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环应激而起,奋力挣脱出来。
“肮脏下流胚!你算什么东西?!”金环抡起手臂抽了谢铭一巴掌。
金环并不知他是谢大公子,只当他是个做皮肉生意的买卖人。
谢铭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惊诧,羞耻,激愤,绝望,怨恨……
他失去理智,揪住“顾安”衣领将他拽倒在地,欺身上去死死压住他两条腿。
衣衫被撕得稀烂,“顾安”莹白精瘦的身体半遮半露,更激起谢铭的兽欲。
“非崔博远不可?他有什么好?嗯?”谢铭丧心病狂咆哮着:“他有什么好?!我视你如珠如玉!舍不得碰你!强忍着这些年!你却被他作贱得死去活来!”
金环发疯样的拳打脚踢,一脚踹中谢铭下体,趁他吃疼,才终于逃脱出来。
他逃回房中,小竹跟进来,见他满身尘土,像刚在地上滚过,便要伺候他更衣。
手还没挨到他,就听他嘶吼:“滚!别碰我!滚出去!”
正午时,陆恒照例赶回府里用午饭,见到他的宝贝团团缩在床角一身狼藉,人登时就炸了。
属下领兵在城外截到失魂落魄、又一次仓皇出逃的明月生,将人捆成一团带回刺史府。
陆恒听见“明月生馆”几个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抄起一根军法仗,将这色胆包天的馆主打得不成人形。
谢铭只剩一口气,伸长手臂,勉力用指头抠住陆恒靴筒,吐着血沫哀求:“陆将军……安之……让我再……见他……”
陆恒蹲下,才勉强听到他在念叨什么,顿时又急火攻心,抽了佩刀就要砍他。
身边一人赶忙拉住,凑到他耳边:“将军且慢!此人实乃……”
“谁?!”
陆恒确认再三,心中升起疑虑。
“说!你与安之,有何谋划?”
谢铭口中鲜血汩汩而出,呛得他口齿含混:“安之……我只……见安之!”
陆恒强压下剁烂他的冲动,亲自去把“顾安”抱到暗室。
金环见此惨状,哑着嗓子“哈哈”干笑两声。
“安之……”谢铭一双长出常人三分之一的大手,从血污中探出:“我只想……抱抱你……对不住,安之……”
“有话快说!少恶心我!”金环用顾安微哑的喉音吼道。
谢铭实在发不出多大声音,陆恒只好拎着他后领,把人送到“顾安”耳边。
金环缩着脖子,偏头躲开那滴血的目光,听见谢铭喉咙里咕噜噜挤出声音:“你问的事……齐王……赵王……楚王……河间王……长沙王……成都王……”
“八王之乱”?
金环心中炸了个响雷。
崔衍曾向他言明,如今毒蛇已归顺朝廷,实为圣上的鹰犬眼目,眼下有一桩要务,便是查察宗室诸王中哪八个有心作乱。
谢铭拼尽全力,双手扒住“顾安”肩膀,血泪横流:“弓已拉开,箭在弦上……安之……放手吧……无力回天……活下去……我只要……你好好的……”
金环见他瞳孔已散,命在须臾,嚷道:“事已至此,我怎能活?”
“裴,与,李……”谢铭最后吐出几个字,一口血喷在金环脸上,头一垂,死了。
金环并不怕血,也不畏惧死人,只在凝神思忖谢铭临终之言。
陆恒见他呆怔着,以为他又受了惊吓,忙抱他回房,又叫来热水,亲自为他清理梳洗。
“是我不好,是我大意,害团团受伤……”陆恒以为他被谢铭强了,心疼得要命,一时难忍鼻酸。
金环觉得难堪,不愿开口澄清,又实在憋屈,对着陆恒撒气,一顿拳打脚踢。
拳打在肉上砰砰作响,陆恒却像不知道疼似的,一边“团团团团”叫个不停,一边在他乱舞的手臂间逮空索吻。
两人终于搂抱着亲得激烈,小竹在一旁简直没眼看,边往外退边想,金环?呵呵!这要真是金环大人,姓陆的早死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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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芜丁也思之如狂
芜丁与森蚺约好,在下一程官驿汇合,便赶着车,向西沿官道驶去。
崔衍一个人一刻也待不住,钻出车厢来,叉开两腿把芜丁夹在中间,伏在他背上紧紧抱住。
早春料峭,北风穿骨而过,冻得崔衍手脚很快失去知觉。
可他生怕芜丁跑了似的,死抱着不撒手。
“大人进去吧,风大,吹坏了可怎么好?”
