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牵着许多晾衣绳和架子,方便宿舍楼里的学生们平日自己抱着被褥出来晾晒。
这里没有灯,阮初就着皎洁的月光往四周望了望,似乎除了在夜风里微微扬起一角的被单就没有别的,他又等了片刻,某种失落慢慢浸没心头的最后期盼。
正当他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听到了从身后飘来的一串吉他的弦音,紧接着的是年轻人珠玉般温柔低沉的声音唱出的生日歌的旋律——
阮初怔了怔,转过身去,循着声音看到了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通往天台的房顶小台子边的人。
他眼里含着的温柔情意比今晚的月色还要缱绻,最简单的生日歌由他唱出却比任何情感都还要缠绵。
时间仿佛静止了,阮初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愣愣地看着林绛放下吉他,跃身从屋顶的小平台上跳下来,朝自己走来。
盖过了心跳声的,是他男朋友走到他面前时,噙笑的一句:
“阮阮,生日快乐。”
第50章
阮初这才恍然过来,那些太过巧合的忙碌和推辞,都是林绛的特意安排。
林绛抬手揽过他的肩,轻轻将人拥进怀里,侧首在阮初鬓边落下一个亲吻。
阮初听到他在自己耳畔笑着说:“我太自私了,只想单独陪你过生日。”
阮初鼻尖一酸,将脸埋在了他颈窝。那些已经被他自己消化的失落都化作汹涌袭来的惊喜与开心漫上心头,让他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也短暂地在非醉酒的情况下,大胆地向林绛表达自己的黏人爱意。
“不是说有事吗?”阮初的手臂紧紧环在林绛腰间,埋在林绛颈窝里传出的声音虽然闷,但能听到明显的上扬情绪。
“嗯,”林绛抱着他晃了晃,“要提前去取吉他和蛋糕,给我的阮阮过生日就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唇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阮初脸上也因为开心的情绪飞红一片。
“宝贝松下手。”林绛放开他,掌心覆在阮初环住自己腰际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这才拉着阮初从旁边的扶梯爬上房顶的小台子。
那是个几平米的小平台,平时并不会有学生闲着没事爬上去玩,也没有安装护栏,但能看得出林绛提前处理过,很干净。
阮初被林绛牵着坐在台沿边,看林绛动手拆掉蛋糕盒,为他插上写着“十九”字样的蜡烛。
“在寝室里和室友一起庆祝的时候有许愿吗?”林绛蹲着身,转头望向阮初,摇曳的烛光映亮他半边俊朗利落的面庞。
“没有。”阮初摇了摇头,“忘了。”
“那正好,”林绛笑起来,“要是已经许过了,就把我明年的愿望提前送给你许。”
阮初眨眨眼,被自己男朋友一波接一波的情意给甜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有什么愿望要实现的。”
“不够,”林绛同他对视着,“我的阮阮这么好,还值得更多。”
阮初抿着的唇角笑意又多了几分,他想了想,在烛光和男友的温柔注视里合上了眼。
——新的一岁也要继续努力,拿到最好的成绩,能跟随林绛的脚步考进他们系的光启班,顺利实习、工作,家里人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要一直和林绛在一起。
阮初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乖巧地望向林绛:“我许好了。”
“嗯。”林绛点点头,把那方蛋糕捧着递到他面前,看着阮初把蜡烛吹灭。
蛋糕不大,刚好够两人份,但阮初这之前已经和室友一起庆祝的时候吃了蛋糕和炸鸡,捧着手里剩下的半块蛋糕有些为难。
“吃不下就算了,”林绛注意到他的神色,抬手拿掉他手里捧着的蛋糕放到旁边,好笑地用指腹轻轻蹭掉他唇角的奶油,“万一给撑坏肚子了,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可是很浪费。”阮初不好意思地用舌尖抿掉了唇角的奶油,眨眨眼看着林绛,“而且我在寝室还给你留了一块……”
即使林绛提前和他说过没办法和他一起庆祝生日,他也依然坚持把林绛那一份留了出来。
“万一我真有事不来呢?”林绛同他对视着,只觉得整颗心都被面前温软乖顺的人用恬静柔和的情意融化,坐在阮初身边略微倾身和他鼻尖相抵,低声问他,“你给我留着不就浪费了吗?”
阮初眼神飘忽了一瞬,但还是小声说:“那不算浪费……你来不来,都要给你留的。”
——因为是喜欢的人,即使浪费也甘之若饴。
林绛垂下眼,略微偏了个角度,轻轻吻住了阮初。
阮初眼睫轻颤,也熟稔地阖眼回应起来。
晚风撩起他轻薄的睡衣衣角,引着温热的掌心探入,在细腻的紧致肌理上轻轻摩挲。
两个人都品尝到彼此口中的奶油香甜,而后是更深处的,彼此已经熟悉的唇舌的纠缠。
温热的喘息间,林绛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下唇,低声问他:“不找我要生日礼物么?”
