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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川(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1-02-08 12:02:13  作者:笼中月
  厉醒川手指微顿,隔了几秒后,将烟掐灭,“托你的福,还过得去。”
  “那就好,”凌意声音越来越低,“那就好。”
  “你呢,”厉醒川语气淡漠,仿佛随口一问,“过得怎么样。”
  凌意牵着嘴角笑了笑:“你都看到了,没有怎么样,不好也不坏。”
  “帮人装修房子,也算不坏?”
  “总要糊口的。”
  之前是谁说,自己今后一定要去巴黎美术学院留学,要当中国的大卫霍克尼的。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厉醒川打量了他一眼,拿起茶几上的合同。
  “你在这家公司当设计师?”
  “不算设计师,只是助理。”
  “跟刚才那个姓江的干?”
  “嗯。”
  “他是个草包。”厉醒川总是这样犀利,不给人留一点情面。
  “其实他没你想得那么差,平时也肯教我。”凌意轻声细语,“再说我要求不高,身体健康、家人平安就行,毕竟我从来就不能跟你比。”
  “是我不能跟你比,你是大孝子。”厉醒川放下合同,将背靠到沙发上,目光全无温度,“阿姨怎么样。”
  “一切都好,多谢你记挂。”
  话题到这里忽然进行不下去,像是谁的伤疤被狠狠戳中。
  凌意被晾在客厅,进退两难了好一会儿后才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不少活,小树的房间我会尽快画出来的,过两天再拿给你过目。”
  他弯下腰想去拿东西,孰料还没碰到,地上的工具包就被一只脚轻轻一踢,斜斜地滑出去尺许。
  “我好像还没答应签合同。”
  凌意右手停滞在半空,抬起头,却恰好看见厉醒川盯着他包纱布的手,眉头紧蹙。
  他咬了咬牙关,躬身拿回工具包,“醒川,公是公,私是私。不管你有多讨厌我,起码看过我的草图再决定。”
  厉醒川浑似没听见,夹烟的手往合同上一落,几页厚的白纸立即被烧焦一小块。
  “明天拿一份新的给我。”他冷声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醒川,洗完澡要穿鞋的
  郊区疗养院。
  “来啦。”三楼的护士跟凌意已经很熟稔,一见到他就笑着点头。
  凌意回以温和的笑,提着水果进了走廊最远端的一间双人房。
  “孙阿姨。”
  “哎哟,我刚还跟小葛说呢,凌意这孩子该来了。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买了点苹果,您要不要挑几个。”
  “不了孩子,我这儿有。”孙阿姨笑着拉开床头抽屉,“我女儿给我买的,好几天了一半都还没吃完,再放就要坏了。让她不要买了她偏买,说都说不听。”
  “那是您女儿孝顺。”
  “你也孝顺呀。”说着话,孙阿姨理好东西,“我走了啊凌意,女儿还在楼下等我呢,下周见。”
  “再见孙阿姨。”
  房门关紧,凌意笑容慢慢消融。
  回过头去,靠近窗户的单人床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旧毛衣领口已经有些脱线,棉绒裤浆洗得偏硬,室内明明有地暖,脖子上却围着一个厚围巾,仿佛很怕冷似的。
  窗外的阳光无声地洒在白床单上,女人微眯着眼,喉咙里发出低哑又毫无意义的音节,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的声带。
  “妈。”凌意脱了外套,坐到床边的折叠椅上,“早啊。”
  “今天好像有领导来市里视察,路上交通管制,地铁人特别多。我来的时候排了三趟才上去,所以就来晚了,你等急了吧。”
  坐下后,发觉妈妈袜子穿歪了,他俯身正了正。手碰到脚踝,触感冰凉,于是又用被子把妈妈的小腿盖了起来。
  “这周有什么新闻吗?听葛护士说孙阿姨终于离婚了,她跟你说了没有,刚才我没好意思问。”
  女人低着头,扯起毛衣起的球,然后扔得到处都是。
  “孙阿姨这个人特别有意思,我刚才看见她往包里装毽子,下午一定是要去公园交朋友。这样挺好的,其实你也应该多交朋友。”
  他把手钻到被子里去,捂着妈妈的脚背,感觉自己的手也跟着暖和了。
