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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玄幻灵异)——林未期

时间:2021-01-20 11:27:28  作者:林未期
  思及此,谢谙心里有些发堵,好似被那鸤鸠给占了巢的喜鹊,占了还不够,偏偏还要留个蛋在这膈应人。
  谢谙拿起那帕子细细打量着,还是个半成品,依着模样可以看出大概绣的是兰花。只是这绣功也太蹩脚了吧,不是这漏针就是那跳线,还有这花,花瓣一边胖一边瘦的,这是把浇花的肥料一半浇给自己了吗?花没长大,自己倒先茁壮成长了。
  谢谙一边看一边品头论足的,嘴里不时发出几句嫌弃的啧啧声,心里也愈发笃定绣这丑不拉几的兰花的姑娘日后肯定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了也不是个贤惠的,嗯……估计还不受宠,哎!多么可怜的姑娘啊!
  谢谙把绣着兰花的主人日后的“悲惨”遭遇想了一通后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大大方方的把帕子重新放了回去,指尖无意间不知点到哪里,只听咯噔一声,放帕子的那个角落突然多出一个方木盒子,盒子上还上着锁。
  “稀罕呐,竟然还下了云海间。”谢谙甫一触及木盒,指尖一阵刺痛,抬眸便见木盒上蓦地升腾起一阵微弱的白光,幻化成一双眼眸,戒备地盯着谢谙。
  云海间乃是一种咒术,跟锁的性质差不多,一般富商家中若有过多闲钱便会下云海间以防窃贼。云海间保密性非常强,以施咒之人的鲜血为契,请来附近精灵守护。非指定之人不可打开,若是强行破咒便会使得里面藏着的东西化为齑粉。
  “这小姑娘不仅藏帕子还藏情书,倒真是个痴情种,可惜绣功不行,会被夫君冷落。”谢谙嘀咕道,末了还再次强调一遍那姑娘日后房中的凄清之景。
  谢谙没有打开木盒,想着这姑娘绣功都不好,想来也不是什么文采斐然之辈,估摸着字也不会写几个,没啥可看的。
  他把木盒往里推了推,又把帕子给盖上,还不忘把帕子四只角扯平。待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谢谙顿住了,目光落在自己方才吐槽的那胖瘦不一的兰花瓣,眼前一阵恍惚,总觉得方才做的那些以前都做过。
  “真是奇了怪了。”谢谙晃了晃脑袋,那厚重的绷带也跟着晃了晃,伤口也凑热闹。
  谢谙疼得呲了呲牙,算了,不想了。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各种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街角童稚们的欢闹声隔了一条街也还能听到谁谁谁玩游戏输了,谁谁谁又偷了他爹的钱买糖葫芦被发现后跟他爹去搬了一天砖……
  各种无聊、繁琐、嬉笑怒骂之声交织在一起描绘着一幅海清河晏、欣欣向荣的盛世之景。
  拥挤的人群中有人频频回头打量着那两抹修长的身影,以至于忘了忙活自己的事,甚至不由自主的给二人让路,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竟硬生生的空出一条仅一人通过的小道出来。
  景王竟然与安平侯一同逛街!
  待二人走过去后众人方才后知后觉,也不管认不认识,有没有仇,激动地拉着身边的人讨论起来,那些个吃完饭来散步的秀才们更是飞一般地跑回自己家拿起笔和纸开始胡说……哦不,写着炳炳烺烺、沈博绝丽的文章。
  天际最后一缕霞光被漆黑的天幕给一脚踹得稀巴烂,满心遗憾地提着裙摆跑了。枝头的雀儿开心地欢呼期待着夜间的风采。
  谢谙一路经过了三家绣楼都没有进去看,不是嫌绣娘太老就是嫌店铺不够大,反正就是没有看上眼的,揣着自己的衣裳闲庭信步般往前走。
  江景昀腰间皮肤终是被那木块给刺破,伤口有半根手指那么深,里面还残留着半截木屑。因着谢谙不断催促连清理上药的工夫没有。
  加之白日里的暑意并没有完全散去,走街窜巷的晚风挟着浓郁的热气迎面吹来,熏得人一身汗。
  随着脚下步伐的幅度,腰间的伤口被滴落的汗珠扰得雀跃不已,没有丝毫消停迹象,渗出的血水已经打湿了里衣,紧贴在肌肤上。
  “谢谙。”江景昀抿了抿唇,停下脚步冲着前方的谢谙喊道,随手指了家距离自己五步之遥的绣楼,“就这家了。”
  “嗯?”谢谙根本就没打算去补衣裳,找的借口也就只是为了消磨时间以及确定好我家茶楼的位置,打算等到酉时末再找个借口去那里。
  顺着江景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家绣楼外站着一排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姑娘,看见江景昀望过来立马发出尖叫声,甚至不断挥舞手中的各色方帕,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把江景昀吃拆入腹。
  谢谙不得不怀疑这家绣楼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若是进去了正拿出衣服之时,那些个绣娘就会挽着你的手红着脸笑眯眯地对你说:“客官,先说好了,这又是另外价钱哟~”
  思及此,谢谙果断摇头拒绝道:“这家不行!”
