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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不雨(近代现代)——达尔彭

时间:2021-01-17 09:24:37  作者:达尔彭
  没有来得及思考白大褂是谁的,他先接了嗡嗡作响得似是不太耐烦了的电话。
  “睡醒了吗,我有没有吵到你?”来电的人是叶傅轶。
  苏风眠和苏落崎对视一眼,捂住电话声筒,嘱咐道:“你休息吧,我明天来。再见。”
  “老师再见。”苏落崎回以甜甜一笑。
  苏风眠将白大褂收起来挂在屈起的手臂上,去了走廊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睡了?”苏风眠问。
  “我做完那个病人的手术已经下午了,他正好安排在你学生的病房,就看见你了。”叶傅轶回答,随后笑了几声,话语里带着宠,“睡得倒香。我可是做了五六个小时的手术,那个病人的血管太难缠了。”
  苏风眠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感到不大好意思,望了望手里的白大褂,大概明白这衣服是谁的了。
  苏风眠于是接着问:“那你还在医院吗?”
  “在,一起吃个晚饭?我正好下班了。”
  苏风眠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我今天不太舒……”
  “想什么呢你。”叶傅轶沉吟一会儿,语调降下去,“嗯……就吃个饭。”
  “我想什么你不是也知道?”苏风眠说这话就算是答应了。
  不料叶傅轶笑得有点猖狂:“是你欲拒还迎吧哈哈,行了,我在一楼挂号处等你。我今晚有东西要给你。”
  他故弄玄虚的样子苏风眠倒不太讨厌。
  相反还有点期待。
  叶傅轶这人,相处起来算是舒服,不过苏风眠知道自己对他没有多余的情感,很多时候,这更像是一种心理和身体的安慰。
  至少和他待在一起,他会有很多手段让苏风眠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而不去想其他让他心烦意乱的人,比如这几天频繁出现的季知非。
  叶傅轶并没有询问苏风眠想去哪里吃,径直开车载苏风眠去了如玉饭店。如玉是一家四星饭店,独立成栋,总共十五层楼,顶层是旋转餐厅。
  全玻璃的外墙,坐在里面可以望见整个夜空。
  这栋楼就在医院附近,不远,因此来这的医生居多。这里消费偏高,人少,安静。
  许多静荣医院的医生喜欢来这消遣一顿又回去医院值班,算是犒劳自己。
  七八点钟,夜晚黑下来,没有黑透,残留在城市边缘的暮光似乎在努力地拽住最后的稻草,让整个天空尽显暧昧。
  一张正方形餐桌上摆着一杯半满红酒,一盘耐看不耐吃的牛排搁置在红酒旁边。看起来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好几块,只是始终没有被食用的人消灭。
  季知非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眼前的那一杯酒。
  红得像人血,季知非常年在手术台上披星戴月,望着这一杯传说中的葡萄酒皇后拉菲,没有食欲,只会让他想到从前失败过的手术,那些大出血的病人。
  ……但是,好贵。
  季知非叹口气,他端起高脚杯,尝试着呷上一口,味道一般。也不能解决掉他心里的闷——果然红酒始终是心情愉悦之人的娱乐品,而不能用来消愁。
  他准备离开这里,瞥见了从大堂门口进来的苏风眠,心脏扑通一声,登时想挖个地洞躲起来,目光还是情不自禁且灼热地追随他。
  苏风眠在笑,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敞口礼盒,季知非盯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是古驰的盒子,大概里面放了礼物。
  随后他看见跟在苏风眠身后半步的男人。
  ——苏风眠是和叶傅轶一起来的。
  季知非面上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块冷掉的牛排。
  只觉食之无味。
  他们走到了距离季知非十几个座位远的双人位置,那张桌上摆了在季知非看起来很庸俗的蜡烛。
  “这种白色蜡烛是给死人的。”季知非腹诽,不知不觉地又喝了一口红酒,也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有那么点酸。
  苏风眠坐下后,他的位置正好是朝向季知非这边的。季知非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表情。
  苏风眠瞧上去很愉悦。
  瞧瞧他那高兴的傻样......
