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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诺曹(近代现代)——孟还

时间:2021-02-19 08:15:39  作者:孟还
  他的心里突然翻涌出一股恨意。
  阿遇不吭声,看着孙姝予阴晴不定的神色有些害怕,以为是他把钱拿走惹哥哥生气了,把两摞钱叠在一起放在孙姝予面前,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你都给他吧,不要不高兴,我再去赚钱,我力气很大,每次搬的都比别人快比别人多。”
  这傻子遇上了偷懒的工友都不知道,仗着阿遇老实,就把重活累活都推给他做。
  孙姝予看着阿遇的脸,“阿遇,我是不是很蠢,他们这样对我,我还想着给他们钱。”
  阿遇一脸为难,低着头揉衣角,心想,那不然呢,肯定啊!
  他都想按住孙旭打一顿给哥哥出气了。
  然而他这个人脑子就是一根筋,让他说孙姝予一点不好还不如杀了他,只好眼睛一闭,违心地撒谎,“当然不是!哥哥最好了,一点都不蠢。”
  话音一落,阿遇满脸心有余悸,赶紧伸手摸了摸鼻子。
  还好,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变长。
  孙姝予哭笑不得,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知道阿遇是撒谎骗他安慰他的。明日一早还要上班,孙姝予只好先把孙旭的事情按下不表,哄着阿遇睡觉,只是临睡前交待他,“坏了的葡萄就别再吃了,小心拉肚子。”
  阿遇的手搂着孙姝予的腰,脸埋在他软乎乎的胸口,张嘴咬他的奶尖,吃的他胸口湿乎乎的,毛茸茸的脑袋被孙姝予条件反射性地抱住,弓腰的动作说不清是在躲避,还是挺着腰把胸脯往人嘴里送。
  他的手指碰到阿遇后脑上靠近耳朵的那道疤,勉强从情欲中分出心神,问他脑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阿遇含着胸脯上的软肉“唔”了一声,摇头时小尖牙撕扯到敏感的皮肉,疼的孙姝予吸了口凉气,眼泪一下就出来,阿遇既心疼又懊恼,不敢继续在他哥身上撒野,只得反手抱住孙姝予。
  老实道,“忘了,不知道。”
  孙姝予不做他想,勉强按下心中疑虑,只盘算着等解决完家里这摊子烂事,再攒些钱带阿遇去看病,看他的脑子能不能被治好。
 
 
第十章 
  孙旭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出现,只给孙姝予留了条短信,说是去临市探望大学同学。
  孙姝予心里清楚,孙旭是借钱去了。
  这两天阿遇奇怪的很,以前在超市搬完货总是会提着他的塑料袋出去捡瓶子,现在连瓶子都不捡,宁愿下了班来面包店打白工,也要黏在孙姝予身边。
  老板娘是个泼辣又心直口快的,“阿遇你没断奶啊,天天跟在你哥屁股后面。”
  阿遇嘀嘀咕咕,颇为不满地看了眼孙姝予,嘟囔道,“我得看着我哥,不然他又要有别的弟弟妹妹。”
  老板娘听得乐不可支。
  她的儿子同阿遇差不多大,在外地读大学,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
  阿遇个子高长得好,人也很乖,很讨老板娘的喜欢,她知道兄弟二人过得艰苦,便把儿子不要了的衣服拿给阿遇穿,让他没事的时候来店里当活招牌,招揽小姑娘进来买奶茶。
  二人一拍即合,阿遇正好有借口盯着孙姝予。
  起初只是以为阿遇占有欲作祟,随口开下的玩笑,哪曾想他却是认真地提防一切靠近孙姝予的陌生人。
  有时年轻顾客来了,结账时会调侃孙姝予一句小哥哥,大胆的还会要他的联系方式。
  不被阿遇看见还好,只要阿遇看见,他就会表现的如炸毛弓背,被侵犯领地准备随时发动攻击的猫科动物,虎视眈眈地盯着别人,碰到胆子小一点的女孩子,他不苟言笑满脸阴沉的样子真的会吓人一跳。
  别说陌生人,就连孙姝予看到他那副阴郁的表情都会忍不住背后一凉。
  阿遇眉骨高,眼窝深,是个充满侵略性的长相,面无表情时就显得有些凶悍,不像个好惹的主,孙姝予怕影响店里生意,只得在午休的时候把阿遇叫到一边,问他这是怎么了。
  阿遇收敛爪牙,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让你当别人的哥哥,你当了别人的哥哥,就不对我好了。”
  储藏室里昏昏暗暗,天花板上吊着的泛黄小灯泡是唯一的光线来源。
  阿遇侧身对着孙姝予,一半脸隐匿在暗处,一半显现在灯下,纤细的睫毛垂下,盖住平时总是带着温顺眼神看向他的眼睛。
  看不清情绪,便显得不近人情又分外冷漠。
  孙旭的到来让阿遇有了莫须有的危机感。
  孙姝予从没见过他这样偏激充满敌意的一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导他的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他试着理解阿遇的想法,委婉道,“阿遇,你怎么知道我有了弟弟就不对你好了。”
  “我就是知道。”他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固执。
  阿遇静了一静,开始低头神经质地戳弄着孙姝予昨晚备好的午饭,慢吞吞道,“你有了新的弟弟,就不对我好,你会把钱都给我,爱都给他,不抱我也不亲我,我不要钱,只要你。”
  他用筷子把盖得紧紧的米饭拨弄出一个洞来,捡着炒好的菜叶埋进去,如此机械地重复着,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异偏执的情绪。
  只听阿遇嘴里念念有词,“……摔倒流了好多血你也不管我,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喉咙都要喊破了。”
  那一瞬间孙姝予毛骨悚然,突然想起了那道被阿遇做对的高中数学题,下意识打断他,“阿遇……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阿遇一怔,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意识到了现在所处的环境,像是经历梦魇的人被猛然间叫醒。
