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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墨长玄，歪了歪头，唤了声，“师尊？”
墨长玄看着眼前的人，对方丝毫没有做错了的反应——或者说顾南一也根本没有做错，是墨长玄从未起过波澜的心底突然涌动的妒火惹得他将人拽了回来。
他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距到青涯城还有几日，将这几本书看完。”
顾南一随他的目光看了看案几上那么厚厚的一摞，一脸“卧槽”的表情，直起身子不解道，“这么多？”
“有这个必要吗我不识字啊。”
墨长玄又坐了回去，将自己的书拿了起来，道，“你可以问为师。”
顾南一想骂又担心墨长玄直接将他从马车上踹下去，有些不服气地出了一口粗气，粗暴地抢过来那摞书，极其不走心地翻动着。
翻书的响动声太大了，控诉着墨长玄不让他出去玩耍。
墨长玄低笑了一声，抬头问他，道，“怎么，与为师呆着，委屈你了？”
顾南一翻动书的手一停，愤愤然道，“师尊天天只会让我看这些之乎者也，哪比得上小师姐，长得好看又温柔，还知道很多外面的趣事，通通都乐意讲给我听。”
两相对比，当然是喜欢小师姐啦。
墨长玄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他们知晓的事情，为师也知晓。”
他言语中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顾南一愣了一下，眼睛一亮，瞬间换上了奉承的面孔，乖巧地坐在墨长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无间谷的亲传者，真的不允许婚配吗？”
墨长玄嘴角一抽。
顾南一接着道，“有个师兄告诉我，师尊是不能成亲的，连‘荤腥’也不能沾的。”他看着墨长玄的眼神越发阴沉，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啊他就说嘛怎么可能跟墨长玄混成一团呢。
墨长玄的声音中都能听出一些咬牙切齿了，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问道，“哦？是哪个师兄啊？竟然对为师这般感兴趣？”
顾南一打了个冷颤。
墨长玄无声地凑近他，顾南一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面孔，还有些不适应地往后稍了稍，却被人直接困禁在双臂之间，“不如你来看看，为师沾得了沾不得？
第141章 世人求爱？
顾南一看着墨长玄猛然凑近的脸庞，心里不由得一阵怔愣，接着就本能地干笑着别开头，使劲推搡着墨长玄。
我操了，完蛋了，撩过了。
以顾南一的小身板，自然推不动坚如铁板的墨长玄，只能尴尬地与墨长玄对视——墨长玄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不入俗世的好看，墨色的长发不断地摩擦过他的脸颊，如同瘙痒。
顾南一身体僵硬了一下，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墨长玄覆在他腰处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眉微微一跳，反客为主，笑嘻嘻地道，“师尊当然沾得。”
他说完，反手一推，墨长玄顺了他的力，反而被他推得退了一步，接着就被禁锢在了内壁上，淡淡地看着顾南一。
然后他就听见小狐狸说道，“就是不知道，师尊想沾谁的。”
墨长玄喜欢他。
顾南一现在如果还不明白就他妈是真蠢了，他眼睛直直望进墨长玄的黑瞳中，那里表面波澜不惊，却被顾南一轻而易举发现了一汪墨色中的慌乱。
顾南一慢慢地靠近他，眼神迷离地凑上了自己的双唇，只在墨长玄唇齿前半指停留，不再前进一分，挑拨地看着墨长玄的薄唇，满是勾引意味地说道，“师尊说与我呆在一起时，甜如蜜糖。”
“师尊不如尝尝？”
“看看小狐狸，是不是有那么甜？”
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墨长玄的脸上，惹得那些细小的茸毛都颤颤微微地立了起来。
墨长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隔音很好的车厢里，显得异常明显。
帘子一落，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二人隔绝了。路上很稳，马车丝毫没有颠簸。
墨长玄就这样看着顾南一。
而顾南一，更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良久，墨长玄才将双手放在顾南一的腰侧，忍着极大的冲动，将人推了开，别着头，皱着眉头道，“不准……胡闹。”
顾南一静静地看着墨长玄。
原来，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是这么一种感觉，顾南一没有难过，也没有不堪，他知道墨长玄喜欢他，当然也知道这些行为只不过是因为害怕他离开才以这种方式将人吊着自己的身边。
墨长玄何其聪明。
