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的那些人没有意识、没有看见外面的世界,就不会有活下来的贪念。可他不一样,他有一个正常人的童年,他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了,他对未来有无限美好的憧憬。
可是最后是亲近的人打破了他的憧憬,把他拖进无形的罐子里。
从此以后每一天,当他想要伸手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时候,内心里就有一个声音会告诉他。
——放弃吧,你忘了你活不长的呀?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啦。
他就是个载体而已,除此之外就是给谦人提供材料的供体。可哪怕这样他也撑到了十九岁这年。他认识了很多很好的人,更加不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走到最后,但他想多了。昨天的事情告诉他,原来还可以更糟的。他跌到一楼太久了,以为一楼就是最底层,可原来一楼底下还有地下室。
独自开车回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最终他决定不要让五条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他演戏一把好手,反正没多少日子了,装一装也就过去了。
他不想让五条悟知道自己毫无尊严的被绑在冰凉的实验台上被迫做那种事,他想有尊严的面对所有自己喜欢的人。
五条悟最了解苏我绫不过,他知道绫痛苦的源头是什么,所以他甚至没办法告诉绫自己的猜测。
谦人早就疯了,他一方面不能放过绫,一方面又舍不得绫。这种情况下,他取那东西要做什么用,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越想越觉得烦得慌,五条悟伸手从扔在旁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支吸了口。他偏过头去吐了个干净,又叼着吸,眼皮子耷拉着,把狠厉遮得严严实实的,声音嘶哑地说:“别觉得不好面对我,又不是你的错。”
“也别再说让我别管你了这种话。”他深吸一口烟,冰凉的薄荷味儿直冲进脑子里。只是这次他没再吐,掐着怀里人的下巴吻到唇上,灌了过去,“下次我会生气的。”
苏我绫止不住的开始咳嗽,本来就眼眶泛着红,看起来好不可怜。他垂着眼睛看了会儿,抬手用微凉的指腹压在红肿的眼睑上,轻声问:“疼不疼。”
苏我绫瞪他,像是在气他明知故问。
这人终于恢复点生气,于是他心情好了些,低笑出声之后,漫不经心地问:“绫……想不想活着。”
活到八十岁,一百岁那种的。只要你想,那我就去一趟。
五条悟知道这话如果被硝子听见,自己免不了又是被一顿骂。不过好像也问题不大,毕竟……
“不了吧。”
所有的想法在一瞬间被掐死,五条悟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他感觉到青年摘了他手里的烟,一条腿撑起身子去床头上的烟灰缸掸了掸,又吸足一口凑过来吻他。
他的手搭在青年腰上,随着这个吻的加深一点点收紧了胳膊力道。他听见绫疼得低喘,想逃避他的桎梏却挺身凑他更近。可沙哑潮湿的声音被他吞进喉咙里,他到底没松开手来。
硝子真可怜,失去了一次骂他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该因为你们斯哈斯哈就觉得你们是lsp,出去别说自己lsp了,你们不配/狗头。最后本文读者中唯一的lsp居然是一直在认真跟剧情的夏油老婆,我裂开。
我好想把强制sj写出来,斯哈斯哈,我还想写5t5面对面抱边弄边问是怎么被强制的,斯哈斯哈。脑内斯哈完了等于写过了谢谢。
第8章 第八章
伏黑惠发现苏我绫离开学校的时候,距离那个早上已经过去两天。他急忙去找五条悟,问绫是去哪儿了,怎么两天没回来。
天气回暖,男人盖着外套躺在回廊地板上睡午觉,闻言只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学生,“当然是出任务去了呀。”
“您怎么不拦着他!”明明那天还生着病,身上也还带着伤。
五条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拦的,那家伙一直就这样。“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这样,出段时间任务回来就好了。你以前不在学校所以不知道,以后慢慢习惯吧。”
“可他身上有伤,你怎么放心他出去?”伏黑惠有些想不过,“再怎么心情不好,慢慢来不行吗。”
“……慢?”
五条悟睁开眼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惠。”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能等伤口自然愈合。
已知时间非常紧张有限的情况下,只是让他出去莽撞几天,哪怕他会受伤再回来,可只要这样就能让他心情好些,那为什么不呢。
“……什么意思?”
