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颠过来倒过去,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是大善人,就本座一个是恶人?!”
女人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出声。
“简直…猪狗不如。”他起身,站至皇后身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森寒,“宋秋桐,你真当本座是傻/逼,随你糊弄吗。”
“阿燃……”
“闭嘴,别这么叫本座。”墨燃在宋秋桐无比震惊的眼神中一把扯起她的漆黑长发,“听来怪恶心的。本座姓墨不姓阿。”
他是墨微雨,是踏仙帝君,是修真界第一任帝皇,也是独属于楚晚宁的墨燃。
至于阿燃?
这是个什么破名,恶心他吗?叫起来娘里娘气的,若是不知道的内情的听了这名,怕不是还得以为他是青楼哪位里卖身子的小倌。
他看着宋秋桐惊恐至极的表情,内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大的快感,扯着女人的头发又把人往前拖,然后再一把将人按进那池黄水里。
“喝。”墨燃的力气大得惊人,漆黑的眸里蕴着疯狂的光彩,“本座叫你喝!喝啊!喝下去!你不是在这里作威作福吗!你不是在这里拔他指甲吗!你不是很能耐吗!你喝啊!”
旁边胆小的宫女,已经被帝君这疯狂的样子吓得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当,吓得小脸煞白。
见她快要死在水里,墨燃才收手。
他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须臾转而又粲然一笑:“本座知道秋桐是为了本座好。”
他笑的甜丝丝的,若是让不知情的人来看,恐怕还要以为他是个乖巧良人。
“可本座近日看着他的手,夜里总是会做梦…梦到那天本座自阴山归来,进了水牢里,见他双手溃烂,尽是血污……”
墨燃缓慢的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甚至蓦地拧紧,眼中亮着寒光。(原文)
“可本座……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
宋秋桐无措道:“陛下…咳咳咳…陛下您听妾身说…你冷静一些…你……”
“本座并不高兴。”他重复了一遍,笑容再度扩大,看起来十分乖巧天真,“本座一点,一点都不高兴。”
他眼底满是嘲讽,近乎是嘲弄的看着这个在地下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可面上居然还是笑着的。
“秋桐…你哄哄我,好不好?”
纵使宋秋桐伴君伴虎这么多年,此刻也不禁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连头皮都是麻的。
她仿佛嗅到了狂风骤雨的气息,抬起深褐色的眸,做小伏低地仰视着他。她拼尽全力爬过去,伏在墨燃的战靴旁边,配上那白皙的肌肤,倒真像是一只白腻的蛆虫在尘土里蠕动。
“好,陛下说什么都好,陛下想要我做什么才会开心?我一定好好地……好好地……”
昔日不可一世的皇后,此时却把自己降低到尘埃里,伏在男人脚边极为可笑地不停表白自己一片真心——至于是真是假,那很重要吗?
反正墨燃不在乎。
他又笑了,很是可爱天真。漆黑的眸子里流着光彩,薄唇勾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弧度。
就好像他第一次在儒风门瞧见她的时候,甜丝丝地露出两池梨涡,拉着她的衣袖央道:“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哎呀,你不要怕,我不伤你,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不寒而栗。
时隔多年,他几乎是用了同样的神情,同样的语调,说的却是另一番话。
他甜蜜而温柔地说:“既然秋桐你这么关心本座,这么爱本座,对本座一片深情天地可鉴,为了本座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心甘情愿……”
他的指尖摩挲过她柔软的唇瓣。
那是她整张脸上,与他梦中的师昧极像的地方。
墨燃睫毛轻颤,不动声色地望着那两瓣花朵般的嘴唇,心里泛上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自觉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娶宋秋桐为后:“那你,就在黄泉路上,先等一等本座。”
“!!!”
他无不和缓地问:“好吗?”
宋秋桐的眼泪刹那溢出眼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恐惧,哪怕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命运,但仍旧止不住泪水。
他竟然会!他竟然忍心!
