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歪着头,因为四肢被束在床边,她不能起身,所以只好以这样的姿势直视他。在某些瞬间,刘野甚至觉得她的脖子是断的,就像没有骨头,蛇一样滑腻又恶毒。她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过了一会,才又张开,露出猩红的内里:“是薛良华吗?嘻嘻,他一个变态,死了就死了,怎么能让你挂在心上?都怪他,他凭什么暗恋你,凭什么写那种恶心的情书,我把他的东西都撕碎了,我多想砸断他的双手!”
说到最后,周染的语气有些波动,夹杂着气短的“咳咳”声,好像有谁扼住了她的喉咙。刘野突然闻到一股有些潮湿的气味,又像铁锈味,可能快下雨了,房间的窗户是半开着的——他没有在意,聚精会神听着周染的话,同时克制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他耐着性子问:“薛良华暗恋我?”
“你还不知道吧……”周染的脑袋更歪了,“谁都会喜欢你,但我不允许,尤其是他。他真恶心啊,被我教训的时候还敢瞪我,像一条低贱的野狗。”
刘野面色冷肃:“然后?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闻言,周染剧烈地咳了几声,手脚不自觉挣动,但没办法松开,病号服外的皮肤被勒出红红紫紫的痕迹:“我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家人,真蠢啊,他们就这么相信了。只可惜他没能被送进医院接受治疗,而是死了,真是不痛快啊。”她一边说,一边回想着那天派人送出匿名信,还有一些故弄玄虚的照片,用来暴露薛良华同性恋的身份,那对夫妇暴跳如雷的模样可太好笑了。
后来她的人传递消息,说薛良华跳楼自杀,她还有点不高兴,觉得太便宜对方了,毕竟按原计划,她想看薛家夫妇亲自将儿子弄进精神病院,那可太有趣了。
“薛良华的父母怎么知道你?”刘野压下心里的愤怒,继续追问。
周染的声音越发尖利,额头冒出很多汗水,一双眼瞪得很大,像干涸时期爬到岸上不断喘气的青蛙:“都是他的错!死了也不安生,非要写什么日记,他爸妈到学校闹事,我可没逼他去死!幸好啊,有钱就能摆平,谁还记得他?”
刘野咬了咬牙,事已至此,他对周家已经毫无怜悯:“你简直是个畜生。”说罢,他便打算离开。
然而,周染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我明明这么爱你!我从小就想嫁给你,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对付我!你真是……你真是绝情……明明我们这么相配……”她的语调陡然变得诡异,空气里的潮湿感更重了。
下一刻,刘野听到了束缚带被崩断的声音,不自觉转过头,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被周染扑倒在地。对方力气很大,完全不像一个病人该有的力气,眼球里满布血丝,手里还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藏起来的水果刀,仍在嘻嘻笑着:“你死了,我才能活下去呢。”话音未落,刀子狠狠地捅了下来。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又经常运动,刘野的反应速度不慢,抬手挡住,接着重重将人推开,手臂不可避免被划了一道血痕。周染整个人撞在了床边,听声音就知道骨头肯定折了,可她好像没有感知,手脚扭曲,笑声转为更刺耳的哭声:“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刘野正要反击,周染已经再次动作,这回他没能躲过,被这个诡异的、突然发疯的女人捅进小腹,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刀刃被按得越深,刘野吃痛,急速失血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但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不能反抗。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彻底不正常了,恶鬼一般抽出刀子,随后又一次扎进他血肉模糊的腹部。
……
半个月后。
刘野终于离开病房,连医生都啧啧称奇,表示他能痊愈得如此迅速完全是奇迹。刘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心底清楚,那天被周染袭击,在昏迷前他听到了一个男孩焦急的声音,就像凭空出现在耳边,说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他努力睁着眼睛,看见周染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手臂胡乱动着,想要起身时又被堵在角落。那个阻止她的身影轮廓很浅,大部分地方是暗红色的,泛着潮湿的铁锈气,大概因为对方是跳楼自杀的,死前浑身是血。刚开始的十几秒,这个身影的轮廓还非常破碎,就像被什么碾压过似的,随后才丰满起来,变得更像一个人。对方似乎非常厌恶周染,用尽力气拉开她与刘野的距离。
很快,医护们闻讯而来,七手八脚制止了还要发疯的周染,也赶忙对他展开急救。那个血色的身影抖了抖,仿佛放松许多,连忙扑到人群之中。
直到现在,刘野还能想起男孩哆嗦着蹲在他身边,紧张的医护不断从对方空虚的身影里穿过。男孩有着和他记忆中相差无几的清秀脸蛋,当他快要说出那个名字时,对方低下头,深深吻住他的嘴唇,一阵澎湃的寒冷气息灌入刘野的喉咙。
“快,有反应了,继续啊!”随即,负责急救的医生大喊起来。
男孩含糊的声音也重叠着:“……再见。”
距离那天已经很久了,刘野不顾家人反对,得知身体已经没太多大碍,便要求出院回家。而周染在发疯的第二天早晨,诡异地在郊外的一栋烂尾楼上跳下来,整个人烂成肉泥。无论是医院,还是警察都不能理解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很快,他们的眼光又被周染留下的遗书吸引,里面满是她对几年前造成同班男生自杀一事的坦白。周家本就被大众紧盯,这下可谓是引爆了社会舆论,没等刘家怎么动手,就彻底败落了。
刘野不关心这些,只在乎那个善良、温柔的身影,但薛良华没再出现过,仿佛那天为救他耗费太多力量,烟消云散了。他总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意识到对方的喜欢,或者多注意几分周染偏执的脾气,他和薛良华会变成朋友甚至恋人吗?
