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是她的。”重瑟的声音很低,“但是我把她给我的烙印都毁掉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急切地伸出手,讨好似的给萧轻看自己隐在袖子里手腕上的伤疤,“可是毒没有消解,我身上还是有流火之毒,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帮我……流火纹会越来越淡的……”
萧轻鼻子一酸,他跪下来,慢慢抱住面前这个强大却在此刻无比脆弱的人,“不会,我不会生气。”
他总是想起,云鼎峰里看着他,一双紫眸神采飞扬,告诉他:萧轻,我的二十一岁,一定不止七重破境。
“她说我是她的,我不是……我是你的,萧轻。”重瑟没有伸手,他被萧轻抱着,却好像又陷入了梦魇,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萧轻抱紧了他,有些哽咽:“你不是任何人的……”
重瑟却望着前方,固执地重复,一字一句:“我是萧轻的重瑟,我们连名字都是一对,我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他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说着,喃喃着,不知道曾经重复了多少遍。
萧轻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滚落,打湿了重瑟的红衣,他说:“对、对,我也是你的,重瑟,我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萧轻不知道重瑟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重瑟的声音很低,低到近乎是气音,“面具……我把它丢了,我怕你会不高兴……我没有和她做过那些事,和你做过的事,都没有和她做过。”
萧轻用力抱住重瑟,再也说不出话来,泪水几乎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呜咽着,问他:“值不值得呢?为我这样的人?为我这样普通平凡的人?”
重瑟听不见萧轻说话,他的目光越过萧轻的肩,始终直直地盯着前方。
他从没想到,会有人这样爱他,胜过父母朋友,胜过一切一切。
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如果足够勇敢就好了。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红衣男人,一双凤眼风流无暇,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红白的面具,“或许,你们需要这个。”
萧轻听见声音,泪眼朦胧回头,那男人缓步而来,把那面具交到萧轻手中,“给他戴上吧,能暂缓梦魇。”
萧轻颤着手给重瑟戴了起来,没多久,重瑟便昏睡了过去。
萧轻把重瑟扶上床,发现门外的凤眼男人未走,似乎在等萧轻过去。
他记得他,是那日晚上和重瑟说话的人。
萧轻替重瑟盖好被子,悄悄关上了门,和那男人去了庭中。
“我叫聆墨。”凤眼男人看着萧轻,毫不顾忌打量着他,忽然笑了一声:“我知道为什么崖主不甘心了。”
“嗯?”萧轻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我是崖主,输给你这样的人,也会很不甘吧。”聆墨直白道。
“我这样的人?”萧轻一噎。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聆墨的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他道:“只是崖主,是这世上举世无双的人……”
“你指的是……凌血湄?”
“两个都是吧。”聆墨坦然一笑,“你若是见过她,也会觉得她和重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轻心道,那你是没见过杜时月。
“结果被我这个妖怪捷足先登了?”萧轻问他。
“妖怪?”似乎没料到萧轻会这么说自己,聆墨笑出了声。
“……”
谢谢,有被侮辱到。
“不过,后来我也逐渐明白,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见过你,萧轻。”聆墨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哦?”怎么人人都好像认识自己一样,萧轻有点懵。
“在那个透明的珠子里,他每次剜去崖主给他的烙印时,总是看着你。”
萧轻默了默,好不容易止住的酸涩感觉又涌了上来,“我不知道这些……”
“崖主这个性格,也不可能会告诉你吧。”聆墨苦笑,“他身上的毒,是流火之毒。”
已经累了三年的毒,聆墨说再喂上一年,神佛难救。
重瑟这三年都在和凌血湄争斗,与其说是争斗,不如说是凌血湄用血肉把重瑟喂养长大,喂到他能与自己抗衡,又用生命祭刀,叫重瑟这一辈子,都甩不掉她的痕迹。
梦魇在这一刻便一直缠着重瑟,使他无法挣脱逃离,唯有戴上有她心头血的面具,才可得到片刻宁静。
其实重瑟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他杀掉凌血湄后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看谁都是她,杀了不少人,最后把面具戴回去才休止。
重瑟把面具丢掉后聆墨又偷偷捡了回来,就是害怕重瑟会失控,却没想到他能在萧轻身边安稳过了那么多日,看起来毒好像消减了不少。
萧轻听得老脸一红,看来重瑟说能解毒不是骗他的。
聆墨走前,萧轻忽然想起书里这个配角是喜欢凌血湄的,他看着聆墨的背影,问他:“重瑟杀了她,你不恨他吗?”
