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试图站起来,梅琳在一旁搀扶着,亚瑟也跟着上前,却被一把推开。
“快去启动列车,得想个办法!”她直起身来,从一旁的扶手下取下了一段铁棍,“继续,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追击者正在逼近,
还没到安全的时候!
当玻璃被打碎时,亚瑟看看罗莎的表情顷刻冷静下来,她拉起自己的手,飞跑出了走廊,身后子弹在呼啸,“对不起…”在飞舞的雪中,他听见罗莎·爱德华兹这样说。
迅速逼近列车,随着梅琳将门拉开,罗莎转过身将自己一把推进车里,‘嘭’的爆卝炸声响彻在窗户,在玻璃上炸出蛛网似得裂痕,碎片飞卝溅,打在她的发卝丝上,随后女孩也一个纵身翻进了列车内。
“你没事吧?”
刚落地,罗莎就转过身看向自己,神色有些担忧。亚瑟只是轻轻后退了一步,罗莎刚想伸出手停在半空,好像在犹豫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空气陷入沉默,二者都没有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包里有什么?”
默了一会,亚瑟才如此问她。
“我很抱歉……”
罗莎·爱德华兹低下头,好像隐去了自己的视线,棕色的发卝丝从肩上滑卝下来,视野转到另一边——她最终只说了一句‘我很抱歉’,但抱歉可不是理想答卝案。
现在该回答什么?不,亚瑟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紧绷的神卝经和追逐战耗费了太多体力,长久的精神消耗都不是孩子能承受得住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亚瑟转过身,卡珊德最后一个进来,梅琳方才关上车门。
“快点,去列车前面!”气氛再度焦灼起来,“去最前面,启动列车,他们就要来了!”
亚瑟注意到卡珊德的发卝丝,原本深色的发卝丝从发根开始变成淡灰色,变化肉卝眼可见。紧接着玻璃上爆开的裂纹、飞散的顷刻抓卝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循着气流泄卝露的方向看去——
“他们来了!”凯迅速后退,视野巡视着找到了列车向前的标识,“我们怎么办?”
“去列车前面,快!”
卡珊德干脆利落的下令。
身卝体行动快过思考,亚瑟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恐惧,就先一步冲向狭长的列车走廊里。窗外是皑皑白雪,在仅剩的几道还完好的玻璃可以看见,正有全副武卝装的部卝队迅速从广卝场另一头前来,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周围的一切都化为幻影一样快,他感觉浑身抽疼,就好像身卝体被卝拆散在重组一样。
但身卝体依旧在不受控卝制的向前,甚至无暇顾及同伴身在何处,甚至不敢回头。
子弹、他能看见面前轰然扫过破裂的玻璃,飞卝溅的玻璃刮在脸上,他一个纵身翻滚过危险的区域,不顾额角流卝出涓卝涓血泊,飙升的肾上腺素令人感觉不到痛觉,直到他听见声音——玻璃破碎,有人翻进窗户!
“怎么回事?”
亚瑟回过身,玻璃四散飞卝溅,随着车厢被打破,席卷而来的气流刺的他睁不开眼!雪,细碎的雪花在低温下犹如刀割,他迅速后退倒向了墙的另一边,呼啸的风吹动发卝丝,背脊在失重的后退下撞得生疼,随后他发现——
正有人从尽头的车厢一路追来,扭曲的金属也无法阻挡突进的局势,最终卡珊德只能封闭面前的道路,但从列车两侧又源源不断的堵入追加兵力,所有人顿时陷入四面围堵的绝境!
“放开我,你这混账!”
首先遭殃的是罗莎,由于先前过卝度透支早已支撑不住的体力,随着头发被人狠狠抓卝住,撕卝裂伤口飙车鲜血,溅在刺目的灰色地面和白皑皑的玻璃上。
“可恶…”
话音未落,罗莎的深渊被追击者高高提起,然后一把摔在地上在地上,肩胛骨狠狠撞向座位的角落,身上的挎包也一同飞出去——翻滚了几圈后艰难的匍匐在角落,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卝吟,体力不支的倒在一边,眼睛却顽强的睁着。
‘不要!’亚瑟听见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发卝抖,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对自己说着,模糊的血迹和惨叫响彻起来。他呆在原地动不了,连视野转动都成了困难,紧接着是梅琳。
“别过来!”
黑发女孩被卝逼的连连后退,周卝身的金属好像连同她的恐惧一样开始剧烈颤卝抖,随着手腕上发卝丝越勒越紧,血流从她指尖滴下,扭曲的金属在嘶吼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她的实力还不够。周围的军人没有进一步上前,亚瑟看见梅琳的手剧烈颤卝抖,好像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这就是那个女巫?”
