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干脆地答应道:“也好,回去以后就与云盏商量。”
两人扬鞭驰骋,一直往东而去,眨眼功夫两道身影与马蹄声就都远去了,只残留一阵轻尘在身后,一阵风偶尔吹过,扑灭了欲往天上走的轻尘。
雁归岛上,杨心素正在勤练轻功,在屋顶与屋顶之间跳来跳去,一名侍从用托盘呈着几只食具穿过回廊,远远看到他在对面的屋顶上跳跃,便探出头,扬声叫道:“杨小公子,您小心着点啊!”
杨心素刚要回答一句‘我又不是白痴’,但瞧见侍从端着什么可口的东西,便两眼发亮,改问道:“你拿着什么?”
侍从答道:“是远爷做给庄主夫人的,用来下奶的乳油鸡蛋羹,远爷吩咐小的送到庄主夫人那里去。”
杨心素闻言,便猜到没有自己的份,不满地撇了撇嘴,只道:“那你送去吧,哼……”又继续往另一个屋顶跳跃,小心翼翼地在屋顶斜坡上挪动。
侍从便不耽误时辰,继续往前走,趁着托盘上琉璃盖碗里的杏黄色乳油鸡蛋羹还热乎着,赶紧送到紫饰夭的寝居。
同一时辰,阳清远在灶房里煮好了一壶鸳鸯奶茶与一小碗仙草,用一块折叠得很厚的粗布巾裹住提手,将奶茶小心翼翼地注入两只盖碗里,刚好满到碗底中央,待凉去几分,便用勺子将一碗乳油鸡蛋羹与仙草弄碎成好几块,然后放入两只盖碗里,用托盘呈着,带回了寝居清辉馆,轻放在首楼的桌案上。
慕容无砚一手抱着黑黑,一手撩起珠帘,从里室里出来,看到托盘里的两只盖碗,便问道:“你送了什么过来?”
阳清远答道:“从太上皇的寿宴上学到的菓子汤。”
无砚听罢,便来到桌前,阳清远揭开一只盖碗的盖子,用勺子舀起了一勺,送到无砚的唇前,奶茶里混着一小块滑滑嫩嫩的乳油鸡蛋羹,无砚立刻张嘴吞下,在嘴里细细品尝。黑黑闻香抬头,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无砚,猫舌头时舔了舔嘴巴,坦率地暴露想要品尝的心思,伸长猫手就抓勺子,但阳清远比较迅速,马上收回了勺子。
玉蝉和两只小猫也冲着香气奔到了桌前,在桌脚旁走来走去,猫尾巴竖得高高的,不停地叫着‘喵’,叫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无砚不禁轻轻埋怨:“别叫了,吵得我脑壳疼。”便将抱在臂弯里的黑黑放到了地上,自己坐在了桌前,黑黑不依不挠,蹬直猫腿立起来,两只猫手踩在他的腿上央求,玉蝉离阳清远比较近,便用脑袋蹭了蹭阳清远的腿撒娇。
阳清远不肯分给猫吃,端了一碗只放在无砚的面前,对他道:“听说吃鸡蛋羹能助产子的妇人下奶,我做了一锅给你娘,但还剩下些许,就拿来做成了菓子汤。”
无砚拿起勺子,自己舀起奶茶,带着杏黄色的鸡蛋布丁块,一起放入嘴里,然后道:“味道好像与上次我们在苏仲明的生辰宴会上吃到的差不多?”
阳清远回道:“差很多啊,冷和热的口感不同,鸡蛋羹和仙草的做法也略不同。这两碗,只是我根据那一次的口感试做出来的。”
无砚说:“你加把劲努力的话,慕容世家就可以开一家店铺卖吃的了。”
阳清远答道:“行啊,卖杂食,什么季节就出什么吃的,我来当掌柜。”
无砚补充道:“等阳清名什么时候不再插足我们的生活了,就试着开一家这样的店铺。”
阳清远不回答,只在桌前坐下,揭开盖碗的盖子。
无砚实在是嫌周围的猫太吵,便抱起了黑黑与玉蝉,放进猫窝里,转身,从柜子里的一只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从锦盒里抽出一根稍粗的木天蓼,放进猫窝里,两只成年猫便痴迷于这个木棒的香气,在猫窝里疯狂翻滚,还相互争抢这根木棒,全然忘了奶茶的事。
阳清远却似乎对两只猫嬉闹的事有些兴趣,端着碗立在猫窝前,看着两只猫打滚在一起,而猫毛十分蓬松,猫一动,便分成一层一层的,犹如刚出炉的千层酥饼的横切面,似乎与碗里的鸡蛋布丁奶茶一样可口。
无砚回头瞧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你小心它们的毛飞进你碗里。”
话音刚落,不多久,阳清远便发现手背上粘着一丁点儿柔软的银毛,不禁微愣,这一小撮猫毛是何时飞落到自己手上的,他无从知晓,只是往回退了几步,退到无砚的身侧。
无砚说:“早告诉你了,毛会飞进你碗里。”顺便把勺子伸进他碗里,取走了一两块鸡蛋布丁和仙草,送入自己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刚好本月10号是苏仲明的生日~
那天鬼神神差地去买了块蛋糕吃,原来是我这个“儿子”的生日!