他……他……
疯子。
疯了……疯了……
都疯了!都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他屐履风流,踩碎万千人的性命, 如今终是轮到她。天道好轮回,谁都逃不过命运一劫。
墨微雨疯了!她跪坐在地板上,唇瓣不受控制的张大,似是在等待自己终将到来的归途。
她听到墨燃遥遥喝了一声,随意地就像吩咐今日晚膳该用什么一样。
“来人,把皇后拖出去。”
“陛下!”紧接着是随扈宫人们惊慌失措的反应,“陛下…这……”
“给她嘴里含一个凌迟果,再用刀刃把她架在鼎炉上,把她剥皮油炸后再喂她自己吃下去,一点渣都不能剩。”
“陛下,这未免太过于残暴——”
墨燃却仍然是笑吟吟地:“用你们教我?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再多嘴把你舌头也拔了。”
“然后再在水牢里再泡几个时辰罢。”墨燃遥遥看了一眼那池子黄水,“那里边可都是好佐料啊,不能浪费。”
“等到佐料入体,再放到鼎炉里,油煎活烹了吧。煎完之后别浪费啊,天牢里不是养着几条疯狗吗?就把这东西喂给它们吃罢,想来它们也好久没见荤腥了,应该也怪馋的。”
宋秋桐忽然间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人犹如沉入大海汪洋,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依旧回荡的,只有墨燃如同催命一样的可怖笑声。
他逐渐走远,日光下照,拉出一条极长的影。
其实凭心而论,宋秋桐犯的事,罪不当此。她到底干了什么呢?她只是拔了楚晚宁的指甲,仅此而已啊。
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作的恶少,于是恶念汇集起来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它们都化为八苦长恨,集中到踏仙帝君一个人身上。
天道好轮回,这样又何尝不算是一种报应?
沾了不该沾的血,总是要还的。
至于怎么还法,还要看他踏仙帝君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文已标出。
☆、【前传】问天
“天音浩荡,不可有私。 ”
“天音之子,不可有情。 ”
“天音渺渺,不可渎神。 ”
“天音有怜,以敬众生。”
华碧楠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排列地整齐划一的一队队蝶骨美人席,眼神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唱得真好听。
就像当初阿娘的嗓音一样,轻柔飘渺,无情处却最是有情。
“如果换首歌唱,会更好听。”木烟离似乎是看透了他隐秘的心思,瞧着他少见的柔和样子,像个大姐姐一样微笑着拍拍他的发顶:“我去年存了许多上好的雪地冷香,要喝些吗?”
华归当年也最爱雪地冷香,只是她再也喝不着了。不过她的孩子们,不管是亲生还是别的什么,都随了她这个爱好——极其嗜好雪地冷香,也就是昆仑踏雪宫宫主亲产的那种——冷香袅袅,回味无穷。
华碧楠笑笑:“那便劳烦木姐姐了。”
“这叫什么话。”木烟离含笑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是我弟弟,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还是讲些礼节为好。”华碧楠被瞪了也不恼,反倒伸出白皙指尖,戳了戳她的笑颜,“木姐姐现在可是天音阁主,神的代言人。哪怕是干坐着都有人盯着你,要是太过随意,被别人拿捏把柄可就麻烦大了。”
木烟离叹了口气,转身下楼端了壶雪地冷香给他倒上,然后自己也拂袖坐在他对面。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天音阁最高之处——象征着神明的摘星楼。推开窗往下看,视线甚至可以覆盖半个天音阁。
“去他妈的不可有私。”她听着外边的吟唱,不禁小声骂了一句。见华碧楠又脸色难看起来,忙关上门窗,设下结界:“这样总好了吧?”
“在外面还是小心行事,莫被人抓了把柄。”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阿楠不必担心。”木烟离给自己也倒了杯雪地冷香,“你这次突然来找我,是那边…又出了什么纰漏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提,天音阁定不留余力,全力协助。”
华碧楠轻声叹息,捧盏轻抿:“我怀疑,八苦长恨花已经被人发现了。”
“被谁?”木烟离很惊讶,“楚晚宁吗?可是他不是已经灵核尽废了吗?”
