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煜想吓吓他,唰得一声。
司尧面前的人消失了,桌上有一只,雪白的,大概是,雕?
鸟喙张了张:“不适当表现一下害怕么?”
“感觉,看到了个会说话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司尧上手挠了挠面前猛禽的下巴,乔煜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蹭蹭那人手指尖。
突然两爪猛退两步,背上的羽毛立起来:“我可不是宠物!”
“唔。你不是。”司尧笑眯眯地,顺了顺他背上油光水滑的翅羽,顺手捏了捏他翅膀尖尖,觉着很有弹性,乔煜又没知觉或者说自觉地,扬起翅膀扇了扇他,轻轻地,像他们以前常做的那样。
对上眼前带着笑意的圆眼睛,清爽的短发,乔煜一回神,说了句“我还是去变回来。”就连飞带滚地奔向房间,途中还一翅膀带倒了餐桌隔挡上的马蹄莲花瓶。
似是还嫌不够,司尧对着房间方向提高了一点音量:“所以变回来是裸男么?”
无人回应,除了“咚”得一声,似是重物栽倒。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是,沙雕啊。
☆、他娘就化作一道青烟
“所以我清醒的时候附身的这个妖怪并不能看到我周围听我所听,见我所见。但我并非意识全无的时候,他如果主导,我却能隐约知道他在做什么对么?”
乔煜颔首,“目下我是这么推测的。”
“你我初见那次,我神志恍惚,差点落水,也同此妖有关联?”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会选中了我呢?”
“因为……”
“唔?”
“你帅?”
……
满嘴跑火车的人,正经不过三刻。
接过乔煜递过来的玉:“除非拍摄会露出来不方便,切记贴身佩戴,有示警、抵挡攻击的作用。”
玉上雕刻的,仿佛是鸟类纹饰,表面泛出一点鸡骨白的沁色,一股古拙的悠远气息扑面而来。
司尧看了看玉佩上拴的红线,挂到脖子里,看了看:“这样看着搞得我还挺迷信的样子?”
“难不成你觉得我说的那些,还能很科学?”虽然乔煜是新兴科技的坚定拥护者,但在司尧这里,他注定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不科学的存在了。“没事,娱乐圈迷信的挺多的,不多你一个。”
回到剧组,虽然世界观崩塌泰半,生活还要如常继续。
在道观里,书生楚汐逗他的救命恩人姜云笙生气了,遂告饶说我给你讲山下的画本子。姜云笙默不作声地竖起耳朵。
楚汐察言观色,讲下去:“上次不是说到三皇子在皇家猎场围猎时,救得一女子,清丽绝伦,谈吐不俗,只是记忆全无,气虚咳血。他将女子带回了府邸,延请名医悉心照料。朝堂之上或是办差途中每有争议,无法决断时,他就喜欢在她院里品上一壶香茗,同她对弈一局,隐晦提及无法决断之事时,她常能从旁开解,点出其中玄机。”
姜云笙喝着鱼汤,吐出一根鱼刺:“好了知道了,王爷野外救不明身份女子,两情相悦。”
“嗯,因为女子身份无可考,只得在王府做一侍妾。但王爷待她一直很好,女子聪慧过人,比起单纯作为王爷的女人,王爷曾戏称她是内帏女诸葛。在大楚对边外游牧民族用兵时,王爷曾陷于阴山下一处埋伏,也是这名女子率三千影卫千里奔袭,救得王爷性命。后来王爷得登大统,可以说这位内帏智计卓绝的女子出力不菲。因此王爷为她重造名碟,由一双膝下无子女的远方宗亲过继为女,得以予她侧妃的名分。”
“王爷已经有大老婆了?”
