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匍匐在地,给姬越“咚咚”磕头:“求你,小越!他们都是些傻孩子,难成大器……你把他们赶走!扔到大街上,看老天爷的意思,好不好?求求你!”
姬越冷笑着翻个白眼。
“你把他们送给毒蛇!你把他们送去……”姬凌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对不起小越!我们对不住你!这些年,爹爹一直在想办法接你回来……”
姬越闻言浑身一僵,随即抖如筛糠:“你们,你们一直知道我在毒蛇?你们知道他们逼我……”
“小越对不起!真的没办法,爹爹真的尽力了!”
姬越一脚将他踹倒:“尽力?你姬家这些忠勇义士!都是养来看的?!尽的什么力?!”
姬凌瘫坐在地上哭道:“你在他们手上啊!小越!他们随时能把你……爹爹怎么敢动?你想想,他们竟敢让你用姬越这个名字在外面招摇过市!明摆着用你当质子,赌我爹爹不敢妄动。西南有哪座山、哪条沟,是我姬家摸不到的?若非顾着你,我姬家早平了那蛇谷!”
姬越喉咙里呜呜作响,不知是哭是笑,终于抹一把泪,又开口道:“你撒谎!那崔衍怎能摆布毒蛇?”
姬凌震惊回望,随后连连摇头:“不是崔大人!他说是他?不是,是姬家!是我!”
言罢从怀中掏出一只铜哨吹响。
哨声尖锐刺耳,似猛禽嘶鸣。
姬越袖笼中那两条珊瑚蛇,闻声突然惊醒,顺着他肩袖,窜到他胸口,在他怀中蜷成一团相互缠紧。
一只白顶金喙的巨大雕儿盘旋而降,张嘴嘶鸣着,直冲着姬越而来。
姬凌又短短吹了一声,雕儿在姬越眼前突然调转方向,落在姬凌肩头,双目却死死盯着姬越胸口。
姬越浑身凉透,不知为何竟怕了这畜生。
崔决来到他身边将他揽在怀中。
“这是金雕王,蛇雕的头领。”
姬凌将哨递出,姬越刚要伸手,那雕儿猛然出声,惊得姬越护着胸口小蛇直往崔决怀里躲。
“装备”?
崔决伸手接了,听姬凌说:“圣上密旨招安毒蛇,这十只宝贝蛇雕,是我从昆仑奴手中换得,有了它,才能收服毒蛇。金雕王认哨不认人,剩下九只,都只追随这头领。平时不需喂食,它们自会捕猎养活自己。”
“那崔衍为何使得动毒蛇中人?”
姬凌情绪稍微平复,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是爹爹临终时的意思。崔大人风流倜傥,年轻有为,他爹爹崔尚书,早年与你爹爹有过一面之缘,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
“你二人年纪相仿,他崔家,也世代忠良……家世人品各方面,都配得起……你平白受了这些苦,跟着崔大人,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姬越震惊无语,崔决却咬着牙干笑一声。
姬凌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试探道:“崔大人是……”
“我哥。”
崔决答完,姬凌大松一口气:“如此也好。甚好。小越,我与黑虎做了交易,把你送给崔大人,毒蛇也听他调遣。如此一来,他便不好怠慢与你……”
“你是猪油蒙了心!他是什么好人?!他骗得我好苦!他把我当……他也得死!”
崔决莫名胸中憋闷,一下子没了耐心,冲姬凌撒气:“行了吧,你说够了吧!”
提到崔衍,姬越恨从心头起,猛地推开崔决:“我不要这破鸟!我要他死!你快杀了他!”
崔决抬手抵住姬凌额颞,刚要用力,姬凌大叫一声:“且慢!还有一事!”
说着又抖抖索索将手伸进怀中,掏出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手掌大小的精巧物件,漆黑光润,从中对半劈开,合在一起是一只卧虎的形状。
又一件“装备”?
崔决伸手接了。
“崔小公子,这兵符,托付给你,实属冒天下之大险,可眼下,姬某实在别无选择。”
“你神功盖世,又与我姬家的继承人……交好。只求你看在你爹爹崔尚书薄面,看在佛祖之面,顾念众生……将其送至凉州,交给裴度裴将军。”
“姬家十万精兵,不可一日无主。没有姬家坐镇,西南必乱!你们杀了我,把这些没出息的东西,也都灭口!千万要守住机密,尽快将军权交与裴将军!”
