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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不雨(近代现代)——达尔彭

时间:2021-01-17 09:24:37  作者:达尔彭
  走出家门时,他看到了叶傅轶放在鞋柜上的钥匙。
  这把钥匙是叶傅轶以前给他的那一把。
  苏风眠抬起手,拿起那一小只冰凉的金属,握在手心,捂得出了细汗才重新放下,关门走了。
 
 
第四卷
  我请求
  下一场雨
  清洗我的骨头
  我的眼睛合上
  我请求
  雨
  雨是一生的过错
  雨是悲欢离合
  ——《雨》海子
 
 
第30章 
  “你在哪里?”季知非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苏风眠还在床上躺着,昏昏欲睡的,就接到了季知非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挂掉——今天是周五,元宵节,作为一个高三老师好不容易放一次假,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断睡眠。
  虽然他已经从下午两点睡到了当下的晚上六点半。
  ......
  18:32。
  苏风眠看着手机通话界面上端的时间和季知非这三个大到刺眼的微软雅黑字体,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来今天要和季知非吃个晚饭。
  他挣扎着坐起来,顺手拍开床头旁边的开关,房间里的大灯一下子亮起来,赶走了最后几缕城市上空暮色映入的橘红光线。
  “在听吗?”
  “我......刚起床,现在过去,也不远的。“苏风眠赶紧穿好衣服,也管不着穿什么了,随便拿了一件黑色卫衣,“我马上过......”
  “那你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季知非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家楼下?”苏风眠愣了片刻,左手还没有穿进外套的袖子,卡顿住了。
  “嗯,下来吧,我正好下班路过。”
  苏风眠哦哦地应下,这话从季知非口里说出来,他不敢相信,即便真的是顺路经过,他也不相信季知非会来接他一起去——如果以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季知非已经饿了想马上吃饭,不想等自己磨磨蹭蹭地开车过去。
  “到底出来了没?”这句问话里有一点不耐烦,但这其实只是问的第二次。
  “来了来了。”男生的声音充满了少年感,他五官很清晰,双眉之间有一点未修剪过的杂毛,根根分明且黑得彻底,“我妈还在上厕所,你再等等再等等吧。”
  “真麻烦。”叶傅轶没有直接对着手机说,而是挂了电话后对着空气说的。
  他把车灯熄灭,车钥匙抽出来丢在副驾驶,左胳膊肘搭在摇下车窗的车门上,手里依旧握着手机。
  他浏览着手机通讯录,漫无目的地往下翻,他上了年纪之后很少用手机浏览微博,密密麻麻的字和错综复杂的信息让他感到头疼,朋友圈也没什么好看的,叶傅轶对别人的生活并不感冒。
  他一直划着通讯录,划到“s”开头的栏目时,大拇指顿了顿。
  其实自己的手机通讯录他自己心里是有概念的:在这一栏目是找不到苏风眠的名字的。
  停顿只是因为想到了苏风眠。
  他没有存过苏风眠的名字,不仅仅是苏风眠的,包括他儿子叶启航,他妻子何殷的名字,他都没有连着手机号一起存过——准确来说,曾经有,他和他妻子曾经还是很相爱的。
  而如今存在手机里的只有这几串诡谲的数字,于是来电显示也是组合而又孤立的数字们,好像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了一个孤单的房子,每一个房子里发生了一段孤单的故事,所有故事拼凑起来就是一个人的人生。
  对叶傅轶来说,他不需要特地记哪一串数字是哪个人的,来电来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而且特殊的几个人,来电铃声是不一样的。
  他正对着手机出神,手机就震动了,在他手掌心里嗡嗡作响,好像握住了几只蜜蜂,让他手痒痒。
  “喂。”叶傅轶接起来,这个电话铃声是特殊的,所以他知道打过来的是谁。
  “你在加班吗?”苏风眠的声音听起来刚睡醒,又不大像。或许他的声音向来如此轻飘飘,对叶傅轶来说沉甸甸。
  “......是,刚才巡完楼,现在准备吃饭了。”说着他不大自然地抬起左腕看一眼手表,手机换给右手握着,“你呢?”