  季知非其实是想起来读书时苏风眠的傻样子,他不愿意再偷窥下去,他把剩余在杯中的红酒喝完,结账离开。
 
 
第6章 
  “你在看什么?”叶傅轶将菜谱递还给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衣的服务生,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苏风眠目光不轻不重地投落在他身后不远处。
  苏风眠像收回风筝线一般拽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叶傅轶:“我在想那边的灯为什么是蓝色的,我们这边都是红色的。”
  “你知道你不擅长撒谎。”叶傅轶支起胳膊,撑着头,略带慵懒地瞧着对面的人,莫名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不介意。”
  苏风眠怔了几秒,他承认,他在看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方才已经走了。所以他不再说话,算是默认。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时不时看看窗外的夜景。这个城市晚上和白天一样繁忙,只不过大家忙的东西都不一样。
  白天忙生计,晚上忙生活,有时候一不小心忙着忙着忘了何为生活,何为奔波。
  叶傅轶点的牛排和苏风眠点的意大利面被同时间端了上来,还有两杯白葡萄酒。
  苏风眠不吃牛排——他讨厌用刀子。
  叶傅轶切着盘子里的牛肉,忽然抬手指了指苏风眠胳膊边的蓝色盒子:“你可以现在打开看看。”
  “里面是什么?”苏风眠从蓝色盒子里掏出另一个小盒子,他再拆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皮夹,他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
  “喜欢吗。”叶傅轶问他,语气倒像是吃准了苏风眠一定会喜欢一样,没有疑问句该有的起伏。
  苏风眠点点头,抬起脸,撞进了叶傅轶黑色如暗潮的眼睛里,不知为何,有那么点失望。
  说不出哪里不太对劲,只是,苏风眠似乎没有从叶傅轶眼里看出来爱的温度。
  所以他不确定这个礼物的意义是什么。
  餐厅很大,人也不少,背景音乐是一首live版的天后,其实背景音乐开得很小声,以尽量削弱它自己的存在感,苏风眠却还是听得很清楚。
  在这里吃饭的人有一种默契的安静。这种安静苏风眠不喜欢。
  没过多久,两个人安静地吃到后半段,叶傅轶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苏风眠才缓了口气,放下了叉子,轻轻叹一声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的油黄色意大利面,着实是吃不下了。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嘴,叫服务员过来,付了帐。
  等叶傅轶回来的时间里,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十多年的同学群突然就有人说话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冒出来,挂在会话框那一张毕业大合照的头像上。
  通常同学群是一年都没几个人说话冒泡,有的也只是帮忙拼多多砍价,或者给某某的孩子投上尊贵的一票。
  如果遇到来这卖保险的,或者借钱的,或许会在几秒后收到“某某已被群主踢出群聊”的消息,至此,这个群的人越来越少。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件事——十多年前的同学感情本就淡了,要是再谈钱,那估计情谊彻底完蛋。
  苏风眠好奇地点进去,往上滑几下,在某人发出来的消息里看到了“季知非”这三个字。
  他心跳渐渐加速,滑动屏幕的动作放缓了,把每个人说的话都看了一遍,最终确认了那个头像是几盏霓虹灯的人,就是刚加进群聊的季知非。
  “这是来食人间烟火了?”当年的班长开玩笑道。
  “失联这么久终于来了。”这话是当年和季知非一间寝室的人说的。
  “欢迎欢迎,发个红包庆祝一下!”苏风眠也没认出说这话的这个人是谁,没备注谁也不认得谁。
  不过几秒后,一个来自季知非的红包就发了出来,大概再等个一两秒就被抢空了。
  整个过程也就四五秒。
  苏风眠不是没抢到,而是在点繁体字“开”字之前顿住了手,没有点下去。这点犹豫的时间,怎么可能抢得到季知非这个新来的大红人的红包。
  他随后看了一眼抢空了的红包,是两百块的随机金额。
  苏风眠叹口气,又点开了季知非的头像,他看了一眼季知非的微信名。
  说实话,他挺好奇季知非会有什么ID的,而季知非的微信名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就是一个无聊的短横杠,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苏风眠手指拂过那个短横杠,却觉得有那么些可爱。他心想,如果微信可以设置空白名,季知非的名字是不是就是空白的了。
  他的朋友圈也点不进去,可能只有他的好友才能进他的朋友圈。
  苏风眠便顺手点了申请添加好友。
  他也很奇怪自己怎么红包不敢抢,好友倒是敢加了。苏风眠一边思忖,手指一边在屏幕上轻轻敲着。