阮初身上没什么力气,全靠林绛揽在他腰际的手支撑着,只凭着本能反应接受林绛的亲昵,忍着羞赧小声道:“你现在……不就是吗?”
林绛轻笑一声,含住了他的舌尖,复又缠绵起来。
阮初被林绛揽着腰趴在他肩上缓了几分钟才发觉自己左耳上有些异样,抬手摸了摸才发现是林绛趁着两人方才意乱情迷的时候给阮初戴上的耳夹,坠着的东西摸着像是一个金属圈。
“不想让你疼,就把耳钉换成了耳夹。”林绛低首在他颈侧吻了下。
“是你自己做的吗?”耳夹戴在耳垂上有些紧,但不疼,阮初只知道有些女孩会用这个,这让他有些好奇。
“嗯。”林绛的掌心隔着睡衣抚了抚他的背脊。
“是什么呀?”阮初安心地靠在他肩上,享受着男朋友温柔的怀抱。
“你回去取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林绛没回答,“是以后我们俩也会戴上的。”
阮初心下浮起一些猜测,但没有深想,也没有追问,只静静地趴在林绛怀里。
除了一只耳夹,还有一支写给阮初的歌。
林绛是以前在琴行做兼职的时候跟着那里上课的老师学的吉他,但他不是上课的学生,自然学不了多少,大都是在休息的时候借着琴行前台放的教材自学,编曲也是自己听着老师们的课慢慢琢磨的。
给阮初写歌的念头是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萌发的,平时也总是找各种时间练习,虽然听着简单,但旋律轻快,朗朗上口,又蕴着年轻人最浓厚的情意,倒也别有意趣。
“想牵紧你的手,
在晚风拂过的时候,
踏着夜色勇敢往前走。
你是毕生之幸,
是枯原里惟一星火的色彩,
是我从前不敢奢求的未来。
……”
林绛自认为自己对于乐器和编曲都不算精通,这也是他第一次自己写歌,还是送给男朋友的,心下自然忐忑,中途也忍不住转头想看看阮初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阮初在面向他时,那双桃花瓣似的漂亮眸子里永远盈着真挚纯粹的爱慕,是林绛所有的底气与最柔软情绪所在。
所幸那块蛋糕并不大,两个人还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完了,林绛送阮初回了寝室,又拿了那份阮初留给他的蛋糕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只不过十分隐晦,除了叶行之,其他两个室友都没看出来,还热情地跟过来和林绛道别,说“林学长对你真好啊,还特意过来给你过生日”。
阮初抿着唇笑了笑,没说什么,放了东西就拉上书桌帘、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去看自己左耳上的耳夹。
他这才看到,那个耳夹上坠着的,是一枚缩小版的戒指的银质金属圈。
林绛说,那是他们以后都会戴上的东西。
即使他们的关系得不到法律层面的认可,但两枚得不到公众认可、不起眼的戒指,仍然会是彼此羁绊一生的见证。
[初霁]:刚刚看到了,耳夹好漂亮!
[阮郎归]:喜欢就好。晚上睡前要取,不然耳垂上夹太久会疼,放盒子里就行。
[初霁]:嗯嗯!
[阮郎归]:以及……我昵称都改了小半年了,阮阮你怎么舍得还让我孤苦伶仃自己用这个?
阮初完全没想到林绛还有像小情侣一样纠结情侣头像和情侣昵称的时候,但这也是林绛很在意自己的一种表现,阮初很开心,想了想便忍着羞怯改掉了自己原本平平无奇没什么太大深意的昵称。
[点绛唇]:嗯……这样呢?