“惠,你已经离答案非常近了。”五条悟一抬眼睛,很快地笑了一下,“绫是不是没跟你提过他的母亲?也是,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疑问了。”
“他的母亲是伊集院谦人的姐姐,伊集院美芽。”
伏黑惠打了个冷战。
**
“以前我们关系还挺好的。”
五条悟用了这句话作为往事的开场白,那个“我们”指的是他和谦人。
五条悟第一次见到苏我绫是在他三年级那年,也就是十二年前。伊集院谦人是他二年级的后辈,但因为五条家和伊集院家有些往来,两人熟了些,偶尔也会一起活动。
周五,两人结伴往校门口去,家里人派了车来接他们。但那天谦人走得很急,边走边笑着向五条悟解释:“真田先生说绫也跟着来了。”
当时五条悟是啧了一声,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他知道谦人说的绫是谁,伊集院家便宜大小姐的儿子,算起来是谦人的外甥。
之所以说是伊集院家的“便宜大小姐”,因为当时的人都知道,伊集院宗家只有一个长孙伊集院谦人。那个对外宣称幼时失散刚被找回的伊集院美芽,其实是九年前从分家过继的。
至于过继的理由么,传闻很多。其中最有鼻子有眼的就是,伊集院家需要一个有咒力的孩子。
除了谦人,他们需要一个有咒力的孩子。
九年前,伊集院美芽和苏我润结婚,婚后半年,苏我绫出生。
五条悟不太关注别人家乱七八糟的事儿,只是那些传闻总是一传十十传百,自己个儿传到他耳朵里。见到苏我绫也确实是巧合,虽然不少人说那小孩儿长得真水灵,可五条悟每天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已经很满足了。
他下意识没注意那些人说的话后半句,长得真水灵。
可惜了,就是活不长。
但那天在校门口,他看着戴着橘黄色学生帽穿着T恤背带裤的小孩儿笑眯眯地朝着谦人跑过去,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也只有那几个字。
可惜了。
小时候的苏我绫是很懂事的,被谦人牵着手,懵懵懂懂得跟大家口里的“五条少爷”问好。问完好了一只手在兜里掏啊掏,只掏出来两块糖,咬咬牙分给五条悟和谦人了。
“我今天吃过糖了,老师说再吃会蛀牙,很难看,所以理奈给我的糖我都分给你和刚刚那个哥哥了。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吃一块开心果梅子蛋糕,吃完马上就刷牙,就不会蛀牙了对不对?”
五条悟站在原地,看着小孩儿拖着谦人往车里走,边走边絮絮叨叨,再简单的话说得也像撒娇。他一咬牙把糖块儿咬碎了,有些恶劣的想你被老师骗啦,只要好好刷牙你想吃几块糖就吃几块糖。
开心果梅子蛋糕也可以吃。
然后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就看见谦人拆开那块糖喂给小孩儿了。
他莫名又觉得谦人这样是不行的,小孩儿绝对会被惯坏。
但是并没有。
再见是那年年末,学校学生聚会。
谦人到得晚了些,进门先是摘了围巾手套很抱歉的笑,接着手往后一伸,拖出来个脸红红的小尾巴。
“有点感冒,可黏人了。”谦人这么说着,脸上有些嘚瑟的笑,光明正大的因为小孩儿黏自己而骄傲,“我一说要出来,他就跑去换衣服,还帮我戴围巾呢。”
言外之意就是,你看他这么乖,我怎么忍心不带他?
五条少爷抿了口清酒,斜眼糗他,“跟屁虫。”
小孩儿吸着鼻涕往谦人怀里钻,五条少爷内心哦豁一声,移开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那天聚会结束,谦人去卫生间,明明没喝酒却有些神志不清,把小孩儿托付给五条少爷,让帮着照看几分钟。他的原意应该是想着至少是第二次见面了,小孩儿不会怕。
他没想到自己所托非人。
谦人刚走,五条悟在苏我绫面前蹲下。他从兜里摸出来一块糖,一说话满嘴酒气,“今天吃糖了吗?”
小孩儿吞口唾沫,老老实实摇头。
那时候苏我绫是短发,但唇红齿白的更像个洋娃娃。五条悟心一水就把糖递过去,然后无情的看着小孩儿努力了一分钟也没能拆开包装纸。
他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有点傻吧,明明摘了手套应该很好拆。
“我不傻,谦人说感冒了不能再受凉,我才没有摘手套。”
啊,居然不小心说出来了。
小孩儿看他一眼,估计是看出来这个哥哥没有帮自己的意思,低头把糖往口袋里装,“没关系,我等谦人回来给我拆。”
嗯?
