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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未剪(近代现代)——渗透的均质

时间:2021-03-05 09:53:27  作者:渗透的均质
  他说完,全班苦着脸的学生都笑起来,小孩子忘性大,一听到马上有更年轻更有趣的老师要来,又很快就开心起来。
  季老师要走的事情早就不胫而走了,期间总有人来劝他留下,不舍是难免的。邵游光以为季翦还要犹豫,却没想到他比谁都坚定。
  他说:“以后还可以常回来呢,怕什么。”
  邵游光喜欢他这副将一切都看开了的开朗模样,不同与少年,却更迷人了。
  送行酒照样在盛为民家吃,还是那一桌人。
  其实近来天天晚上都要来那么一场送行酒,只不过今天晚上终于是实打实的了,前面那几天纯粹像是为了吃顿好的而进行的演习。
  盛为民把酒给满上,说:“今天总该喝了吧。”眼里全是埋怨,像是在怪季翦来了这么久,一杯酒都不愿陪他喝一样。
  今天当然要喝,季翦笑着说好,酒过三巡,菜吃的差不多了。盛为民才细细打量着季翦,借着酒意评价:“现在是不一样了。”
  “愿意走了,是心结解开了吧,”盛为民转向邵游光,跟他碰了个杯,露出一副我偷偷告诉你的样子,声音却大,“你没见到季老师刚来的时候啊,和现在是两个样,我实在是不晓得啊,一个人有什么心结能结上七年。”
  他就是心里好奇着呢,想问个究竟,尤其是在知道邵游光就是赵先生之后,人缓了好几天,几天后反应过来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邵游光却假装不知道,季翦也不答他,反而说:“是,现在都好了。”
  盛为民目光在他们两之间逡巡一圈,嘀咕着:“我是搞不懂你们两个。”
  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也不妨碍喝酒。最终先醉的居然是盛为民,他喝的最猛,最多。颧骨上烧的通红,连带着眼睛也红了,这几天他一喝多就这样子,季翦早也习惯了。
  “别说我自私啊,季老师,我还是希望你能常回来,常回来,常回来。”
  “那当然。”季翦其实也醉了。头脑也热乎乎的,突然站起里,高声说:“盛校长,敬你!”
  盛为民晕晕乎乎跟他喝了个满杯,还没反应过来,季翦留下一句再见啊,竟就拉着邵游光跑了。
  留下盛为民支撑着残存的意识在后面喊:“明天早上等我去送你们啊…”
  季翦拉邵游光跑在四野里,也就是跑了两步,手就松开,自顾自跑到前面去。邵游光才是最不明所以的那个,他早先告的病在酒桌上就像免死金牌,故而喝的最少,只是有点热了,解开领子最上面的一层。
  他见季翦那副样子只觉得好笑,想加快步子去把人捉来,却从身后看见他衬衫长裤,将腰扎的挺细,风一吹,衣服鼓鼓的,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头发都被风吹起来,露出额头。
  怎么这般意气风发。
  “你跑什么?”
  “今天高兴。”季翦扬起脸对他笑。
  邵游光只觉得他目光灼灼,将他浑身上下看的更热。这人还偏巧不知,浑身酒气,凑到耳朵边讲话,嘴唇贴过来,哈着热气,若有若无蹭到耳廓。
  还兴冲冲地跟他说:“你看,今天晚上像不像咱们毕业那天,我也喝了不少酒。”
  邵游光无奈任由他贴近了,平生第一次有了招架不住的感觉。
  一想到那一天他还有点来气,说怎么会一样呢,一次告别的是好时光,而这一次是走去更好的未来。
  季翦打断他,说:“哎?就是那一天,你是不是想亲我来着。”
  邵游光没理他,拽着他手往家走,直到等回了房间里去。把人在床上安置好了,才压着亲下去,问,你说呢?