“小越,哥哥无能,四年前明明有机会接你回来,却一时失察……你自己动手吧,杀了我,愿你能得一世安宁……”
姬凌重重跪在姬越面前。
“四年前?”姬越一下听了太多伤心往事,消化不能,声音都呆滞了。
姬凌抬头哽咽道:“四年前……淮南王府来信,说你孤身一人流落在扬州……爹爹当时已卧病在床,我军务缠身,无法亲往,便瞒着家中叔伯,暗地派了府中管家的机灵孩子小魏,去往扬州接你。”
“可他这一去,竟再无音讯。两个月后我才觉出不对,派人沿途查找。最终在快出益州地界一处悬崖下的谷底,发现摔毁的车马和小魏的尸身。”
“原本我以为是意外,可府里老马夫见了马尸,却说这马有异。我们剖开马身,竟在马腹之中发现几条刚出生不久的小蛇!”
“马后庭中,还有蛇卵薄壳。是毒蛇的手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姬越忽然朗声大笑:“原来如此!此计甚妙!金环,金环,你好厉害……你好蠢!”
崔决听不得“金环”两个字,立时无名之火上头,冲上去掰住姬凌头颅,咔哒一声,将其脖子生生折断。
崔决这才明白,姬平姬凌想救姬越脱离毒蛇,金环也想救姬越脱离毒蛇,可这两拨人,却阴差阳错互相阻挠,害得姬越又多受了几年折磨。
姬越见姬凌死了,哭哭笑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走不动路。
崔决在府里游荡一圈,把没跑掉的人一一送走,又来到姬越身边。
“跑了不少。姬凌的一子一女都不见了。”
姬越已没了人性,阴险笑着伸手:“兵符给我。”
姬府出事,益州城乱作一团,城外驻扎的几股姬家亲随部队蜂拥而至。
姬越站在城墙之上,将那虎符高举过顶,对着城下排排铁骑高声叫道:“姬凌已死,兵符在此。哪位义士,将此符转交给姬凌子女?”
兵符高高抛下,却并未落地。
眨眼间城下已兵器铿锵,斗成一片。
崔决侧目看着姬越,见他脸上在笑,身体却同城墙上的“姬”字大旗一样,在风中颤栗不止。
“姬府死了多少人?”崔决叫出运营小哥问道:“有多少真人?”
运营小哥难掩惊喜:“决决子!这波血赚!目前死了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四十一个真人玩家成功下线!还在继续,城外那些人里面,还有玩家!”
“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里,真人格外集中?”
“对对对!犀利了我的决决子!话说你cp好猛!我突然觉得,他要是地藏王转生,咱这任务,不得倍速……”
崔决不开心了,运营小哥觉察出来,默默闭嘴退出。
夜深人却不静,崔决与姬越站在山顶,眺望山谷中火光幢幢、硝烟四起的益州城。
姬越终于平静下来,身上冷若冰雕。
大仇已报,他却心如死灰。
不久前还以为自己在这世间孑然一身,是个孤儿,如今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大家子仇人,又都消亡殆尽,当真是个孤儿了。
崔决似乎看懂他的心情,硬把他拳头掰开,与自己五指相扣握在一起。
“世人皆踽踽独行,你比他们,还强些。”
姬越缓缓扭头,对他灿然一笑:“我答应过你的事,没忘,你帮我报仇,我……”
崔决没等他说完,就亲了上去。
凭着珊瑚会的那些下流本事,姬越把崔决弄得几近疯癫。
崔决也投桃报李,一次次将姬越抛入灭顶的狂流。
两人恨不得融进对方骨血,将彼此生命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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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诶嘿嘿
第60章 如同死了一般
那日后,谢铭竟好几天未来崔衍处见他。
头两日崔衍还心怀庆幸,乐得清闲自在,可到了第三日,他开始惶惶不安。
这些天谢铭给他用的那药颇为邪门,竟能令人在好几个时辰内金枪不倒。
可谢铭索求无度,每每将他折腾得眼花脚软,一滴也不剩,着实伤着了元气。
这几日没有了这“神助”,那蠢物便再无生气,就连每日晨起时都颓软如一团死肉。
崔衍素来肉欲颇盛,自十四岁起至今,没有哪一天离得了床伴。
实在没人在旁服侍,就寝前他也要五指告了消乏,才能安然入睡。
如今命根子如同死了一般,他整个人也跟着丢了魂似的,终日黯然自哀。
二更敲过,崔衍躺在榻上,想起自己被豢养于此,芜丁流落在外,心中凄苦惨淡,裹在被里哭得伤心。
忽然他觉察到房中进来人了,吓得猛一掀被,倒把榻边那人惊了一跳。
“博远!怎的一惊一乍?”司马镜嗔道。
崔衍又把持不住,扑在他身上呜呜哭起来。
“殿下放了我吧!崔某快要疯了……”
司马镜神色仓皇:“出事了,博远!顾安没死!”
