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市长,他们是为己牟利,您是为大家安全。”楚译不服气。
“到底为了什么,是要讲证据的,不该从我们自己嘴里说出来。我刚开始接管市长办公室的时候,孙圻逼我出钱,我不想挪用公款,没办法,违规开了地下赌场,歌舞厅。养活我儿子,培养对抗孙圻的队伍,这些费用都来自地下收入。现在他死了,有些事要水落石出,钟舒舀,你也醒醒吧,我们别干坐着,准备明天面对公众的材料吧。”胡文权坦荡地拍着钟舒舀的大腿,“我会接受审判,你也要有所担当。”
楚译垂头丧气地低着头,有气无力地道:“高一婷说有几个人要来这当面接受您的指示。”
“也好,早讨论出意见早向公众交待。”胡文权道。
楚译道:“我担心安全问题。”
胡文权指着我安慰楚译:“有他在,我相信没人敢来自找麻烦。”
楚译,胡文权,钟舒舀移到隔壁病房,设置临时办公室,准备开会,让保安过来在门口站岗。
我懒得跟他们去。调查地下赌场那会儿,楚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消息都不肯透漏,让我们处处碰壁。我倒要看看胡文权怎么处置地下敛财场。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除了以沫,便是乱七八糟的事。梁络要睡多久,现在真羡慕他。
胡文权会怎么解释邱思正的死,会牵涉我妈妈和以沫吗?他敢!
我也要为城中城的事写份报告吗?不写,我懒得去找证据。
妈妈会用胡鑫控制胡文权吗,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从此不再交叉,会不会相安无事?
“咚咚咚。”有人来敲门。
我不情愿地下床亲自去开门。
“我和梁院长说一声,42层监控好了,其它层正在恢复。”
“我知道了。”我把门关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推了推梁络,他还不醒。我想起胡文权安慰他的话:你能控制的因素少之又少。
妈妈能控制多少?孙圻制造的帝国,脱壳计划昙花一现,明日胡文权重掌市长办公室,脱壳计划彻底瓦解,她如何维持地下城?
或许胡文权能在孙圻面前委屈求全,也要在妈妈面前继续忍气吞声。
她知道我不在这,会派人来干扰胡文权东山再起的会议吗?
事情越发展,我越不知该如何选择。
我打开电视消磨时间。跳过跟我生活的方式完全不同的电视剧,跳过广告,西都地方台在播今天下雪的新闻。路滑行车慢,事故率高,扫雪困难。
其中有个镜头,无人机航拍,拍到外环湖路截止,只出现一半跨河大桥。画面一闪而过,我的精神抖擞了一下,便无疾而终。
此类新闻结束,画面一闪,楼道里一堆人忽然涌动,妈妈和以沫先后从门里出来,还带着孙圻和孙哲,真是妈妈送来的。
面部特写只给了躺在担架上的孙哲。然后画面又一转,妈妈挽着以沫走向镜头,又回身抱住以沫,踮着脚贴着以沫的脖子。她在做什么,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在我眼里,妈妈通过测试就是一场闹剧。
电视里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见,从头到心,我只明白一件事,她为什么让我们分手。以沫已完全被她掌控了。
我不想看到这些,一把将电视从墙上扯下来,摔碎在地板上。
“你干嘛呢?我的耳朵里一直嗡嗡叫,终于被你吵醒了。”梁络还一脸疲乏,睡眼惺忪坐起来,“诶,别发脾气嘛,现在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我忍不住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以沫要和我分手。”
“真的?那我还有机会呀!”他看我瞪眼马上改口:“怎么可能,以沫那么听话。”
“他就是太听话了。”我一时气道。
“肯定有误会。”梁络下床,“胡文权呢?”
“在隔壁。”我烦躁地躺在床上。
“问你个事,你什么想法?”梁络又凑过来。
“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胡文权,西都的今天,他推卸不了责任。”梁络道。
“我也知道,但他总比邱思正之流强些,而且,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现在西都是烫手山芋,谁敢接,除非有你我的支持。”
“你还真好意思抬高自己。”我都不敢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
“我实话实说,记者闹得这里停产一天,地下城便闹饥荒了。阿姨让我立刻恢复食品供应,我得去监督一下,你说我不重要吗?”梁络得意地坏笑。
他目前是很重要,我问:“高一婷会不会动地下城进出货系统?”
“我看他们未必摸得到,如果孙圻建立的基础一下子就散了,那怎么会存在这么多年。你跟不跟我去?”