☆、第169章
那一日,天气正当好,苏梅儿带着几名宫娥,迈着轻盈地步伐,穿过内宫的回廊,来到祖母施朝晶的寝宫-披香殿,向坐在桌前的施朝晶微微行了一个万福常礼:“祖母好。”苏仲明正好坐在桌对面,她又向苏仲明行万福常礼:“父上。”
施朝晶笑盈盈地回道:“好孙女!来来,到祖母的身侧坐一坐!”
苏梅儿便不敢推辞,依命来到施朝晶的身侧坐下。苏仲明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她也立刻接了,欣然地说了一句‘谢谢父上’,当面轻抿了一小口。
施朝晶瞥了瞥苏仲明一眼,苏仲明迎接了这个眼神,只轻轻叹了一叹,不说话。
施朝晶便说道:“梅儿既然已经来到哀家的寝宫,现下是由你来说,还是由哀家来说,快决定吧。”
苏仲明回道:“我觉得这个事,得要先问问她自己的意愿啊……”
苏梅儿一听,便含笑道:“今日,是有事情要对我说?”她倒也机灵,一猜就猜了女子的终生大事:“不会是要说谈婚论嫁的事情吧?”
苏仲明欣然地对施朝晶说:“母后您瞧,梅儿多聪慧,她心里是有底的。”
施朝晶便开门见山:“好孙女,前段日子哀家给你父上办寿宴时,你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了,心里有喜欢哪一个,趁早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苏梅儿听罢,只轻轻笑了笑,随即离开座位,跪在了施朝晶的面前,只问道:“祖母疼梅儿,除了让梅儿选择郎君,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施朝晶叹了叹,答道:“公主不参政,便不能拿俸禄,不能住在宫里一辈子,唯有出嫁这条路,祖母别无他法啊……”
苏梅儿坚定地回道:“梅儿不愿下嫁为别人的妻室!”
施朝晶又道:“你是不是喜欢慕容世家的公子慕容无砚?只是可惜无砚已经娶亲了,好像也没有再娶一个的打算。”
苏梅儿轻轻摇头,答道:“我不曾对他真正动心过。”
施朝晶再度叹了一叹。
苏仲明看着苏梅儿,只问道:“你有什么打算,现在好好坦白,也好替你做准备。”
苏梅儿想了一想,才决定告知:“我想……买下城隍里那家最大的茶楼,然后自己当掌柜!我已经问过那家茶楼的掌柜,说只要三千两银子就卖给我。”
苏仲明脱口:“是那家庆余春茶楼啊?你经常去的那家。”
施朝晶问:“你现下的积蓄,已经能付得起这三千两?”
苏梅儿坦诚答道:“还差两千两,我想着如果再努力存七年的话……”
施朝晶直白道:“自己做生意与嫁人不同啊,亏盈都要自己承担!一旦选择这条路,便不能有半分后悔!”
苏梅儿回道:“梅儿知晓的,前些日子,与无砚提过,他说经商方面的事他会教我,父上一定也会帮我。”
施朝晶听罢,就放下了半分担忧,说道:“你起来!祖母给你五百两,你父上给你五百两,你爹也给你五百两,祯儿给你五百两,就当作是你的嫁妆了。”
苏梅儿点了点头,便依命立起身,坐回到施朝晶身侧。
苏仲明大方地回道:“不用啦!不用啦!我和李旋一起出两千两好了,您不用出钱,多留着给自己享福才是!也不用为难祯儿。”
苏梅儿高兴坏了,高兴得哭了出来,用帕巾轻轻擦拭泪花。施朝晶稍稍抱住她,含笑着劝道:“傻孩子,高兴就高兴,哭什么。”
苏梅儿说:“等我买下了庆余春茶楼赚了钱,一定要孝顺祖母,还有父上和我爹!”
