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杨幼清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是我没教过你这些。”戎策微微皱眉,他不习惯老师自我检讨,总感觉是指桑骂槐,桑树是杨幼清,槐树是自己。但既然老师都这样说了,戎策也不能硬着头皮继续惹他不悦,“老师,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沈家于我总归是不同,我不能看着他们走这条路,老师,他们在卖烟土。”
  “当年在伪满,鸦片对你的伤害确实很大,但你要考虑做事方法,”杨幼清指指他脑门,“当年我们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现在你穿着军装,代表着侦缉处,甚至代表着党国,你怎么就不能成熟些?”“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戎策低声回道,也不忘了嘟囔一句,“我现在才知道有钱比有枪管用。”
  “滚蛋,”杨幼清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不知悔改。”
 
 
第四章 触底反弹
  1.暂歇
  戎策在一次行动中负了伤,直接被人抱着腰撞下外白渡桥,在苏州河纠缠了半个多小时才上岸。刚到岸边他就感觉头晕目眩脊背生疼,送到医院检查了下是腰间盘突出,加上大夏天泡水里忽冷忽热感冒,不过不严重,假以时日可以恢复。戎策咬牙切齿威胁组员谁都不许把今天的窘迫事情说出去,组员们倒是很听话,只是陆军医院的军医把这事传开了,不到半天,整个司令部都知道侦缉处有个特务今天掉河里了。
  杨幼清来医院看了他一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戳着他脑门,“脑子不好,身手也不好了。”“那是个俄毛子,比我高两头!我能把他抓住就不错了,换了您……您不一定比我好。”戎策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杨幼清恰巧给他削完了一个苹果,扔人怀里转身就走。
  当天下午戎策就出院了,陆军医院的大夫让他留下来做一些推拿恢复,他说有朋友懂这个,不必继续在医院丢人。杨幼清到家时,戎策已经回来了,借着腰伤赖在主卧的大床上,杨幼清气得不行也不敢打他,只能抱了被子睡书房。
  这次戎策确实是立了功的,被捕的俄罗斯人是苏共的间谍,据说是商业间谍,上一任处长就撒网准备抓他,到现在八个月才把人抓住。这是来到上海后第一个喜报,杨幼清心情不错,戎策也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不再那么凶巴巴的,跟谁欠了他钱似的,活活像只兴安岭的饿狼。
  不过书房不通风,又赶上连绵不断下雨空气湿热,戎策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杨幼清睡在外面的沙发上,盖着一条毛毯,浑身是汗。戎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是师长,又是上级,叫人睡沙发也不太好,干脆推了推他肩膀,把人叫醒,“您去卧室睡一会儿吧。”
  杨幼清其实没睡熟,戎策靠近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不过对方没什么攻击性,他也懒得睁眼,继续躺着。但这只没攻击性的小狗最后还是伸出爪子推了他一把,也算是良心发现。杨幼清站起身晃着脖子走进卧室,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垫里,闭上眼睛之前不忘吩咐道,“去准备早餐,自己做,别浪费钱。”戎策嘟囔几句上海话,他知道杨幼清听不懂,后者也没计较,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过了中午,杨幼清终于醒过来,前几天熬夜审那几个前中共特科负责人他几乎没合眼,虽然最后只审出来因为特科全军覆没他们都被革职调查,什么新情报都没有,做多就是核实了一些已知的信息。但这个案子总算结了,昨天晚上杨幼清就把人打包送到了提篮桥。
  对于之前的杨幼清来说,这是个失败的任务,但对于侦缉处处长来说,已经做到了尽善尽美,他也算过这笔账,继续纠缠下去不如休息两天睡个懒觉。戎策再跟着他学,他也潜移默化学习了戎策的一些生活态度,比如享乐主义。
  戎策把饭乘好了,恰巧碰到杨幼清洗漱完走出卫生间,他便立刻迎上去,满脸笑意,“您看看我手艺怎么样?”“还可以,”杨幼清看了一眼,板着脸评价,“怎么没辣椒?”“我不吃辣,家里没准备。”戎策帮他拉开椅子,“我正好休病假,下午去菜市口买一些。对了,我还约了张裕来,帮我治治腰伤,争取早日返工。”
  “不着急,”杨幼清用筷子扒拉着西红柿炒鸡蛋,果不其然看见了些鸡蛋壳,微微皱下眉头换了一盘菜夹,“最近准备做一些人事调动,上面要派下来一个新组长,带带你们行动组。”戎策瞬间听明白了,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您是要降我的职?”
  杨幼清冷冷看着他发脾气,眼神不带一丝波澜,让戎策条件反射一般心生一阵胆寒。“上面的命令。你这几个月来没有什么业绩,还用我明说?以后具体的抓捕和潜伏行动还是你负责,事件调查、情报分析、行动策划都要由新的组长做决定。”杨幼清从青椒炒肉里翻出来一片肉,夹到戎策碗中,“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要首先汇报上级,得到批准才能行动,明白吗?”
