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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渣泛起(近代现代)——青山埋白骨

时间:2021-02-22 12:27:16  作者:青山埋白骨
  屏幕中林丛选一个人吃完早餐后去花园剪了两枝蓝色绣球花,将它们插在客厅的花瓶里,然后他去把过了赏味期的曲奇饼干都换了,接着他将客厅打扫了一遍。打扫完以后已经是午饭的点了,林丛选做了一菜一汤,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收拾妥当后他就回了房间一直待到傍晚他才出来,这个点是他做晚饭的时间。在厨房里忙碌的林丛选看起来很快乐很自信很满足,因为他在为自己喜欢的人准备一桌温热可口的饭菜。
  一周七天,一个月四周,每天林丛选都是在这样子循环着孤独。
  陈最的胸口一阵绞痛,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像林丛选那样等待着一个不想见你的人是怎样一种既失落又满足的情绪。
  失落的是那个人就在房间里你却见不到,满足的是至少那个人还在。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叫人彻夜难眠。
 
 
第41章 雷声
  这种安稳的日子让陈最感到知足,但是他知道他的头顶始终悬着一块石头,摇摇欲坠。
  在一个大暴雨的晚上,这块石头终于坠了地,砸烂了他镜花水月般的生活。
  那天是周末,前一天晚上因为工作的事情在家加班到凌晨,陈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过了头,错过了给林丛选做早餐的时间,而林丛选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陈最瞬间清醒,心脏紧紧揪了起来。他楼上楼下找了几圈,终于在后院找到了林丛选。
  鲤鱼池早就被夷为平地,陈最打算在这里弄一个小型植物园给林丛选玩,但是预定的大部分植物育苗要开春才能种所以暂且搁置着,现在这里除了扑了一层泥什么都没有。
  林丛选穿着白色的珊瑚绒睡衣站在原来鱼池边的位置,因为是背对着的所以陈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陈最本能的感到害怕。
  “小选,在干嘛呢?今天有点冷,快进屋吧。”陈最喉咙发紧。
  听到声音,林丛选这次居然有了反应,主动回了头。他的眼神不似平日那样的空洞,陈最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挣扎,以及他的嘴唇似乎在抽动。
  “小选……”陈最哑着声又小心翼翼叫了一句。
  林丛选远远的看着陈最,最后他低下了头往另一个方向绕过后院回了别墅。
  一整天陈最都提心吊胆,但是林丛选进了屋子以后依然像往日那般,除了吃饭的时间就在房间里翻画册,以至于陈最怀疑自己早上是不是梦游了。
  晚上惴惴不安躺上了“床”,过了会陈最还是有些不安,他起身将床垫又往林丛选的房间门口拖近了些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深夜,万籁俱寂,阴沉了一天的天空被一道惊雷划破,倾盆大雨随之而下。几乎是同时,令人心碎的尖叫声划破雨幕。
  陈最猝然睁眼,脑子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撞开了林丛选的房门。林丛选跪坐在床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将头不断地往墙壁上砸,嘴里尖声叫喊着:“我没有!我没有!”
  这个画面太熟悉了。第一次,林丛选发现余琮照片的那晚陈最指责他抢了余琮的命,他当时就是这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往楼梯扶手上撞,尖叫着“不是我”。第二次是在医院里,林丛选被姜然送进医院刚从一场噩梦中苏醒,看到陈最的第一反应就是抓着头发撞墙。
  陈最心碎一地,他的小选太委屈了。
  他立马上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哽咽着重复:“宝贝儿,不是你,不是你,乖。”
  懊恼、后悔、心疼、难过,陈最已经分不清哪种情绪占比过甚,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割裂,痛的窒息。
  林丛选已经完全失控,手脚并用拉扯踢踹,陈最生生挨了几脚,比起心里的痛被踹几脚又算得了什么。他甚至希望林丛选踹的再重一点,打的再狠一点,将自己施诸在小选身上的各种暴力都报复回去。
  很快,林丛选就体力耗尽放弃了挣扎。他睁着空洞的大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瞬间眼里蓄满了泪水,哽咽着喊了一句:“爸爸!”然后无声落泪。
  陈最手上一僵,眼泪跟着掉落。他捧起林丛选的脸吻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嘴里呢喃着:“宝贝,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咬我,你别这样子吓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
  陈最不停亲吻着林丛选的额头、鼻子、脸颊安抚他,然后一个吻轻柔的落在了林丛选咸/湿的嘴唇上。哭到抽搐的林丛选突然顿住了,如果不是眼里的泪花还在轻颤简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陈最用指腹帮他抹去眼角的泪花,轻声叫着“小选”,捧着他的脸颊加深了这个吻,林丛选慢慢合上眼睛顺从迎了上去,眼皮子底下的眼球微颤。
