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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安燃后知后觉听出学生声音的熟悉之处。这是利亚姆的声音。他不是应该在实验室通宵吗。
阿米蒂奇白丝绒的头发在飘扬从他们两个身边走过，没给他们一个眼神。
安燃片刻之间有了答案，施施然坐下：“你说的对。托您的福，馆长‘饶恕’了我。”
他真的很像利亚姆，脸庞、身材、一些小小的斑痕细节都模仿了。但他真的装的很假，气质与利亚姆截然不同。
如深渊般沉静。
安燃目光落在他手边的书上，恍然。
《死灵之书》
‘利亚姆’悠闲自得地翻着它，就好像这不是令无数人类恐惧的魔物。只是一本有趣的游记罢了。
安燃：“你知道依波恩吗？”
‘利亚姆’微微一笑，“当然。他是个虔诚的人类。”淡淡的一句话涵盖了依波恩奔波于魔法和旧日之间所有的波澜。
“现在该由我来问你问题。”
‘学长’的金发溶于黄昏，但安燃却看见无数阴影自他身上喷涌而出。凡是有阴影的地方都暂时活了过来，扭曲兴奋地啸叫。
“安燃，你召唤我是为了什么？”
‘利亚姆’的表情是那样笃定，这让安燃沉默下来。我真的召唤了他了吗？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召唤的仪式在哪里？
‘利亚姆’随后为安燃解了惑。
“念到幻梦境的是你，思索无名之雾的也是你。精神电波能穿透光年的壁垒。不用那么惊讶。”
安燃低头沉思，半响过后回道：“并没有什么愿望。您知道我的欲望很淡。”
“可是你的心不这样想，它随意而轻荡地穿过宇宙深渊的第一道银匙大门。叫醒王座上的我。它说，塔维尔 亚特乌姆尔请为我解一个迷。”
“我不来自蓝星，有人将我带到这里。我想知道祂想干什么。”
‘利亚姆’轻柔和善，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淡淡银光。那是宇宙的光辉。阴影拧成的堕落种爬上白大褂，互相吞噬融合成一只茶壶。这只茶壶为‘利亚姆’倒上一杯阴影的黑油茶。
馆外的天暗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或许您很乐意为我解惑。”
“不。”
‘利亚姆’反而拒绝了。
“我虽醒，但还想再看看你们的玩闹。不过，”‘利亚姆’起身，白大褂染上浓墨身型扭曲化为一道剪影。
剪影执起安燃的腕足，侵入其中。
安燃感觉到身体中进了一片锋利的纸。把血管割得支离破碎。各个关节粘膜被切开，摆成安燃不知道的形状。
安燃隐忍地哼出声，冷汗顺着睫毛掉落到桌面。他甚至能准确地描述出身体组织被拉扯的玩弄感。
还有新奇的感觉。
大脑皮层反而兴奋。
他真是疯了。
一幅光辉的画轴被剪影刷得展开。
边缘虚化，还是能看出来是方正的门。门内漆黑一片，黑雾流动。
剪影扶着门框进入。
安燃这次瞬间感到强大的膨胀。剪影的庞大身躯完全穿过了他这道门。再回首，太古永生者飘在宇宙，拉上门扉。
安燃恢复成了人形。
往塔维尔那边看，是无限繁荣昌盛的星际文明。冰冷的星际战舰群绕着航线驶过。
往自己身后看是无数锁链缠绕住的整个。银河系。那里，蓝星闪闪发光。这个漆黑的宇宙里只有蓝星一个星球文明在闪闪发光。
群星位置混乱，没有一个是在正确位置。
安燃双手框住无限远处蓝星的身影。闪闪发光的墓碑，众神沉睡之地。
终于一天，祂们会苏醒过来，从安燃化成的门中钻出，侵入其他星系。
奈亚的锁链唯一锁不住的就是继承门之匙的安燃。
这就是未来吗？
安燃仿佛看到了无数文明毁于一旦的场景。
他笑出声：“感谢您。太有趣了。我那些‘叔叔阿姨’难得活了无尽时光，竟然这么有创意。”
塔维尔：“不。祂们只是禁闭有些无聊。毕竟廷达罗斯犬能进能出，高出几个量级的祂们不能，未免觉得奈亚小题大做。”
安燃在塔维尔慢条斯理地解释中重新破碎重组穿过锁链。回了蓝星。
图书馆外的黑背准时地呜呜叫起来。
阿米蒂奇看着磨磨蹭蹭的一些学生，大喊：“赶快滚去吃饭。在这里吃消毒水吗？！”
他抬起鼻梁上的小小圆眼睛。定睛一看，有人正在私自喂门口的黑背吃东西。
“喂，那边的是谁？图书馆禁止喂养！”
