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心里猜测着,难道这皮子的主人是千山堂的叛徒?可看贺非沉这个样子并非仇恶至极,倒像是……想摆脱他一样。
顾南一挑了挑眉,将计就计地哼笑了一声道,“原来这里是千山堂的地界?离开太久,记不得了——真君可否告知我下山的路。”
贺非沉上下审视了他几眼,一副完全不信任的样子,兀自想了想,才问道,“你回来,到底做什么?”
顾南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都他妈说了是迷路了迷路了,你是聋子吗!!!
顾南一干脆也不好声好气了,开玩笑地嗤笑一声道,“我来取你狗命。”
谁料想贺非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弯刀,瞬间就架到了顾南一的脖子上,气场十足地道,“果然。”
“我当初便觉得你真心接近我是假,为了杀掉我是真。”
顾南一,“???”
顾南一慢慢地反应了两秒钟,回味着贺非沉这话里的意思,猜想着这张皮的主人究竟和贺非沉有什么关系。
想了一会儿,顾南一猛地抬头,差点撞上那刀刃,惊惧之下僵直了脖子,贺非沉也被他急速的动作吓到了,立刻适当地将刀刃挪了挪。
顾南一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得往某一个方面猜测,这种表现,这种厌恶,这种烦躁,这种不屑……难道他这张脸的主人,是个舔狗痴汉?
啊这歪剧情,这不是……
想睡觉就给递枕头吗哈哈哈哈。
顾南一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道,“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我那不是对真君不死心嘛。就又回来啦,谁知道运气这么好,刚回来就在这儿看见您了,您简直就是救我于火海的英雄啊,那我不得……”
“不得以身相许嘛!”
贺非沉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今日话怎这般多。”愣了一下,想起了顾南一口中“以身相许”四个字之后,又像是避瘟神一般道,“不必了。沿着你来时的小路,一直选择左边的路,即可下山。”
顾南一上前一步凑近贺非沉,直接拉住他的袖子道,“是吗?那劳烦真君费力把我送下去了。”
贺非沉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睥睨着他,道,“别碰我。”
贺非沉心里想,虽说话多了不少,但是人倒是跟之前一样,招人厌烦。
顾南一丝毫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自觉,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那……那你又不是没看见那只大老虎,一口都能把我脖子咬断,我下山的时候若再遇见,那不是死翘翘了。”
贺非沉一挥手,准备离开,冷声道,“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顾南一,“……”
四六不懂啊这狗男人。
顾南一咬了咬牙,讥笑一声,挺直了腰板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极。我早就已经后悔了。”说罢,看了贺非沉一眼,观察着他的表情,接着道,“若以往有让真君不舒服的行为,还请真君看在你我二人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就忘了吧,从此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贺非沉哼笑了一声,道,“你哥都不敢与我兄弟想称,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叫。”
顾南一,“……”
啊这人。
顾南一脸上的笑容早已绷不住了,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道,“我今儿还非让你送下去不可!!”
他那点小打小闹在贺非沉眼里算得了什么,对方沉了沉眸,理都没理他,径直往一个方向离开了。
在贺非沉离开的一瞬间,那种野兽的嘶吼又一次地出现在了顾南一的耳边。
他瞬间选择死不要脸地跟了上去。
贺非沉不紧不慢地走着,顾南一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两人无言,贺非沉算是默认了他这种偷摸的行为。
直到走到山脚,贺非沉才停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顾南一,淡淡道,“到了,走吧。”
说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顾南一鼓了鼓双颊,耸了耸肩,就往千山堂的庄子里走去了。
他不是路痴,进去千山堂之后就认识路了,此时天色已晚,除了走廊上的灯笼和烛火,各处都是黑色的。顾南一一路小跑进了千面佛的院子之后,喘了口气,还没有休息好,就立刻冲过去,揪住千面佛的领子,问道,“我这张皮,是谁的?”