  一场雷电交加的暴雨直到天快亮才偃旗息鼓,林丛选终于平静下来窝在陈最怀里沉沉睡去。
  窗帘没有遮的那么严丝合缝,一丝微光透了进来,陈最想起身去把窗帘拉紧,一起身才发觉自己的衣襟被林丛选牢牢抓在手里。
  陈最只好放弃窗帘又轻轻躺下,将右手手臂枕在脑袋下侧身躺着替林丛选挡住光线。
  哭得太久了林丛选在睡梦中还抽抽了一下,陈最心疼,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骨,鼻梁,耳垂。林丛选怕痒,摸到他耳垂的时候歪头躲了一下,陈最于是赶紧收了手,怕把人吵醒。
  盯着林丛选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呼吸绵长睡的正香陈最这才小心翼翼执起了林丛选的右手。
  右手中指的第一个指关节处有茧,应该是长期画画所造成的,手背上有三条轻微的划痕,应该是被小猫抓伤的,陈最在划痕处轻轻吹了吹。高中时小选受了伤总是自己吹吹,嘴里念叨着:“嘴巴吹吹,痛痛飞飞。”
  陈最又缓缓摊开林丛选的手,白净的手心有一小块凸出的疤痕增生。
  轻轻摩擦着林丛选手心的疤痕,陈最印上了一个吻,他知道这个疤痕经年累月都会长在他的心里成为他的沉疴旧疾,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对林丛选的忏悔里,不死不灭。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陈最将林丛选拢进了怀里。
  走失七年珍宝还在,往后余生至死疼爱。
 
 
第42章 梦醒
  第二天陈最是在小猫的舔舐中惊醒的,当一条软软的舌头擦过他鼻尖的时候他蹭一下就醒了。罪魁祸首已经跳下了床,而自己的怀里空空如也。
  陈最彻底清醒,他走出房间叫了一句:“小选!”
  偌大的别墅里回应他的只有趴在猫爬架的小猫一声细软的“咪咪”。
  陈最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晚上睡觉他都会把猫关进笼子,起床后再打开,而此时猫笼已经开了,猫笼外面的食盆装了满满一大盆猫粮,足足一个星期的量。
  猫笼是林丛选开的,猫粮也是他装的。
  同样的事情再度重演,林丛选离家回到他爸爸那套房子那天也是这样装了满满一盆猫粮,他打定主意不会回来了,又害怕小猫饿着,所以尽量把食盆装满。
  陈最捏紧了拳头摒着一口气心存最后一丝侥幸去花园和后院找了一番,没有林丛选的身影。他又迅速进了屋里,楼上楼下一番寻找,撕心裂肺的喊着:“小选!”
  最后,陈最彷徨的找到餐厅,在餐桌上发现了一份离婚协议。
  眼泪早已泛滥成灾,滴答滴答落在纸张上,陈最喘着粗气拿起了那份离婚协议,协议的旁边端端正正放着三本存折以及一枚婚戒。
  协议最后的日期填的依然是三个月前小选第一次提离婚的那天晚上。这个日期陈最太熟悉了,既是林丛选进入陈家的日子也是他们领证结婚的日子。领证的那天,在路上小选一直追问他知不知道今天的日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当时不想对林丛选泄露出哪怕一丝的温情,所以他冷冰冰的叫小选闭嘴,小选当时失落了很久,一直扒着车窗一声不吭看外面的风景,背影很孤独。
  林丛选提离婚的那个晚上,陈最被气昏了头未曾思考为什么林丛选已经决定要离婚却要等在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才拿出协议书。
  最近,陈最自我反省的时候才想明白,小选是想偿还那高中三年。
  他陪伴了小选三年,小选也要坚定的陪他三年。
  陈最想,大概这世上所有认识小选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一辈子都需要有人照顾的“特别的人”,殊不知他的小选坚定、果断、独立,是一个没有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的人,小选的一切美好品质也反衬出了他的懦弱、优柔寡断、虚伪。
  陈最抹了一把脸,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小选恢复了,想起了所有事,签署了离婚协议,陈最头上那块摇摇欲坠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砸碎了这一个多月来看似安稳的一场镜花水月。但是陈最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无论他的小选走的多远,此后他都会义无反顾追上去。
  陈最开着车朝林丛选父亲的房子赶去,路上他给梁宜皖打了电话,两人商讨了林丛选可能会去的地方然后分头寻找。
  到达林父的房子,门把手上薄薄的一层灰已经表明这套房子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陈最还是不死心敲了门,结果当然是不会有人给他开门的。
  他按下焦躁不安的心又赶去了林丛选就读的大学,林丛选很喜欢他们大学里的一家猫咪咖啡馆,即便毕业了结婚了他每个月还是会抽一天时间来坐一会,一定会是周一的早晨,因为那个时候几乎不会有人光顾咖啡馆。
  这些信息是两人每周难得的一顿晚饭时间林丛选说的,陈最从不回应但总是记在心底。
  咖啡馆里也没有林丛选,陈最拿出照片问店员,兼职的女大学生店员只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啊!我知道他,长得太乖了,我们店里的人经常讨论他呢。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逗完猫喝完咖啡会问我们要三张便利贴,不过最近都没有见过他了哦。”
  女店员有些兴奋,一口气吐露了不少信息。
  林丛选长得又乖又精致,让人印象深刻在情理之中,陈最问:“他要便利贴干嘛?”