“唔,王爷出宫建府时皇上便赐婚吏部尚书之女为正妃了,这早是王爷遇上这心爱女子数年前的旧事了。王妃料理府中事务一向尽心,虽只是中人之姿,但尚书家教养出来的女儿精于理家,把王府照料得井井有条,岳丈在朝堂上也对王爷颇多照拂,所以这么多年来王爷与王妃一直是相敬如宾,互相扶持。”
“嗯……好吧,山下富户也是会纳几房妻妾的。画本子里的探花郎同时娶一房御赐的夫人,和落魄时供他进京赶考的小姐,坐享齐人之福,还被视作美谈。你以后想娶几房妻妾?”眼神澄澈,仿佛就是问我捉了只鸡明天吃,你还要不要再吃点鱼汤。
“咳咳,小生尚未娶亲。”
“也是,未来的事你也不知道。”
“别打岔。王爷的正妃多年无所出,其他子女系侍妾所生。而王爷与其相爱之人育有一子,只是当初她奔赴战场救王爷时,不知自己已怀有身孕,因此后来产下此子虽天资聪慧但身体孱弱。后王爷终于登上了帝位,可帝王的宝座怎会容易坐得,平衡各方势力,帝王的后宫不可能如此前王府那般冷清,帝王情深,却注定不能相守。在这名深得爹娘宠爱的五皇子十岁的时候,他记得那只是如往常一般和煦的一个六月午后,她的母妃沏了一壶清茶,花园石桌上还摆了他最爱吃的芸豆糕,他的母妃跟他说,接下来的这些话他要听好,记住。他这才知道,他的母亲原是修仙大派天衍宗的长老,道号谛秀,因与妖王争夺琉火珠,在斗法时受伤,虽将琉火珠交予师兄封印,但自己神识受损,失去了记忆和大半修为,在围场为他父王所救。而琉火珠是她的掌门师兄测算出来蕴含了天地间运势的人间之宝,经掐算此物出世,若被妖族所得,将彻底打破人族修士和妖修现有的平衡,由此才有了这一场斗法。历时这十数年,她的修为已恢复泰半,记忆也是,与他父皇这一段缘分,也终将走向尽头。而母妃已为他探查过,他素来体弱,不宜走修仙一道,这人间如斯繁华,清修大道却最是无情,就此安稳度一富贵人生,也许更适合他。她在他身上加了三道法印,可为他抵挡三次伤害,另给他一枚玉玦,若他日遇大事不决,可以此玉玦为信物,来西海天霖山天衍宗门寻她。”
“然后他娘就化作一道青烟?”
“你这是画本里的妖怪吧?”
“是啊。”
“……”
“这母亲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这个皇帝和她儿子。”
“修仙之人,这区区数十载,可能不过是修炼途中的沧海一粟吧。”楚汐一叹,似是为故事中的人物开脱,又或者是说服自己。
“还有这个娘亲会不会骗人?她真的是仙门中人?不是个,比如,妖?还有她抢别人东西,真的是为正派大义?不是什么杀人夺宝?”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被这么一通问,一向好脾气的楚汐看起来竟有些气急的样子。
见此人已没有了继续讲下去的兴致,鱼也吃完了,姜云笙起身回去,起来一抬右脚,竟被左脚一绊,摔了个马趴,陶碗在地上一磕,裂成了五六片,未免脸着地的惨事,姜云笙下意识手先撑地,又是那么不凑巧,手正压在陶碗碎片上,登时鲜血淋漓。
楚汐没想到平地上也能这么摔着,更何况他就算身上没有伤,也未必有身手能拉得住她。
“嘶。”姜云笙混不在意地爬起来屈膝而坐,陶土碎片混着地面的泥沙嵌在掌心里,问院子里的小道士:“道一师兄,今日初几啊?”
“云笙师妹,今日二十四啦。日子又渐渐倒霉起来了?”
楚汐赶紧,虽然还是速度很慢地过来看她的伤,听到这句感到疑问,这是什么问法,日子渐渐倒霉?这青玉观打招呼的方式都这么自带一股听不明白的仙气么?
他们在台阶上并排坐下,姜云笙挽起裤腿,膝盖上两片乌青但所幸没有破皮,便放下裤腿不准备管它,没看到旁边楚汐微微不自然的神色。
楚汐从他的行李瓶瓶罐罐里取来一个小绿瓷瓶,搁在一旁,又取来一根在火上烤过的银针,托着姜云笙的手,请小道士取了一些酒来,先用酒冲洗过伤口,细细挑了剩下的碎陶片,敷上瓷瓶里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楚汐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问起刚刚的疑惑:“日子渐渐倒霉是个什么说法?而且你摔得这也太突然了,你不是身手很好么?”
姜云笙低头看专注为她处理伤口的那人,美人尖下剑眉斜飞入鬓,长睫低垂投下一片阴影,眼尾平直似是多情之相,姜云笙伸出伤得比较轻已经上好药的另一只手,“你的鼻子好直。”
楚汐没防备她突然接近,手上一哆嗦银针戳了一下。
只听姜云笙清脆利落地“啊”了一声。
“你,”楚汐又有点抱歉针不小心戳到了她伤处,又怪她自己乱动,眼神四下里游移了好几处才回到眼前的伤手上,清了清嗓子:“你,你别乱动,好好上药。”
姜云笙规矩地重新坐好,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从小就时常倒霉,而且这倒霉时运还是像月有阴晴圆缺,循环往复的,月初月末的时候运道则尤其差些,虽然总体都维持在一个比较低迷的水平上。这么说来,我捡到你时,什么日子?”
“初四?”