“我不去。”没兴趣。
“那你帮我问问监控好了没。”
“42层好了。”我开始讨厌他啰里啰嗦。
“哦,那你可以上去,说不定以沫在看哦。”
☆、林以沫
48林以沫
开上车,我才注意雪已经停了。
我默默注视着后视镜,少爷一直站在那里目送我们,直到黑暗中我只能看到小小的红色的车灯。
我比以前更依恋少爷,临风。事情总会平息,我等待和他安静的生活,在哪都好。
“妈妈,这时候成品区该出货了,我们从那下去。”
“好。让他们先别倒腾货,送食品下去。”
我把夫人的意思交代给地上的收货人。他们能送的是普通的米面和蔬菜。
一到地下城,夫人便叫来我父母和各区负责人:“最近十小时内食品可能还会不足,先停止供应四区,其他的没有多大的影响。把烘干区的机器停了,以后不生产那东西。采血也暂停,把剩余原料加工完,成品先放着,最近几天不出货。手头上的活处理完让大家在屋里休息,人太多,舞厅装不下,先关了。注意查房,不允许他们外出。”
四区是监狱牢笼区。地下空间有限,不能储存食品。以后不生产棉花糖,这个我赞成。
这可能意味着,以后地上没有食血人。即便有,夫人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安抚他们。
各区负责人高高兴兴去传令,他们应该从来没有放过假。
孙芸这么一会儿便忘了痛苦,追着胡鑫在宿舍前跑来跑去。
胡鑫喊了声姐姐,便又和孙芸玩去了。
“他们真是一对儿。”夫人在门口看他们一会儿,附近没人了对我道,“走吧,我们去别处。”
沿着隧道往西,教室的方向。教室关着灯,没有孩子在这里。
从一间屋子的后门穿过,又进入隧道,很快有一道密码锁的铁门。
“我刚来第一天,他便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炫耀,这些都是他积累的财富。密码是796389。我当时便问他,他这样告诉我的。”夫人输入密码,打开了密闭门,“你记住了。”
“796389。”我重复了一遍。
走进门去,我愣在门口,这是一间现代化的监控机房。有四大监控设备区,还有客厅、卧室两大生活区。
“过来。”夫人叫我,“这里有地下城的监视器,地上风亭和各出货口的监视器,体检中心的监视器,还可以和城市视频监控系统联网。他当时挨个操作给我看,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你想想,他一个人,这么多监视器,看得过来吗,我可不想累死在这上面。”
夫人陪我在各区监视器前站了一会儿:
“不过他能管住这么多人,不借助这些是不行的,以后都交给你们了。”
“嗯。”监视器都在工作,我对感兴趣的简单调试一下。我的注意力都被机器吸引了,没注意夫人做什么。
“我怎么没发现地下城里有摄像头?”我查了下,宿舍区,重要的工作岗位,主要的隧道口等处有些画面。还有一个画面,是夫人的房间。难怪夫人只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知道孙圻在监视她。
“都是暗装的,明装早就被破坏了。还有几部呼叫器,有专人等待传呼。”
“呼叫器我知道,我以为只是他们之间工作需要呢。”
我随口答应着,翻看体检中心的画面,都是黑屏。看来梁络那边摄像头还没恢复。
“儿子,别看了。”
我被夫人突然的一句话说愣了,叫了她那么多次妈妈,她第一次叫我儿子,这种亲近让我心跳不已。
“嗯。”不知为什么,我只想坐着再拖延片刻。
“过来睡吧。”
“好。”我不得不起身,夫人已在床上躺好。我硬着头皮走过去。
“自从和你爸分床,都是连利陪我睡。连利走了之后,身边没人我经常失眠。”夫人平躺着,望着顶棚,“今天太累了,你躺这陪我睡吧。”
“嗯。”她不看我,我还自在些。我脱掉鞋,和衣轻轻躺在床上,便不敢再动。还好这是张大双人床。
不知道她闭上眼睛没有,我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用来去看她,眼皮眨了几下,便阖上。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对她的陌生和恐惧源于她让我和少爷分手。
“妈妈,要不回去,让胡鑫陪你?”我鼓起勇气淡淡地说。
她声音轻缓:“你没看出来么,胡鑫那孩子已经疯了,他除了吃喝玩乐,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他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疯子。”
我的心忽地一动,睁开眼睛,疯子的确符合对胡鑫的描述。
胡鑫疯了,那没人陪她了。她在山庄疯癫的样子,现在冷艳少女的样子,交替在我眼前跳动。不是好的征兆。
我忽然翻身面对着她,用真实驱散幻觉。她的眼睛闭着。
“我不想和他分手。”我情不自禁含着些许怒气。
她微微侧头看着我:“你还当真了,看你那样子能和他分手吗?”