施朝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轻叹了叹:“傻孩子啊……”
苏仲明对苏梅儿说:“你一个人住外面不方便,当了掌柜,还在宫里住吧。”
苏梅儿欣然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五日以后,庆余春茶楼门口锣鼓喧天,两只舞狮在茶楼门前舞蹈,吸引了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将茶楼门外都围得水泄不通,响起的掌声犹如天雷。随后,舞狮跳上云梯,攀上高处,将覆盖着牌匾的红绸绣球花与红绸巾都用‘嘴’拉扯了下来。
红绸一掉落,新的牌匾一公之于众,几个提着花篮的店小二便从茶楼里走出来,向天空抛洒花瓣,站好在门口两侧,苏梅儿自茶楼里走出来,店小二又向她抛洒花瓣。
应邀前来的无砚,阳清远,阿麟天多,羿天,环鹰,都走上前,向苏梅儿道一声‘恭喜’,苏梅儿欢喜着,立刻请众人进茶楼,并唤人好好招待。
一辆奢华的马车姗姗来迟,车停在了门外,驱散了因为围观而堵住径道的平民百姓,车门打开,乃是身着便服的苏仲明与李旋自车中出来。
苏梅儿回头一瞧,欢喜不已,立刻亲自上前迎接,领两位高堂步入茶楼。在最大最奢华的‘金’字雅间里,众人一边品尝好茶与小菜一边随意谈聊,很是欢喜和睦。
阳清远对苏梅儿说:“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掌柜了,那以后我和无砚来这里,是不是该给我们便宜一点。”
不等苏梅儿回答,苏仲明便大方启唇:“应该的!不过,为了做生意不亏本,熟人也只能打折打到八折!”
苏梅儿含笑着回应道:“父上说的是,只能给你八折。”便亲自为苏仲明斟茶。
阳清远并非贪小便宜之辈,听闻八折便心满意足,欣然说道:“八折就八折!”高兴着举杯就痛快地牛饮了一杯。
此时门扉打开了,又很快闭合上了,众人听闻跫音,立刻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男子打扮的上元贺香绕过了十二曲屏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等众人询问,上元贺香直接道:“我知道宏里来不了,我替他来了。”便走到桌前,坐在了苏仲明的身侧,苏仲明立刻递给她一只空杯,还为她斟了一杯茶。
趁上元贺香饮茶之际,苏仲明问道:“师姐特意穿成这样,是去了哪里?”
上元贺香轻轻放下茶杯,只轻描淡写地答道:“去找人,还没有找到,不过,倒是遇上了闻人无极。”随即侧头望向苏仲明,忽然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苏仲明不由警觉了起来,对于上元贺香要问的事,即使还没有说出口,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表面上只是佯装平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不及半个时辰,苏仲明李旋与上元贺香便率先离开雅间,离开庆余春茶楼,乘坐一辆马车返回宫都。在车里,苏仲明大方道:“师姐说吧,要问无极哪方面的事?”
上元贺香微微一笑,故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的,就一定与闻人无极有关?你心里早有警惕了,闻人无极就更令我怀疑了。”
苏仲明立刻解释道:“师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上元贺香突然扑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双肩,言语不禁激动起来:“我要你坦白,他是不是我义父?是你让他隐姓埋名,还是青鸾城?”
苏仲明有些惶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旋见状,立刻抽出长剑指着上元贺香,冷冷地开出要求:“放开他!”
上元贺香瞧了下巴下方的利刃一眼,只好稍稍收敛,把双手收了回来,苏仲明立刻松了一口气,重新坐正了些,李旋也干脆地将利刃收回了鞘中。
上元贺香垂眸着,说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让我很慌张,尤其是宏里的事,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
苏仲明毫不介意,只劝道:“你看起来太累了,回洪城休息吧。”
上元贺香坚定道:“不!我不能!我还没有找到莲幂!宏里不能一直就那样!”
苏仲明脱口,再度劝道:“师姐……!”叹了一叹,想了一想,继续道:“玄岫谷主还在宫里,你考虑考虑,求他医治天陵的眼睛。”
上元贺香愣了一愣,只愣愣看着他。
苏仲明继续道:“如果天陵的眼睛治好了,陪在你身边,也许你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你看怎么样?”
上元贺香微微垂眸,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三人刚回到内宫,恰好一名宦官迎面而来,向苏仲明禀报:“禀太上皇,金陵阁遣外卿在罗浮殿上求见。”
苏仲明只回一句‘知道了’,便转身前往罗浮殿,宦官陪同他来到了殿上。祝云盏听闻跫音就立刻回头,一见苏仲明就恭敬地捧手行礼。
苏仲明走到祝云盏面前,问道:“命案调查得怎么样了?”
祝云盏答道:“我跟随大卿与少卿去了一趟极乐会,设法弄到了可疑之物,大卿命我带回来,给蓬莱玄君验一验,看看是否有蛊。”便扯下悬挂在腰间的一只锦囊,呈上。
苏仲明干脆地接过了,祝云盏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便向他再度恭敬地捧手,转身离开了殿宇,也立刻离开了宫都。
苏仲明立刻赶去坐落在中宫的永乐斋,刚进到起居屋,就见到上元贺香,问道:“谷主有没有来这里?”
上元贺香答道:“来了,已经去看宏里了。”
苏仲明立刻转身,只刚走了两步,忽然停顿,回头又道:“对了,师姐趁早派人接天陵过来吧。”
上元贺香回道:“天色已经晚了,明日一早再说。”
146/179 首页 上一页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