安燃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摇摇脑袋。感觉时间有些不对。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怎么回事。
少年握握手，竟然有想把自己关节撕开拼凑的想法。
门口的黑背几口吞完鸭脖，呜呜冲安燃叫。安燃收回手，捏捏它长长的黑色立耳。
“汪！”
黑背哈气，交错的犬牙露出。牙齿锋利尖锐又有着象牙的质地。期待地蹲在地上仰视安燃。
“我可没有吃的给你啊。”
安燃把口袋内部翻出来自证。
*
安燃晚上没课，吃过晚饭后感觉莫名疲惫。于是早早上床睡下。
半夜，天文系的学长他又叕叕翻窗户跳进来。上年代的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成功惊醒安燃。
“…巴里特。楼下有大门。它时刻为你敞开。”
安燃无奈地说，催促巴里特快点休息。
屋外月亮高悬，巴里特关上窗户。才来得及提上自己差点被扒下的裤子。脸上全是口红印，衬衫上蹭的有各种亮晶晶闪粉。
“学弟，你先睡。我还要忙。”
巴里特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找出放在厨房的天文望远镜。
安燃额头暴起青筋，巴里特参加完party回来竟然还要工作？
带着一身酒气，叮叮咣咣。
浓稠的睡意全部被赶跑了。少年面无表情，秉持着“室友的情谊”帮巴里特搞好了望远镜。
并悄悄切去一部分腕足放在巴里特身上。
巴里特调试完度数，揽着安燃肩膀道了声谢。
“不客气。”
安燃皮笑肉不笑，“学长你怎么会想到用望远镜？”
“噢。经济学院的学妹喜欢星辰光团，我看能不能给她拍一个。”
“那考古学的学姐呢？”
巴里特迷迷瞪瞪，豪气地说：“当然是买包了！”
“过几天就要有冰雹了。我要赶快拍了。”
来这只想混文凭，“交朋友”，毕业就继承家业的巴里特道。
“走，睡觉去。望远镜放这会自动拍照。”
“好。”
安燃叹气。
两人都上了床睡觉。
半夜，身体雪白的长筒望远镜支架发出轻微细响。风吹得支架冰冰凉凉。学校的森林里有鸟类的咕咕声。传到了这里。
没一会儿，天空提前下起了冰雹。并砸碎了一万刀一个的望远镜镜片。
同时，异变也来了。
第26章 密斯卡托尼克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学楼前矗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这位精神矍铄的老头，静静坐在椅子上沉思，目光无焦距地注视地面。
他和其他人没区别，却又不一样。
因为雕像底下介绍是维克多雨果——“在自己的内心藏着一条巨龙，既是一种苦刑，也是一种乐趣。”
这为老头严肃且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表情蒙上了一层文学洗礼的光辉。
铜质雕像在学校已经存在几十年，马甲三件套层层叠叠之间染上青苔的墨绿。
一颗冰雹啪的砸中雨果的头，雪的碎屑跳到面部在表面融化成一滩水。无数这样的冰雹像流星一样从暗的清透的天空坠落。雨果的目光依然专注，在冰雹狂暴的洗礼下岿然不动。
路灯的昏黄灯光都完全被密集的冰雹掩盖。飘摇欲坠。
安燃在哗哗啦啦地催眠下睡得安详。这种具有破坏性的白噪音恰恰具有良好的催眠性。
当冰雹碎裂成的结晶雪像半凝结的糖霜一样在地面覆盖薄薄一层时，类似火山口的淡粉紫不明生物从地面涌现。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眨眼间，遍布整个校园。
不明生物散发着梦幻的淡淡微光，凡是光芒所到之处，植物都开始疯长。节节攀升。
铜像也染上了粉紫的微光，雨果的目光依旧沉静深刻。叠在衣服褶皱里的一些植物种子开始发芽。尖尖的根系分出无数缕向栖身的铜像内部扎去，去汲取生长所需的营养。
没过多久，这些种子顶着冰雹长成翠绿的幼苗大小。根系已经遍布整个铜像。还在向水泥石板下的泥土探索。
雨果的表情痛苦了，文学性的面庞裂开细缝，疼痛的绝望从中涌出。
污染度在缓慢上升。
雨果心脏中镶嵌的发射器发送信号到卫星上下一步接转联邦检测局。
但是铜像已经撑不到救援的赶来，裂缝越来越多。