  他黑黝黝的瞳孔中映出孙姝予惊慌的神情,眼中茫然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正常,丢下饭碗抱住孙姝予,哭喊道,“哥哥,我头疼,耳朵里一直在嗡嗡响。”
  那一股蛮劲把孙姝予给勒得够呛,险些要喘不上气,然而阿遇却不肯放手,一个劲的喊脑袋疼。
  孙姝予本想追问阿遇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然而见他痛得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只好抱住他,让他躺在自己腿上,靠按摩缓解疼痛。
  阿遇双眼紧闭,枕在孙姝予的大腿上,半睡半醒间还不忘拿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直到午休时间结束,也不见情况好转,反倒还发起了烧。
  孙姝予同老板娘请了一个小时的假,送弟弟回家,喂下退烧药,看着他睡下才赶回店中上晚班。
  一晚上的时间孙姝予魂不守舍,找错了好几次钱,不住给人赔礼道歉,却抑制不住地反复回想阿遇在午休时怪异的举动,他潜意识的害怕笃定不似作伪,一定是有类似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过,才叫一个人变傻了也刻骨铭心且心有余悸。
  阿遇说他摔倒流血了都没有人管,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留下后脑勺的疤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孙姝予破天荒把打扫清理的工作拜托给同事,到家时阿遇还在睡着,他只好轻手轻脚地躺进被窝里。
  好在阿遇吃过药后就不再发烧,只是浑身乏力,察觉到孙姝予的靠近,阿遇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挣扎着把孙姝予拢进怀里,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哥哥。
  阿遇喜欢撒娇,平时有个头痛脑热就要夸大其词,装出一副断手断脚不能自力更生的模样,少不得借机占孙姝予便宜,要人抱要人亲,还要摸他下面的小缝缝。
  这回真病了,却一声不吭,孙姝予问他疼不疼,哪里不舒服,阿遇也只是懵懂地摇头,清醒后第一句话竟是问孙姝予吃饭了没有,孙旭是不是又欺负他。
  孙姝予突然眼眶发热,抱着阿遇宽阔可靠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他欺负我,你又没看见。”
  阿遇呼吸滚烫,说话的声音很轻,下巴抵在孙姝予的额头上,疲倦道,“你提起他就不高兴,你最喜欢钱,他还找你要钱,我都是把自己的钱给你的,他却要来拿,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连一个傻子都知道,抢走别人喜欢的东西这叫欺负。
  可孙姝予从小到大连“喜欢”的权利都没有。
  他被一个傻子怜悯着。
  “我不想你见他……”
  阿遇小声要求,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无理取闹,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瞄孙姝予,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孙姝予惊诧于阿遇对孙旭的敌意。
  他很想答应阿遇,却迟迟无法开口,始终无法摆脱那个阴暗肮脏的童年滋生出的胆小怯懦,甚至是迂腐,像是一个行走在钢丝上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这条单行道永无止境,跳下去一了百了才是解脱,可孙姝予却始终贪恋这胆战心惊却活着的感觉。
  他不好保证什么,只能先点头以作安抚,哄着阿遇睡觉。
 
 
第十一章 
  阿遇病了一场,好了后竟是又傻了些,反应比往常还要慢上半拍,也更加小心翼翼,总是杞人忧天地担心孙姝予不要他,上着班也要绕路到面包店,他不敢进去打扰,而是站在门口看着。
  好几次都被孙姝予发现,也只是蜷缩着高大的身子躲在一旁,等孙姝予故意把头扭开,就又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身子。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仿佛只是看着哥哥的背影就能满足。
  孙姝予拿着为数不多的钱带阿遇去医院看病,却在医生了解病情时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阿遇的真实年纪,也不知他的病史,甚至是脑袋后面的疤是怎么摔的,又是什么时候摔的,都不清楚。
  只描述了阿遇平时的一些处事逻辑与较差的自理能力,并着重强调了在这样条件下阿遇却能做出高中数学题目的情况。
  医生也百思不得其解。
  阿遇脑后的疤已有些年头,并不是造成他现在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
  然而脑部CT的结果也显示一切正常,一番折腾没个结果,孙姝予不免有些焦虑,医生却委婉提出,也有可能是心理问题,建议他带弟弟到大城市的三甲医院的神经科或心理科再看一看。
  孙姝予心中一沉,脑子的事情怎么还扯到心理了。
  医院中的人形形色色,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跑过,家属哭嚎着追在后面,还有男男女女拿着账单争执不休,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自己推着吊瓶孤独行走。
  阿遇坐在休息区懵懂地观察,他坐得很乖,不同别人讲话也不会乱跑,见孙姝予出来,便高兴地迎上去。
  回家的路上,孙姝予一路心不在焉,阿遇却招猫逗狗,看到路边的瓶子还不忘捡起来,“哥哥,我又捡瓶子了!”
