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也不像重瑟说的话啊?突然转了性开始关心丈母娘了?
萧轻有点讶异地看他。
不确定,再看看。
重瑟接着道:“这三年,是我亏欠萧轻太多了……”
萧轻:倒也没有?
明明是自己欠他更多啊?!
“我一定会好好弥补萧轻,和我们的孩子。”
和我们的孩子?
“噗!”萧轻一口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重瑟眉目温柔,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笑的萧念安,忽地也笑了起来,这一笑好似枯木逢春,雪山融化,仿若眼底的星辰都泄露了出来,衬得他那张艳丽无双的脸更加明媚,“叫爹。”
萧念安也看呆了,糯糯地跟着喊:“爹……”
爹什么啊啊啊啊啊?!
萧轻一把捂住重瑟的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喊你爹那我是什么?!”
这流火之毒是不是还入侵脑子的?!
萧夫人也懵了,“这……?”
还好萧齐川不在,否则听见这话非要和重瑟打起来不可。
盛阳噗地笑出了声,笑得筷子掉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捡,弓着身子半天没起来,肩膀还在抖,萧夫人吓得勺子都掉回了碗里,丁零当啷的响,萧轻捂住重瑟的嘴,一时场面凌乱不堪,期间还混杂着萧念安一声声的“爹”和企图从芸娘怀里挣出来要重瑟抱抱的小手。
真可谓是“父子情深”。
好说歹说才解释清楚,萧念安货真价实是萧轻他弟弟,只是刚好三年前怀上了,虽然确实对上了他俩做的时间……
但是但是但是!
这也太荒谬了!
萧轻开始后悔起自己当年的胡说八道了。
倒是萧夫人掩着嘴和盛阳一起笑,眼中几分了然,“子琤,你是真娶了个媳妇,还是嫁出去了呀?”
“当然是我媳妇儿!”萧轻咬牙切齿,虽然他从没在上面过,但这方面还是要争一争的。
闹剧结束,午饭刚过没多久,莫祈派人来,让萧轻去天华城内一趟。
第51章
重瑟本来想跟着去,半途被聆墨拦下来了,说是赤练崖有事。
大热天,为了遮脖子上的伤,萧轻硬是围了个领子。
昔日白启然的位置上坐着莫祈,案上放满了书卷账册,和这些日子天华城零零碎碎的事情,莫祈好不容易处理了一部分,二十二岁的年纪,坐上城主的位置,连轴转了一个月,人都憔悴了几分。
萧轻悠悠哉哉过去问好:“大忙人啊莫城主,喊我来有什么事?”
莫祈在好友面前如释重负,整个人索性趴在桌上,也没点刚刚正襟危坐的城主模样,他唉声叹气道:“别叫什么城主了,我都不想干了,怎么有这么多事啊?”
“不然你以为呢?”偌大个城主书房连能坐下来的凳子都没有,全堆满了书卷,萧轻把那一叠书卷放在一边,搬了个凳子坐过来,“啥事啊?”
莫祈的脸靠在桌上,说起话来瓮声瓮气:“闻人羽客审了半个月,今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哦?什么?”萧轻有点讶异,他还以为闻人羽客死了。
“他说,他要见你。”
“啊?”还有自己的戏份?
萧轻有点讶异。
“若不是还要查,我早就杀他为师父师娘还有城中百姓报仇了!”莫祈重重锤了一下书桌,震得几本书册掉在地上,眼底有恨。
萧轻帮忙捡了起来,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
他去得晚,只来得及看见白家夫妇的尸身化作枯木,在遮天网上贡献出最后一点力量。
大难当前,白城主和夫人的无畏着实令人动容。
“那我去一趟?你想从他嘴里知道什么?”
“为什么要攻我天华城?谁指使的,还有……”
……
萧轻还没去过天华城的地牢,看着莫祈转动了一堆机关之后,沿着石阶,下到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在最深处,他看见了琵琶骨被穿透,钉在墙上,浑身是血的闻人羽客。
若不是他腹部还有一些呼吸起伏,萧轻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天华城的刑讯,向来严酷。
可闻人羽客硬是一声不吭,直到今天才开口说要见萧轻。
莫祈开了牢门,冷冷地靠在一边,抱着手,“好了,你可以说了吧。”
闻人羽客的黑发被血和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他那张面若桃花的脸瘦了一圈,眼窝凹陷,看起来和之前的翩翩美少年判若两人,这副模样,倒是让萧轻心中有了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他看见萧轻,笑了起来,脸颊上的梨涡和从前一样,他道:“我只和萧轻一个人说。”
莫祈沉下了脸,手中的铁锁扬了起来,重重击在闻人羽客的脊背上,“废话少说!”
