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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雄虫的小心心[星际]——不想讲话

时间:2021-02-05 09:52:56  作者:不想讲话
  “但那家工厂很缺虫手,所有虫都必须在休息时间替他们送快递。”
  “……你的房间到了。”
  艾文不情愿地抬头,看向前面的阶梯,和瑞安告别后走了进去。
  瑞安目送他关门,正要离开,那门又突然开了。
  艾文可怜巴巴地探头出来:
  “我刚起床两个小时。你真想让我一直待在这个除了睡觉外什么也干不成的房间里头吗?”
 
 
第9章 
  艾文的本意是别让瑞安把他一只虫丢在一边,最起码别丢在宿舍门口。但瑞安对他的请求思索片刻,最后还是自己走了。不过走之前,
  瑞安最后还是自己一只虫走了。但在走之前,他把索伦的简单派遣权交给了艾文。如果艾文有任何需要或者想要去任何地方,只要不违反什么军令,索伦都会满足他。
  他直到彻底离开宿舍区才回过头,果然发现那扇刚刚探出一只雄虫头的门已经完全关上了。
  瑞安继续行走。有路过的军雌,也向他问好。
  瑞安也有自己的每日日程。
  往日他走在这样的路上,心里想的内容不是塞尔维亚星上的虫就是塞尔维亚星上的其他什么东西,总之绕不开这些工作相关的内容。然而今日军营里多了一位小朋友,于是他开始想艾文和他的到来所预示着的一系列事件。
  他想起艾文问:“雄虫保护法有什么特别?”
  他当时回答:“或许您即使离开这里,也不会再回到托比亚斯星的家了。”
  瑞安用他能想到的最平和、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回答那个或许根本没有雄虫问过的问题。它更加细致、更加全面的版本应当是:
  【特别在于雄虫不可以在前线,即使是异兽潮来临前的前线也不行。】
  【以及,雄虫不可以停留在贫瘠的托比亚斯星。】
  于是在剩余的时间里,瑞安开始慢慢思索,改如何处理前者即将带给他和塞尔维亚星的问题。
  再去思考霍登的用意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应对的方式。这其实有一条格外便捷的法子:瑞安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转回去,把一切告诉艾文,那只天真又懵懂的小雄子就会满口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随后一切就简单了。
  只要把艾文全须全尾地送回去,霍登有相当大的概率不会透露出什么,因为他也是共犯。
  但由此以来,艾文或许终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偏远贫瘠的托比亚斯星。
  瑞安又想到艾文的眼睛。一只真眼,一只假眼,但很难判断出哪一只在高兴的时候更加闪闪发亮。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只不过认识艾文一天,而且对方虽然已经成年,但仍然是个孩子。然而即使如此,他心里仍然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感觉,他相信它会很快消失。
  等到他下定决心,随后做出他应该做的选择。
  他自然不会回去请求艾文保密。不说别的,如此举动实属像个逃兵。而且霍登大名远扬。这只黯然离开主星的神秘亚雌在近半个世纪后重新出场,想必不是为了把他的雄虫养子送出去,再被虫原模原样地送回来。即使瑞安做出如上的选择,他也一定会遇到其他麻烦,这些复杂的事件成为曲线,一点点将被卷入其中的所有虫推向应有的命运。
  其中有太多扑朔迷离,但归根究底,瑞安只需要遵守规则。
  等异兽潮事件结束,我就向联邦报告。瑞安想。
  他将自首,随后提拔副官代替自己的领导者职务。而艾文会离开家,即使那是他并不愿意的出路。
  这或许是霍登计划的巧妙之处:
  他相当清楚,在这场谋划里,所有参与者都必须遵守规则。
  *
  艾文背靠在宿舍大门上,长叹一声,让自己像一只沙袋一样滑了下去。
  然后他高高举起一只手,上面挂着一只崭新的光脑,是瑞安临走前给他的。艾文花费了一点时间,饶有兴趣地研究塞尔维亚星的光脑和霍登以前给他配备的那一只,最后得出结论:虽然外观上差别不小,但归根结底,两者之间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又开始想象联邦主星上面的光脑(“特意配备给雄虫的”——此处模仿瑞安讲“雄虫”时的语气),最后再次得出结论,即它们不仅用钻石打造,且各个功能齐全,必要时还能自己从中刺出毒箭以保护雄虫的安危。
  艾文自己阴阳怪气地胡思乱想一阵,终于决定让自己在有限的空虚里无限地娱乐一下。他思来想去,到底按捺住了把光脑拆开的欲望,而是如瑞安所愿联系索伦,询问他自己在军营里有没有什么事可做,或者有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来消磨时间。
  消息发出后他每隔一秒钟看一次光脑(换而言之,他一直盯着光脑,除了眨眼的时候),然而等了半天,只得到一句“收到”。
  艾文:“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朝下倒在床上,正准备把自己调整成一个可以在被单间顺利呼吸的姿势,身后的门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艾文:“!”
