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他爸爸妈妈死在家里了呀，我们嫌晦气就搬走了。”
赵妈妈说完还抬抬嘴角，笑得牵强。
“怎么死的？于天后来呢？”
“你管人家闲事干嘛？”赵爸爸语气冷漠。
“我都三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事我不能听？”
“小风啊，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清楚，警察又没有义务跟我们汇报，是吧？”赵妈妈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你们两个还是商量好了再骗我吧！”赵圣风急了：“我爸明显清楚得很！”
“我不清楚！”赵爸爸放下手机：“我搞不懂了，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一回来就找晦气！”
“有关系，就是有关系！”赵圣风脖子一梗：“我遇到于天了！”
第6章 六 会不会被小三了
赵爸爸赵妈妈同时沉默，空气瞬间凝固。
“他现在改名叫齐轩，在H市开摄影工作室……”
“既然你见到他，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呢？”还是赵爸爸反应快，这下倒把赵圣风问住了。
“他……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把我微信删掉，人也不见了。”
赵圣风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赵爸爸从没见过自己儿子哭，诧异得站了起来。
“哎哟小风，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哭了？”赵妈妈捧着他脸，抹掉他脸上的泪水。
“好什么好？我现在根本不好！”赵圣风情绪瞬间失控：“我都要难受死了，你们还要瞒着我！”
赵爸爸突然警觉：“你难受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就是不知道才难受啊！”赵圣风喊起来：“齐轩不要我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赵爸爸刚坐下，猛地又站起来：“你说什么？齐轩怎么你了？”
赵圣风重重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我们本来在一起好好的，他突然就走了。”
“不是，我没明白，”赵爸爸推开挡在中间的赵妈妈，冲到赵圣风面前，揪着他肩膀把他拎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你跟那人怎么回事？嗯？”
赵妈妈赶紧夹进去挡在两人中间：“你别动手！你放开他！小风，你跟爸爸好好说，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赵圣风瞪着泪眼：“我跟齐轩，我们谈恋爱的……我从小就喜欢男的，你们不知道吗？”
赵爸爸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赵圣风左耳上。
他顿时天旋地转，朝后倒在沙发上。
赵妈妈“嗷”地一声哭起来，扑上去撕扯赵爸爸：“你打我儿子！啊？你打我小风！”
“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好的人不做，跟那种人，同流合污！”
赵妈妈又回过头去看赵圣风：“小风啊，妈妈看看，给妈妈看看……”
“我早说过，让他好好读个研，考个教师编，回来当个老师……好哇，去大城市闯啊！你就宠着他吧！宠得他妈的断子绝孙！”
赵圣风终于缓过来，听到他好像在骂妈妈，一时怒火上头，站起来冲着赵爸爸：“你这么害怕断子绝孙？你去找个野女人，再给你生几个儿子呀！你不是挺会在外面……”
“闭嘴！都给我闭嘴！”赵妈妈歇斯底里叫起来：“再吵，再吵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赵爸爸脸上肌肉抽丨动，冷笑一声，指着门：“滚，你个没人伦的东西。给我滚！死都给我死在外面！”
正好赵圣风连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打开，他到门口拖起箱子，换鞋就走。
赵妈妈拉他，抱他，可这么大小伙子，怎么可能拦得住。
妈妈在身后嚎哭的声音过于揪心，赵圣风几乎是跑出小区的。
赵圣风刚好赶上十点半最后一趟车回了S市，到家已经过了零点。
