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的?”
“我们不合适呗。然后她追着我问我怎么样才合适,我就说‘怎么样都不合适,因为你长的太像你哥了。’”
褚骁笑着吐出两个字——傻逼。董硕也真就傻逼兮兮的跟着笑,笑得疼出眼泪来。
“你呢?”褚骁笑完才想起来这还有一人,“你怎么在这儿?”
白帆找了块小石头在上面掐了烟,一脸诚恳地解释道:“我早上没带钱出门,就想问你借两块钱坐车回家。”
褚骁挑着眉,“然后一路跟来了这里?”
董硕忍不住插嘴,“兄弟,你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
白帆自己也笑,“我是真没带钱。”
说到这里,董硕忽然撑着褚骁站了起来,“那正好,我请你们吃个饭,今儿真是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三人去了家冒菜馆,董硕一个人去拿菜,让那俩坐着等。
白帆抽了张纸巾,往上倒了点水,递给褚骁。
褚骁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应该还沾着血迹,嘴角也裂了,自己舔的时候都能尝到血腥味。他胡乱地抹了一把,结果眼角血迹愣是被他擦糊了一片。
白帆也是有些服气褚骁,这位小少爷在某些地方精致到不行,又在某种关键时刻随意到让人崩溃。
白帆重新湿了张纸,站起来倾过半张身子,被褚骁凶狠地瞪了一眼。
“你要是乐意顶着丢人,我不拦着。”
“卧槽,你能不能轻点!”褚骁一抓白帆的手腕,“敢情这是我的脸你不疼?”
“这纸糙,我也没辙啊。”白帆笑道,“小少爷要不你给提供包纸?”
“滚。”他兜里的纸巾用完了,一直忘了放。
董硕也是大手笔,点了满满一盆都堆成山了。“也不知道你们爱吃啥,我就把荤的都拿了一遍。”他还给他们每人拿了一瓶可乐,“对了,兄弟,还没问你叫什么。”
“白帆。”白帆回道,“褚骁的同桌。”
“哦。”董硕在裤子上蹭了蹭手,然后朝白帆一伸,“我是一班的董硕。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没事。”
这两人在客套,褚骁已经闷声不吭地开吃了。
吃饭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一条定律,大家一起抢着吃才最有味儿,加上激烈的餐前运动,三个人这回话都没多说,风卷残云一般干掉了整一盆冒菜,连一粒花生米都没给留下。
吃完饭,董硕说要给褚骁处理伤口,褚骁嫌麻烦,就催着他回家。董硕跟他们反方向,道了别又为今天这一架谢了三四遍后被褚骁赶走了。
“你怎么走?”
“坐车啊。”说着白帆朝他伸出了手,“同桌,借我两块钱呗。”
褚骁掏了掏裤兜,摸出了四个钢镚。
白帆看了一眼道:“四块钱,刚好。”
“我说要坐车了?”
“你脚能骑车?”
褚骁闭了嘴,之前被大高个抓住时那人拧了一把。他脚尖往下动了动,疼。平地走路的时候还成,至少不瘸,看不出什么来。不然董硕那家伙又得唠叨半天没完。
算了,坐车就坐车吧。
到家都快九点半了,褚骁洗了澡直接躺在床上,作业什么的连拿都没拿出来。身上的伤被热气这么一蒸腾就开始隐隐发疼。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就睡过去了。
二狗子给他发了十几条微信,打了三个电话,全都被他提前开启的勿扰模式给挡在红点图标里。
褚骁睡得不够安稳,做了很多个梦。最后那个梦,是白帆抓着胖子的头,把人脑袋往墙上撞得画面。他醒过来后耳边还能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他喝了口凉水,压了压惊。
第二天到了学校,他一边抄着白帆的作业一边听俞庆芝对他狂轰滥炸的指责。
“行了。”张天翼把俞庆芝压回座位,“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唠叨个没玩。”
“张天翼同学!”俞庆芝义正言辞地红着脸说道,“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是在很严肃的申讨褚骁同学的行为,出去打架,不回微信,不接电话!这会儿还抄作业!”
“是了是了,”张天翼点着头附和道,“您肩负着班干部的使命。”
“褚骁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高三了……你不能……”
褚骁总算是抬起了头,他看着俞庆芝扯了个笑,“我下次会回你消息的。”
俞庆芝插着腰的手立马就垂下了,“下次有什么提前告诉我!”