  “我听小葛说你现在整天都不下楼,是不是觉得冷?再冷也要出门走走,走一走心情也会好一些。”
  “嗯?妈妈。”他把脸凑过去笑,“妈妈?交朋友吧,踢毽子吧。”
  也许是因为他靠得太近,从进屋到现在,他妈第一次抬头看他。那眼神很模糊,喉咙里呜咽出一个“你”字。
  “我?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说的。”
  “手……”
  “手啊,手没事,摔了一跤,过两天就拆线了。”他将包着纱布的右手拿出来,在母亲眼前晃了晃,显示自己的确是什么事也没有。他母亲却慢慢抬臂,将他的手笼在了屈起的膝盖上。
  他心里一暖,“真没事。”
  “画……”
  “好了就能继续画,放心吧。”
  他妈妈咕噜了几声之后,慢慢安静下来,低头扯起旁边的一个毛线团,应该是孙阿姨给的。
  凌意的手贴着妈妈的膝盖,背烤阳光,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这个疗养院的房间面积都不大,虽然各方面都很简朴,却胜在安静安全。
  妈妈不理他,他就起身收拾被翻得一团乱的抽屉,还有杂乱无章的衣柜。这些私人物品护士是不会动的,他妈妈又没有自理能力,只能等到他来时再整理。
  干完活,他又坐了回去,铺平被子,抻抻床单。
  妈妈仍然不理他。
  他觉得有些累了,弯下腰杆将侧颊慢慢贴上自己手背,整个人像儿时一样伏在母亲膝上,静静地休息。
  房内寂然,无人打扰。
  “妈,跟你说件事。”他指节一点点收紧,“他回来了。”
  憋了好几天,没有人可以讲,忍到今日终于能倾诉一番,尽管妈妈听不懂。
  “我见到他了,就在临江。”凌意阖上眼睛,感觉妈妈抱着自己,襁褓一样安全,“不是我刻意去找的他,就是碰上了。”像是缘分未尽。
  “妈你知道吗,一开始他都没认出我。我们俩面对面,我就戴了个口罩,他就认不出我来了,我都能一眼认出他。也不是认,就是听。我一听到他说话,就知道是他。”
  说着说着,发顶多了只手,是他妈妈的。他在妈妈掌心摩挲片刻,心下是无法言说的酸楚。
  妈妈的手慢慢往下,慢慢抚摸他瘦削的脸颊,从眼眶到鼻梁再到下颏。他闭着眼睛,轻声问:“妈,你说,这张脸他真不认得了吗?会不会……会不会是这几年他近视了。”
  说着说着凌意居然笑了出来。
  “不过后来他知道了,他知道是我。我猜他还记得手机桌面那张照片。”他双颊微热,“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无所谓了,随便他吧。”
  他妈妈动作不由大脑支配,无意识地拧了一下他的脸,下手很重。
  他嘶了一声,语气软下来:“对了,他有孩子了。叫小树,挺可爱的,是个男孩儿,已经快四岁了,站起来差不多能到我的腰,以后应该也是个高个子,像他爸爸一样。”
  他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五官已不像自己的。
  “人真是……慢慢都会变,他以前说他不喜欢小孩儿的。”
  忽而安静。
  没人说话,长久的沉默,起码有五六分钟那么久。
  随后凌意将脸完全地伏上去,整个人环抱住妈妈的膝。一开始只是低声的呜咽,后面慢慢变成抽泣。
  他妈妈还在拧他的脸,像对待仇人一样。他疼得满脸是泪,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量说完了最后一句想说的话:“我猜他真把我忘了。”
  —
  陪妈妈吃完午饭后,凌意离开房间,洗了把脸,来到护士所在的休息室。
  “葛护士,耽误你几分钟。”他在门口站着。
  小葛护士本来就对这个清秀的男人有好感,这会儿扭头一看,只见他发梢带水,眼底湿润,逆光中整个人透出脆弱的神情,更是莫名愿意与之亲近。
  她迅速擦了下嘴,盖上外卖走到走廊,还不忘顺手掩上门。
  “怎么啦凌意,是不是阿姨哪不舒服?”
  “没有。”凌意抿了抿唇,目光敛得很低,“葛护士,最近那个人没有来过吧。”
  小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她立刻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摇了摇头,“没有,你放心吧,我们这里24小时有监控,如果有人来过我一定知道。”
  “没有就好。那我不耽误你吃饭了,下周再过来。”
  凌意转身离开,还没走多远,忽听到小葛在后面喊他,“凌意!”