“唔唔!”崔衍蹭着他脊背摇头:“阿芜身子暖。”
芜丁只好紧甩着鞭,想快点找个村镇,雇个人赶车。
崔衍吸鼻子的动静从身后传来,芜丁心口抽疼起来。
从前大人是多么快活的人儿,天大的事都不见他皱眉。
这一别不过月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风吹草动便掉眼泪。
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吃了何等样苦?
芜丁怕他哭得着了风,要是头疼可就坏了,只好勒住缰绳停了车,先把人哄好了再说。
两人就在这大道旁的小车里相拥取暖。
芜丁从没见过他家大人这副模样,也不敢想他到底遭了什么罪,只把人深深搂进怀里,亲吻他脸上泪痕。
“阿芜。”崔衍睫毛湿成一从一从,看着可招人疼,芜丁心都要碎了。
芜丁极少主动求欢,这会儿却想不出别的法子安慰他。
更何况一月未见,芜丁也思之如狂。
两人唇舌交缠,芜丁伸手摸向崔衍腿间。
崔衍却忽然抓住他手。
“阿芜别动!”
芜丁一时怔住。
崔衍满脸羞红,按住芜丁不让他动。
“阿芜想要,崔某帮你就是。”
芜丁被他攥住要害,分明看到他眼中也有情火跃动,可最终一腔热忱都只交待在崔衍掌中。
“大人晨起才做过了?”芜丁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解释崔衍突如其来的羞赧和克制。
崔衍闻言竟有一瞬慌张,芜丁见状以为自己猜对,对那齐王更添几分仇恨。
“大人在车内盖好,忍耐则个。等到了前面村子,换辆大车,芜丁再陪您乘?”
崔衍终于乖顺点头。
芜丁这才放心扬鞭催马,继续上路。
旅途颠簸艰苦,崔衍却毫不在意。
好不容易从那樊笼解脱出来,他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也慢慢想明白一些事情。
齐王在崔某面前表现得一派天真无助,似乎连谢镌英都能逼迫为难他。
可倘若谢镌英才是齐王府真正手握实权之人,他又怎么会跑到扬州去开南风馆不愿回来?
此外,齐王说谢镌英对顾安仰慕多年,顾安却不知情。
这可就荒谬了。
谢镌英好歹身长八尺、形容伟岸,怎么也不至于泯然众人,这样的人若成天在眼前晃,顾安那个狐狸精,不大可能留意不到。
更何况,顾安与谢镌英明明兴趣相抵,两人都看似咄咄逼人,私底下却爱在人身下承欢。
若非顾安有意欺瞒勾引,谢镌英怎会泥足深陷?
可见齐王讲的故事,根本前后矛盾,并不通顺。
最奇怪的是那封密报。
崔衍逐字细想。
“扬州别驾从事史顾安,参给事黄门侍郎崔衍,参齐王司马镜,私相授受,过从甚密。上震怒。吏部不受,转呈御史中丞。”
当时他被顾安复活的事扰得心绪纷乱,一味揣摩顾安到底参了他们什么,可现在想来,这密报根本就有问题。
司马镜暗示,密报来自宫人,可怎会有宫人胆敢在给齐王的密报里,把齐王的名讳置于崔某之后?
别说是宫人,哪一个居下位者敢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恐怕只有齐王自己,才会大意至此。
崔衍想着,有了决定。
无论是哪八王有异,情势都已十分险峻。
齐王明火执仗,公然挑衅,显然并不怕小皇帝发难。
他想骗崔某撺掇小皇帝先动,崔某偏不!
小皇帝身边已有齐王安插的卧底,恐怕也在煽风点火,眼下必须赶紧将此中厉害向小皇帝言明,争取亡羊补牢的时间。
第64章 我家公子染了疾
二人换了车马,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官驿与森蚺又接上头。
森蚺接过芜丁手中缰绳,殷勤道:“这位官爷可是往北去?可要人执鞭?咱是河间人,这一路,都熟!”
芜丁见他装不认识,立即明白此处并不安全。
“是,我家公子染了疾,镇上大夫都看不了,得到大地方,找名医。我们换了马,这就得上路。你可走得?”
“染了疾?啥病?不会……过给旁人吧?”森蚺本来就中气足,故意这么一嚷嚷,周围人立刻往后退了一圈。
芜丁反应也快:“你怕啥?你又不上车伺候,我都不怕!银子不会少你的,这一路吃喝都随你,还不行吗?”