“恨啊。”聆墨背着身,看不清表情,“可这是她选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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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有365个字描写攻与女配DOI,此为幻觉,并不是真实发生的。剧情需要,攻有心魔,对应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幻觉,所以对应受会是这个幻觉
第50章
眼覆白绸的少女站在城外,她看起来清冷纤瘦,墨色的发整齐妥帖地束好散在身后,几缕碎发垂在脸侧,和她有些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给那张绝美空灵的脸平添了几分脆弱,杜时月一人立在城口,礼貌问道:“何时能进去?”
自那一战后天华城的守卫森严,尤其是看见紫眸人和云鼎峰的人,都不会放行。
守卫几下打量,目光落在杜时月的白绸上,摆了摆手,“不行,云鼎峰的不能进。”
杜时月顿了顿,道:“我与天华城主莫祈是旧交,能否通传一声?”
守卫冷笑一声,“云鼎峰和天华城还是旧交呢,当初你们可带人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现在还想进我们天华城?没把你抓起来就不错了!”
杜时月自知理亏,有些无言,她咬了咬唇,立在城门口仍没有离去。
等到中午,祥川叼了个包子过来换班,一眼看见城门口的白衣女子,惊奇道:“杜师姐?!”
等杜时月望向声源处,发现是祥川,也有几分讶异,“祥川?”
“你怎么在这?你……”祥川猛然想起几日前云鼎峰带人围在城后密道出口不让天华城的凡体逃跑,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他苦恼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后悔和杜时月打招呼。
看出他的犹豫,杜时月叹了口气,道:“我是跟着我爹来的,不管你信不信,那日围城,我们云鼎峰大多数的内门弟子,没有参与。”
“我信!”祥川忙不迭点头,那日他就觉得奇怪,但太混乱了忙着把灵力灌进网里,也没有管太多,杜时月的人品他还是信的。
杜时月微微松了口气,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没有收到天华城的信吗?他们上个月就求援了,师父收到信就让我过来了。”
“没有……”杜时月心知,一定是自己父亲早与猎刃一族勾结,对那信也一定视而不见了。
“哦…我忘记了,贺师兄那天是和猎刃一族站在一起的。”祥川有些尴尬,赶紧转了话题,“杜师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人……”
杜时月把她听说赤练崖的人也来了,想问问里面有没有凌且歌这些事都和祥川说了。
阔别几个月,她很担忧她的伤。
听完之后祥川也有些为难,他道:“现在天华城草木皆兵,我也不好带你进去,这样吧,我帮你问问莫祈,你吃了吗?我这里还有包子,萧轻推荐的,可好吃了!”
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塞到杜时月手里,没等她说话,祥川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边道:“等我消息!”
杜时月失笑,油纸里两个包子香味扑鼻,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的云鼎峰。
* * *
重瑟醒来后一直不说话,醒来后他又摘了面具,萧轻进来喊他吃饭,他也不言语。
目光落在萧轻脖子上已经深紫的淤痕,飞快别开眼,一双紫色的眼眸都暗淡了下去。
萧轻走过去抱住他,轻笑道:“你不说话,我就抱你去吃饭了啊。”
“……”
见重瑟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萧轻双手使力,像是真的要把他抱起来似的。
重瑟很瘦,这三年高了不少,可也把之前在天华城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点肉瘦没了,萧轻感觉自己真能把他抱起来,他哀叹着:“你怎么这么瘦,好像我们家亏待你一样。”
“……”重瑟向后撤了一步,离开萧轻温暖的怀抱,双手握住他的肩,阻止了萧轻企图把他抱起来的动作,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重瑟一双眼紧紧盯着萧轻脖颈上狰狞的痕迹,眼眸颤动。
萧轻抬眼看他,道:“很快就好了,你看,没事的。”
说完,萧轻故作夸张地扭了扭脖子。
“我……”重瑟有些说不出话,他听得出萧轻的声音沙哑,是因为昨晚自己的失控,他不敢再看萧轻,垂下了眼眸。
可萧轻却慢慢收敛了轻松的神色,他认真道:“对不起。”
重瑟抬眸,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料到萧轻会道歉。
明明该道歉的人……是自己。
萧轻缓缓道:“三年前我应该和你去赤练崖的,这样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太自私。”
“不是。”重瑟下意识反驳道。
如果他们都遇上凌血湄……
重瑟其实明白,他的恨意,大多源自于自己不够强大。
“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萧轻扬起一抹笑意,“我们算成亲了吧?对不对?”