[阮郎归]:好。
林绛看着他新改的昵称,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眼前浮现出他的男朋友方才在天台上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羞红着脸用指尖点在自己唇上拉开了两个人距离的情形。
阮初自己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眸含薄泪、脸颊绯红地将微凉的指尖点在林绛唇上以隔开两人距离的模样有多么勾人。
*
生日之后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周,大部分专业的学生在这一周都没有课,只需要安心在寝室复习,这也是每个宿舍学习氛围最浓郁的时候,每学期都会见到一次的盛况,甚至从早八点到晚十二点都能听到疯狂背书的声音,堪比高考最后冲刺。
勤工俭学岗位只要求他们按照平时的时间去上班就行,并不占用他们剩余的时间,因此阮初和林绛几乎能整天的时间都待在一起,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图书馆,坐在彼此身边各自复习着专业课的知识内容。
当然,这段复习时间对于林绛和阮初而言,并不是一周学完一个学期的东西,而是温故而知新、查漏补缺,因此他们虽然会有比平时紧张一点的状态,却不会过分担忧,仍是有条不紊地按着自己原本的学习计划进行。
而对于他们而言,学习之后的放松也不是玩游戏刷微博,而是默契地在该休息放松的时间节点对视一眼,起身一起去上个厕所,而后在某个监控摄像照不到的书架一角,拥着彼此接一个无声缠绵的吻。
第51章
期末之后两人都接到了原本寒假所在的补习机构的邀请,思索之后还是接着过去做辅导老师,偶尔也给隔壁上补习的老师做助教,薪资待遇都比寒假的时候还要好不少。考虑到身体和检查拿药的费用,阮初也没再不要命地去仙客来多打一份工,只早九点晚六点在补习机构和林绛一起辅导学生的课业,下班之后再一起回家。
偶尔路上能碰到按时下班买菜回去的林苒,她都会笑着招呼阮初一起去家里吃晚饭,只不过都被阮初不好意思地拒绝了——他的父母还在忙碌工作,他在暑假的时候就该承担起家庭责任,做些最基本的洗衣做饭的家务。
林苒见他拒绝也不勉强,让林绛送他回家再折返回来,两人便又能多同行一段路。
补习机构里的同事基本上还是寒假时的那一批人,大家彼此都熟识了,平时还能在各自辅导的学生面前打趣一番,话不多的阮初和林绛又再一次成为女生们的关注对象。但对待别人就冷淡寡言的林绛是只可远观的关注对象,性情温和的阮初则是女孩们会在休息时间围过来打趣聊天的焦点。
林绛从来不会干涉阮初的人际交往,但女孩们嬉笑着围向他身边的阮初时,他会神情冷漠地在阮初身边稳坐如山,身上散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察觉到情况的阮初也不会立时说什么,只默默从桌下探过一只手,用食指轻轻勾住林绛的,讨好似的晃晃。
而这时的林绛脸色会缓和许多,无声地反握住男朋友的手,在一群女孩无所知的嬉笑里悄悄与阮初纠缠片刻。
“她们只是知道我们回去顺路,所以拜托我带一下东西。”下班一起回去的路上,阮初会不厌其烦地认真和林绛解释。
并不是生阮初气的林绛便只好无奈地叹一口气,抬手勾住自家软乎乎的男朋友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趁着没人注意时转头偷偷在他额角亲上一口:“你的正牌男友都舍不得使唤你呢,你就这么好心地帮她们带这带那啊?”
“以后就不会啦。”阮初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眸子,仰脸也在他下巴上悄悄印上一个吻,像两只交颈依偎的天鹅。
从商场平层路过的时候阮初的视线落到某一处顿了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收了回来。林绛察觉到他的反应,略微低首询问地看向他。
“……没什么。”阮初眨了眨眼,纠结了一瞬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视线仍确认什么似的往方才停顿的方向瞥。
见状林绛也不追问,只用指腹在他后颈上抱怨他隐瞒自己似的轻轻捏一下。
恋人之间最忌有隐瞒揣测,阮初虽然不会去看这些情感类的经验总结,但要一直瞒着林绛也会感到过意不去。
他犹豫了下,垂在腿侧的手示好地拉了拉林绛的尾指,小声道:“我好像看到我朋友的父亲了,以前高中家长会的时候有见到过一次,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林绛不欲让他为难,见他主动和自己解释也就不再佯作一副吃味的模样,反握住阮初的手,在他掌心挠了下:“没事,他没见到你就不用去打招呼了。”
阮初点点头,和林绛并肩往回家的方向走,只是心下始终存着点迷惑。
——方才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往西餐厅里走的男人,究竟会不会是刘媛媛的父亲?
他不能百分百确定,也就没有告诉刘媛媛这件事。
但他没想到他的一时迟疑和不祥预感会在半个月之后就应验,他收到了刘媛媛的微信消息。
[夏时予的圈外女友]:阮哥,你们放假了吗?
[点绛唇]:放了。
[夏时予的圈外女友]:那你现在在做兼职呀?
[点绛唇]:嗯,是我们直系学长介绍的补习机构,还比较轻松。
[夏时予的圈外女友]:噢噢这样啊,那你下午几点下班呀?
[点绛唇]:六点,怎么了?
[夏时予的圈外女友]:唉,本来我回来了也有两个星期了,想找你出来玩的,但是现在我也没什么心情玩了,不过还是想找人说一下/[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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