没一会儿，在沉闷的砰的一声下。铜像碎裂。沉甸甸的重量拉扯着植物的根系坠落。
碎裂的铜像依旧在发光。
它身后的教学楼支撑大圆柱，脚下的大理石地板都在发光。
这时形似水母的一团光晕从“火山口”飘出。它们没有实体，拖曳着长长的光线尾巴。在各种实体间穿梭来回。
不过，它们最喜欢的还是有水的地方。
冰雹坠落融化成的积水洼，教学楼对面隔着茂密松树林的人工湖。学校露天的洗手台。
星之彩泡在水里。安静地蛰伏。
植物的长势越发喜人，大有向原始森林发展的地步。十几年没长过绿叶的一颗老松树也焕发了新生。顶了满头翠发。
脚下踩的泥土也是松软湿润。
安燃在睡梦中感觉有点冷。把被子裹紧了一些。他翻了个身侧躺床上。
巴里特睡得也很死。发出酒醉的呼噜。
通过突然出现在宇宙中的时空虫洞，这群星之彩来到了蓝星。它们将卵产在了水里。
冰雹还在下。天空变成风雪的暗沉色。一抹淡淡的虚影浮在整个校园上空。
虚影像一只胖乎乎的章鱼，软糯的腕足垂落到校园的地面，像一把伞一样完美地遮盖住这块地界。
一些离得近的星之彩从这虚影上闻到了果冻的香甜滋味。轻轻地飘过来贴在虚影上。
连触感都像果冻一样Q弹。
于是，一些没能找到地方产卵的星之彩决定在这里产下卵。
三英寸大小的卵或者叫做胚芽轻而易举地进入腕足。瞬间被营养丰富的□□所包围，茁壮生长。
□□的营养含量是非常丰富的，胚芽在肉眼可见下变大。受胚芽和成年星之彩的影响，植物还在继续疯长。一些昆虫出来□□并产下了畸形的后代。野草长到半人高，扭曲地纠结在一起，挂着雪霜。
仿佛有强风吹打一样猛烈晃动。那是催熟带来的生长疼。
正常情况下几个月才能出芽的星之彩胚芽已经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出生。
幼体除了体格外和成体并无什么不同，拖曳着光晕朦胧的尾部去往受自己影响生命力旺盛的地方。
所到之处，原本疯长的郁郁葱葱草木瞬间枯萎。从泥土中吸取的生命力奔流到幼体内。
幼体舒服地晃晃。
越来越多的幼体这样做，花草凋零、树木枯死、泥土沙化...小动物纷纷倒地变成干瘪的骨架。
安燃很热，潜意识感觉自己在舒服地融化。有一种奶油芝士的味道缭绕在鼻尖，而且夹杂着很浓郁的蔓越莓香气。
所以，安燃抬起早已融化成一滩液态的手。遮盖在校园上空的虚同时抬起一条腕足。
做出拥抱的姿势将星之彩圈进怀里。
祂的一部分腕足已经被星之彩腐蚀的千疮百孔。营养丰盛的□□流出。
安燃的心脏加快跳动，小红似有所觉爬到脖子上顺着动脉钻入心脏。
“叽叽。”
有好吃的东西。
虚影的一部分出现了一个小红点，跳动的频率非常快。鲜活有力。
“叽叽。”
主人在睡觉，我就....
“叽叽。”
替祂吃了叭。
虚影的章鱼猛然一动，从跳动的心脏开始整只变红。腕足染上艳丽的红。
被星之彩腐蚀的破洞长出软弹的吸盘。
虚影成了一只丑陋的真实章鱼，鲜红的皮肤，斑斑点点的深色印记。盯得久了，有一丝丑萌。
小红两只豆豆眼亮晶晶地望着游走的星之彩光团。
张牙舞爪狼入羊群扑向星之彩。
五只腕足形成严密包围圈，三只腕足驱赶星之彩聚集在一起。和着冰雹颗粒搅拌。腕足锋利地像绞肉机的旋叶。
星之彩尖啸着变成碎末。被腕足和着雪吃进体内。
其他还没接近小红的星之彩吓得丢掉胚芽逃出校园。
小红紧追不舍，期间不小心打碎了教学楼的一面墙。并不放在心上，并且给大理石地板刮了一层砂。
先紧着大的吃，小红腕足伸进“火山口”来回掏着躲在里面的星之彩。
腕足分泌出营养丰盛的粘液流进里面。星之彩边长大，边哭着逃。
怎么逃得过呢。
小红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掏完所有“火山口”，能吃的都吃干抹尽。顺便给学校犁犁地。
躺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上，小红抹抹嘴。
“叽叽。”
还有吗？
小红的豆豆眼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极远处公路一辆行驶军绿色越野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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