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位小卝姐。”
有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容貌像极了亚瑟,梅琳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少年手心拿着一面翻盖镜子,风暴即将到来,二人孤独的对峙在最高的山峰上,梅琳直视他那双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是你,是你做的吗?”她质问道,“我明白了,那时候亚瑟在地底做的……其实已经被你们安排好了,对吗?”
少年只是哼了哼歌,好像想起了什么古老的曲调一样,天空如此寂静安宁,压低的乌云仿佛昭示着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算是吧,但不止我一个。”少年笑了笑,他的头发呈现出蓝紫色,语气轻卝松:“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我的兄弟一起来接受你的指认,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他拿起了——那面裂痕的镜子,他的容颜在镜子折射成两个人,少年微微颔首。
“你,你…!!”
“还有事吗,亲爱的。”
梅琳浑身颤卝抖,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但冰冷的海岸没有回应,只有聚卝集的风暴和辽阔的景象,少年怀念的遥望着那片天空,仿佛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奇迹。
“知道吗,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或者说,我很高兴吧。”少年笑着说道,“我非常感谢亚瑟,我的弟卝弟,现在他们再也不能干涉我的一举一动了。”
“你在说什么?”
梅琳盯着他,不敢理解的摇摇头。
“假如你在好奇,为什么‘那条路’不见了,或者想用自己的小把戏离开的话——”少年耸耸肩,“不可能的。”
他露卝出慈悲的神色,好像很怜悯一般看着面前的女孩,情感变化仿佛一场戏剧。
“非常遗憾,但这里并不是你的家乡,可怜的女巫啊。”
“在我的领地,你觉得究竟是你更强,还是我更有把握……连你的母亲都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更何况你呢,梅琳。”
“你有一个来自传说中的名字,这无疑非常伟大,我也在你身上看见了天赋和希望。但是,和你的母亲一样,我真心为此感到哀悼,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风暴在他手中汇聚,梅琳睁大双眼,仿佛窒卝息一般看着他——
“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往后退,所有情绪汇聚起来,风声飞舞这退到了悬崖的边缘,意识已经接近溃散,那个人甚至没有看自己,而是风轻云淡的回答:
“你做了什么并不重要,但我们说你有罪——你就必定有罪。”
风声席卷而来,梅琳被那激起的气流往后退,面前的景象在盘旋,断崖在远去,周围一片纯净的灰白色,她向下坠落!
“可我是无辜的…”她不断地重复,我绝望中重复:“无辜的!”
“嘭——”自己的身躯击碎冰层,落入一片冰蓝的水色,来不及喘息,鲜红的颜色在水中散开,想伸出手,她试图抓卝住那片血染红的光,刺疼的伤口和嘈杂的感官,但水却已经涌来,来不及思考,咸涩的海水灌入的鼻腔,粉卝身卝碎卝骨。
“…我…是无辜的…呜……”
好像被捆在椅子上一样,被巨大的引力所缠绕,沉入水底……
第21章 20
清晨,好像还沉眠在太阳隐晦的光里。
他好像被人从河水中捞起,浑身上下骨骼碎裂的痛苦逐渐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薄荷般凉丝丝的感触,他能听见雪花在窗户融化成水的声音。
虚无的景象逐渐变清晰,亚瑟看见有人站在视线尽头的位置,那是一个有着浅棕色头发的女孩,接着,周围逐渐升起蓝色的雾,宁静的氛围太过深邃,她只是在原地看着自己,哪怕亚瑟看不清她的脸,却仍能感受到那视线。
“██……”
她轻声细语,就像草丛里的蛐蛐,那些总也找不到位置的鸣叫,又像是靠在自己耳边的悄悄话,却分辨不出内容。
“█……██…”
接着,她转过身离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血腥的味道。
“别走,等等——”
他在梦中伸出手,拔腿向她跑去,然而景象好像扭曲一般越来越远,空间被无限拉长,伴随着好像电影声带一样破碎的抽泣声,耳膜震动着觉得很不舒服,那个影子消失在黑暗笼罩的地方。
‘嘭!’
