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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的金丝雀(近代现代)——chord

时间:2021-02-13 07:53:40  作者:chord
  他却低头,捉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良久,才皱着眉头委屈地说出来,“我是白鹿。”说完又认真补充,“‘鸣’字没丢,在心里。”
  白鹿再一低头,秦冕就蜷腿顶进他腿间。下一瞬间,男人已经霸道扯开他没扣结实的衣服,但不褪下,用脱掉一半的衬衫将白鹿双手反系在背后。
  “还是我来。”秦冕使坏地用膝盖不断磨擦他腿间,“一天都没有活动,正好今晚有时间,动动你也一样。”
  上一分钟还穿在白鹿身上的东西,此时已经乱七八糟掉了一地。秦冕一个翻身,将柔软的男人摁在身下,口气里攒着用不完的溺爱。
  “鸣鸣。”
  第五日一早。
  秦冕刚走,白鹿就跟着翻身起床。
  他赤脚跳到地上,从垃圾桶里刨出那几只纸折的飞机,一张张展开,直到开完最后一个才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油面广告上站着一排酒店的服务人员,从接待到服侍,应有尽有。
  白鹿目光停在衣着光鲜的餐厅男服务员身上,一个不那么安分的念头在他脑袋里***出芽。
  眨眼功夫,他已拿起手机拨通纸上的电话。
  “我看到了你们的招聘广告,请问一下,如果满足纸上所有要求,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试用工作?”
  酒店餐厅的服务生是清一色的年轻男性。由于室内暖气恒温,他们着装统一的短袖制服,打着领结,像一个个时尚阔气的空少。
  普通包间,一人值守。重要的包间,轮流两人。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以及酒店提供高档的桑拿保健棋牌KTV等一系列饭后娱乐活动。秦冕口中那只好色的老狐狸,尤其偏爱此处。对方已经连续三日,都把吃饭的地点选在这里。
  坐上桌前,方书词仍在琢磨这回说话的着力点该放在哪处。
  可那个姓王的老狐狸完全不听人话,你跟他讲道理法律合作,他跟你谈习俗人情潜规则。一双奸猾的眼睛不断冲着方书词闪光,像只嗅到新鲜肉味儿的禽兽。
  之所以这人敢毫无顾忌跟秦冕暗示‘陪睡可以交换好处’,是因为对方除了有手腕有积累,在当地还有好几个公务员当官的亲戚。这一片地方很多资源和信息都在这一个人手里,甚至找不出个能与之伯仲的本地天敌。
  姓王的横了大半辈子,气焰高涨,嚣张跋扈,连拉屎都能错觉比别人的香。从第一眼开始,那点儿人性劣根里的丑陋欲望,都不屑的跟你多藏。
  方书词见王老板坐下,立马拉开对面距他最远的那张椅子。屁股还没坐下去呢,就听见老狐狸一句,“小书坐过来呀。这么多天了,还跟你王叔叔见外?”
  一背恶寒油然而生,可他刚一站起来,又被秦冕按着肩膀制止,“那边是上座,你一个小辈就坐在这里。”
  尽管秦冕委婉地替他拒绝两次,可那一声‘狐狸’真不是白叫。对方脸皮极厚,又擅长装疯卖傻,就是坚持要让方书词坐到他身边去。
  “这桌子这么大,我耳朵又不好,你不坐过来,怎么好说话呢。”
  秦冕忍了两回耐心已经不多,一张僵硬的官脸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方书词倒是懂事,冲秦冕挤了个‘为了老师我什么都愿意’的牺牲眼神,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坐在王老板身侧。
  刚一坐下,对方就倾身靠过来,“哎哟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呀,可真香。”
  席间方书词不厌其烦地将老狐狸放他腿上的那只手扔开,可刚一撇开距离,对方又笑嘻嘻凑上来,变本加厉。
  直到包间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一个好像不太懂事儿的服务员端着盆花船径直走过来。他强行插进两人之间不到半尺的隙缝,将王老板伸出的那只猪手活生生又给堵了回去。
  老狐狸正要发作,将手中筷子一甩,“你小子会不会上菜……”可刚一抬头,却撞上一双明丽动人的大眼睛。
  白鹿一脸无辜,甚至还从容对他笑了一眼。就这一眼,已足够浇灭这人突如其来的站不稳脚的怒意。
  “这道菜叫作‘春夜喜雨’。”白鹿穿着清新合体的短袖制服,海军蓝的领结衬出他白得发亮的漂亮皮肤。而清澈的嗓音使他美好的形象一下子立体起来,死死抓住那双令人生厌的猥琐眼睛。
  也抓住在座所有人的视线。
  方书词的惊讶,三个同事的懵逼,以及距他两米不到的,秦冕的……白鹿吞咽一口,那人的眼神似乎无法用任何一个词来形容。
  摆盘的装饰是一只观赏性的大船,船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内陷的烛台,台周布着几片极好刀工切出来的上等白肉。
  白鹿微微前倾,将一盏深红的酱汁均匀滴在肉片上面,“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接着他点亮正中心的一小段蜡烛,将另一碟蘸过糖汁的花瓣抖落在船上,“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这只是上菜的固定套路,老狐狸并不陌生。可眼前这个绝色的男人,令他耳目一新,当即就伸手过来将人拉住。
  “新来的?”