  艾文一惊,立刻一个战术翻滚,然后脸朝下掉在了地上。
  敲门声似乎困惑地暂停了片刻。
  艾文打开门,果然发现索伦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好像一具雕塑。看到他这副表情,艾文突然不想让索伦领他出去了。和用一双死鱼眼看着你的虫一起出门,他无论如何都不认为自己能够心情放松的。
  但既然虫已经来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让索伦走开。
  艾文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还是不想出去走了。”他对索伦说,“我还是决定待在这里。但我还想问问,等到开饭的时候,我要去什么地方和其他虫一起用餐呢?”
  “你不必和其他虫一起用餐。”索伦一板一眼地回答(通过那个“你”字,艾文合理推断他并不知道雄虫相关的事情),“少将担心这里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所以特意安排了食堂的虫专门为你烹饪特殊的饭菜,到时候会被送来。”
  艾文立刻蔫了:“……哦。”
  艾文:“那个,其实我也不太饿啦。”
  很难说清索伦和艾文自己相比,到底谁更像一只机械虫。对方在艾文两次婉拒之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于是艾文再次用背顶住门,顺滑地让自己倒在地上,对着天花板眨眼睛。天花板和四壁一样一尘不染,只是门的正上方有一枚小圆洞,看起来也像是一只眼睛。
  “嗨,”艾文说,“你好呀。”
  天花板上的安全摄像头:“……”
  “我知道你是一个摄像头。”艾文说,“但你不亮红光,说明你是关着的,对不对?”
  关着的摄像头:“……”
  “如果你开着,我会担心我的不良形象被少将看见。”艾文通情达理地说,“但我认为我完全不必担心这个,因为少将非常熟悉那什么“雄虫保护法”,肯定早已料到了这一点。”
  摄像头不会回答他,因为它确实关着,而且屏幕后也没有其他虫。
  艾文摊平在地:“我觉得我不再是一只虫了。我是一只绝妙的古董,需要轻拿轻放,还不能吃辣。”
  艾文一拍地板:“你也觉得这样不合理,对不对?”
  艾文翻滚爬起:“所以我要去冒险了!如果你能看见我,请转告瑞安少将,我既不会迷路,也不会死掉,也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军事机密,因为我只是想去食堂。再见,我的朋友!再见!”
  *
  艾文确实出门了。为了防止索伦像早上一样还在外面守门,他决定另辟蹊径,改为走窗户。
  宿舍位于一栋安静的小楼,在二层高度,只比他在码头贫民区徒手下楼的地方高处不到一米。在和摄像头的戏精互动后,艾文感到心中充满的力量和激情,于是他准备再体验一下速度。当他轻盈地从窗口落出,再小心地把拆下来的窗栏杆重新接回去后,他允许自己体验了一下急速坠落。
  当然,他灵活的左手让他仍然安全着陆。
  艾文甩甩手,一边戴手套一边开始溜溜达达。
  为了防止鬼鬼祟祟的模样被误认为间谍,艾文走得相当光明正大。每当他看见一只陌生虫,就会对对方微笑点头示意,而对方的表情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一脸问号,但也会出于礼貌也对他点头问好。塞尔维亚星的寒冷真是名不虚传,他来时的衣服相当轻薄,但一降临塞尔维亚星,瑞安就找来了一件他能找到的最小号防寒服送到艾文房间,现在正穿在他身上。衣服的尺寸刚刚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长了,让艾文感到自己像一个行走的桶。
  艾文桶漫无目的地走了将近一个上午,终端上也没有新信息响起,说明不论是瑞安还是索伦都没有抓到他。
  但他也遇到了一个问题:现在他是真的开始饿了。
  艾文继续走在阳光明媚的小路上。
  他决定伺机而动,等下一只雌虫出现,他就要过去问问对方食堂究竟在什么地方。然而他只是又行走了一小会儿,就发现许多虫开始零零散散地走向同一个方向。通过观察他们行走时的姿势和神色,艾文判断出他们绝对不是想要去工作,于是立刻融入虫群。
  一刻钟后,艾文顺利踏入了食堂大门。
  艾文跟上的那批军雌并不是第一批赶去吃午餐的,因此在那之前,饭厅里已经坐了一批虫。好巧不巧,这些中正好包括刚刚跟他打过照面的那批研究虫。他们在研究室里成功识别出了“气醒怪装”反应,于是愈发希望庆祝一番,所以提早来吃饭。
  虽然工作冲散了他们在早晨的打赌活动,但既然工作已经短暂地结束了,他们正好一边吃一边继续这个话题。弥尔顿只在办公室里吃饭,所以头头不在,大家都非常放松。
  “我觉得那位助手还是和我们想象中有什么不同的。”之前脸上有一道刀疤的虫说。他叫伯特,是研究虫里的一位小组长,“看在他,呃,的特殊状况上。”
  众虫立刻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他们一边讨论,一边把旁边另一个小队伍拉了过来,试图把那群一头雾水的虫一起纳入讨论。伯特继续说:
  “他非常身残志坚。”但他随后立刻打补丁:“但这话当然不能传出去。我没有轻视残疾虫的意思。”
  “但为什么一只残疾的虫要被派到这里呢?”有一只不是研究虫的虫问。
  “我听到小道消息,他之所以到塞尔维亚星来,是因为“钥匙”意外卡在他手里取不出来了。”另一只研究虫插嘴,他是弥尔顿的一个表亲还是什么的,反正他们七零八落的一家雌虫都陆陆续续被送到塞尔维亚星,其中一些在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光荣牺牲了,所以最后只剩下这两只干研究的虫。“他好像并不是主动愿意来的。”
  “为什么“钥匙”会卡在他手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另一件事则有了分晓。得知这些消息对于打赌来讲是非常有利的,于是所有研究虫立刻选择打赌艾文顶多在塞尔维亚星滞留一个星期,因为以他们的速度,其实全力工作一两天就足以把机械心分离出来了,但还需要多空出一小段余地以防万一。另外一批不是研究虫的军雌也想赌一个星期,但假如所有虫都选同一个选择,那打赌也没什么意思了。
  在他们正富有纪律地辩论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有虫小声喊道:
  “等一等,你们看,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见了!谢谢鼓励!
  至于问生崽崽的那位,你成功问住了一位无纲裸奔选手……可能,有吧?
 
 
第10章 
  艾文确实来了,面带笑容,配上他身穿的防寒服像一只微笑的桶。
  以艾文的审美,这件外套其实非常丑陋。他之所以愿意穿它只有三个原因:
  1. 这是瑞安替他挑选后送来的;
  2. 没办法,天实在太冷了;
  3. 室内一定很暖和,等他一进门将它脱下,他就又是一只体面的虫。
  前两条实在没什么可评论之处,但至于第三条……他想得可真够美的。
  艾文认为室内温度一定很温暖,这是因为他的宿舍温度和他在托比亚斯星上的家里一样相当温暖。他没有去过其他宿舍,于是还不能很好地意识到「温暖」与「雄虫」间的必要因果关系,即为了节约能源,冬日军营室内的那点暖气实在聊胜于无。
  因此微笑的桶在门口不甘心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变成了失去微笑的桶。
  笑容渐渐消失·jpg
  但艾文并没有被不得不继续穿着这件铁桶一样的防寒服的残酷现实打倒。他环视一周,精准地看见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虫们。在托比亚斯星的时候,艾文算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上两句,于是他这回也非常自信。
  他立刻大步走近那批研究虫,然而刚迈出一步,长桌上所有的虫立刻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带了一点惊恐。
  众虫表情复杂:“怎么感觉他是过来抓包的  (°ー°〃)”
  艾文面露微笑:“?”
  但研究虫们还是让出一条小道,让艾文坐下了。期间他们谁也没有讲话,尽力让一切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他们中没有一只虫见过艾文。
  于是艾文理所当然成了最先开口的:“你们好!你们在吃什么呢?”
  这只是一句开场白而已,因为所有虫的盘子都摆在桌子上,而艾文自己长了眼睛(而且非常好用!)。他一个个盘子看过去,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无法辨认出他们的食堂饭究竟是什么。
  就拿坐在他旁边,脸上有一条刀疤的虫的盘子举例(其实用面部伤痕来指代一只虫是不太礼貌的,但反正这话艾文不会说出口,再说他马上就要进入问名字的环节了):一只圆圆的盘子,形状像一个钟表。12-3方向组成的扇形里有一块黑色糊糊;3-9方向组成的扇形里有一块黄褐色糊糊;9-11方向是一块红色糊糊;最后11-12的可怜小缝隙里是一块绿色糊糊。
  艾文:“……”
  突然明白为什么瑞安要特意安排虫给他做饭了呢。
  艾文的早饭是和瑞安一起吃的,不是正式的饭,而是和他在星舰上吃的一样的营养剂。他倒不至于认为军营里到处都是营养剂,因为那玩意儿需要从联邦进口,而据他所知,塞尔维亚星属于更加自给自足的类型。现在他的食物梦破灭,但仍然决定融入食堂的友好氛围,于是又看了看其他虫的盘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随后他转向一直在尽量不动声色地偷瞄他的刀疤虫,友善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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