  季翦侧躺着,满脸都是红,眼睛确是烧着的两团黑,邵游光伸手将他额前头发捋起来,仔细的端详黑的眉眼,白的皮肤,才见季翦似乎是极委屈了,他说:“我以前不敢这么想的。”
  (…)补全见微博
  第二天两人走的极早,因为季翦实在是害怕告别。邵游光前几天去昭通租了辆车,两人实现了出行自由,打算一路玩着开回去。
  他们迎着初升的太阳上路,季翦靠在副驾驶上,还困着,迷迷糊糊眯缝着眼。
  他说:“盛为民这人太难搞了,肯定要集结一帮孩子来送别,忒催泪,还是偷偷溜了为算。”
  高原上的苞谷田,风吹着它们像在诀别。汽车绕啊绕,出山又进山,在平地上渺小,在山中更显渺小。
  季翦眯着眼,向后回望一眼,汽车后窗玻璃的线将彝良分割成好几块。
  山高,云又低,如同走在雾里面。季翦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他们只是一粒尘埃,就这样飘向回家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叫彳亍是因为写到后面想到了要飞老师的词《彳亍》 想着小季和小邵从今天起也像两个初生的人一样带着爱与苦难彳亍走向四方了/删减有婴儿车 微博粉丝可见-✂️?-编辑记录
 
 
第35章 完结1.归于某处
  赵逢秋是个挺有“风度”的老太太,当然,这种风度仅限于她不开口说话的时候。
  纺织厂要拆了,人杂,乱糟糟地都在走,有些是老面孔,清一色的灰白头发、佝着腰,有些生面孔,是县里拆迁办来的小伙子,浑身上下一股讨人厌的年轻劲儿,还有些半生不熟的,赵逢秋要认好久才从那一张张脸上辨认出孩提时期的痕迹来——“噢,你是小胖吧,怎么减得这样瘦啦。”
  赵逢秋站在巷子口,人人都认识她,见了面都能寒暄几句,她头发长,且白的很均匀,分成三股,编成一个大辫子盘在头上,蓝花布的衣裳穿得精神,颈子上绕着条细细的项链,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儿。小一辈的见了她,都问:“呦,赵家阿妈今天这么漂亮,这是在等谁呢。”
  赵逢秋听人家说她漂亮,骄傲极了,答说:“我儿子今天到家呢。”
  “妈,你站这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邵游光离着老远就看见赵逢秋站在路口,正夸张地挥着手,很是招摇。
  “我又不迎接你,我来迎接人家小季的。”赵逢秋白他一眼,风度全无,说着将季翦拉到跟前,好像这才是她亲儿子,拉着手,将人从上到下看了个周全,也不念旧,高兴地说:“都长这么高,这么俊啦。走走走,回家去。”
  邵游光抓着季翦另一只手,跟他嚼耳根,偏偏声音大得要让赵逢秋听见,说:“你看她身上那件衣服新买的,站到这儿显摆来了。”
  “讨打啊你。”赵逢秋拉着季翦走地快些,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真是便宜他了”。
  季翦太久没回来过,四处张望,走路都有些僵,听着满耳乡音,只觉亲切。
  他想先说感谢的话,才发现没有一句合称,和眼前这位赵姨匹敌起来,怎么都显得太轻飘了。
  只好先开了口:“赵姨,我听邵游光说,是你一直照顾我妈,我…”
  “是,你看,你两都走了,我两年纪大了,搭个伙过日子,也有个照应,那个词怎么说,相依为命吧,嗐,也不是,相依为命可不是这样的,咱们日子过得舒坦得很呢。”
  “我妈她……”
  “是嘛,邵游光跟你说了吧,你妈啊,以前聪明,读的书多,心思想的也多,现在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其实也就近两年的事儿,很快的,越来越不记事儿,有时候连我也认不得,老天爷估计是嫌她以前太累了,现在补偿着呢。”
  “是,是,”季翦低着头说,“难得糊涂吧。”
  季翦想,我要是早两年回来就好了,堂堂正正认个久不归家的错,再将宋曼枝照顾好了。可是人生哪里来这么多如果呢。
  赵逢秋看他一眼,似乎是知道他心思:“你妈记着你呢,放心吧,就是你现在长这个样啊,变了挺多,你妈要是认不得也不怪她,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是吧,这么帅一小伙子,真便宜我儿子了。”
  季翦愣一下,就听邵游光在后面不甘心地叫:“妈,你什么意思。”
  季翦又郑重地叫一声“赵姨”,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赵逢秋看着他长大,一瞥那眼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可别谢我,我先前不知道你妈为什么事情烦心,我想着我儿子居然还肖想人家儿子,我愧疚嘛。后来她记性越来越不好,生活不能自理了,我们就扶持着过,也算是给我找了个事儿,都是女人嘛,互相帮帮,有什么的?”
  单元的门竟然这么低,好像走过去的时候不稍微低点头就要磕着了,楼道也窄的两个人并肩通过都嫌挤。季翦这么走着,不需要任何人带路,简直凭的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赵逢秋先开自家门,说:“你妈那房子好久没人住了,回头你和邵游光一块再去收拾收拾吧。”
  接着又冲屋里叫,字正腔圆,中气十足:“老宋啊,你看看是谁来了?”
  这称呼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明明年轻的时候她两都那样暗自与对方较劲。季翦有一瞬间觉得时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就像自己昨天才一转身刚走,背上行囊,宋曼枝送他去火车站,乌黑的短发在清早上包子铺的雾气里面显得极优美。怎么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他惊讶的发现,中间这么多年的时光,竟都变得模糊起来了,那些以为怎么也过不去的失落沮丧变得轻盈,成为这间明亮屋子里空气中肉眼可见起舞的尘埃。
  宋曼枝迈着小步子走来,款款的,若不是没那个玲珑身段别人恐怕以为她张口就要唱一段青衣,头发还是那么短,却满头都是白,人一老,脸上的五官就看得不明确了,但是季翦知道,这个人是宋曼枝。她满脸童气,凑上来看一看,又缩回去,指着季翦笑着问:“这是哪个呀?”