  “是,老师。”戎策泄了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他自知自己统筹策划的能力有限,但是带着行动组干了半年,不升反降,任谁也不服气。杨幼清拍了拍他脑袋,“好了,服从命令。先要学会做一把好枪,才能做猎手。”“我想做您的枪,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
  杨幼清笑了,摇摇头,“这回派来的人你也认识,中央警察学校特别警察班一期的战文翰。”“怎么是他?”戎策有些诧异,“他爸不是总裁侍从吗,官运亨通才对。”“你父亲是跟随中山先生在广州革命的战将,现在你不也窝在这里,吃着没炒熟的西红柿?”杨幼清把一块半生不熟的鸡蛋放进他碗里,戎策嘟嘟囔囔把鸡蛋塞嘴里,“嫌我做饭不好吃您给我做啊……”
  “有话直说。”杨幼清厉声训斥,戎策把碗放下,挺直腰杆像是作报告一般大声回答,“报告处座,我跟姓战的不对付。您去年把我安排进警校做卧底监视同学,他第三天就察觉了,不捅破窗户纸,变着法威胁我,我四五个月的津贴都给他当好处费了。要不是训练就半年,我现在早已身无分文……”
  “还哭穷,”杨幼清用筷子敲他脑袋,戎策偏过头去躲,杨幼清气不过直接上手揪他耳朵,“你带着学生翻墙出去看电影,难不成也是他威胁你?”“对对对,就是他!”戎策仿佛终于找到替罪羊,急忙喊着,“您想想,我是大兴安岭里跑的野孩子,他是南京长大的金贵少爷,看电影这么浪漫的事情肯定是他做的!”
  杨幼清又给他气笑了,戎策见他露出笑容赶紧扭下脖子把耳朵解救出来,嬉皮笑脸凑上去,“要不,我今天请您看场电影,补偿补偿?”
  “滚蛋。”
  2.赠礼
  张裕来送走了最后的病人准备关门下班,戎策从门缝里挤进来,露出标志性的讨好笑容,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玻璃瓶,“帮我正正骨。”“你上次给我扔到马路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张裕来推下眼镜看了看瓶子,“今天还给我送了一瓶辣椒酱?”
  “对啊,专门给你买的。”“别藏了,你兜里还一瓶。”张裕来转身把辣椒酱放在桌子上,怨声载道去取刚脱下来的白大褂,戎策连声道谢,不用大夫说自己脱了外套趴到铺着白床单的诊疗床上。张裕来敲敲他肩膀,“病例。”
  戎策翻个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病例,顺带着掉下来一张纸,张裕来抢先一步捡起,扫了一眼,阴阳怪气说道,“龙恒百货的洋表专柜,行啊你,够大款的。”戎策一个探身抢过来,塞回口袋,“不该问的别问。”
  张裕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戎策白他一眼趴下,下一秒就被张大医生狠狠捏住了不知哪块脊椎,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你——公私分明,不然我不给钱的。”“不给也罢,明天报纸头条就是侦缉处戎组长公然赖账。”
  “我现在成副的了。”戎策叹了口气,“南京新派来一个公子哥,上来就顶我的位置,真是流年不利。”张裕来推了推眼镜,随口问道,“南京来的?叫什么?”戎策想想保密条例,侦缉处不是力行社,个人信息都是公开的,便坦诚告诉他,“战文翰,长得白白净净一副斯文人的样子,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唉你怎么不推了?”
  “嗯?”张裕来停顿片刻,回过神来打趣着问道,“我在想,一般人还真不能扭成这样,你让谁从床上踹下去了?”
  戎策提着一瓶剁辣椒两提溜新鲜蔬菜往家走,楼梯口遇见刚下班的杨幼清,急忙凑上去嬉笑着说,“老师,这就叫有缘。”“怎么没买新鲜的?”杨幼清拿过辣椒酱看了看,有些不太满意,戎策撇撇嘴没接茬,转而说,“还有个送您的礼物。”
  杨幼清抬抬下巴,显示出些许的好奇,戎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因另一只手提着菜,干脆用下巴顶着打开木盒,递给杨幼清。“戎少爷够破费。”那是一只浪琴牌的银色手表,款式新颖,价格不会低于三位数,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的高档货。戎策像是等着被夸奖,就差在人面前晃尾巴,“在哈尔滨的时候,我把大哥送的表掉进了松花江的冰窟窿,您把自己的手表给我了,现在我还您一个新的。”
  “费心了,”杨幼清难得夸了他一句,伸手揉了揉他后脑勺,“我的表也是名牌货,价格不比这个少多少。”“我知道,浪琴新机芯的首款。老师怎么买到的,当年我找遍了伪满都没找着。”戎策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表拿过来戴在杨幼清左手的手腕上,杨幼清晃了晃,表带的松紧正合适,“民国十七年的时候,一个朋友赠送的。”
  “戴雨农?”戎策试探着询问,杨幼清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把菜提着。”戎策嘟囔两句,提着菜跟上去。他知道1928年戴笠为北伐刺探情报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些得力的手下,估计杨幼清就是其一。不过他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其他人飞黄腾达了,杨幼清只是个上校处长。戎策猜想,大概杨幼清性子高,做人做事有自己一套主张,常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虽然任务完成的不错但政治觉悟没多少,到头来不得信任也是合情合理。
  杨幼清看他在原地没动弹,厉声训斥了一句,“还不走?”“这就来,这就来。”戎策怀揣着心事,三步两步跑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杨幼清,“您挺神秘的。”“工作需要。”
  “对我也是?”戎策挑挑眉毛,打开门走进去,将成捆的蔬菜放到桌子上,杨幼清路过他身边,揪下他耳朵,“神秘感让男人有魅力。”“那请问这位迷人的绅士,能否给在下放个假?”