“成。”
白帆嘴角含笑地在俞庆芝和褚骁之间扫了一眼,意味不明地挑着眉峰,从裤兜里掏出了昨天冒菜馆里顺来的薄荷糖卷进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10章
五十六中一向将“减负”这一教育部下达的中心思想贯彻落实得很好,虽说高三已经开启了晚自习模式,但相对隔壁附中而言,真的是很轻松了。
国庆前的最后一个礼拜,每个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教室里。三三两两在课间都已经约好了时间、地点,就等着假期朝他们的怀抱扑来。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想要歌颂自己祖国!然而,晴天霹雳也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当听到国庆只放三天,后四天全都要补课的时候,全班……全年级沸腾。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生无可恋”。
“蒋老师!国庆是国定假日,是祖国母亲的生日,怎么能用来补课!?”
“对啊,怎么能这样剥削我们!?”
“你这样,祖国妈妈是要生气的!”
蒋老师笑着拿试卷在讲台上敲了两下,“你们要是不满意,可以直接投诉教育局。我手里的是假期作业,一共三套卷子,放假三天每天一套。”
哀嚎声四起。然,无法。
七班在假期前一天收到的过节礼物很丰富:三套语数外卷子,一套综合卷,物理化学不愿落下追加一套,历史地理也前来凑一脚。
大家捧着老师们的心血,愁云惨雾地迎接祖国的生日。
十月三号,阴天。
失眠到四点的褚骁在睡了三个小时后,又被楼下的装修声给吵醒,他在耳上蒙了枕头,收效胜微,冲击钻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钻在他衰弱的神经上。房门格挡不住的还有老太太翻箱倒柜的声音,让他整个人由心底滋生出了一股暴怒。
他忍无可忍地跳下床,打开窗怒喷了一通,什么糙词都往外蹦。楼下被他骂停了,他才“哐——”地合上窗。他正准备出去找水喝的时候,门被“啪——”地推开,差点拍他脸上。老太太气势汹汹迎面而来,指着他鼻尖就骂:“小畜生你刚骂谁!?我儿子刚走,你就这样骂人!”
“谁特么骂你儿子了。”褚骁清了清嗓子,发现是真被他喊哑了。
“那你骂谁,你说啊。”老太太不依不饶,“你个杀千刀的畜生,连你的长辈都骂,你该死啊!”
褚骁本还想解释一下,又觉得自己好笑,解释?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眼前这个疯了的老太婆会听还是会信?
“呵。”他嘴角一抹冷笑。
“你笑什么?你什么意思?”老太太上来抓了一把褚骁,被他躲开了。老太太楞了一下猝不及防哭上了,“你个狗娘养的畜生,你骂我大儿子,什么样的□□/教出什么样的种,你出门肯定被车撞死!”
褚骁表情骤然冰冷起来。这是老太太的惯用招数,哭起来就跟号丧似的,仿佛要把天都哭塌,好让整栋楼里的人都知道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这时他妈妈开了房门,披了件外套就过来问:“怎么回事?”
老太太推了一把褚妈道:“你养的畜生,居然敢骂我儿子。”她越哭越大声,“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你们良心怎么这么坏啊……我的儿子就是这样被你们骂的啊!?”
褚骁看着赖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太太,紧紧抿着唇,握拳的指关节泛白,可他能怎么办?这一拳能往哪里落?无非是压在自己心里。
褚妈妈把褚骁往房里推,然后关上了褚骁房间的门。
“你儿子有什么不能骂的?你儿子好,你儿子多好啊,你儿子在我公司养小三,你儿子搞垮我公司,怎么就不能骂了?”
“我儿子都跟你道过谦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啊!”老太太哭得声音尖锐刺耳,“我的房子,我儿子却不敢进门……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不肯让他进来……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东西出来……造孽啊……”
“老娘,你搞搞清楚,这个房子可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也没不让你儿子上来,是他自己不敢来!做了亏心事,怕遭报应。”
“呸,有啥报应?你们才应该遭报应!我给你的十万块,你怎么不说了啊!?你们从我的房子里给我滚出去啊……我要跟我儿子住……你们全家都滚啊!我要打电话给我儿子,你们要气死我……”
“好啊,你打,你让他来。”
褚骁的拳头忽然松了,他垂头站在那笑着,笑了很久……笑到感觉视线发糊,一揉满手的泪。
他走进厕所,在骂声中刷了牙,洗了脸,抹干净了自己所有的泪,然后在镜子面前站着,看着,笑着。
十分钟后,又一声“哐——”的砸门声回荡在整个屋子,掐断了两个女人之间的骂战。
“谁他妈的骂我老娘?”男人把玄关的鞋柜拍得震天响,“反了你们了!”