“娥眉月的日子,倒不是运气最差的新月或者残月,捡你不会是件倒霉事吧……有人说你命里带衰不?”瞪眼问得还挺认真。
“我的运势,那可是堪比紫微星降世,数一数二的亨通命格。”
“紫微星?帝王命?我听说在山下乱讲这种话可是要杀头的。”
“我就打个比方,只要你不说就没人被杀头。”
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司尧背了整整两页纸的台词,女演员就吃了几碗鱼喝了几碗鱼汤上了几次厕所。其中一次乔煜背了一大段,女演员只要接一句话就齐活,结果她吃鱼卡到了喉咙,咳了半天……最后这条重新来过。
乔煜想说,挺心疼他,但当时当下的场景里,就是……忍不住想笑。
奉上一杯枇杷叶熬煮的蜂蜜雪梨饮。
道观戏室内拍摄,有空调,但司尧穿得也还是少,单衣,最多再披一件道袍,瑟瑟发抖不用演,空调是有的,木栅栏窗户窜风也是一直的。
司尧拍了这几天,用乔煜的话说,成天袒胸露乳的……好吧事实并没这么不羁,只是为了显示观里的道袍并不合身,又为显示书生体弱,袍子襟口,才开得下了些,司尧这几天,就有些咳嗽。
司尧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口,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感觉热量和糖分都超标了。”
“好喝么?”
“唔。”
乔煜凑到司尧耳边,很是得意,“老妈子郭哥管不了我。”
☆、他想这么很西游地出场很久了
“昨天是鸡蛋培根蘑菇吐司包配果昔,今天是杂粮粥配薄皮牛肉馅饼,葱吃的吧?”
“吃。”司尧接过无法完全隔绝香气的保温包,咬了一口牛肉馅饼,不仅有鲜香的肉汁,外皮还是脆的,薄脆。小鹿眼明显一亮。
“袋子里还有一瓶漱口水,不能因为味道,辜负了美食。早饭吃多一点,饱一点,才能撑住后面的饮食控制。”乔煜弯了弯眼角,正面半蹲到跟司尧差不多的高度位置,司尧刚刚上了个底妆,坐在镜子前。抬手稍微蹭了蹭司尧左边眉毛的尾端一点点:“这边好像多了一点,现在左右对称了。”
司尧挑了挑单边的眉毛,乔煜一愣,那眉尾像一把刀,轻抹了琴弦,那把琴架在他心尖上,心弦震颤。
其实现在才六点:“这么早你哪里搞这么每天不重样的早饭?”拍戏的小镇上生活节奏缓慢,早餐摊就那点品种,司尧也是都知道的,以前吃腻了会选择等晚一点拍戏的间隙再让助理去买。
“活得久了,也会认识,更多卖早点的人?”
司尧给他一个“你玩儿我么”的普通白眼。
今天的戏是女主角姜云笙带着楚汐在山门口等下山采买的师兄弟,因为师兄会给她带山下的糖葫芦,在山门口徘徊的时候,发现楚汐不需要山门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山门。
而这个可以让他们随意出入的物件,就是楚汐身上挂的蟠螭纹玉玦腰佩。
发现了这个事实,姜云笙求楚汐带她下山。
姜云笙的师父给出不许下山的理由是,她的父辈是犯了谋逆的高官,而他因欠她祖父一个人情才搭救了尚在襁褓中的她。她在山下是无名无姓的无根浮萍,但若她在山上修习,能达到筑基就让她下山。可她修行了十几年也不过是身手比普通人快些,力气比普通人大些,她早就觉得,那不过是师父吊在她面前的,吃不到的胡萝卜。
你以为他只是偶然闯入此间的山外来客,他以为你只是向往熙熙攘攘凡间事的平凡女子。
命运往往总是,即便预知了最终的结果,在起初想要改变,结果反而只是为达成那不想要的结局,添砖加瓦。
今天会拍到他们在山门处发现玉佩能打开山门的结界,这又是个无实物表演现场,毕竟结界要靠后期。
他们要表现师兄弟上下山时以令牌符箓打开结界,又要表现女演员被结界挡住无法越雷池一步,再表现司尧的这个角色,楚汐,一不小心,就跨过了结界。
但一应道具、灯光、人员都准备就绪后,本该做了后期才会有的结界,灵异地,出现了。
司尧这一侧的人,无法通过一道无形的屏障,山下方向的工作人员,也无法过来,隔绝了声音,电子设备信号全无。
但另一侧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如果有人尝试一下,更会发现,不管哪一侧的人,并下不了山。
而司尧这边没信号,倒是没造成太大恐慌……因为,穿着戏服,没带手机。
恐慌有时候有时候是,知道得越少,恐慌越少。一知半解,最慌。
今天早上乔煜送完早饭,貌似是被那个什么药纪司有急事叫走了。
虽然对于这让人恐慌的现场,司尧远没因为听乔煜说过几个妖怪志义小故事,就到了镇定自若的地步,还是稍微安慰了一下被和乔煜困在一侧的女演员,饰演姜云笙的小花裴少依。
当山道上腾起莫名而来的一阵烟雾,过不去的山道另一端不仅声音消失了,连人影都看不见的时候,即便另一侧山道款款而来一美人,应该没什么人能生起欣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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