世界崩塌了,好像坠入寒冰之下一般的冷,空气被抽走远去,肺瓣好像充盈着血水一样膨胀,好像有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体从内部是裂开,无数过去的景象在亚瑟周身飞旋,他好像被钉死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我很抱歉……
海浪翻涌,他好像再度置身于暴风雨之中,那呼啸着狂怒的波澜,与北风进行着夜以继日的撕裂与战争,轮船破碎的尸骸和珊瑚礁上飘零、燃烧的汽油,在光芒下呈现出令人作呕的虹色,剧痛忍不住的从身体的各处传来。
‘看啊,你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你从不对所作所为觉得后悔……’
又是一个人,她悲愤的斥责声还环绕耳畔,随之而来好像压垮身体的痛苦,亚瑟还记得那双被憎恨和悲伤占据的眼睛,他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辩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
那些辩解已无人再听,
熟悉的面容化为灰烬。
“亚瑟?”
司机的声音清晰回响在自己耳边,亚瑟回过神来,又是一夜无眠。
自打他从失踪回来,就陷入了久久夜不能寐的失常中,初雪在阳光下消融,那段记忆好像如梦般过去,汽车内偏高的温度令亚瑟稍感舒适,他只是半睁着眼靠在窗户上,融化的冰雨模糊了风景。
“精神不好么,小少爷?”
“……”
回应的只有一阵沉默。
亚瑟缓缓伸出手,感受玻璃冰冷的温度和轰鸣的雷声,他没有开口。最近自己的思维逐渐变得迟钝而麻痹,疲惫不堪,亚瑟已无力注意早间新闻一如既往刺耳的播报,时间好像没过去多少,一切终于如他所愿那样回归正常了。
他看着车内的灯光,稍微闭上眼想要休息一下……哪怕今天是上学的日子。
‘——亚瑟…■…■■…’
“…!!”
他猛地惊醒过来,雨刷冲过玻璃发出声响,在那一瞬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坍塌,亚瑟睁大眼努力理清自己的记忆,但是没有用……
空调喷出暖气,周围的景象随着疾驰而过的车而模糊不清,汽车引擎声随着阵阵耳鸣,他轻轻掐住自己的咽喉,以安塞尔察觉不到的声音呼吸,那好像从胸腔内将自己侵蚀的感觉又来了。
只要一闭上眼,闭上眼…
就是‘她’在耳边无法听清的、细语声。
亚瑟身陷于几个夜晚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那一涌而来的黑暗和血腥的气息几乎将他吞没,好像又回到那被虚空包围的金属长廊,哪怕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和床榻,那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和渐渐逼近脚步声的幻听,那笑容和歌声也能使他随时崩溃。
那金属被子弹打穿的震颤声,那急驰而过的铁轨上列车的声音,那无处不在逼近的脚步声,那个声音哭泣着、笑着、带着无处不在好像癫狂一般的细语,但亚瑟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她”的名字,那个声音还残存着一丝生还余地的挣扎,仅剩下最后一丝气力。
“亚瑟——到学校了。”
随着司机拉开车门,亚瑟倒吸一口气凉气,记忆恢复了过来。自己仍然坐在温暖到车厢内,一切没有任何不同,刺耳的新闻播报已经关上了,仿佛从未打开过。
“好…”
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伫立在眼前的高大建筑,今天有雾,亚瑟甚至不介意那些落进自己衣领内令人发抖的冰雨,他恨不得冲进那场大雨中——
“安塞尔,我…”
他叫了司机的名字,深呼吸一口气,手心没有伤口。
“怎么了,孩子?”
那是迷雾中高大的建筑,只是一切都那样冰冷,显得如此不真实,亚瑟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我…我已经’
不想再去学校了。
——但却没能说出口。
打开玻璃门,亚瑟戴上帽子尽量不让他人注意到自己,将书包放在柜子中,孤身一人在走廊上前行。
别注意到我……别注意到。
一如往常的喧嚣,亚瑟感觉到一种从现实中抽离意识的感觉,雪花摇摇欲坠的从天空中落下,来自绿墙的工人依旧在清理地面,亚瑟的观察力放大到可以感受到一切,唯独没有自己。
早上,第一节 课,周围人熙熙攘攘的一拥而上,亚瑟挥了挥手勉强得和他们打招呼。
“亚瑟,身体还好吗?”