  女店员指了指一面墙:“很多校园咖啡厅都会有的留言墙,他每次都会写三张,不过我们定时清理,所以不太确定他写的还在不在。”
  陈最点头致谢,他快速在留言墙扫视一遍很快便找到了林丛选留下的便利贴,不仅是因为字迹好辨认,也因为陈最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三张浅绿色的便利贴整齐地贴在一起。
  第一张写着“爸爸妈妈,我很想你们”。
  第二张写着“叔叔阿姨一定要身体健康”。
  第三张写着“希望小栩能好好睡觉,能健康,能多对我笑一笑”。
  三张便利贴,没有一张是为自己许的愿。
  陈最喘着粗气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撕下三张便利贴匆忙出了咖啡馆。
  接下来的时间陈最都是浑浑噩噩的,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四处奔走,他去了林丛选和梁宜皎相约见面从来不会变的地点——市内公立图书馆,接着又去了自己父母家,然后是林丛选就读的高中,曾经待过的康复机构。
  直到夜晚降临直到精疲力尽,陈最还是没有找到林丛选,梁宜皖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坐在车上,不知该何去何从,他的躯壳已经被绝望所侵占。
  直到视线落在仪表盘上的那三张便利贴,陈最惊起一身彻骨寒,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林丛选最可能去但也是他最不希望林丛选去的地方——市郊墓地,林丛选的父母葬在那里。
  陈最马上发动车子,一路上他心急如麻,他既希望林丛选在墓地,又不希望他在那。是有多绝望才会在晚上一个人待在墓地,陈最想都不敢想。
  墓地是半开放式的,并不限制到访时间,管理也不是很严格,入口只有一个值班岗亭。刚入夜,值班的大爷正在听广播,看到陈最他嘟囔了一句:“怎么尽是晚上来的。”
  陈最心急如焚并没有听进去,他打了个招呼径直走了墓园,里面没有灯,但是今天月色很好照出一地的皎洁。
  陈最凭借记忆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林父林母的墓碑处,刚走近他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陈最的脚步僵住了,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但那不是林丛选,而是梁宜皖。
 
 
第43章 啜泣
  从陈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林丛选双手紧紧圈着梁宜皖的腰,他在低声啜泣,低低的呜咽声听得人肝肠寸断。
  梁宜皖摸着他的头,极尽温柔地哄着:“乖,哭吧。”
  陈最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块位置好像突然被掏出了一个窟窿,呼呼灌着冷风,又痛又冷。
  茫然、害怕、痛苦、后悔,所有情绪纷至沓来,陈最意识到那个只肯接受他怀抱的小少年,那个只依赖他的少年,那个为他种花的少年,那个为他做饭的少年,那个为他写便利贴的少年,那个隔绝了一切却仍然惦记他手上一小块烫伤的少年,他似乎真的要失去了。
  “啪嗒”,滚烫的泪珠滴在颤抖的手背上。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成了陈最眼里的静止画面,周遭所有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只有林丛选压抑的啜泣声像是从空远的山洞中传来钻入陈最的肺腑。过了许久他才茫然又绝望叫了一句“小选”,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
  半个小时后,陈最和梁宜皖面对面站在墓园外一盏昏暗到连对方五官都瞧不真切的路灯下。林丛选坐在不远处梁宜皖的车上,陈最翘首张望只能看到一片挡风玻璃。
  梁宜皖先开口:“七年前的一天小选本来和宜皎约好了傍晚要见面,结果却没有应约,宜皎慌张地打电话给我说小选不见了,我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在我差点定机票回国的前一刻,小选接电话了。他那时就在这里,在电话里压抑地啜泣,他说想爸爸妈妈了。一年多前我回国后才得知,那天是你悄无声息出国的日子。我时常想,如果那天我买机票回了国该多好。”
  梁宜皖再也说不下去,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陈最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眼泪,其实梁宜皖说的那一天他一直跟在林丛选的身后。
  七年前他留了张字条在自己房间就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机场打算出国,登机前一刻他飞奔出了机场鬼使神差地打车到了林丛选的学校门口。
  那时候林丛选已经高三了,那天是他的新学期开学典礼。本来过年前两人已经约定好了,陈最陪林丛选参加开学典礼,余琮死后陈最流连酒吧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林丛选便不敢再提这件事。
  当天学校的礼堂里人很多,赵叔陪着林丛选参加的开学典礼。陈最坐在最后一排,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林丛选头发顺滑乌黑的后脑勺。小选外向了很多,时不时会跟赵叔说几句话,陈最都能猜到他会说什么,他肯定用软软的声音说:“叔叔,要是小栩今天也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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