  他转过头去。
  “你自己也要小心啊,”小葛指了指脖子,“小心再小心,那个人是疯子。”
  明明在一般人眼里,坐在病房上的、凌意的母亲凌素慧才是疯子,但她却说,那个人是疯子。
  凌意眼神微露感激,轻轻颔首,“谢谢,我会小心的。”
  —
  大约一小时后,他打着一把超市摇奖送的折叠伞,提着电脑包走进帝景。
  空气中雨丝缠绵土腥弥漫,冬雨夹在风里从四面八方袭过来。虽然雨势不大,但像化骨绵掌,走久了衣袖裤腿照样湿透。
  到了厉醒川家楼下,他仰头望向高层,隔着雨幕一层层数,数到第八楼,默然地看了一会儿。
  醒川应该在家吧,约的是下午两点。
  前一天不欢而散后,他跟江昊隐晦地表达过不想再跟这个项目。原本江昊是答应了的,大概也是怕真惹出事,但到了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
  电话里江昊兴高采烈地说,厉醒川给他介绍了一个大项目,目前这个小的他分不出精力再跟进了,全权交由凌意负责。
  凌意没问是什么大项目,毕竟不管是什么都不会给他分成。他只是想不通,既然醒川讨厌自己,又何必还让自己继续做这个项目呢?换个设计师对客户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大概折磨得、发泄得还不够。
  头顶的伞布发出沙沙的响声,他站到两点差五分,本打算上前按铃,单元楼却正好有住户出入,于是便借了光。
  坐电梯上去,只见厅门大敞。凌意自觉套上鞋套,站在玄关敲了敲门。
  没人应。
  醒川人呢?门开着,总不能是出去了,也许正在打电话。
  等了一两分钟还是没动静,刚想退到外面,就见房子主人一身深色浴袍从里面出来,湿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凌意僵住。
  两人视线一对上,厉醒川蹙眉停住脚步。
  凌意低声解释:“我看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要不我——”
  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厉醒川赤脚踩在地板上。
  “又忘了拿拖鞋?你别动了,我去帮你拿吧。”从前这个人就这样,不分春夏秋冬,回家脱鞋进浴室冲凉一气呵成,洗完了才想起拖鞋还在外面。
  凌意的身体像有肌肉记忆,自觉转身去玄关的鞋柜取了双鞋出来。回过身来,发现厉醒川冷淡地看着自己。
  走动时一次性鞋套发出的咕叽咕叽的响声,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现在却令人尴尬。
  他在厉醒川的注视下蹲下来,什么也没再说,只将一双拖鞋很整齐地摆好。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头顶传来漠然的声音:“你连鞋是大是小都分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凌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鞋尺码不对,颜色也不对。醒川总穿黑色,这双是灰的,而且也小一些。
  “那我重新去——”
  厉醒川踢开鞋,“不用了。”
  不管他怎么说,凌意还是重新拿了拖鞋跟过去,将鞋摆放在卧室门口。
  “放这里了,你记得穿。”
  卧室里的人背对着他,从衣柜取出一套衬衫西裤摊在床上,然后开始解浴袍。
  凌意急忙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穿裤子、拉拉链、扣皮带的声音。厉醒川没关门,也没有要避的意思,当门口的他是空气。
  裤腿湿答答地贴在腿肚上,凌意觉得有些不舒服,也想借机走开一会儿,就背对门口问:“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吹风机吗,我的衣服湿了,想用吹风机吹一吹。”
  “自己来换。”
  凌意回头一看,只见一套墨绿法兰绒格子居家服,就那么随意地扔在枕头上。虽然还没有摸到,但想必触感柔软温暖。
  他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其实吹一会儿就能干。”
  厉醒川卷着袖管走出来,目不斜视,“如果不换,那就一直站着,别弄脏我的沙发。”
  地上被小树玩过的玩具球,骨碌碌滚到凌意面前,是被人发泄般踢了一脚。凌意不想再跟他起冲突,只能关上门以最快的速度换好,然后找了个购物袋将换下的湿衣服装进去,搁到玄关墙边。
  再度回到客厅,只见大理石矮桌上搁着铅笔和文件,厉醒川在忙事情。
  “小树今天不在家吗,没听到他的声音。”他捡起脚边的玩具球,放进角落一个巨大的收集筐里。里面飞机、遥控汽车像小山一样。
  没人接话。
  等了片刻,猜想厉醒川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从墙角的公文包里拿出新打印的合同,搁到茶几一角,“你有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有的话我可以现场改,我带了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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