打开灯的瞬间，他突然悲从中来，除了这六十平米的伤心地，如今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赵妈妈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不忍心让妈妈担心，打起精神拨了回去。
“妈，我到家了，就这样吧。我很累了。”
“小风，你说的是真的吗？嗯？你跟于天……你们……”
“是啊，我们都在一起好几个月了，然后，他把我甩了。现在找不到人了。”赵圣风语气平静得自己都感到陌生。
“小风，小风，”赵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于天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他害得你……”
“不是。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是我缠着他的。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男人睡过了。”
“小风，妈妈给你道歉好吗？你别说这种话，妈妈受不了……呜呜，你不能这样！我们就你一个宝贝儿子……”
“说了半天，你也怪我不能给你传宗接代？”
“不是，妈妈怎么会……你回来！你爸说带你去看看，他认识心理方面的专家……”
“他不是让我死在外面？！”赵圣风对着电话大吼。
赵妈妈也被他吼得暴怒起来：“我们再怎么样也是你父母！白养你这么多年？说你两句怎么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赵圣风受不了妈妈骂他，对着电话喊：“你以后没我这个儿子！”狠狠按下挂断。
他已经绝望得哭不出来，满屋乱转了好几圈，最终决定借酒消愁。
上次跟齐轩一起喝过的红酒还在，他拎起来吨吨吨灌了下去。
还不过瘾，又从橱柜里翻出两听不知何年何月买回来的啤酒，喝到最后已经尝不出味道。
头痛欲裂，他忍不住对着自己额头捶。
难受了好久，终于吐了出来，这下头不疼了，眼前的一切都在缓缓旋转。
意识模糊着，他突然闻到齐轩身上的味道，听到齐轩在他耳边喘息轻笑的声音，他叫着他的名字，找遍了每个角落，却始终不见齐轩的影子。
赵圣风好不容易指挥着手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划着，终于找到了Q，只有那一个人……
他按下“语音通话”，咦，拨出去了，咦，竟然通了！
“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你想我了？”
“啊啊啊啊！”赵圣风像小孩一样大哭着：“齐轩你去哪了！”
他哭着，说着，最后趴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多，他划开手机一看，顿时懊恼得以头撞墙。
打错了。
跟另一个人讲了两个小时。
赵圣风在家休息了两天，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不成人形，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还不如去上班呢，他想。
赵圣风的公寓离公司步行只有五分钟，Abby和Sally经常来陪他吃中饭、吃晚饭，周末甚至来他家给一个新招的财务女孩办接风趴体。
可爱的女孩子们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夜晚，直到他终于又能对着太阳说早安。
“没人能在互联网上隐形。”程序媛Abby有意无意地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当天晚上，赵圣风就开始在网上搜索“齐轩”、“摄影”、“私拍”这些关键词了。
显然齐轩没有用这个名字接活儿，应该是用了其他不相关的“艺名”。
他明明看过齐轩与客户对话的微信框，可当时心猿意马，根本没留意客户怎么称呼他。。
眼下只能尽量回忆有关齐轩的各种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这些天他的注意力都在“人肉”齐轩这件事上，顾不上想那些难受的事，吃饭也香了，觉也能睡着了，整个人又活了起来。
下班后他跟Sally去吃日料。
他知道Sally的“规矩”，菜上齐之前不能动，要等她拍好了，滤镜加好，发了微博，才能开动。
微博？赵圣风突然开了窍：微博！
齐轩那么忙，接单不可能只靠熟人介绍，一定有覆盖面较广的推广渠道！
不光是微博、豆瓣，还有ins、各个短视频平台、直播app，这些都是创意行业流量最大、最高效的宣传工具。
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赵圣风不用任何社交媒体，微博还得从头注册，饭都顾不上吃，低头摆弄手机。
“诶诶，小风，先吃吧别玩了。”
他“嗯”了一声，却不动筷子，反而伸手到西装内袋里掏身份证，完成实名验证。