崔衍抽噎一下,傻愣着似乎没太明白。
“顾安还活着!你看!”司马镜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纸,递给崔衍。
这是张密报,抬头落款全无,只潦草写着几行字:扬州别驾从事史顾安,参给事黄门侍郎崔衍,参齐王司马镜,私相授受,过从甚密。上震怒。吏部不受,转呈御史中丞。
崔衍惊诧失语,将那两行字看了不下十遍。
司马镜见他没反应,焦急催促:“博远!你说话呀!顾安确实还活着,我的人见他被陆恒锁了脚镣,人倒精神得很。”
相看死人,崔某确实毫无经验。
想是顾安服药昏迷,崔某大惊小怪了?
好一会儿崔衍才得以开口:“这密报,哪来的?”
“本王哪能说?”司马镜摇头,却又极小声答:“宫里。”
崔衍强逼自己冷静,缓了又缓,方能思考。
好嘛,顾安这疯子,他该不会以为崔某抛下他,与齐王跑了,因妒生恨,遂向圣上揭露崔某与齐王的“私情”?
可小皇帝并非真与崔某有过什么,有什么好怒的?
小皇帝一心要查宗室诸王,论位份、论实力,齐王当然首当其冲。
顾安告的是崔某行为不检,可在小皇帝看来,崔某会不会因与齐王勾搭成奸,就为齐王谋反遮掩?
可小皇帝这一“震怒”,倒真像为崔某吃醋似的,真真百口莫辩。
“顾安怎知……殿下与崔某……”崔衍尴尬问道:“齐王府有他的眼线?”
显然不是,若眼线真在齐王府,顾安接到的消息应是崔某与谢铭有私,而非与齐王。
司马镜捶床道:“博远可记得,那晚与我等一同离开扬州的,还有个顾安的小厮,叫檀儿?镌英把人打得狠了,半路便跑了!”
这就对了。
旅途中齐王与崔某相谈甚欢,谢铭为此阴阳怪气嘲了一路,檀儿必有所耳闻。
“谢镌英人呢?”崔衍问。
司马镜叹了一声道:“镌英又去扬州了。他说顾安之明明人都僵了,怎可能再活?事出蹊跷,他要亲去查访一番。”
“眼下要紧的,是圣上那头!顾安之活了便活了,有什么好查?”崔衍简直不敢相信,谢铭在这紧要关头,竟抛下他这表弟跑了。
“博远有所不知,”司马镜神情无奈:“镌英对那顾安之……五六年前,徐州刺史初到任时,顾安之曾来拜谒,镌英在席间见过他几次,从此便情根深种,甚至一路追到扬州,非要在人家门口开家堂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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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咱这是正经衙门,不管你们这扯头花的破事
御史台:嗯?几个意思?我就不是正经衙门了?
吏部:反正咱不受,咱攻着呢!
第61章 本王出城与人幽会
崔衍又好一会儿才能言语。
“所以……殿下前次去往扬州,是为……”
“本王哪是要跟他分账,是要劝他回来!镌英近来鬼迷心窍似的,除夕都未归家。我娘亲着急为他说一门亲事,非要本王去把他叫回来。”
崔衍尴尬无比,却也恍然大悟。
那晚小倌见顾安吃多了药,径直跑去找谢铭。
谢铭到来后对崔某满腔愤恨、态度恶劣。
谢铭无故虐打檀儿。
谢铭明知齐王对崔某有意,却不管不顾偏对崔某下手。
这才真真是因妒生恨。
“谢镌英与顾安之有私?”
这一点,是崔衍从没想过、却能影响整个局势的要紧事。
司马镜摇头叹道:“此言差矣。全是镌英自己一厢情愿。顾安之从未正眼瞧他。”
崔衍哭笑不得,简直不敢信。
“殿下,此事当真?谢镌英可不像是个……”
“别说是你,我都不敢信!”司马镜无奈笑道:“起初镌英坚持要去扬州开那南风馆,本王怎么问他都不肯说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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