千面佛见被他识破,挑了挑眉,“嘎嘎”地笑了几声,摊着肩膀没心没肺地说道,“啊啊啊,你都知道了啊,坐下来喝口茶,听我慢慢跟你说。”
这张脸的主人,是贺非沉一位下属的弟弟。
贺非沉身边向来就那么几个人,在这个弟弟很小的时候,这位下属曾经带着来参加过一次贺非沉的生辰。
惊为天人。
于是,这个小男子便动了心,从小便爱慕贺非沉,经常缠着哥哥来做事时带上他,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暗处观察着贺非沉。
这份心意越长大越藏不住。
先是他哥哥发现了他的不正常,严肃地呵斥了他,让他趁早打消了心里的执念,若是寻常人家的人也罢了,偏生这人是他们这些下属看一眼就觉得是亵渎的真君,更不敢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但是亲哥哥的几句训斥怎么能阻拦住他。
他反而变本加厉,宛若一个变态一样地去收集有关贺非沉的所有消息,还有用过的东西,疯了一样地找寻着任何一处贺非沉留下来的痕迹。
也不过是几个月前,这种感情堆积着无处发泄,就被他在一次醉酒之后,彻底地发泄了出来。
贺非沉连头也没有抬。
身前的人醉得神色迷离,脸颊酡红,就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少年,贺非沉却理也不理,直接让人拉了出去。
贺非沉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谁。
后来那男孩才知道,这连拒绝都不算,贺非沉连看都没有看过他的感情,他闹得再大,也在对方的心里连一丝记忆都不会留下。
比拒绝更可怕的是忽视。
这少年也终于明白,他的喜欢与否,对于贺非沉来说,不过是一句话,而不是一袋子沉甸甸的心意。
可即使这样,他却依然爱慕着对方。
贺非沉真正认识这个人,是在那次破元教大战之后,被他下了药。
贺非沉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所有药剂从自己的体内逼出,生生受了两天的罪。
自此,贺非沉再也不乐意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是欲擒故纵,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是简单的厌恶,不喜欢,要不是因着他哥哥的缘故,贺非沉能直接将人杀了。但碍于他哥哥的面子,只是直接将人赶出了千山堂,任谁求情也没有用。
顾南一听完这个冗长的故事之后,冷笑一声看向千面佛,道,“你小子挺贼啊,这主意什么时候开始打的?”
第97章 各有所图?
千面佛笑得坦坦荡荡,道,“我也是才想起来嘛。本来这个人的脸,也没有怎么露出来过,千山堂的人虽然大部分都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做过如此大胆的事情,但是,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脸啊,这岂不是最安全嘛。”
顾南一被震惊到了,“你放p!!什么叫才想起来?你这样子分明是早有预谋!我就纳闷儿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帮我摘下来——你他妈没看见贺非沉那张脸,如果不是我撒泼打诨,他真能把我扔在山上被老虎吃了。”
千面佛瞬间不冷静了,更加震惊道,“你看见真君了?!!”
顾南一斜了他一眼,道,“对啊,托你的福,我一句话也没说上,就被他无比嫌弃地踹下来了。”
千面佛愣愣地道,“他居然……许你近身?”
顾南一莫名其妙道,“我还扑进他怀里,扯他袖子了,这有什么的。”
千面佛猛地站起身来,凑近顾南一的身体闻了闻,惹得顾南一往后退了一步,嫌恶地说,“滚远点。”
千面佛摇着头,极其疑惑道,“为何呢,这是为何呢?难道真君对这家伙真的动了心?”
顾南一冷眼看他,道,“你跟我说明白了,到底什么意思?”
千面佛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开始解释道,“真君有洁癖,非常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传闻,他一天要洗上八遍澡,每件衣服穿一个时辰就要立刻替换……总之,怎么讲究怎么来。”
顾南一皱着眉头,嗤笑一声,道,“这已经不叫洁癖了吧,这他妈精神都是问题了啊。”
谁闲的没事一天洗八回澡!!
你家不用交水电费啊!
顾南一回想了一下今天看到贺非沉的画面,对方的头发梳得极其整齐,一丝一缕都没有从耳边划出来,衣服也整整齐齐地穿着,从山林走来,身上没有丝毫的泥土和乱叶,跟顾南一脏兮兮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他扑到对方身上,贺非沉居然没有躲?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顾南一顶着的,是另一个人的脸。
系统应该不会让虐夫一时爽的情节发生在他的身上……
吧?