那锁链一下打得他嘴角渗血,可琵琶骨又被穿着,把他人半吊起来,让他不得不踮着脚,才能缓解一点疼痛,闻人羽客像是无知无觉似的,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只和萧轻说。”
“算了……”萧轻皱了皱眉,“你去吧,我没事的。”
莫祈把锁链交到萧轻手里,道:“那你小心点。”
手中的锁链仿佛有千斤重,看起来像是这阵子审讯闻人羽客的刑具,上面湿湿黏黏沾着他的血迹,还有些角落的血痕都干涸了,裂出一片一片的鳞状。
等莫祈走了,萧轻把锁链丢在闻人羽客脚边,他没有逼供的爱好,冷冰冰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攻我天华城?”
可闻人羽客眨了眨眼,看着萧轻,“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萧轻愣了愣,“不记得。”
“三年前,你在天华城,替我赎了身,还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好好读书,你记不记得?”
萧轻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少年,忽地有了一点记忆,“是你?”
他也没想到,随手救来给盛阳刷好感的少年,居然是闻人羽客。
见萧轻想起来了,闻人羽客又绽起笑意,这笑意不似从前流于表面,看起来笑意盈盈其实内里冰冷,好像实打实的,从心里透出来了一股属于他这个年纪少年的纯真之气,他道:“我从前跑过很多回,最后都要回那些地方讨生活,你给我的钱,让我走了很远很远,远到我以为我已经脱离了那种地方,成为正常人了。”
萧轻想起城前被他残忍杀害的凡体,冷漠道:“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残忍的人。”
闻人羽客自顾自道:“我往北走了很久很久,到了一处黑色的结界前,我伸手摸了一下,就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入了猎刃一族。”
“一开始,我很高兴,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紫眸人,好像我再也不是异类了,紫色眼瞳才是正常的,他们说我天赋很高。”
萧轻沉默地听着。
“我天赋确实很高,我入族内一年不到,就上了五重绝境。”
“后来……”闻人羽客的眸底闪过一丝恨意,他没再继续说,而是忽然喊萧轻的名字,“萧轻,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们会不会成为朋友?”
“不知道。”萧轻看着少年那双期冀的眼,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会不会三年后我学成归来,回到天华城,站在你面前,说:看,我已经八重了,厉不厉害?”
“那我应该会说:很厉害。”萧轻认真地看着他。
“哇……好期待啊,那个时候你一定要认出我,好不好?”
“……好。”
“那你会不会喜欢我?”
“不会。”萧轻毫不犹豫。
闻人羽客又笑起来,他笑中带泪,终于不是那副虚假的微笑了,他说:“萧轻,我好恨啊!”
“我以为有一个新开始了,后来发现好像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到了一个新的循环,一个我逃不出去的循环。”
“什么意思?”到这里,萧轻已经有点不太明白闻人羽客的意思了。
原著里,他百般勾引闻人燃,借助他修炼,可今日看见闻人羽客,却又觉得,他的这段剧情,也改变了很多。
“他们都说是我勾引了族长,爬上了他的床,才得到这一身修为,萧轻,如果是你听到这样的话,你会信吗?”
“……”萧轻默了默,道:“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予评价。”
闻人羽客笑出声,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事不关己,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你也觉得我是这种人吗?因为我出身风尘,所以做什么都在勾引人?”