  江景昀:“……”
  “你自己挑,我走了。”江景昀早就看出了谢谙心思根本不在补衣服上面,也懒得跟他折腾,沉着脸转身离去。
  “不准走!!!”谢谙想也不想直接上前自江景昀身后跟抱小孩似的双手揽住他膝盖把人抱了起来,让他后背倚着自己胸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众人傻眼之际,谢谙迅速抱着江景昀奔往我家茶楼,速度之快堪比专门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请把句子补充完整:“我是一个()人。”
  江景昀:我是一个很凶的人。
  谢谙:我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
  谢辞:我是一个戴花很好看的人。
  沈晴鹤:我是一个活在小剧场的人。
  ……
  陈无计:???这次为什么不喊上我?
  另:“东家之子……”出自《登徒子好色赋》(宋玉)
 
 
第9章 二哥哥真可爱
  我家茶楼。
  二楼尽头一间别致的雅间内,三脚瑞兽鼻烟壶里正幽幽地吐着袅袅白烟。白烟升腾到空中化作素色纱衣,爱怜地给角落里蜷缩的那抹身影披上,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角落里的身影不适地捂着肩膀,好端端一张英俊的面容也逐渐扭曲着。他看了看坐在桌边优雅地喝着茶的男子,抿了抿唇,犹豫地开口道:“那个二……”
  “闭嘴,站好!”
  谢谙“哥哥”二字尚未说出口便被这冷漠的字眼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砸得五脏六腑生疼。
  被霜雪抽了两下不说还得在这罚站,谢谙内心郁闷不已,可又只能顺着他的心意,不然把人气走了就功亏一篑了。
  谢谙心塞地抖了抖酸涩的小腿,余光瞥见江景昀手边那几碟已经寥寥无几的糕点,以及那仍在糕点上移动的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恍若两根玉箸,不经意间的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直接荡进人心头,久久不见平静。
  手指的主人在几种糕点上空绕了一圈,似乎在纠结该选哪一个。
  江景昀扶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眼尾浮现几分犹豫与迟疑。
  谢谙把江景昀一系列小动作收入眼底,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眼里流转着嘴角难以察觉的温柔,连带着覆在心原上那点点星火也被春雨浇灭个干净,甚至长出了嫩芽,追逐着东风肆意欢腾。
  江景昀静默片刻,最终一个也没选,带着一丝莫名的不甘收回手,指腹摩挲着杯沿,又意犹未尽地抬头偷偷瞥了眼那一个个卖相极佳的糕点。
  那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看见心爱之物却又得谨遵家中父母教诲的默默离开的孩童,一步三回头,半天也没走出多远。
  真是太可爱了!
  谢谙一下没绷住,发出了一声变形的笑声,害怕江景昀见了自己这样会恼,便趁着他看过来之际连忙转身看着墙壁,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借此来平复一下。
  江景昀听闻动静立马偏过头看着谢谙,谁知道只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以及那微微抖动的肩膀。
  “谢谙?”江景昀唤道。
  “嗯?”谢谙艰难地发出一丝声音,两颊发酸,一张嘴就想笑,可又得憋着,是说出的话里带着颤抖,“二哥哥。”
  “过来吧。”江景昀见状不由得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把他打狠了,眸里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声音也跟着放柔了些许。
  “嗯?!”谢谙怔愣片刻,愕然地瞪大眼睛,这是江景昀说话的口气吗?“过来吧?”竟然不是“滚过来”。难不成是发现自己刚刚笑他了?
  谢谙心里一时有些怵惕,也没有再笑了,而是低头打量着自己,脑袋上的伤口还没好,前日里手臂上被抽了几下,今天肩膀上又挨抽了,现在不会是要抽腿了吧?
  谢谙以额抵着墙,盘算着要不先逃?然后施个结界先把人困在里面等一切进展顺利的时候再放出来。
  就在谢谙打定主意的时候就听见江景昀冷冷清清却又带着别扭的嗓音响起:“打疼了?”
  谢谙:“???”
  “过来,我给你看看。”
  “?!!!”
  谢谙彻底呆住了,江景昀不是要打他?
  他猛地转过身对上江景昀的眸子,清楚地捕捉到江景昀眼底那来不及逝去的愧疚与……心疼?
  谢谙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想要再看一次时却发现江景昀已经别过头,低头啜着茶,正襟危坐,投过来的目光波澜不惊,比死水还平静。
  “果然是看花眼了。”谢谙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心道。
  江景昀借着喝茶的瞬间确定谢谙并无大碍,方才只是故意不搭理自己,心下有些不快,眉头一横,道:“还杵那做什么?当木桩么?还不滚过来!”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话语,谢谙提到嗓子眼的心彻底放了回去,这才是江景昀嘛!