  孙姝予没顾得上理会,脑中一直回响着医生的建议。
  他想让阿遇当一个正常人,可这个小城市的医疗设施与条件无法解决阿遇的疑难杂症,去更大的城市需要钱,住宿要钱,看病要钱,大城市在孙姝予眼中是那样不近人情,连喘口气都让他的贫困潦倒无处遁形。
  他是一个囊中羞涩,连飞机高铁都坐不了的老赖。
  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孙姝予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孙旭打来的。
  孙姝予喉结一动,眼睛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提示,他喉头发紧,嗓子干的厉害,并伴随着这股不适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豁出去的劲儿。
  他不想把钱给孙旭了。
  阿遇奇怪地看着孙姝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一部手机露出恐惧焦虑的表情,铃声又响了起来,孙姝予的表现像是摸了一个电门,浑身一颤,接着他突然拔下电话卡,扬手一扔。
  指甲盖大小的电话卡飞进垃圾堆里,如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渺小得就像孙姝予这个人,混进钢筋铁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就不见了踪影。
  阿遇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看到孙姝予把手伸过来,便毫不避讳地拉住。
  二人上楼,孙姝予却没急着进去,邻居家的孩子今年要高考,他去借来了数学卷子,把题目抄下来让阿遇做。
  阿遇握着笔头犹豫,胡乱在上面写下几个数字敷衍了事,扔了笔,想去洗水果。
  孙姝予又把笔塞回到他手中,“我知道你会,认真点。”
  阿遇壮着胆子反驳,“我不会,你看我鼻子都没有变长,我没有骗你。”
  孙姝予抿着嘴不说话,二人对视,阿遇瞧见哥哥眼中前所未有的严肃,只好老实坐回椅子上,在孙姝予的监督下做完了两道往年高考数学大题。
  他在半个小时内写出的答案正确率是百分之百。
  而且还简化了步骤。
  孙姝予满脸不可思议,看着阿遇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阿遇在碰到他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阿遇,你……这些你都会?你什么时候学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质问的口气让阿遇本能地感到不安,抢过孙姝予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扔掉,却说不清为什么害怕。
  “你没有问过我!我,我就是会呀……”
  阿遇一急就慌,一慌就哭,抱着震惊的孙姝予泣不成声,矢口否认,“我不会我不会,你们都喜欢傻子……你别不要我,我要继续当哥哥的小傻子,哥哥要一直喜欢我。”
  孙姝予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辩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阿遇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追问之下阿遇却越来越抗拒,最后竟抱着头在床上发抖,说自己头疼,有人一直在说话。
  这下孙姝予不敢再问。
  可阿遇为什么觉得只要一直当个傻子,才会受到别人的喜欢?
  阿遇抱着孙姝予不肯撒手,还在哼哼唧唧地撒娇。
  孙姝予的手下意识搭在阿遇头上,摸他脑后的疤,电话卡虽丢了,手机上的短信记录却还在,上面是孙旭一条条催命似的要钱短信,更提醒着他,孙旭嚣张自私的嘴脸背后,是父母无声的纵容宠溺。
  他什么都没有,在泥潭里打滚,未来一片黑暗。
  只有怀里的阿遇。
  他本以为同阿遇是两个满身泥污,相依为命的人。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他是自小就在这样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环境下成长,泥潭对他来说是落叶归根,对阿遇却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
  他不属于这里。
  也不属于孙姝予。
  仅存的一万块钱张张都有了重量,二十的,五十的,一百的,拿在手里有分量感,压在身上便喘不过气。
  孙姝予盯着被阿遇丢在地上的纸团,依稀看见个遒劲有力的“解”字,是阿遇答题时写下的,又想到经常来店内买奶茶,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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