两人假意讨价还价几个来回,等马匹换来,森蚺朝车前一坐:“行吧,谁让咱着急回家呢!公子您请坐好!”
跑出去十几里,森蚺微微松了松缰绳,车慢下来。
“崔大人,不是我不让您歇,那地儿全是兵,连跑堂小二手上都有弓茧子!”
芜丁诧异,崔衍解释道:“官驿不只迎来送往,也负责传信。想来齐王估摸着崔某着急上表,沿路安插好了眼目。”
森蚺是个敞亮人:“崔大人您若信我,咱们可以走小道。”
崔衍推开门:“信是信,可贵处不是从不往北?”
森蚺“呵呵”笑了:“咱真是河间人,真要回家。把您送到地方,我就洗手不干了。黑虎大人许了我的。”
芜丁惊道:“这不可能!毒蛇?能放了你?”
“不放不行。您二位还不知道吧?蛇谷都叫人给平了。”
崔衍与芜丁瞠目对视。
弟弟和珊瑚?!
芜丁知道崔衍想问却抹不下面子开口,犹豫再三,替他问了。
“珊瑚可好?”
森蚺回头看看这二位,咧嘴笑了:“你们跟他挺熟啊?”
“你跟他熟?”芜丁反问。
“那不能够。以前那会儿,小金环把他看得可严了!我天,谁敢跟他熟,话都不敢多说。珊瑚要跟你笑笑,转脸小金环能咬你!不放蛇,亲自咬!”
崔衍背上直冒冷汗:“金环没了,可惜。”
芜丁忽然倒吸一口气,紧紧抓住崔衍手腕:“金环没死!大人!”
“顾安,顾安没死。”崔衍以为他口误,纠正道。
“不对。”芜丁十分笃定:“顾安死了!现在的顾安,是金环!”
“哈哈哈哈哈哈……”森蚺发出震人耳膜的笑声:“你见鬼了?金环?哈哈哈哈……金环都被人焚骨扬灰了,骨头渣都没剩!”
芜丁一脸认真:“是真的,大人!我说不清楚,但人确是金环,不是顾安!你要见了就知道,错不了!而且,他还问我,珊瑚被那……被那淫僧带哪儿去了。顾安怎会知道这事?”
森蚺却说:“怎么不会?顾安这人,手伸得长着哩,东南这几个州府,到处都是他的人。他跟金环做过好几次买卖,俩人还挺聊得来。我跟你说芜丁老弟,他演戏骗你呢!这人可能耐了!虽然疯得不轻。我听说的是,顾安非说自己是金环,不知打的什么主意,黑虎大人留竹叶青在那边看着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森蚺赶着车下了官道不到半日,一个纤细翠绿的身影轻飘飘落在他身旁,马惊得嘶鸣一声。
崔衍推开车厢门,女孩两指夹着一封信递给他:“顾安。”
这几日金环一直在练习模仿顾安的笔迹。
顾大才子的字丰神俊逸,龙飞凤舞,实在难学,金环练得手都酸了,可看着总还觉得差点儿意思。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金环越来越为自己这具躯体原来的主人倾倒。
顾安其人可谓得天独厚。
相貌才学家世,哪一样都是顶尖。
从前金环接了他的活,两人言语交锋几回,便都觉得对方不可小觑。
顾安这人虽生得邪魅,在外人面前却有种淡定自在、令人折服的气质,一看便知是权柄在手的大人物。
但顾安并不贪恋权力。
他甚至不认为任何人应当拥有权力。
庄周所著《胠箧》一篇,摆在书案最显眼处,已被顾安翻得毛了边。
在几年前一封原本要寄给云游道友的信中,他写道:“他年江山定,风波平,还扬州予扬州父老,与桓散发入山林。”
他悉心谋划,殚精竭虑,原本并非要为陆桓谋什么大事,而是想推翻司马一姓之家天下,令生民不再沦为窃国者弄权之器具。
可惜他后来药石无度,人疯了,急躁冒进起来,欲挑拨宗室与王师自相残杀,让司马氏相互消耗而亡。
谢铭临终时向顾安交了底,那六个宗室王无疑是崔衍所谓“八王之乱”的始作俑者。
“弓已拉开,箭在弦上。”
“无力回天。”
金环将这些话,与那六王的名单,一同写下来,要小竹送给崔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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