  自己大概是不想在同学面前露面,他知道那些人又会拿他当年喜欢季知非的事出来说。
  这样他和季知非都会很尴尬。
  这种玩笑,在他一个人面前开开就好了,捅破了纱纸谁也收不了场。
  而且说不定……季知非已经有家庭了。
  是啊,已经四十的人了,怎么可能像他苏风眠一样顽固单身。
  苏风眠尽力让自己不要对此感到失落。
  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申请理由那里,苏风眠删删改改最终写了:问一些关于苏落崎伤势的问题。
  苏风眠第一次庆幸自己有个叫苏落崎的学生,这样他就还有去打扰季知非的理由。
  他忐忑地等待着季知非的回复,等了五分钟,退出了微信,进入了一个视频软件,点开一个全长半个小时的视频。
  这样他看完视频之后,说不定季知非就已经回复了。苏风眠把自己正在和叶傅轶吃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思绪在空气里飘荡,于是看视频也显得很不认真,他不知道视频里的主角都聊了什么,好像是在化妆,谈一个什么妆容。
  印象最深的也就是开头那一句“welcome to my channel”。之后快言快语的英文他都没听懂。
  就好像大学上课的时候,他坐在教室后排,季知非坐在前排,外教说了什么苏风眠是听不进去的,他一旦瞄到季知非的背影,就会放纵自己发呆和走神。
  视频播到一半,服务员过来把结好的账单小票和零钱一并递给他,他才突然发现,叶傅轶出去打电话打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没有回来。
  而他也在这里神游了二十分钟。
  苏风眠匆匆关掉视频,切换至微信界面,心脏砰砰几声后,不出意外的,他辜负了自己的期待。
  季知非没有回复苏风眠,可季知非这期间在群里又说了好几句话。
  因此,季知非不是不在,只是选择性无视了苏风眠的好友申请。
  苏风眠把他那几句“谢谢”和“不客气”反复斟酌,失落感一下子就漫上心口,他慢慢地左滑屏幕,滑出一个红键,他删掉了同学群聊记录。
  奈何群聊总时不时跳出来,苏风眠干脆设置了屏蔽群消息,此刻的他只希望微信有朝一日能出一个置底功能。
  “久等了。”叶傅轶这时倒是救火一般回了来。
  “是有什么急事吗?”苏风眠收好手机,方才被限制在一块手机屏幕里波动起伏的情绪也被他一并收了起来。
  叶傅轶吃一口牛排,摇着头:“没有急事,就是一个病人家属闹事,刚才我叫刘主任去处理了。”
  “闹事?”
  “嗯,经常的事,不过那些家属闹一会就泄了气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人就是救不回来,有些人只能回家休养,有些东西是命。”
  “那心知肚明为什么还要闹腾?”
  苏风眠顺口问,但他好像知道答案,因为这些事情十年前就在他身上发生过,人都不想认命,可一过了三十岁,很多事情,不认都不行,不认只会摔得更惨,就好像他刚刚添加季知非好友被忽视一样,像个傻子。
  “因为不甘心。”
  叶傅轶说完,啜了一口白葡萄酒。
  苏风眠默默地看着他吃,良久,“嗯”了一声。
  叶傅轶停下刀叉,抬眸看他:“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刚喝了酒,有点困了。”
  “我说了,你不擅长撒谎。”叶傅轶瞥一眼放在他盘子旁的酒杯,还是原来那般满,叶傅轶放下刀具,双手合十,眼睛里依然波澜不惊地望向苏风眠,“你虽然四十岁了,但你心理年龄还很小,撒谎并不高明。我的意思是,至少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什么情绪。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勉强你。”
  苏风眠不吭声,犯了错一般,睁着无辜的眼睛和叶傅轶对视。
  “你谈过恋爱吗?”叶傅轶被他盯得不适应,转移了话题。
  “没有。”苏风眠回答,话语平平淡淡,像软风在吹,“没谈过,你说恋爱是什么感觉。”
  叶傅轶望着他沉吟片刻,说:“如果你乐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试试。”
  “好啊。”苏风眠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语气里也听不出激动的情绪。
  这出乎了叶傅轶的预料,苏风眠总算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点波折。
  “不拒绝我?”叶傅轶随即笑了笑,“我们也才认识半年吧。见面的次数也很少,我们甚至不了解对方。”
  苏风眠摇头:“反正我拒绝你的话,你也会有办法让我答应的。”
  叶傅轶不否认,也不承认。
  苏风眠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可能就是在刚才,看见季知非在群里和其他同学说话,却不回复自己的消息,不拒绝也不通过,纯粹的忽视了。
  就是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底埋了多年的种子终于被抛进大海,发出细细弱弱的扑通一声响。
  苏风眠等叶傅轶吃完牛排,坐他的车回了家。只不过,叶傅轶让他坐了副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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