“……我不知道。”萧轻缓缓道,面前这个闻人羽客和他所了解的闻人羽客大相径庭,萧轻从他破碎的话语中得到一点点讯息,他道:“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你就算是脱光了站在那里,你不同意的话,他们也不能摸你。”
听见这话,闻人羽客忽然落下泪来,他道:“萧轻,是不是一开始,我就走错了路?如果没有喝他给我的那杯酒,如果没有……”
萧轻没有办法回答他,因为自己好像也是这个从一开始就走错路的人。
闻人羽客又哭又笑,呜呜咽咽,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最后他忽然敛了神色,声音清明起来,缓缓说出了这些日子莫祈他们想要知道的真相:“闻人燃,他想要入世,因为重瑟给他太大的威胁,他急于看清他的实力,又不想意图过于明显。”
“是他给了云鼎峰破镜之器,伪造出四方挑衅猎刃一族的假象,逼得族里纷纷想要给四方这些不知好歹的宗派一点颜色看看。”
到这里,萧轻面上有些恍然,其实和书里的内容大差不差,只是把率先灭谈底宗的剧情更改成了率先灭天华城,想到这里,萧轻问道:“那和我们天华城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论说起来,也只有云鼎峰带着一些小宗门去破镜,原著中是谈底宗帮着云鼎峰,可祥川回去后把唤魂杜见霜的事一说,无根散人也没有再一昧信任云鼎峰,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天华城被灭城吧?
闻人羽客道:“是云鼎峰提出来的,他们说猎刃一族入世,占据中心最好,一举两得,还能替他报仇。”
萧轻缄默不语。
他们看出来了,杜见霜不是重瑟杀的,是萧轻干的。
所以报复到了天华城头上。
“猎刃一族的实力,远比你们想得要强悍,萧轻,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
* * *
从地牢出来的时候,发现重瑟在外面等他。
他一袭红衣,腰间挂着那个有些诡异的红白面具,衣摆处是赤练崖独有的描金流火纹路,月色照上去,在夜色下显得金光闪闪,波光粼粼,重瑟抱着手靠在阴影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暗处之中唯有一双紫眸若隐若现,十分动人。
等萧轻一出来,他那双眼才有了焦点,落在萧轻身上。
有点像等小孩放学的家长。想到这里,萧轻有点想笑。
远远就听见重瑟说:“是什么人,只和你一个人说话?”
他见天色晚了,萧轻都没有回来,便进来找萧轻,从莫祈那里听说了这事,等了一会,越想越气,差点就要进去了,还好萧轻出来了。
“一个……以前见过的人吧?”萧轻不知道怎么说他和闻人羽客的关系,他觉得不算很熟,也并不在意闻人羽客口中所说的喜欢。
对他来说那也不算喜欢,萧轻认为是对恩人的感情,只是他年纪太小,把这都归类为喜欢。
“哦。”重瑟不大高兴,“你们待了很久。”
“是啊,我还要去找莫祈,你饿不饿,如果饿的话可以先去……”
“不饿。”重瑟打断他的话。
城主书房灯火通明,萧轻坐在那里,把闻人羽客的话都转达了过去,北地不止有十重合一境的人存在,闻人燃和闻人烬都是十二重无上天境。
倒是重瑟皱了皱眉,“这点事你们要聊这么久吗?”
“这点事?!”莫祈愤愤不平,“这可关乎我们全城百姓!那可是十二重无上天境啊?!还是足足两个人……”
莫祈瘫在座位上,这要是攻过来,天华城怕是要被夷为平地。
“不能让城主他们和城外的凡体白白牺牲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萧轻心知是自己杀了杜见霜造成的祸根,心中难掩愧疚。
“也不能全怪你。”莫祈叹了口气,“如今怎么办?死了那么多猎刃族人,闻人羽客能作为要挟他们的筹码吗?”
“……也许可以?”萧轻沉吟了一会,“先别让他死了。”
“好。”莫祈点点头。
重瑟还有点神游天外,他查岗似的:“就这些事?”
“不然呢?”萧轻问他。
“你们在里面待了很久。”重瑟不依不饶。
“咳……你待会陪我去医馆看看脖子吧,我觉得有点疼了。”搬出自己的伤,重瑟脸上冷硬的表情才有几分松动。
“诶,我才发现,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围个这么厚的玩意?”莫祈盯着萧轻脖子上那圈毛领,有点奇怪。
“着凉了。”萧轻面不改色地扯谎。
天华城的夜晚又恢复成从前那样热闹,只是街上的人看见重瑟那双紫眸,总带着几分警惕。
萧轻去医馆上完药后,没再围那个毛领。
街边不少沿途卖小商品的摊贩,路过一处时重瑟忽然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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