“不能。”我忽然觉得我和少爷,夫人都很可怜,鼻子一酸,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洇湿了枕头。
她还在看着我,眼睛和嘴角有嘲笑之意。
我一只胳膊放在胸前,默默向她伸出另一只胳膊。
她终于笑得开一些,背对着我,将我的胳膊枕在颈下。
其实,我从小看着她,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我心里何尝不想她是我妈妈。
没有心理负担,我很快睡着,睡得很熟,醒来的时候很久才意识到是和夫人睡在一张床上。因为她没有在我身边,监控机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站在六边形房间的中心,有些懵懂,这房间比地下城温度低很多,幸好有这么多设备散热,不然会很冷。
体检中心监视器有了画面,我想找找视频中有没有少爷。
我找到储存位置,打开却是摄像头被切断之前的,少爷跪在叔叔的轮椅前晕倒,梁络叫人一起把他们带出房间。
叔叔为什么这么突然?我忽地好奇心起,想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我到地下城区打开夫人房间的记录,只想碰碰运气,因为实在不知如何找起。惊讶的是还真有叔叔在的画面。
夫人和后来一样坐在沙发上,叔叔坐在椅子上,孙圻一把扯过他的胳膊,给他注射了某种液体,很像梁络注射的毒素。他神色坚毅,动作没有多大的反抗,只是之后便捂住胸口,弯曲着身子。
看样子是排斥反应,他忍了一会儿,艰难地过去蹲在夫人身前,吻了下夫人的手,说了些什么,便被孙圻背出去。
夫人冲他们的背影大吼,神色由冰冷到悲伤,痛苦地躺在沙发上,只是叔叔没看到了。
当时夫人的确没有阻止孙圻。不知道少爷看到会怎么样,为什么不好的事情总发生在一起。也许夫人不阻止是有原因的,视频没声音了解不到,我犹豫半天,还是动了手指删除了视频。我只想让少爷知道是孙圻害了叔叔。
我没心情继续看视频,随手翻开抽屉,里面放有记事本。看来孙圻工作上是有条理又细致的人。其它抽屉里也放满了各样本子,留存的档案一样,有些泛黄的少说一二十年了。
有几本夹子里存了许多人的介绍,附带照片和电话。我随手翻着,竟看见个脸熟的,正直的记者,竟是孙圻的办事人,难怪他们对孙圻的尸身不感兴趣,像空气一样忽略了。
这些人的作用是什么?
我又拿出最下面的一本翻翻,内容没有近几年的详细,但也有基本的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工作地址。
文羽,记者。映入我眼帘,对了,是写食血人小说的作者。他和孙圻聊过吗?不得而知。
抽屉里还有两部手机,分别用来给不同的人打电话。我拿了一部最近通话打给厨师的。
我看了一眼监控,夫人不在沙发上,可能不在房间,或者在里屋。我要回去找她吗?我更想叫少爷来看监控机房。
除了昨晚进来的密闭门,我在客厅区发现了一扇石门。从里面反锁,拨开机械锁,按下按钮,石门无声地被推开。
冷风嗖嗖地灌进来,一下子打透了我单薄的衣服,我往外走两步,哆嗦着望着皑皑白雪和雪地上长出来的光秃秃的白杨树。
☆、临风
49临风
我快被折磨成神经质了,听了梁络的话,跑到42层望顶棚,盯着摄像头望眼欲穿。后来才想到去控制室。
系统显示还有一台主机,孙圻会把主机放在哪里,以沫要找到才行。按理妈妈让梁络恢复监控,应该是知道在哪的。
我正迷茫之际,广播铃声响起,接起来是妈妈,她因为动怒语气急促:
“半个小时前,孔文耀带两个人出逃,从天河街地铁站南侧的风亭出去的,他们打碎了附近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刚刚出了服装店盗车向北去,你去把他们都抓住,从风亭扔下来,我等着。”
这时梁络也找到我:“阿姨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孔文耀给我打过电话,我睡觉没接到,刚他又打给郝娜,让郝娜转告我,交出特效药,否则他还要继续杀人。你快去吧,我已经通知高一婷帮你,楚译会带人去服装店,你带上我手机,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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