  “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待谢谙落座后,江景昀把手边剩着的糕点往他身边推去。
  “不用啦。”谢谙摆摆手,抓了把花生米塞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我吃不惯甜的,咸的还能考虑考虑,二哥哥吃吧。”说完,又抓了一把往嘴里塞。
  “不能多吃。”江景昀把谢谙手边的花生米收了过来,连同着那几碟糕点一齐放进搁置在一旁的笼屉里,似在对他说又似在对自己说。
  谢谙迷茫地看着江景昀,他才抓了两把,晚饭也没吃正好饿了,而且这花生米挺香的。
  江景昀扬了扬眉,静静地与他回视着。
  谢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跳没由来快了几分,匆忙别开眼,端起手边的茶漱漱口。
  之后二人相对无言,谢谙跟江景昀又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百无聊赖半趴在桌上,支颐侧目看着鼻烟壶的炊烟,心中暗暗盘算着时辰。
  外头的长廊上陡然响起一阵三轻三重的脚步声,顺着门缝传入。
  可以收网了!
  谢谙瞳孔骤缩,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好在及时抓住了桌旗,扭扭捏捏地直起身子,正想找个借口出去却看见江景昀那被茶水打湿的鬓发以及那双藏着千尺寒潭的眸子。
  刚刚他拽桌旗正好把江景昀的茶盏给打翻了,四溅的茶水波及了那张斧削刀凿的脸庞。
  “二……二哥哥。”谢谙心急着出去,可没有多余的工夫来安抚江景昀让他出气了,“那个我去找小二。”说完便起身走去。
  “不必。”江景昀抬手拂去残留在发梢的茶渍,顿了顿,深深地看着谢谙,声音喜怒难辨,“谢谙,大可不必。”
  “二哥哥,我很快就回来的。”外头的脚步声还在响,却多了几丝急躁,谢谙并未思考江景昀话里的意思,一边打开门一边骂道。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吃多了朱砂的一直在这吵吵,干什么呢!要发酒疯去楼下撒去!走走走,赶紧走!”
  那脚步声伴随着谢谙一同远去,又或者说那人是被谢谙赶走了,再或者其他。
  江景昀端坐在那,望着凌.乱的桌旗出神,直到借着窗外树梢跃进屋内的一缕金光如个毛头小子般横冲直撞落在他眸子上。
  江景昀不适的半眯着眼,面色骤变,起身走到窗边,却见树梢上停留着一只小金雀,珍珠般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景昀,倏地发出几声尖锐的嬉笑,并且学着人声:“这一年过得可真狼狈,早知道就不让你回来了。”
  江景昀身子一个趔趄,眼前一阵恍惚,手搭在窗棂上,脑海里蹦出许多混乱的画面。
  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如雨点滴落的鲜血和不断落下的残肢断臂,以及那一声声痛苦的呼喊。
  “大帅!快跑!”
  “大帅,我不能回家啦!麻烦大帅跟我娘说今年就不用晒鱼干啦,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大帅!不要进来,是埋伏!”
  画面陡转,一个明明温柔如暖阳的声音却带着毒蛇的汁液恣意浸染着血液,几欲将它染得肮脏不堪:“阿昀,你看,你杀了他们,你做得很好。留在我这吧,我的一切与你共有。”
  江景昀感觉自己此时正掉入一个深渊之中,手有千钧重,什么也抓不住,干脆也不抓了,就这么任由自己坠落。
  太累了,就这样吧。
  忽然,一道白光自天际而来照亮嶙峋深渊,直直护住江景昀,牵引着他往一边横生的枝丫抓去。
  “哇~哥哥,我看了你好久啦,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也看看我呗?虽然我长得没你好看,但你还是看看我吧。”
  江景昀蓦地睁开眼,落花回廊下,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腼腆地抓着他的手,被发现后又惊又怕,可依旧未曾松手,反而递给自己一块糕点。
  男孩环顾四周,仰起头,小声道:“哥哥,你真好看,肯定是神仙,但是我不能这样喊你。我方才听见你祖父喊你老二,那我就叫你二哥哥啦。二哥哥,这是我娘做的玉露杨梅糕,可好吃啦,你尝尝。”
  “二哥哥,你不要伤心,你很棒的,你是英雄,我以后要跟你一样。”
  慢慢的,稚嫩的声音变得清朗,似昆山玉碎,青涩的面容恍若初长的新竹,清新白嫩间流淌着不羁风华。少年郎倚在假山旁,手里提着灯笼,几次回过头,最后站定脚步,仰起头看着他。
  月华盛满眼底,少年掷地有声道:“二哥哥,我要去荻花宫,我要当你的学生,日后跟你一同去玄虎营,哪怕是给你牵马都行。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想一辈子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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