褚骁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中年男人已经对着他妈举起了手。褚骁一个健步冲上去,将他妈往身后一拉。他双眼赤红,嘴角带着被他咬出的血,他抬起眼自下而上盯着比他高大健硕的男人。褚骁的言语似冰,带着咬牙切齿的恨,“你敢碰一下我妈试试!”
男人似乎是被这个眼神给惊醒,一下子回过了神,他放下手指着褚骁的鼻尖粗鲁地问道:“是不是你骂的?”
褚骁不语,只提起一个嘲讽的笑。
褚爸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我儿子是骂楼下装修。你可以问问楼下保安。”说着跑去窗边喊了两声,把保安给招了过来。
保安跑着过来,说了两句,还了褚骁那可笑的清白。
可一切都晚了。
男人尴尬地转向老太太,“妈,你怎么能瞎胡闹呢?”
老太太还在咒骂,始终咬定褚骁骂了人,一会儿说骂了她,一会儿说骂了男人,过了一会儿又说褚骁动手推了她。
最后连他儿子都吃不住,“够了!妈!你别再编了!这个家被你搞的还不够乱吗?”
“儿子诶……是他们要弄死我诶……你怎么不帮妈妈呀……”
“王立平,你一再欺到我头上,”褚妈妈流着泪上前了一步。褚骁扯了一下她,她一把推开冲褚骁吼道:“你回房间去,凑什么热闹!”
“热闹?”褚骁问出的话带着些颤抖,“这人他妈的是我舅舅,一进门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要打人。地上这个是我外婆,三天发一次病,闹得我们家不得清净。我这叫凑热闹?你们有人问过我的感受吗?有人在意过吗!?”
男人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外婆!?”
褚骁反问:“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看,没有人在意他。从来都是,即便他气到发抖,失控,奔溃,想要动手打人,想要破口大骂,最后都只能因为“你是晚辈”这几个字而不得不把所有的怒火关起来。任由心里的恶魔啃食他的怒和恨,化为利爪将他的内里抓个血肉模糊。
它从来都不肯放过褚骁。
老太太捶着地板哭喊道:“小畜生骂人啊……小畜生不得好死啊……”
褚骁:“我还真巴不得现在立马去死。我他妈过得什么狗一样的日子。”
褚妈妈怒极扇了褚骁一巴掌,全身发抖地看着褚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褚骁偏着头冷笑,略长的刘海在他眼里落下一片阴影,“哦,我说错了,我连狗都不如。”说完,褚骁推开挡在门口的男人,离开了家。
他跑出小区铁门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家里再度爆发出的辱骂声。
他真觉得好笑。每一个人,每一张丑陋的嘴脸,每一句恶心的话语,都让他觉得特别好笑。
他在风里疯狂向前奔跑,拼了命的跑。他的心上有个洞,风吹过才能将其填满,让他暂时性感觉不到难受。
他需要发泄。
第11章
白帆从超市提着几罐方便面往家走,路过一等待拆迁的厂房时往里瞥了一眼,有人打架,他没想管。
他住的这片区都是以前棚户区拆迁被安置过来的,地段不怎么好,也就这几年跟着隔壁褚骁住的那片区连带发展了一些。这里住的人的素质就还停留在棚户区那会儿,老大爷穿着短裤就在外瞎晃,老大妈们每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掐架,骂起人来是能刷新世界观的糙。
就是这样的环境滋养了一批老流氓和小流氓。厂子里那人就是个真正的小流氓,在外名号赖三,这群人跟胖子不是一个路数。胖子最多是打肿脸在那充胖子,在学校里给自己按上个霸王的名头,拿把小小刀就以为自己上天入地。而赖三,那是拿西瓜刀收保护费的人,手下几个也都是伤人蹲过号子的。
不好惹。
所以白帆见着他们也都绕道走,没有人会吃饱了去招惹他们。
除了地上那人。
白帆觉得自己肯定上辈子欠了褚骁的。他跑着进入战圈踢翻一人,用拳砸倒一人,把被人摁在地上的褚骁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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