重瑟的耳根红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的萧轻,又想起那日缠着他喊爹爹的小屁孩,眼眶有些泛酸,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对。”
他有家了。
饭间,萧夫人一眼看见萧轻脖子上的伤疤,大叫起来:“你的脖子怎么回事啊?!”
萧轻哑着嗓子慢悠悠道:“没事,娘,我有件事要说。”
“怎么没事了?这么重?谁掐的啊?我的儿啊……你的嗓子怎么也哑了啊……”萧夫人心疼不已。
“娘,我和重瑟,呃……”萧轻戳着碗里的饭,思考着措辞,“在一起了?”
好家伙第一次出柜,怪紧张的。
“我的儿啊……你……什么?!”萧夫人还在心疼地叫唤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轻丢下的重磅炸弹。
盛阳也瞪了瞪眼,差点噎住。
萧轻他爹狂咳不止,饭都喷了出来。
萧轻继续道:“您多了一个儿媳妇啦!开不开心!”
萧齐川一拍桌子,“胡说八道!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听见自家父亲的话,萧轻竟然有些松口气。
妈的,荒狱大陆还是有直男的啊!
倒是萧夫人反应过来,她三年前就知道这件事,现在倒也不觉得太惊讶,连忙拉着自家丈夫,哄道:“诶呀,他们年轻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他是我儿子我不能管了?成天和什么人混在一起……天华城前阵子差点就被这帮紫眸人灭了,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
出乎意料的是,重瑟也低眉顺眼听着萧轻他爹的数落,一言不发。
萧轻嘻嘻笑着捂住重瑟耳朵不让他听,看向他爹,“反正这就是你儿媳妇,随您怎么说,再说了,前两天还是他救了我们天华城呢。”
萧齐川一愣,“你说他是那个戴面具的人?”
萧轻颇有几分自豪,“是啊,牛不牛?我媳妇儿!面具还在房间里呢,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他们那日在后方,也不知道萧轻的壮举,只知道危机解除,等回到家里时,萧轻和重瑟已经在家里了,好像才醒不久。
萧齐川一时对这个救了全城的救命恩人心里五味杂陈,匆匆吃了几口饭,气冲冲离开了饭桌。
盛阳一会儿看看重瑟,一会儿看看萧轻,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会儿你和我说,我和萧大哥不合适呢!”
“什么不合适?”萧轻问她。
这又是漏了什么剧情?
“就是……”盛阳刚想解释,被重瑟截住了话头。
“萧夫人,我……”
“你们的事我知道。”萧夫人微微一笑,冲萧轻眨了眨眼,“你爹就是说话难听,我就说了,有缘还是会再见的。”
这下轮到重瑟有些手足无措了。
芸娘抱着哇哇大哭的萧念安走了进来,“夫人,小少爷一直哭,您给抱抱吧?”
萧夫人赶紧接过来,哄着他,“我们家念安怎么啦,哭什么?”
萧念安吃饭的时候没看见其他人,哭得哇哇作响,被乳娘抱过来哄,结果一眼看见重瑟这么个大美人,渐渐止住了哭声,呆呆看着重瑟,忽地绽开了笑颜,咯咯笑了起来。
萧轻揉着脑袋头疼不已,真不知道萧念安这副花痴的性格随了谁。
重瑟顿了顿,忽然郑重其事道:“他的事……我听闻过,生孩子很不容易。”
“?”重瑟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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