  白鹿微微颔首,“新来的。”一般人从面试到培训到背住所有菜名和上菜动作最快都需要一周左右时间。而白鹿一个下午就搞定,然后晚上,就站在了这里。
  这下好了,王老板的注意总算不全落在方书词身上。他频频转头,用毫不掩饰的赤裸目光大胆奸视身后站着的年轻男服务员。
  吃到后场,酒喝足了。白鹿将最后一道菜摆在桌上,正要退下就被老狐狸抓住胳膊,“过来坐着,一起吃呀。”
  正经饭局还邀请服务员同吃同坐,这种荒唐事情,世上还能不能找见第二个暂且不说。白鹿震惊的同时,总算明白秦冕话中的‘色胚’究竟色到哪种程度。
  阅人无数的男公关反而心里有底,假戏真做。与人推辞两句还真就一脸看不来他人眼色似的紧挨着坐下来。
  王老板这回终于满意了。
  他念秦冕两分面子还不敢对方书词为所欲为,可对眼前这个没有背景又秀色可餐的服务员,就毫无顾虑,又摸又蹭,恨不得当场让人坐到他腿上。
  白鹿余光能瞥见秦冕冰冷的眼神,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但他笃定男人不会不顾场合当众点出他的身份,而知道内情的方书词肯定也不敢。
  他想着自己的主意若是进行顺利,能让那份令秦冕头痛几天,连方书词都搞不定的合同,被自己‘签’下来,就算事后被狠狠教训也绝对值得。
  他想跟他的男人证明,除了他优秀的学生,自己同样可以替他分担烦恼。尽管使用的手段上不了档次,还令人不齿,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样的钥匙解什么样的锁,君子和小人本就讲不好同一个道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狐狸,这桌上没人比同样拉得下脸皮的白鹿更得心应手。
  于是当王老板还想进一步伸手摸进他衣服的时候,白鹿欲推欲迎,情真意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晓得老板给不给答应?”
  老狐狸有些醉了,动作更加大胆。他似乎完全忘了桌上还有客人,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搂着白鹿,另一手溺爱地刮他鼻尖,“说来听听。”末了还造作地喊他一声,小宝贝儿。
  “我刚跟人打了个赌。”白鹿低头,手指捻着对方胸前的衣扣,一副扭捏害羞的模样。
  这种大胆的回应,老狐狸享受极了,将脸上的皱纹都挤出一朵花来,“宝贝儿跟人赌什么了?”
  “我们打赌今晚这包间里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在桌上谈下来。”白鹿嘟嘴,“我赌的可以,可这饭都快吃完了,你们怎么都没说两句相关的事情。”
  不待对方开口,白鹿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着急,一双眼睛亮晃晃的,“他们都笑我必输,说今天是第三天了,这合同肯定签不下来。可我不信,签不下来还吃什么饭呀。老板您说呢,您也舍得让他们笑话我?”
  几句挠人心窝的撒娇,听得在场人浑身鸡皮疙瘩,但就是正好戳到王老板心坎里头。不过听白鹿多说了几句,老狐狸已经开始意淫这人叫床的声音。当即就心疼地抓着他小手,拍在自己的胸脯上,与人保证,“我哪里舍得呀。你等着,我让那些笑话你的人以后再也不敢笑话你。”
  白鹿眼睛一亮,“那现在是签咯?”
  “签也不是不可以,可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嘛。”老狐狸醉了但也没傻,他凑到他耳边,“晚上我在楼上开个房,你来我房间,我签给你看,好不好呀?”
 
 
第一百零一章 我不改身份,我是白鹿
  打白鹿出场以后,别说饭后活动,王老板连眼前看得见没吃到的方书词都顾不上了,拉着人就要上楼。
  白鹿当然不从,以要交接工作,不想被同事抓住口实为由,许诺老狐狸晚些时候一定上去找他。
  毕竟念念不忘的字还没签着呢,像一口还没吃进嘴里的肥肉。
  这头刚一脱身,白鹿就溜回房间,从随身的小包摸出几颗红白色的胶囊——盐酸舍曲林。
  舍曲林是对抗某些心理疾病的专用药物,比如精神分裂。食用后会使人犯困,反胃,短时间内勃起困难……类似镇定剂的一种。
  该药无嗅无味,可溶于水,以及红酒。
  白鹿手上可以利用又不危险的东西不多,他没打算害人,但也不想丢了屁股或者空手而归。
  舍曲林是处方药,并不能随便拿到。他手里捏着的这几颗,来得也相当意外。
  去年十一月,跟骆洲从西北回来的那天,与季昀下棋时,季先生说自己失眠,问白鹿能不能拿到几瓶地西半。
  白鹿并没多想,电话里拜托陈哲转手弄来两瓶。他将安眠药交给季昀的同时,对方正好拉开气派的药柜,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药盒。
  其中有两排一模一样的白瓶吸引住白鹿目光,“这是什么?”