有人翻过窗户,亚瑟的瞳孔骤然缩小,高大视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酒精味儿!
亚瑟记得他,带着一股粗卝鲁的强调,那是在某个晚上抓卝走了梅琳母亲的人。枪声在耳边响彻,视野随着恐惧跌入混乱深渊,那个高大的军人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梅琳的脖子——
“呃…”
梅琳被一把摁在枪声,没能发出的尖卝叫卝声被捏喉里,周围的金属震颤一声,紧接着是卡珊德的声音,
“梅!”卡珊德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给我放开她,放开!”
眩晕……亚瑟感觉力量在流逝,浑身紧绷却在寒冷中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见那个领头的男人一身酒精气息,对着卡珊德露卝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还是被我抓了吧,你这巫师。”他微微仰起头,掐住梅琳脖子的力气逐渐增大,“你觉得我会害怕你么,女巫?”
怎么办,亚瑟紧盯着一切,现在转身的话可以立刻逃跑。酒鬼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梅琳和卡珊德身上,只要现在回过身,马上可以……
‘亚瑟!’
突然,有人拉住自己,在耳边小声说话,是凯!
不知什么时候,他绕过军人的围堵和追击来到自己身边,正指着另一条敞开的走廊,拉着自己欲要离开,
‘我们走吧,趁他们的注意力还在梅琳身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说些什么鬼话?”
卡珊德怒吼着,周围的金属开始扭曲,随着卡珊德脸上浮现出类似静脉的青紫色痕迹,整节车厢都随着她的话语开始震动,
“我他卝妈根本不认识你,什么女巫,我和你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因为你们从来都习惯谎卝话连篇!就像几十年卝前的战争一样,有多少人因为你们放出的疫病和诅咒惨死在战场上?”
梅琳的身影开始剧烈挣扎,不顾一切的试图掰卝开酒鬼掐住自己的脖子,周围的士兵纷纷就位,但枪卝械却不听使唤一般开始扭曲,好像听从卡珊德的控卝制般接连报废!
“我永远不会忘记……”酒鬼闭上眼睛,“那场战争的惨烈,让我见识到你们足矣称得上世界的瘟卝疫,一群害虫!”他的声音咬牙切齿,一边从腰带上抽卝出手卝枪,静静对上梅琳的脑袋,“把你的巫术收回去,不然我现在就毙了这小贱卝人!”
“不!”
卡珊德大喊,但力量已经被卝逼到极限,开始苍白的发卝丝和身卝体都昭示着无法继续下去,但话音未落,在角落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不……”
亚瑟心里一冷,他记得这个声音。
“爸爸,不要…”
是爱德华兹!
只见爱德华兹颤卝抖着身卝体,缓缓从被摔着的地板上爬起来,她额头上有一块淤青,渗出的鲜血随着脸颊滑卝下,带着一丝咳嗽,向前匍匐着。
“你…”模糊的视野开始聚焦,爱德华兹仿佛记起了什么深埋于头脑的记忆,她艰难的咳嗽着,一边向前,手向着自己的挎包。
“你不是已经……我明明记得,”爱德华兹伸出手,一点一点、艰难的伸向自己的挎包,“你、我明明记得、死了……为什么?”
伸出手,她一把拉住面前的挎包,满是伤痕的手将其拖回来,好像在顷刻间陷入了魔怔。
“这丫头是谁?”
酒鬼好像十分诧异,在风雪的呼啸中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声,爱德华兹好像瞪着从地狱归来的魔鬼一般,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诧、恐惧,以及憎恶的视线,她浑身颤卝抖,拖着摔伤的肢卝体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一边的栏杆。
“不,我不认识她!”酒鬼一边暗骂着回答下属,一边迟疑着思索起来,接着他语锋一转,“啊……对了,我好像听人提起过你,杂卝种。”
他稍稍放开了抓卝住梅琳的手,盯着爱德华兹的视线颇为嘲讽。
“我记得是你吧?假如不是有人帮忙,你还在伦敦流落街头……只能从垃卝圾堆里翻衣服,冷的啃手指甲、连饭都吃不饱。”他说了一番非常奇怪的话,“你这没用的丧家犬,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天天在那魔怔,现在又发了什么疯?你的眼睛里写满恐惧,小婊卝子……”
他露卝出一个非常、非常轻视的笑容。
“你又能做什么?罗莎·爱德华兹…”
众目睽睽之下,棕发少卝女抓着自己的挎包,发了疯似的翻找什么东西!