这可要了老命了。
千面佛干干笑了两声,道,“大家都那么说嘛,况且我也真的见识过,真君是真的爱干净。”
顾南一敲了他一声,笑骂道,“以讹传讹。”
说完,又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你们真君会不会有可能,对这张皮的主人动了心,只不过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千面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真君是冷,又不是傻,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自己是厌恶还是喜欢。”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况且,他或许连七情六欲都没有,怎么会……”
顾南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反驳道,“胡说八道!你倒是跟我说说,他连七情六欲都没有,怎么分辨自己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就胡扯!
千面佛,“啊这……”
千面佛,“这是有原因的……”
顾南一挥了挥手,根本不乐意听他再胡扯下去,思量再三,自己应该是戴着这张假皮,还是用真是面容去应付他。
戴着假皮呢,他怕最后的好感度落不到他身上;用真面容呢,又怕吓到贺非沉。
毕竟是“跟自己同为宗主位的两人的在逃未婚妻”都落在了他手上。
这多别扭啊。
顾南一想了想,还是决定戴着假皮,谁知道解子陌有没有在这儿放什么类似于“找到他了请及时跟我联系”的这种话语,顺便把那种设定为“画的一点都不像,但是大家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傻叉画像挂在了悬赏榜上。
到时候被直接抓回去,那任务还做不做了!
幸得认识这张皮的并不多。
千面佛看他在那里不说话,碰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呢?”
顾南一闷闷道,“想怎么把你家真君搞到手。”
千面佛完全不信,以为顾南一在开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吧,你想想,我们真君这么厉害,难道自己没有把这个任务撤掉的权利吗?所以,你只需要求他就好啦。”
顾南一不耐烦地拍走了他的手,道,“你不是废话吗,我这正想办法呢,可现在关键是,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谈什么求他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打量千面佛。
千面佛震惊地后退一步,道,“不是吧,你是想让我把真君在哪儿详细地告诉你吗?我是绝对不会说他就在千山堂最后院的峭壁边的。”
顾南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演技真的是,爆炸烂。”
千面佛也只是笑笑,看着顾南一回了自己的屋子。
但当他反应过来之后,瞬间失了笑意,冲上前去推了推门,发现已经被从里面上了门栓了。
千面佛用身体撞击着门,大声嚷喊道,“你给我开门,院子里就那间屋子里有床,你让我上哪儿去睡!!”
顾南一嘚瑟的语气从屋子里传来,“天为被,地为床,哪里还容不下你这尊千面佛呢?”
千面佛怒吼,“我告诉你位置了你还这般对我!!”
顾南一也怒吼,“我他妈还得谢谢你给我这张脸呗!!”
说完,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便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离开了院落。
顾南一从贺非沉看见他这张脸时表现的异常反应,就知道千面佛没安好心。在梵天舫的时候,千面佛还有可能是随便拿了一张人皮给他糊上,但是出了梵天舫之后,他明明能看到这张脸,也知道这张脸在贺非沉面前代表着什么,却坚持一直没换,心思明显得就太过分了。
千面佛能同意自己的主意,除了让他给千凡说点好话之外,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给人家留条后路也未尝不可。公平交易有时候都需要押金呢,顾南一也不在意千面佛收取什么利息,他要是在顾南一自己发现之前直说,顾南一也并不介意。
但是!!!
谁让这孙子在他发现了之后才说呢。
活该滚去外面睡觉!
……
顾南一在清晨就出发去找那悬崖峭壁了,找了半天,发现千山堂后院除了房子就是房子,再往后走走就是白墙灰瓦了,什么独特的建筑物都没有。
顾南一觉得千面佛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骗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蹲在墙边等着人来。
可下蹲的时候,被东西绊了一脚,他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墙上了,顾南一反应不过来,只能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身子直接穿过了那面墙,害得顾南一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顾南一睁开眼睛的时候,颇有些惊悚地看着自己只露出墙外的上半身,连忙将腿收了回来,刚准备爬起来,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冷冽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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