  “我啊,我改改课件吧,然后有时间就回学校看一眼孩子们,他们今天在校自习。”苏风眠说。
  “嗯......情人节快乐。”
  苏风眠怔了怔,他没有想过叶傅轶会对他说节日快乐,叶傅轶之前一直在回避,没有说过“情人节”,说的都是“元宵”,周五,放假。
  “快......”苏风眠还没开口说完,电话突然中断了,“嘟嘟嘟”地响,很急促,他愕然地拿下耳边的手机,垂脸盯着屏幕上的合照,没有再回拨过去,他猜想叶傅轶在忙,可是叶傅轶刚说完要准备吃饭,倒也不至于忙到不交代一声就挂电话。
  苏风眠知道自己不能总是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可对于叶傅轶,他做不到放下疑虑。
  他想过这或许是他自己性格的错,因为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所以对感情太不信任。
  “怎么了?”季知非把车靠马路旁的停车位停下,给收费的大爷递了五元纸币,问苏风眠,只看到苏风眠摇了摇头,就下车了。
  从苏风眠打电话到下车,他的脸色看起来就不怎么样——尽管上车的时候也不怎么样,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不知道的以为睡了一整天。
  不过刚才苏风眠说的话季知非其实都听到了,他不太明白苏风眠口中的课件和自习是指什么时候。
  “这条路,跟我来吧,这个饭店不在街边,在这里面,是老板娘自己在家楼下开的,味道很好,想来很久了......你来过这家店吗?”季知非指了一条石板路,带苏风眠走,自己走在前面,他见苏风眠不说话,只好多说几句打破僵局,他不希望这顿饭又吃得不明不白。
  然而他的话越多,苏风眠越不习惯,越不知道要说什么去回应他,只好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这让苏风眠有一种古怪的身份互换感。
  以前上学的时候,苏风眠虽然也不会说很多,但是却一直是单方面输出很多行为很多目光,然后季知非会看苏风眠几眼表示他有在关注。
  如此冷脸热屁股的,苏风眠习惯了,角色一下子反过来,他当然能很敏锐地感知到,季知非在努力地缓和他俩的气氛。
  季知非带他进了衣莱饭店,装潢不错,不像自己家开的小饭馆,或许是开了很久,所以生意做大了,也就有了钱做装修。
  苏风眠以前来过,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现在这么好看,整个的欧式风格,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西餐厅,其实这是私房菜。
  他环顾了四周,季知非趁机说:“环境很好的,放心吧,味道也不错。”
  “我知道,我以前来过,只不过没有那么富丽堂皇,甚至有点......怎么说呢,浮夸吧。”
  “那看来老板娘赚了不少。”季知非说着就松一口气一般地笑了,因为苏风眠总算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意味着他们的氛围可以轻松一些了。
  苏风眠和他对视几秒,又克制性地收回了目光。
  季知非笑起来很好看,他一直很喜欢季知非的笑,可能是因为少,所以珍贵。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种笑不再是年少时的笑——这里面多少带着高人一等的轻狂,而是褪去了少年感的一种如春风轻拂的舒心的笑,眼角和额头上的细纹让季知非温柔了很多很多,刚刚那一瞬间,季知非眼眸里没有凌冽只有柔和。
  这好像才是季知非平日里的样子,他应有的样子,苏风眠期待的样子。
  苏风眠很难去想象季知非会没有结婚或者恋爱,但转念又觉得,他们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像,就是都不爱说什么,不喜欢表达,尤其是口头表达。
  不懂说话的人很难敞开心扉,苏风眠选择了不敞开,不知道季知非又选择了什么。
  “坐吧,我定了一个房间,这样安静。”季知非带他进了一间包厢,很快服务员就上了菜单,季知非确认后,服务员就出去了,于是又只剩两个人独处。
  叶傅轶不喜欢和副驾驶的女人,也就是他妻子何殷独处,其实何殷也不喜欢,但两人的不喜欢还是有区别的。
  何殷是知道叶傅轶不喜欢,所以尽力避免。
  如果不是儿子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过节,她也没有那个胆量和叶傅轶一起吃饭。
  他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每次一聚在一起,都必不可少的吵架,最后都不欢而散。
  “那个......傅轶,我们去哪吃?”何殷问他。
  她今天穿得很隆重,戴了珍珠耳环,穿了皮衣,也化了一点淡妆。
  何殷今年四十几岁,比叶傅轶稍大一点,平日里皮肤和气色并不好。
  叶傅轶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何殷就不怎么和他一起出街买东西,也不大爱收拾自己,每天就在家里,以前是带儿子上学,现在儿子出国了她也没有找工作,而是在家,叶傅轶不知道她忙什么。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时间点去确定何殷的变化,他只能想起来,刚刚进入医院工作后,他就很少回家了,大部分都在通宵,或者住寝室,所以他猜何殷或许是觉得相处时间少了,也就没什么必要把自己收拾得那么得体。
  之后在父母资助下,叶傅轶又在静荣医院附近买了房,更不回家了。
  这件事何殷不知道。