八宗哪里没有他的耳目，多多少少都能从顾南一的行踪里找出些许眉目，概括下来大概就是，但凡哪位宗主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就会离开。
墨长玄显然掌握了这个规则，并决定将规则掌握在自己手里。
顾南一突然笑了一声，让墨长玄没由来得心慌。
他笑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何止是一个墨长玄啊。
他们八位宗主，哪一个不是像墨长玄一般聪明。
哪一个不是像墨长玄一样，看得透顾南一这个人渣。
看透了还喜欢。
喜欢了还不放手。
顾南一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这么拒绝过一个人，不是因为欲擒故纵，是真的不喜欢，是真的厌恶，跟墨长玄小心翼翼，舍不得伤着他的拒绝不一样。
顾南一的拒绝是实打实地甩了那人一巴掌。
力道大的他自己的手都犯疼。
他记得他当时还说了一个特别伤人的词，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
他对着那个人，狠狠地说了句。
“恶心。”
顾南一现在默默地坐在马车上，思绪就突然瞟向了很远很远的之前，想起那个被他拒绝的人，突然就能感同身受地想起了那个人当时有多么绝望，多么痛苦，那是被最喜欢的人从根本上否定了存在啊，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滋味。
那人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慕却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顾南一的身上，让他无法呼吸，只想逃避，那浓稠的爱意令人窒息地包裹着他，无限沸腾着，叫嚣着，那人如同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脏，乖巧地捧到顾南一面前，如同献祭给自己的神灵。
那人说，“可是啊南南。”
“我还是好喜欢你。”
“抛弃了我也喜欢。”
“杀了我也喜欢。”
“抹掉了我的存在我也喜欢。”
“求不得……”
“也放不下。”
顾南一自然是甜的，如同罂粟一样，让人上瘾，沉迷，忍不住地靠近，被吸引，甘愿沦为他的肥料，供养着他的骄傲。
顾南一在这一瞬间想起了许多许多原来都不敢想起来的事情，不是怕那些妖魔鬼怪都市传说，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会怕这些。
他怕的是那厚重的情绪。
温柔又卑微。
卑微又浓重。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
第142章 为师尝尝？
接下来的旅途，顾南一沉默了许多，或许是想起来一些过于沉重的回忆，连小师姐递过来的莲子糕都没有心情吃，恹恹地窝在车的角落里，看一堆他连字也认不全的书。
越看越心烦意乱。
墨长玄也能够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强烈怨念，想要上前去安抚一下对方，却每次都被顾南一烦躁的眼神劝退。
顾南一为了防身，将他的定情信物们放在了一个小匣子里，贴身带着，这两天要不然看书，要不然就倒弄那个小匣子，一下一下地拨动着扣纽，一声接着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动。
然后弄得墨长玄也心烦意乱。
他心情不好，待自己的其他弟子也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来心情好些的时候，在路上休憩时，还偶尔指点一二，有个师父样子，现在倒好，一天到晚说出来的话超不过十个字。
这气氛太诡异了。
大家都不由猜测小师弟和师尊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矛盾。
他们不敢劝墨长玄，只能来开导顾南一了。
明日就要抵达青涯城了，墨长玄不知有什么事情，跟陆青吩咐了一下，半途中离开了。
顾南一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众人路上奔波辛苦，决定在离青涯城最近的一个的小城镇里休息一晚上，众人浩浩荡荡地包下了一个客栈，从里到晚都是一水儿的着无间谷弟子服装的人，有在大堂里玩闹的，也有在自己屋子里修炼的，而顾南一刚踏进客栈，就被赶上他们的墨长玄直接拉进了他的屋子，房间门一关，小师姐们也就止步了。
看来顾师弟此次犯下的事情不小啊，惹得师尊这般生气。
她们兀自猜想着，怎么会想到墨长玄拉着顾南一进去之后，从长袖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了八仙桌上，慢慢地打开，一股香气便飘了出来。
顾南一吞咽了一下口水。
墨长玄坐在旁边，示意顾南一过来，淡淡道，“听说玉林的包子很好吃，不来尝尝？”
顾南一看了看墨长玄，又看了看那盒食物，看着小小的盒子里面装了不下三层的美味佳肴，看着最顶上的小笼包晶莹透黄，充盈的汁液将要满溢出来，喷发的香气和冉冉的水气甚至能让他能够幻想出来里面细腻的肉粒。