  杨幼清正在脱外套,闻言转身看向戎策,用犀利的眼神告诉他不行。戎策急忙凑上去解释,“我想见一个线人,最近有些过去的事情跟上我了,需要解决一下。”“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下级对上级应该知无不言。”杨幼清放下衣服,踱步走过来,戎策吓得后退一步,“是您见到我之前的事情!私事!”
  “我倒是不相信,现在还有人认识之前的你。”杨幼清捏了捏他的脸,用手背掀起戎策左方额前的头发,那里横着一道陈年的伤疤,“阿策,我教过你,不能有所隐瞒。”戎策心底一瞬间厌烦,一把推开杨幼清的手,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剑拔弩张,“您是教过我,但是我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一点一滴,事无巨细。您呢,连真实姓名都不肯讲!我不知道您从哪里来,不知道您的出身您的过往,而您却要求我,不能有所隐瞒?”
  杨幼清冷漠地看着他发脾气,等他说完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是不是分别久了,你忘记了我是你的上级,你的老师?你在我这里,没有秘密!”“我在您面前透明地像窗户纸,您却是一团谜,这不公平。”戎策嘴角被打出了血,他只是觉得一嘴熟悉的血腥味,用手背抹了下,继续怒目而视。杨幼清气极反笑,抓过戎策的领子,一字一顿说道,“公平,你进了这个行当,就不会公平。有本事,你踩着敌人的尸体爬上去,爬到比我还高的位置。”
  “我比您年轻,总有一天会的。”戎策近距离看着杨幼清,近些年来老师不曾这样发火,他不怕老师打骂教训,偏偏怕他说狠话,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还是硬着头皮与他对峙。杨幼清看见了他眼神中的一丝躲闪,更加激进,“我怕平庸无能的三少爷活不到那一天。”
  戎策腿肚子有点打哆嗦,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腰疼又犯了,他还抽空想了想,明天再去见张裕来会不会被骂。杨幼清看他愣神以为他是明白过来了,松开手给他整了整衣服,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中带着一丝严厉,“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自我来了上海,你三番五次不听命令,不顾他人安危,不管党国颜面,擅自行动而屡教不改。还有你的生活作风,沾染了这么多坏习惯,别说是我的学生。”
  曲艺行当里有句话,不怕师父打骂,就怕师父不管教。戎策也是如此,既然杨幼清还愿意管他,说明自己还没让老师失望透顶,仍有希望。当他冷静了下来才意识到,杨幼清自始至终都是对的。他戎策不仅是警备司令部的人,还隶属于力行社,做事必须更加谨慎。像他这半年来的散漫生活,放在伪满定活不过一个星期。
  也许是因为上海是故乡,又是国统区,与敌后有别,再加上没有老师在身边,他才会一时疏忽。不,是疏于训练超过半年。戎策想着,抬起头,微微皱眉像是有心事。杨幼清有些诧异,阿策一般被骂的越狠反抗越凶,今日这般真的委屈倒是不常见,“弄伤你了?”“没,老师,”戎策自知做错了,心生愧疚不敢看老师的眼睛,目光躲闪,“我就是想,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是我教的不好,”杨幼清明白了他心里所想,他确实只把戎策当作自己手中一把刀来训练,未曾考虑到时代瞬息万变,这个孩子很快就需要独自面对战场,“这一两年,你跟着我,做好分内的事情,等你出师了,也许不比我差。”戎策点点头,坚持不住一个踉跄扶住身边的椅子。杨幼清脸色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变,上前扶他,戎策急忙摆摆手,“不碍事。老师,今天晚上我必须得去。”
  “到底是谁?”“一个英国人,表面身份是传教士,其实在做偷拍勒索的生意,还有枪手当保镖。”戎策扶着腰坐下,杨幼清搬过来椅子做到他身边帮他揉后背,“他知道你什么秘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