  再往后走,也就是这两年,儿子要出国,要花很多的钱,叶傅轶就更忙了,除了医院的事,他要时常去出席专家会议,准备资料,为了升职考证,有时要外出学习。
  所以大概就是慢慢地,何殷每每在他出差或者忙诊室的时候打电话发消息,很久不回还会发脾气争吵怀疑,这让他越来越焦躁,就在有一次出差,他外遇了,很偶然,他没有想过自己要外遇,所以他也不打算为此负责,但是何殷知道了。
  具体怎么知道的,或许是何殷找了叶傅轶某个同事了解到的。
  他们当时吵到快要离婚,叶傅轶已经签好何殷写的离婚协议了,但是等到快离婚时何殷却不吵了,把协议撕掉,当时她只说了一句话,儿子快期末考了,过段时间再说。
  过段时间,何殷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之后的种种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想去哪?”叶傅轶反问何殷,漫无边际地在城市里开车。
  叶启航坐在后座,也不出声,他心知肚明父母关系不好,至于不好到什么程度,这个他还不太了解,出国之后很多家里事情他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衣莱?”何殷提起了一点兴致,略带试探性地,“我们去衣莱吧,我喜欢那里的私房菜......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家常菜了。”
  “私房菜?”叶傅轶淡淡地冷笑一声,“你穿成这样我以为你要去吃西餐。”
  何殷没有吭声,但是趁叶傅轶开车没注意,把两个珍珠耳环摘了下来,握在手心。
  耳环的银针很扎手,她随手就放在了副驾驶车门上的储物侧柜里。
  作者有话说:
  平安夜快乐啊
 
 
第31章 
  独立的包厢里一张矩形的木制餐桌规规矩矩地摆在中央,上面的玻璃花瓶里竖立了两三朵香水百合,淡粉色的,花瓣很新鲜,看起来价格不菲,仔细一点闻便可以闻到一点点属于它的香味在房间里充盈。
  包厢不大,桌子旁紧挨着被关起来的窗户,季知非和苏风眠相对而坐。
  季知非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米白色高领毛衣——这是他衣柜里唯一一件真正意义上的休闲服,也是他前两天特地买的,买的时候是随意拿的,因为不论他试穿哪一件,服务员都说好看,生怕得罪了他一样。
  但是高领毛衣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只让他感觉到闷热,背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有点出汗。
  他难受地扯开一下领子,转一下脖子,喉结露出来,又隐约地被掩盖在白色领子下。
  苏风眠尽量不去直勾勾地看着季知非的下颌再到颈脖,但他还是瞄到了季知非这个动作。
  “你热吗?”他问。
  “有点,有点。”季知非深吸口气,“你介意我开窗吗?”
  “不介意啊。”苏风眠说着就伸手把窗户拉开了四分之一,“我也有点闷。”
  窗户被打开之后包厢里的空气一下子清新很多,虽然百合花香就这样被房间外的冷空气浪潮冲淡了。
  “这里的春天还是挺舒服的......”季知非舒坦地呼一口气,左手撑着下巴,目光不敢停在房间里,只好透过窗户往外看,从他的位置看向外面,只能看到斜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被塞满了车辆的小小停车坪。
  一般不会有人把车停在那里而来衣莱餐厅吃饭,因为熟悉衣莱餐厅的人都知道,那里往往没有位置了。
  他望着望着,远处就徐徐开来了一辆车。
  季知非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没来过这里,竟然会把车开进巷子里来。
  “像这样的北方的城市才有春天吧,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没有春天。”苏风眠接过他的话。
  他说的以前住过的地方,是指他们读大学的地方,一座南方城市,一年四季只有两季,冬天和夏天。
  每次换季都换得很突然,从来不会有温度过渡期,而只有温度骤降日。
  很多时候一周里,周一还在穿棉袄,周三就穿短袖了,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把大家都刮得急匆匆穿上防风衣。
  但是说起春天,那座城市其实还是有的,只不过苏风眠记忆里的春天只剩下那两排木棉花树,火红了四年五年六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苏风眠想起了他的大学时代,他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季知非在想什么,只是看起来有点神不守舍,一直盯着窗外,苏风眠正疑惑着想侧头也看一眼,季知非就把窗户拉了起来。
  “怎么了?”苏风眠问,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去看,但他只看到了停车坪,还有一些来往的路人。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读大学的时候。”季知非笑一笑,目光收回来,落在苏风眠身上,顿一顿,很快又转了话题,“你和叶傅轶医生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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