“不……不应该是这样,”爱德华兹呢喃着,浑身剧烈的颤卝抖,仿佛因为巨大的冲击陷入癫狂,“你不该在这里,啊啊,我明明亲手——没错、你死了,你明明早就死了才对!”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回荡在风声和空旷的列车走廊内。
全副武卝装的军人看着爱德华兹的模样,卡珊德更是露卝出诧异的神情:
“你怎么了,孩子?”她看见罗莎·爱德华兹手上全是伤,擦伤和老茧,参差不齐的指甲和无数抓痕,从心底冒出巨大的不安,不祥的预感在顷刻间笼上心头:“你还好吗?”
话音一落,
“够了!”酒鬼一声令下,一把枪死死抵在梅琳头上,除了爱德华兹持续不断的尖卝叫,他恶狠狠地继续道:“让那个贱卝人安静一点、否则我现在就崩了她!”
“不!”
“把你的巫术收回去,双手抱头蹲下,快点!”
一把枪抵在凯的头上,亚瑟站在列车的一角,在过去的十年来好像从未这么无力过……冰冷,浑身紧绷的不能再紧绷,连呼吸都非常费力才能坚持,
‘捂住耳朵,快点,’他听见有人在身边如此低语,凯故作抱头一般捂住双耳朵,他看见周围的金属逐渐松懈,当卡珊德最终放下手,一群人连忙上去制卝服了她,只剩下……
“让那个丫头老实点!”酒鬼进一步加大力气,话语里透着憎恶与不屑,“真是条疯卝狗。”
‘呃……’
“梅琳!”
就在此时,尚存气息的梅琳发出一丝呜咽,随着卡珊德不顾一切的喊声,罗莎·爱德华兹仿佛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她瞪大眼睛:“放开她!”她视线扫过酒鬼的身卝体,然后落在几乎断气的梅琳身上,“不……不要!快住手!”
卡珊德再度被压卝制住,罗莎·爱德华兹的瞳孔骤然缩小,呼吸紧促,
“放开……听懂了吗,放开她!”爱德华兹颤卝抖的说道,视野定格在身旁的卡珊德身上,“放开妈妈!”她将手伸卝入挎包之中,当再度看见被酒鬼死死扼住的梅琳,那个沉默的棕发女孩好像突然解脱了似得抬起头,
“我叫你——放开我啊!”她尖卝叫着,从挎包中举起一把枪,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扣下扳机的风声中带着决绝的眼神,在酒鬼诧异的神情下,“嘭!嘭!嘭!”
一切都变成惨白色,呼啸的风声和这枪声,亚瑟捂住耳朵,接连而来的是金属共振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巨响!
面前一凉,体卝液飞卝溅,他甚至不敢睁开眼……血,有血飞卝溅在自己脸上!
随着卡珊德的力量再度恢复,她一鼓作气站起来,身负金属全副武卝装的士兵被巨大的引力纷纷碾倒在地上,枪卝械从他们手中飞出去,凌冽的风雪如同刀割,酒鬼的身卝体轰然倒下,鲜血飞喷在墙壁,伴随着红白色的浆液溅了一地。
“梅琳!”卡珊德一把扑上去,挪开酒鬼的身躯,检卝查女儿的情况,“醒醒、醒醒啊!梅……求求你睁开眼睛…梅!”
在卡珊德的摇晃下,梅琳·诺拉瓦缓缓睁开眼睛,“咳……”她缓缓缩在母亲怀中,浑身抖得厉害,被割破的手腕血流不止,“妈妈,我好怕,咳…”她紧紧卝抓着卡珊德的衣服。
“没事了,没事了…孩子。”
卡珊德将梅琳抱在怀中,一次又一次的安慰着自己的女儿,直到梅琳冷静下来,牵着母亲的手,最终还是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
卡珊德上前,对亚瑟和凯说道,随后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
风雪在呼啸,那个棕发女孩——罗莎·爱德华兹无力的坐在地上,某处的溢出的鲜血同灰色的雪和地板形成鲜明对比,她的手上满是伤痕,就像历经了许多事一样届满老茧,连嘴唇都是枯裂的,此时那双手正在风雪中抖个不停,连枪都拿不稳。
“罗莎…?”
亚瑟刚想迈出脚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卝住,他对上的是凯金棕色的双眼,而后者摇摇头示意他不能再往前走了。
紧迫——他看见罗莎,她正盯着自己,那双褐色卝眼睛中满溢的疯狂转瞬即逝,好像还含卝着泪水,就像平静水底看不见的湍流。
她双手撑地,将手卝枪塞卝进挎包里,一瘸一拐的站起来,额角的鲜血才刚凝固,伤口在低温下冻成了乌紫色。罗莎·爱德华兹迈开脚步,她先是抱着手臂,随后深呼吸……咽下一口气,那紧迫的疯狂感消失了,她沉默不语的从同伴面前走过,就像他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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