第90章 第十八卷 黄昏陷落 05 恶鬼
又是周五的黄昏,刘野抹了抹脸,脑子里已经混沌得要命,不过这是他想要的,靠学习和工作麻痹自己。进屋后,他的眼睛无意识地转向餐厅,突然顿住了,生怕自己眼花,快步上前,桌面果然放着几道风格熟悉的菜肴。刘野急忙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对方的踪迹,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手指颤抖着把东西端出去,一口一口珍惜地吃掉了。
渐入深夜,刘野看完一沓资料,起身去泡茶,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罐子掉在地上,茶叶撒了一地。他打开灯,一截衣角飞快从料理台下的空隙缩进去。刘野屏住呼吸,蹲下来,轻轻地问:“良华?”
许久,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嗯。”
刘野蓦地松了一口气,伸手去碰,出乎意料地,对方居然有实体,还乖乖让他抱出来了。薛良华身上只套着明显不合身的衬衫,大约是随手拿到的,变得有些皱了。这么一想,也许他一直躲在家里,默不作声。
“茶,茶叶。”薛良华看起来很胆小,脸颊有些瘦,但比起先前一团模糊的人影,这会他还算健康,“对不起,我弄倒了……”
见他如此,刘野心里越发放松,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没关系。”
因为身体还有些弱,薛良华脸红红地被抱着去洗漱,浑身发软上了床,还睁着一双眼看刘野。后者在这段时间里想他想得要命,又愧疚又动心,忍不住凑过来亲吻。刚才薛良华已经把两人寿命连在一起以至于他莫名其妙还阳的事情说了,没太多负担,这会也乖巧地迎合,换来对方更猛烈的亲近。
“我爱你。”刘野吮了吮对方的嘴唇。
薛良华好像有些发傻,过了一会,才流着眼泪把脑袋埋进他肩窝:“我也爱你。好久,好久了……”
“我知道,抱歉,我现在才知道。”虽然刘野很唾弃自己起了反应,但对一个全心全意爱慕自己的人,又怎么能无动于衷?他笨拙地说了几句情话,被薛良华更开心地搂住脖颈,便顺势把人压在床上,亲吻得更深。
薛良华无意勾引,但喜爱的心情从眼底满溢,加上他身上穿的还是刘野的衣服,几种因素叠加,诱惑极了。于是两人越吻越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就扔了一地,身体纠缠在一起。
刘野的眼神愈发柔软:“不怕。”
“唔……我想要的……”薛良华愣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抬起头用嘴唇摩擦对方的脸颊。
刘野不止一次想过,万一薛良华就这么消失,他还能遇到一个为之动心的人吗?答案是否定的,夜里他从噩梦惊醒,回想起对方温柔的态度,哪怕已经变成鬼魂,也依然保持善意,只是有些私心,才躲起来,在每个黄昏来临时照顾他的起居。他根本不能抗拒,逐渐沦陷,在对方不再出现的时间里快要发疯。
幸好——
薛良华似乎察觉到压在上方的人的情绪,往对方胸口蹭了蹭,像一只柔顺的小猫,连呻吟声也是小小软软的。
对刘野来说,这无疑是最强力的春药,激得他鼻息越发粗重,亲吻逐渐往下,用力地吮吸对方小巧的乳尖。薛良华身上的部位也与他本人的气质很相近,一方面是刚脱离鬼的身份,还很瘦,另一方面则是他在高三那年自杀,比刘野少了几年的时间,现在的身体算起来充其量只有十七八岁的状态。
“轻,轻一点……”他微微蹙眉,牙齿可爱地咬住下唇,却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刘野探出舌尖拨弄胸前敏感的地方,急促地喘息起来。
先前积蓄的苦闷稍有缓解,刘野意识到该温和些,于是放轻动作,舌头慢慢扫过对方挺立的乳尖,着重抚慰,时不时用嘴巴整个包裹,让那里变得更湿润、艳红。薛良华受不住刺激,一手抓着枕头,一手揉着他的头发,没有特别用力,应该是怕他会疼。
刘野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些小动作特别打动他,极大程度上刺激了他的欲望,不禁激动地继续抚摸,一面用唇舌挑逗乳尖,一面悄悄滑到对方的腿间,手指时重时轻滑过皮肤。当他忍不住往臀缝间那个神秘的地方探入一点指节,薛良华好像被电流击中似的,浑身哆嗦,青涩的性器也随之射出。刘野有些惊诧,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敏感,竟然在没有其他前戏的情况下就宣泄出来。
“对……对不起……”也许觉得太丢脸,薛良华呜咽着捂住脸,又被拉开,嘴唇覆盖上温热的另一双嘴唇。
感觉对方安分了些,刘野才松开,安慰道:“没事,我很高兴,我们都是对方的第一次。”他自问不是禽兽,但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眼前,双腿大开,他憋得额前冒出一堆细密的汗珠,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冲动。直到感觉对方的后穴足够松软,刘野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哄了几句,然后将自己粗硕的性器慢慢顶进去。