Sally伸手把他手机夺下来，假装生气了。
赵圣风只好拎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埋头吃菜。
“你这几天在搞什么啊？挂在手机上。”Sally瞅他一眼。
赵圣风不会撒谎，也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了。”
“你跟我道歉干嘛？我发现你越来越包子了！”
“嗯？包子？”
“就是好欺负啊，任人捏扁揉圆！怪不得被人玩成这样！”
Sally故意踩他痛脚，想看他作何反应。
这个包子果然很有弹性，居然无奈地笑了：“怎么办呢？我活该吧。”
Sally深叹口气：“害，我知道你在干嘛。我就等着，看看你什么时候开口。”
赵圣风纳闷地瞠着大眼睛看她。
Sally等不了几秒，就开始教他：“动动脑子啊姐妹！他是个摄影师，名字搜不到，还有他的作品啊！真的是，急死我了！”
赵圣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Sally放下筷子：“我跟你说，他们摄影师都会把代表性的作品放到网上，对吧？不然怎么让客户看他的水平风格呢？我们这里不正好有他拍的照片吗？你把他给我们拍的，放到度娘去搜图，看看哪个地方有嘛！他接过我们总公司这种大客户，肯定要在宣传的时候拿出来吹牛逼的咯！”
赵圣风顿时觉得她机智无比。
Sally看他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得意地拎起筷子：“你如果有他其他作品的话，还可以直接发到豆瓣、微博、小红书上去问。就发‘这是哪位大大拍的呀？风格我很喜欢。’大概率会有人认出来，帮你直接@他。”
赵圣风哪会这种“阴谋诡计”，一边觉得你们女孩子也太厉害了，一边想，我不可想让齐轩看到我做这么不体面的事呀。
但他不敢说出来，Sally会把他头骂臭的。
Sally看他一副傻样，接着说：“前阵子看你那么难受，我们都不敢提……讲真，你会不会被小三了？他连住在哪里都没告诉过你？你琢磨琢磨！”
赵圣风赶紧解释：“不不不，我问过的，他说没女朋友，没谈过……”
“哈？他说，你就信啊？”Sally咬着牙，筷子调个头敲他脑袋：“都跟你睡了，能有‘女’朋友吗？”
赵圣风心一沉，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在周末出现，每次只带两身衣服，从没提起过他在H市的生活，突然消失而后突然出现……
而且，不管赵圣风怎么解释，怎么赌咒发誓，齐轩似乎一直不信他没有别人，难道是因为，齐轩自己就是……
第7章 七 “齐天大圣”
他想着齐轩的事，心里越发焦躁，什么也吃不下，只好放下筷子，要了瓶冰可乐喝到饱。
赵圣风回到家，衣服都忘了换，就坐在沙发上，又注册了豆瓣和小红书账号。
他是学数学的，高考数学还拿了满分。
但进了F大数学院这种神仙打架的地方，他大一第一个学期就放弃了读研读博的念头，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
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不是那种得150分是因为试卷上只有150分的学神。他能得到满分，是靠大量刷题，和比大部分女生还强的计算能力。
公司的宣传照他刚才就搜过了，没有，想必齐轩也想到这点，删掉公司对接人的时候，一并删掉了。
到社交媒体上去钓鱼，他拉不下脸，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齐轩任何私拍作品。
眼下不能靠技巧解题，那就硬算吧。
他看过齐轩拍摄的过程，对他的风格和套路心中有数。
于是在微博手动定位到H市，然后搜索“旅拍”，再选择同城，然后一条一条往下翻。
看了一个多小时，选出了两个疑似的，加收藏。
再换关键词“汉服”、“私房照”、“毕业照”……
一直看到脖子僵硬，眼睛发胀，他抬头一看，已经一点了。
可洗过澡之后，他又精神了。
继续吧那就。
终于，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他也昏昏沉沉的快撑不住了。
一组黑白剪影出现在屏幕上。
赵圣风顿时一个激灵。
九宫格中间的那张，女孩对着窗口，背光，侧脸的线条，和脖子下勾的角度，太眼熟了。
他赶紧打开微信，找到齐轩的对话框点进去，把头像图片放大对比。
找到了。不会错。
女孩好像是传说中的福利姬，文案写得很详细，场地谁谁提供，妆发谁谁、后勤谁谁，都一一@出来。
摄影+后期 @X齐天大圣X。
赵圣风看到这四个字，鼻子一酸。
早知道直接搜用户名“齐天大圣”了。
他点进去，都是齐轩的作品集。
往下翻了翻，果然看到了网师园的汉服少女，和金鸭湖畔的小情侣。
4/2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