“拿来,我来拆。”五条少爷动作麻利的拆开糖纸,在小孩儿期冀的亮晶晶的眼神中,把糖扔进了自己嘴里。
未满九岁还感冒着的苏我绫目瞪口呆的看着恶劣的五条少爷,哭号着转身撞进了谦人怀里。
五条少爷:如果谦人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好的说辞,但我会努力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的各位先穿好衣服,网警在路上了,一个一个抓,别着急。
写这个我都不用剧透,想知道剧情直接去找夏油老婆的留言(?),写完这本我将对她提起诉讼,理由是在我脑子里装监控
第9章 第九章
之后再见面,一切也还正常,谦人是不会把那天晚上的小事放在心上的。不过在学校里偶然遇到,还是提了一句,让五条悟不要逗他们家小孩儿逗得太过了。
“哭久了就眼睛肿,碰也碰不得,又疼又烫的,多难受啊。”
五条悟改不了自己恶劣的毛病,嚼着口香糖不说话,谦人就当他默认。可当时他吹了个泡泡,心里想的却是,又不姓伊集院,怎么就是你们家小孩儿了呢。
直到后来,五条悟顺利结业,基本就没了再见苏我绫的机会。其实要说起来,东京这地方也不大,但伊集院家和五条家还是有些距离,五条悟又忙了起来,所以就连偶遇都很少。
不过见不见得到也无所谓了,对于五条少爷来说,苏我绫不过是个长得顺眼的小孩儿。
人这一生是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的,而对于五条悟来说,他的天赋和家世决定了他的遭遇会比寻常人更加多。他没那么多闲心去做别人的救世主,他有许多比救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孩更重要的事。
他不是热心肠的人,相反,他可是很恶劣的。
出事之前,五条悟最后一次看见苏我绫是在银座。听说银座新开了家很不错的蛋糕店,作为甜食党的五条少爷叫上司机就出门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过去多久也想不起来了,只是五条悟一眼就认出来,站在路灯底下的少年是苏我绫。
少年穿着宝蓝色T恤和白色短裤,因为他本来生得白,这种简单的配色在他身上却清爽到犯规。
不过他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好,面色发白,紧抿着唇,柔软的金发汗湿了贴在额角,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五条少爷视线下移,漫不经心地掠过少年骨肉匀亭的小腿,停在沾了血的白色运动袜上。
哦豁,真是个小可怜。
他临时下车让司机自己去找停车位,朝着那盏路灯走了两步,遂又停下,拐进了一旁的便利店里。
便利店里的糖果种类繁多,五条少爷挑花了眼。最后由于某种恶趣味,他拿了一包最粉粉嫩嫩的水蜜桃味的夹心软糖。
临近傍晚,店里人比较多。五条悟一手抄着裤兜站在队伍里,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歪着脑袋去看那盏路灯。
还好,人还在。
不过感觉更可怜了怎么回事。
轮到他的时候,他把糖果扔在柜台上,又是一抬眼往外看去。
啪嚓——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五条悟的视线和苏我绫的终于汇聚到同一点。
是路灯亮了。
他看着少年抿唇笑了一下,有些勉强,眼里有光,但明明灭灭。后来他再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啊,小可怜已经知道了。
结账之后五条悟把大把的零钱胡乱塞进口袋里,他抬脚朝着那盏路灯走过去,没走两步,很快又停住脚。
脚上带着伤的少年已经不再停在原地,而是一瘸一拐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抬高了声音笑着打招呼,“谦人!”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失礼。于是慌张地捂着嘴,略带歉意的对着朝他看过去的路人笑了笑。
五条悟站在便利店旁边,动作麻利的把糖果拆开扔进嘴里。他用舌尖抵着,过分柔软的触感叫他反应过来自己买的是软糖,于是一咬牙直接碾开。
满嘴甜腻的水蜜桃香。
吃完一颗糖的时间,少年终于走到来接自己的人的身边。五条悟抬手将墨镜往下拉了拉,看着谦人憔悴疲惫却强装微笑的模样勾了勾唇角。
还没有小朋友会演戏呢。
他站在原地看着谦人背着苏我绫离开,很快吃完一包糖,转身去找蛋糕店了。
“半个月后,我就看见他被钉在墙上了。”
**
“你知道吧,伊集院家并不是咒术世家。”
这个古老的家族是从帮天皇开疆扩土而起来的,比起一般的咒术世家,伊集院家的过去更为血腥、肮脏、充满暗黑色彩。
“从人类对人类的憎恨恐惧中会诞生诅咒,但伊集院家的情况稍有不同。”
他们的祖先用□□杀害了无数人。
过去的日本是混乱的,党派倾轧地盘争端。时间过去太久,人们已经很难分清楚参与这种争斗的派系中站在真理道义一方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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