  “是我爱人的药。”季昀取下一瓶递给他看,“我爱人精神状况不好,每年会回来两次,呆在家时也必须按时吃药。”
  季昀当时已经转身走了,并没跟他讨回药瓶。白鹿那时并不晓得舍曲林是什么东西,只扭开瓶盖,随手倒出来几颗。
  他正犹豫要不要换身衣服,空少的制服配他过于浮夸,若是路上被人看见,可不太好解释。
  白鹿刚一摘掉领结,身后的房门就被人刷开。
  他蓦然回头,眼睛一亮,“秦先生。”可他记得散场前那姓王的老狐狸明明已经邀请他们去楼下蒸个桑拿泡个澡,“是忘了带东西么?”
  秦冕面无表情将门关上,“你在做什么?”
  白鹿低头看着手中的领带,“我想换身衣……”
  男人打断他,“我是问你刚才在做什么。”说话同时已经两步走到白鹿面前。
  “我,我想帮你的忙。”他仰头却被秦冕的表情吓住,咬了咬牙,仍然坚持,“给我一个……不,半个晚上,我就能把那份合同签下来。”
  秦冕眼皮一跳,看得出来他已在克制,“谁允许你自作主张来餐厅的?”
  “我……他们不认识我,我不会暴露的。”白鹿避开他眼中锋芒,努力狡辩,“我只想帮你,不会拖累你。”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男人并不领情,视线从他脸上滑下去,“给我。”
  白鹿一紧张,将手背到身后,“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给我!”他低吼着又重复一遍。
  “……”白鹿浑身一抖,这才意识到秦冕是真生气了。不情愿地张开手心,将东西交了出去。
  “不危险?”秦冕当场捏碎胶囊,扔在地上踩得稀烂。他冷笑一声,“你会下药,别人就不会?”饭桌上已经忍到极限,他再不跟他墨迹,一掌将人推倒在床上,“就你这样的,怎么签?用身体去换?”
  “我不会让他碰我!”白鹿这一掌吃得莫名其妙,心情也躁起来,支起身体,据理力争,“你们搞不定的事情,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呢。”
  可他刚一挺胸站起来就被秦冕揪住领口又扔回床上。
  “你可以?”男人额头鼓出青筋,“不自量力。天上人间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你能不能把你那些糟糕的想法和动不动就以色侍人的毛病全部给我扔掉!”
  “你不信任我?”白鹿说完又一愣,“以色侍人……是什么意思?”
  “是,我无法信任你。我就是看不起你的过去,我非常厌恶那些乱七八糟的可笑身份,更反感你现在仍然还在做这些低级愚蠢的事情!”
  白鹿手臂上残留的指痕,将秦冕的愤怒推波助澜。那是饭桌上半推半就间被姓王的抓出来的东西,仅仅多看一眼就令人反胃。
  “可笑?低级?”白鹿不可置信睁大眼,“我只是想做我的擅长的事情来帮你!”
  面对眼前仍然‘执迷不悟’的白鹿,优雅的男人气红了眼,第一回 口无遮拦,“除了用这张脸去勾引男人,你还有什么引以为傲的擅长?我秦冕还没有无能到要接受那份你用身体还不一定换得来的合同!”
  男人的每一个字都犀利带刺,将他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狭隘了偏颇了刻薄了,也将白鹿一颗心剜得粉碎。
  白鹿脸色苍白,张了张口,连吞咽都变得疼痛。比起反驳,他倏地想起方书词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难道你看不见吗?你身上特有的这些记号。”那时方书词不屑地勾起嘴角,“你辍学的经历,不光彩的职业,和你做的那些不齿的事情,都会成为你的标记。所以你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人,终究只能做他的宠物。”
  原来这么想的不止方书词一个,还有他心爱的男人,甚至此时白鹿自己。
  那些可恶的标记令他所有的行为都看起来可恨,肮脏,劣质。
  秦冕仍在气头,不耐烦地看了眼时间,“从今天起到离开这里,不准出门。回去以后我替你修改身份,从此再也没有白鹿这个人,也不需要这种人。你好好反省两天,今后绝对不准再做类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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