怼起来才得劲儿。
  他也就是出来散散心,不知怎么逛进了甬道里,就抽了根烟,谁知能碰上个四中的人?
  麻烦死了。
  手机上传来讯息【浔浔,下自习了吧?四中附近人杂,你早点回来。】
  他“啧”一声,心中万般不爽,烟头碾碎,但到底还是悠悠地晃到街上出来,到外面打了个车回家。
  谁的话他都不听,唯独对自己亲妈,他现在是绝对言听计从。
 
 
第3章 
  伤口缝了线又裂开,鲜红翻开的皮肉让时隐冷汗直流。
  黑诊所给他重新缝了针,又趁机在麻药上宰了他一笔。他暗骂一声,本来就瘪瘪的钱包,现在基本上只剩个空壳了。
  可他到底是不乐意上学,这件事还让他喜滋滋地在小出租屋里躺了两天,偶尔用手机给自家的猫拍照。
  虽然是个学渣,但他不以放纵为荣,不去学校的时候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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