最初还比较干涩,毕竟这个部位不是天生用来做爱的,但薛良华非常配合,疼也不说,眼眶红了一圈。发现他停下来了,对方反而催促:“没关系……进来……我想要……”
“很快就好了,乖。”刘野不擅长哄人,但在薛良华面前,他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哪怕自己忍得难受,也没有横冲直撞。紧绷的后穴终于放松下来,刘野一点一点深入,这种进入、摩擦的快感冲击着他,令他着迷。
或许是运气好,当刘野用性器狠狠碾过某处,薛良华的声音陡然变了调,一双眼也惊讶地睁大。刘野暗想应该是这里,重重挺胯,往那块软肉深入地摩擦。
“呜呜……”薛良华生涩到不行,手脚都痉挛着,更用力搂住对方,“不能碰……”
“这里舒服。”刘野舔对方的耳垂,又是一记深顶,凭本能游刃有余地撩拨,感觉这种和恋人做爱的愉悦比任何文学、影视作品描述的更淫糜浪荡。他着了魔似的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喜欢逼出薛良华的哭腔。
薛良华早就受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射出来一次,弄得两人小腹黏答答的,但谁也没在意。刘野做得兴起,索性就着插入的状态将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像抱着一只乖巧的小猫,继续卖力地抽插。这姿势进得很深,薛良华几乎失声,双手死死搂住对方的脖颈,眼底却是满满的信赖。
刘野对上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心脏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又酸又软,随即更亢奋地冲撞,恨不得将人由内到外吃个干净。过去那些失落、以为对方回不来的时间,都过去了,如今他实实在在拥抱、占有这具身体,弥补了差点错过的心情。
薛良华被他看得害臊,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低声哽咽:“我不行了……”
“嗯,不折腾你。”刘野贴着对方的耳朵说,“我们一起。”
有了这句话,薛良华就舍不得求对方快点了,红着脸颊,实在被插得太狠,才轻声呻吟,还主动扭动身躯让刘野舒服。一开始他很慢,不熟练,但渐渐地就感到无比的愉悦了,几乎忘了压抑声音,眼神迷离。
刘野爱极了对方的反应,尤其经历过周染的疯狂和差点失去怀里这人的恐慌,他对现在的欢愉体会更深,仿佛发了疯,一刻不停地狠狠操干温柔含吮着性器的肉穴,越激烈,就越能表露爱意。
两人都好像昏了头,一直亲吻,就在这样色情的碰撞中攀上顶端。刘野将人紧紧搂住,一边嗅着对方颈边因洗漱留下的淡淡沐浴露的香味,一边抽插到最深处,射出一股股粘腻的精液。高潮之际,男人都是最凶恶的野兽,完全控制不住欲望。与此同时,薛良华遍体泛起潮红,战栗着接纳了所有,身前也吐出几缕稀薄的浊液。
稍缓了情欲,刘野才注意到自己忘了戴套,不过家里本来就没备着,太着急了,根本想不起来。他怕薛良华难受,慢慢抽出还没彻底软下去的性器,一些白浊被带出来,在对方的腿间淌开。刘野强行压下了心里的燥热,小心查看,发现没有出血,顿时放心了不少。
“别看了……”薛良华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两腿艰难地并起来。
刘野笑了笑,清理过后也躺到床上,把人抱过来慢慢抚摸着后背:“行,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交给我,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虽然薛良华名义上已经去世了,但凭他的关系,不想着作奸犯科,仅仅为对方安排一个新身份并不难。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以恋人的关系相处,对方也不需要再畏畏缩缩,惹他心疼。
薛良华没再开口,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黄昏已经被黑夜彻底替代,窗外是一片深沉的漆黑。他一直看着,脑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
他不小心摔倒,忽然听到刘野的声音,却只能胆怯地逃跑;被发现写下暗恋的字句,惊慌地蜷在角落,任由周染打骂;他的父母收到匿名信,不管青红皂白,粗鲁地翻找出他隐藏的秘密,将他暴打到伤痕累累的程度;因冲动和软弱,他独自来到满是垃圾和尘土的烂尾楼顶上,跳下去,血肉立即向四处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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