“你去哪啦,终于回来了,恭喜啊。”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最近推出了新的甜点,味道可好啦!”
那些灰色的影子从自己眼前闪过,影影绰绰的好像戏剧幕布上的魅影,亚瑟撑着脑袋昏昏沉沉,一边和同学应接不暇的打着招呼,他力不从心,好像披着一具虚拟的外壳,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人了解自己所经历的,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自己是如此,受到热烈欢迎……
“亚瑟,这是只差一本了。”
一个面容熟悉的男孩将作业本递上来,亚瑟恍惚的接下,他感觉那些作业本异常沉重,险些从手中滑落,“你没事吧?”忽略同学的问话,亚瑟盯着作业本不出声,他数了数,还差一个人的作业本,一个人……
说起来,是少了谁呢?
他突然感觉呼吸困难,正下意识的想要问坐在身边的同桌,那个有着一同红发的少年,但随着‘沙沙’的耳鸣声,一切变成了别的样子,坐在身边的人不是他。
“啊,你是说……那个叫████的家伙?”
他在说什么?
“那个人好久没来了,就在你请假回家的那天,上午就没来。”亚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声音一直在说,一刻不停地说:“反正那家伙一直都没认真做过作业,你不是喜欢吗?说起来,那天下午你去哪了?身体不好吗,亚瑟,你没事吧……?”
亚瑟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总感觉在哪见过,但如今好像隔着巨大的隔阂一般,就像窗户上无论如何也擦不干的雾,心灵好像在颤抖。亚瑟低下头,缓缓数着作业本,数目不对始终缺了一本……为什么,指缺了一本?
胸口好像传来巨大的,钝痛,好像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似得,亚瑟深呼吸一口气——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了。
“我说,我身边一直都是你吗……?”
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量,亚瑟鼓起勇气去看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消失的那个人是谁。
“啊,不是我。”
同学回答,他的手从桌子里拿出资料,语气认真到有些陌生:
“你之前的同桌是凯啊,不过,在你走的那天他就紧急通知办理退学了。”他面无表情的说,“还有,那天晚上你好像来住宿了?亚瑟,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从那一句话中透露的信息感仿佛让亚瑟的视野崩塌。
——凯,他已经办理退学了?在我们出发的那天,开玩笑吧……那时候…他明明那么不乐意去的!那为什么……难道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吗?凯明明一点都不想去啊…
“啊,不过他其实……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其实也挺认真的吧。”新的同桌默不作声的撑着手,一边哼着自己没听过的歌,他不会在教室里吃橘子,也不会盯着窗外的工人不放,毫无特点的继续说:“不过,其实也说不好?虽然大家称兄道弟的,不过有时候他也挺看不透的啊。”
是吗。那……
“亚瑟,上课时间快到了,剩下的那个██就别理了吧,你不是不太待见她吗。”
一阵耳鸣,好像电脑讯号被加大时嗡嗡作响,或者金属被子弹震裂的哀鸣。
“好…”鬼使神差似的,亚瑟点点头,他抱起作业本站起来,无意间看见了那个最后一组第一排,不太起的座位角落。
“而且,她去哪了也没人在乎吧……”
是吗……
是、吧?
他在说谁的名字,那个人是谁?
亚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哪怕头疼欲裂,就像自己睡不着觉时,无数个跌入血水幻影里的夜晚。
他在走廊上前进,周围的景象变得昏暗,那种坍缩和碎裂感,浑身的温度不稳定,哪怕平静的走在路上——却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自己真的在走廊上,而不是在逐渐消失吗?
“办公室,把作业本送到办公室……我……”
渐渐地他好像再也分不清现实,只有一条幽暗的小径伫立于面前。
亚瑟停下脚步,道路好像在自己身后消失,耳畔传来遥远的海浪声,温度骤然降得很低。好像那场做了许久的梦一般,梦从未醒来。
“我…”
接着,亚瑟好像又听见那个人的歌声,随之而来窒息的感觉,他一刻不停的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快,忽略身边那些变异的景象和同学的喧闹,脚边好像还有尘沙。
那个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亚瑟低下头,竭尽一切忽略那种感觉,好像哭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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