顾南一喜欢吃包子这件事情，墨长玄在与他同住的那几日里就发现了。
这件事顾南一自己都没有发现，只不过每次如果在众多的主食中选择一个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包子。
百吃不腻。
顾南一很是心动。
他往前迈了两步，似乎也知道自己最近这两天态度不好，小心翼翼地问墨长玄道，“师尊买给我的？”
墨长玄低笑一声，道，“为师早已不食这些东西，你若不想吃，便给了你的师姐们。”
说完又意味不明地加了一句，“反正你也乐意跟她们玩闹。”
醋意都要充斥了整个房间。
顾南一连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叫嚣了一声，“才不要呢！”就连忙拿着竹筷夹起一个放进了嘴里，感受着鲜滑的汁液从包子里面溢了出来，一股蟹黄味泛滥了口腔，他单单咬了一口，便能将剩余的汁水给***出来，饱满的肉粒夹在着分明的青葱，慢慢周转于他的唇齿间。
太太太太他妈好吃了吧！！！
他自然也不知道，玉林离他们的目的地有多远，墨长玄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尊，行踪本就不能暴露，却还依然为了顾南一，挤在人群里，给他买了包子。
这些顾南一都不知道。
他当下只觉得这包子真好吃，空气里的香味真让人着迷，心情十分愉悦以及……
墨长玄人真好。
墨长玄看着他吃，就忍不住地笑了开来，低低地逗弄道，“原来前几日心情低落，竟然是饿了吗？”
顾南一吃着东西，也愿意多说几句话了，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咽下去，就反驳道，“才不是呢！谁让师尊……”他一噎，闭上了嘴，想了想，还是不想主动挑起这个事情。
这么一遭下来，他反而想要躲着墨长玄了。
墨长玄挑眉看他，等着他说下去，顾南一抿了抿嘴，舌尖轻巧地舔了一下嘴唇，回味着包子的香气，伸手又想拿一个。
哪料到墨长玄长手一揽，将人拉进了怀里，低低地问了一句，“这么好吃？”
顾南一使劲点了点头。
墨长玄轻轻地笑了声，道，“为师也尝尝。”
顾南一也刚想拿起筷子给他夹一个，谁知道墨长玄往前凑了凑，直接吻上了他的双唇。
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只是含住吮了一下，落下了个不轻不重的印字，慢慢地退了开来，含笑看着顾南一，道，“还不高兴吗？”
顾南一，“……”
顾南一，“？？？”
诶，不是。
你他妈是怎么以为，老子如此不高兴这么几天，是因为你不给亲啊！！
第143章 不见了？
墨长玄柔情似水，像是放下了所有的执着与计谋，完全地想去讨的顾南一的欢心。
以顾南一欠揍的性子，当然不会这么给他面子的，当即就嘲笑了一声，讽刺道，“诶呦呦，仙尊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前两日不是还推开了我，口口声声说我胡闹吗？”
他语气嘲讽，眼神也轻飘飘的。
嘴巴倒是不住，一直在吃。
墨长玄知他心里也不舒坦，也任凭他嘲讽了几句，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摸了摸顾南一的头，帮他拭去了嘴角的汁液。
墨长玄不过是吻了吻他，可是其他能够确定好感度的话都没有说过，顾南一有一瞬的心虚，主动问道，“那仙尊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
墨长玄挑眉看他，道，“你觉得呢？”
顾南一被喷发的汁液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墨长玄连忙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等到缓过来了顾南一才道，“仙尊不主动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墨长玄想起了前几位宗主，哪个不是刚跟他表明心意，小狐狸就逃了个无影无踪，现在也有些犹豫，可看见顾南一心心念念的样子，便软了心肠，心里想，我夜以继日地守着他，还能让他跑了不成。如此想完，便柔声地道，“你是我的人间情爱。”
“如此，可以吗？”
顾南一差点又被呛到。
墨长玄太认真了，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完完全全地只剩下顾南一这一道身影，仿佛要深深地印到骨子里，他声音轻柔，但却掷地有声，每一个都包含了如海一般的承诺和厚重，留下顾南一在呆呆地回味着。
我是他的人间情爱。
是他的人间情爱。
……诶不对。
人间情爱？？？！！
顾南一只不过感动了一小会儿，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被破了一盆冷水一样，立刻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什么叫做人间的情爱，师尊还打算脚踏两只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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