  “你儿子呀,小季,天天念叨着,见了不记得?”赵逢秋笑着答,拉着宋曼枝上前一点,一面手遮着嘴巴小声跟季翦说:“你看,是不是跟小孩子一样。”
  “妈,你来一下,我陪你去拆迁办把手续办了,免得你脑子昏,到时候忘东忘西。”邵游光在另一边叫她了。
  “得,嫌我话多了,”赵逢秋眨眨眼睛,笑,“那我先走了啊,小季你就在这儿啊。”
  赵逢秋一走,宋曼枝上前来,问:“你是季翦?”她不傻,也不疯,只是记忆力的消退让她忘了许多事情,以至于觉得眼前站着的的这个人实在不太眼熟。
  “妈。”季翦终于去扶住她手臂,也清楚的触摸到了松弛的皮肉。
  宋曼枝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却讲:“季翦才不是这个样子哩。”她想象中的季翦,大概是小时候要坐他自行车后座上学去的那个模样。
  “季翦哪里生的这样高?你不是那个季翦罢?”
  她嘴上说认不得,却极青睐挽住季翦胳膊,神秘地讲:“我带你去看我住的屋子。”
  季翦眼睛发酸,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一个母子相认的证据,只得由她拉着进屋,看见陈设极简单,一张床,铺着老式蓝色床单,花纹是小狗的,还是他小时候家里就有的,一台电视,上面搭了块丝巾,流苏边儿,窗帘拉的规规整整,扎起来的高低都一样。不同年龄的人总有不同的气味,这是实打实的,因为季翦一走进这间屋子,就闻到了暮年的气味,混着药味,中老年保健品,还有潮湿旧物的霉味。
  然后他就看见了木柜子上供的一尊观音,就是普普通通寻常人家都有的那种,白瓷塑的身子,细弯的眉眼,坐莲花,手捻杨柳枝,正慈眉善目望着他们。
  季翦心里猛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恍惚像是看见了宋曼枝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这样一截白的臂膀,夏天时扇着草扇午睡,掩着脸,旁边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着水磨腔。
  宋曼枝忽然叫他:“小季,你跟我一起念吧。”
  她面着那尊像,口里念念有词,讲地飞快。季翦一面在那声陌生的“小季”里失神,一面发现自己怎么也听不懂宋曼枝的祷词。那要怎么同她一起念呢?他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来,从前他妈追他,追不上,他要走,现在他意识过来,追宋曼枝,宋曼枝也不等他。他们中间永远横亘着这样残酷的行径。他以前听她讲过去生活的种种,总是不耐烦,现在却可以耐心地望着她背影听她念听不懂的经,看见一颗白苍苍的脑袋,白发盖过耳垂,这一点皮肤似乎都缩了,皱着,显得苍老。
  宋曼枝念的很专注,她念完了,才转过脸来,长的眉,圆的脸还跟年轻时一样。她看到眼前的青年人,慌得去找纸来,软着嗓子,哄小孩似的劝:“哎呀,你哭什么,我念的都是好的呀。”
  后来等赵逢秋和邵游光回来了,季翦问赵逢秋她念的什么。
  赵逢秋听了,说:“老宋现在就两回事嘛。”
  她点点季翦,“一个是你,”又点点屋里,“一个是菩萨。”
  “不过她求菩萨也就求一件事儿。就念着你好呢,旁的什么也不求,就求你平平安安。”
  “你看,有用的,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一切确乎是好的,宋曼枝天天迷糊,有时候也极清醒,有一回清清楚楚叫他季翦,季翦就问:“你叫的是哪个季翦?”
  宋曼枝看他,莫名其妙:“不就一个季翦吗?”
  季翦将这件事儿讲给邵游光听,由此邵游光说:“宋姨人心里门儿清,就是和你捉迷藏呢。”
  季翦为了宋曼枝的事情夜里跟邵游光偷偷掉过眼泪,他是悔恨自己缺失的这么多年。他想,我怎么能七年不回来呢?他试图追问,可是脱离了那个心境,就再也找不到答案。
  邵游光揉着头发将人抱到怀里,跟撸猫似的。但是这也没什么,爱人面前所有的脆弱都被允许,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一条好汉,过去是在过去,揉碎了,吞下去,好好过现在的生活。
  两套房子赔偿的钱够在这个小城的好地段买套好房子,够两个老太太生活了,还余下一间空房,赵逢秋就笑,刚好留你们回来住,这儿风景多美啊,一张眼就是淮河。
  邵游光还要她们来上海住,那一年这些钱还够付个首付。
  “我不去,”赵逢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去凑你们那个热闹?在这住了一辈子,住惯咯,本来让我搬家我都不乐意的,再讲了,上海能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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