华碧楠起身,站到窗边看着底下身着白衣笑意妍妍的同族们,眸光微闪:“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
“所以希望木姐姐,能帮我查到此人。”他收回目光,语气低沉的听不出情绪,“或者是,验证此人究竟是不是楚晚宁。毕竟除了他,我实在是想不到墨燃身边还有什么大能——可以发现那蛊花,而且还能压制它。”
他没有去关注木烟离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把自己的话说下去:“而且压制的很好——蛊花甚至都有萎缩的迹象。”他说到这儿时顿了一下,“哪怕是我这个种花人,都很难将它压制到这种地步。”
“那你还能催动蛊花吗?”
“难。”华碧楠摇头,“只有在夜深人静,踏仙君神识略微放松的时候,我才能借蛊花之力化为师明净进入他的梦魇。而且最恐怖的是,他的神识在排斥我。他在排斥师明净,排斥我在花里留下的半片残魂。”
华碧楠抬手“笃笃”敲着楠木窗沿,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不把“楚晚宁手记上记载墨燃是蝶骨美人席”一事告诉木烟离。
他不是怕木烟离泄露秘密。
他是怕他自己动摇本心。
而且,墨燃是蝶骨美人席这种东西还未成定数,鬼知道楚晚宁说的是真是假?
再者…就算墨燃真的是蝶骨美人席,那他墨燃为自己族人效力也是应该的啊…谁叫他是罕见的灵力高强的特殊蝶骨美人席呢?
谁叫你特殊,谁叫你灵力高强。
哪怕你是蝶骨族又怎么样?你跟我们这种灵力低微的蝶骨美人席又不一样。你永远都不会和我们感同身受。那既然如此——以你一个人的命来换我们蝶骨族上万条命,这不是很好吗?
能为自己的民族而死,你该感到幸运才是。
谁叫你是特殊的蝶骨美人席。
又不是我让你特殊的,而且当初种蛊花你也是心甘情愿不是吗?那便怪不得我,我又没强迫你,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是你咎由自取。
是你命该如此。
与我何干。
华碧楠拼命在心底给自己找理由。
而且…鬼知道楚晚宁写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他说的就是假话呢?
特殊蝶骨美人席万年都少有一个,怎么偏偏就生到你墨燃墨微雨身上?!怎么就偏偏生到我的傀儡身上?!你且看看,这多巧合啊!
这种说辞,恐怕也只有像墨微雨那样的傻子才会相信。
“阿楠?”木烟离看着自家弟弟阴晴不定的脸色,带着一片关切开口询问道,“阿楠你是不是身子骨不太舒服?要不要坐下歇息一会儿?”
“无碍,只是这几日有些乏了。”他缓缓的按着眉心,沉默良久才问道,“木姐姐,当年化碧之尊宋星移的特殊蝶骨美人席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木烟离被他给问懵了。
像宋星移那样的蝶骨美人席万年都难出一个,谁待着没事会去查是怎么发现他身份的啊!
还是说……
阿楠找到了特殊蝶骨?
华碧楠一眼就看出她内心所想:“只是疑似罢了,不能确定。所以才需姐姐帮忙。”
“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她笑着比了个手势,那是姐弟俩从小到大都一直在用的暗号,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第三个人已经死了。
那第三个人死在了她丈夫手里,死在了她儿子眼前;烂在了她丈夫胃里,化为了她丈夫强横的灵力。最终落得个尸骨不剩。唯有鲜血,依旧残留在她丈夫的唇齿间,刺红一片。
木烟离缓缓垂眸,白皙细腻的指尖将束好的鬓发拆开,饰品解下,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样子。
她跪坐下来,纤长墨发如缎一般在地上铺开,形成一个唯美的近似于花开的形状。
身下缓缓浮出一个玄武大阵。
“天音浩荡,不可有私。”她缓慢而端庄的吟唱道,“天音之子,不可有情。天音渺渺,不可渎神。天音有怜,以敬众生。”
“天音苍茫,以聆红尘。”
“你多唱了一句。”华碧楠又捧起雪地冷香缓缓喝了一口,脸上现出几分满足之色。
“没有念多。”木烟离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最后一句是专门用来开启问天的。”
“问天?”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一下子就蹦出“天问”二字。那金光流溢的柳藤神武,是他终其一生的求不得。
“是个阵法。”她神情淡漠,星眸里没有丝毫感情,“只要在这世上发生过的,问天里都有记载。不过也有限制,每任天音阁主终其一生只能开一次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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