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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奔跑(近代现代)——林子律

时间:2021-03-10 09:38:02  作者:林子律
  景晔真好哄。
  可从某种意义而言,见面开始一直主导着积极的氛围,又是买衣服又是请吃饭的,明明是景晔看出他的不开心在哄他才对。
  短暂的见面之后,大家都忙于各自的年夜饭,景晔不怎么主动找他了。
  巧克力味在口腔里完全消退,林蝉坐回沙发的角落,摸到手机。十五分钟前——大约他帮林满川搬东西时——景晔给他发了几张图片。
  家人一起包饺子的场景看上去温馨可爱,年夜饭准备过程也忙忙碌碌。
  余下两张都是单人照,端着刚包好的饺子和一张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大笑比V字,新剪的刘海活像被狗啃了。
  流泪特猫头:发微博用哪张啊?纠结[泪]
  林蝉动动手指回复:随便。
  流泪特猫头:你选一张嘛[泪]
  “沙发吧,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喜庆。”
  流泪特猫头:你他妈
  流泪特猫头:[猫咪攻击.gif]
  林蝉回了一个委屈小黄脸。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咬牙切齿地亮了半晌,最后给他发了个“再见”的表情,显然是彻底无语。林蝉揉揉脸,发现自己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笑,眼神温柔一些了,他切出微信,点开另一个软件。
  特别关注提示未读消息一条,点进去看,景晔的新微博还真用了那张“可喜庆”的照片,配上格外官方的祝福言论并不显得违和。
  林蝉给他点了个赞,顺手刷了刷评论区,又赞了一条热门。
  @芋泥啵啵加芋圆:老婆好可爱,想[太阳]
  “阿嚏!”景晔正在帮奶奶调台看春晚,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包饺子的爷爷头也不抬地启动唠叨模式:“都叫你这几天多穿点了,三九四九,正是冷的时候啊……你看,感冒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喽。”
  景晔有心让老人别说了,但偏偏喉咙一痒又是“阿嚏”“阿嚏”好几下。
  这下连叶小蕙也看过来:“没事吧?要不睡前吃点银翘片。”
  “没事……”景晔拿纸巾擦了擦脸,春晚即将开始,他的调台任务圆满结束,自己坐到了小沙发里拿过手机。
  爷爷耳朵不好,晚会型节目的音量都开得很大。景晔想去帮忙包饺子,被老爸以“别来添乱”做理由推回了客厅,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节目。他伸了个懒腰,打算调戏……关怀一下林蝉。
  聊天消息停留在自己发过去的再见表情,林蝉没有回复。
  生气了?景晔眉梢一挑,干脆拍了拍林蝉的头像——前几天还是用的什么印象派画作,这天突然改成了一个柴犬表情包,景晔看得发笑,忍不住想,林蝉已经被高三短暂的寒假和作业压垮了的意思吧?
  麻了.jpg
  手机轻轻振动,景晔还未回过神又振动了一下,紧接着,界面跳出一个通话提示。
  “卧槽……”他连忙接通,“喂木木?”
  “帮我开下门。”
  耳畔,春晚的歌舞节目正是高潮,音乐鼓噪,景晔一时没听清:“啊?”
  “开、门。”林蝉一字一顿,“我在你家门口。”
  举着手机足足十秒钟才消化了林蝉的意思,景晔犹如浑身过电了,手脚突然间失去知觉,他想说话,可喉咙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
  他几乎从沙发上跳起,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扑向门边。
  “怎么了——”叶小蕙笑着问。
  景晔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走廊的声控灯一下子灭了,光源自屋内勾勒出景晔的轮廓。半明半暗的环境,他看见林蝉站在自己面前。
  除夕夜里下了小雨,在家听不见响动,景晔侧过身,光照亮走廊的一半后,他看见林蝉头发、肩膀都有点雨水侵袭的深色痕迹。
  林蝉抬起一双也像被淋湿了的眼睛,朝景晔笑笑。
  “能进门吗?”
 
 
第28章 十七岁
  “从渝北……”
  林蝉的动作截断景晔未尽话语,他条件反射扶了对方。
  伸手握住林蝉小臂的时候,景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林蝉好像有点发抖。他心口好似随着轻微颤抖的幅度也战栗起来,手足无措,说不出半个字。
  你怎么了?
  这时候不是该在家里过年?
  和妈妈闹别扭,还是出什么事了?
  能……能告诉我吗?
  他有无数个问句,斟酌先问哪一个时,身后叶小蕙的声音响起:“小林回来了?”
  打破沉默,林蝉踏入景晔家门时顺手关了门。景晔这才看见林蝉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更加笃定是突然离家,思及对方那不算普通的家庭构成,忍不住先为林蝉捏了把汗。
  但林蝉没说话,只维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眼巴巴地盯着叶小蕙。
  叶小蕙本是在包饺子,被林蝉盯了一会儿率先移开目光,擦了擦手,走过来亲自给林蝉拿了拖鞋:“哦、哦……没事儿,回阿姨这儿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其他的事别想了!”末了摸摸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的脑袋,“乖,先待着,吃饭没?”
  “还没。”林蝉小心地说,“和妈妈吵架了。”
  算是有心理准备的缘由,叶小蕙“嗐”了一声:“芳菲也真是的,大过年和小孩闹什么脾气!算啦,天大的事也要先吃饱。吃饺子吗?你哥哥前几天吵着要包饺子,喏,阿姨自己擀的面和的馅儿,尝尝?饺子不吃还有鱼,有排骨、炸鸡翅,过来——”
  言罢不由分说,叶小蕙抓起林蝉一只手径直带他去了餐桌边。她想,依照那对母子的脾气,吵架是不至于的,但林蝉会在大年三十离家……
  或许也有点不可调和的矛盾被触发了吧。
  十几岁的男生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等他想通了自己就会处理,问东问西反而不好。再说了,有什么事吃一顿好饭不能解决呢?给小孩留点空间。当年叶小蕙夫妇这么对待景晔,现在也这么对林蝉。
  她的安抚和热情似乎奏效了,起码林蝉坐下后没像刚进门时那样浑身竖满尖刺,沉默地捧起碗,虽然半晌什么也没吃,但说了句谢谢。
  景晔稍稍放心一些,暗道:父母果然有经验得多。
  “慢点吃。”景君涛给林蝉又夹了一大块排骨,见少年神情,撑腰道,“别怕,要是芳菲打电话过来就让叔叔阿姨接,我们跟她说。”
  叶小蕙帮腔:“就是,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嘛!”
  林蝉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一起等在旁边的景晔身上。四目相对的一刻,景晔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雪碧:“喝这个。”
  “要喝汤啊喝什么饮料!”
  “哦哦,对,我帮你盛一碗,鸡汤还是骨头汤?……”
  晚会节目又过去几个,现在主城区春节不能放烟花少了很多乐趣。景家的年夜饭氛围并不浓厚,究其原因,可能平时都是一家五口,除夕不过丰盛些的一餐饭。
  因为要看春晚,饭厅的桌子被搬到离客厅很近的玄关处,座位要挤一点,不过一边吃饭一边听大人们点评每个节目也很有趣。
  关注点过了会儿就不在林蝉身上了,只有景晔还一直看着他。
  等林蝉吃得差不多,脸色也好一些了之后,景晔不声不响地按住他肩膀,指尖轻轻敲了几下。
  这是他们小学时约好的暗号,长时间没用,他不确定林蝉会不会记得:大人们都在餐桌上不好单独离开,但两个人一起就会让他们不得不同意也更放心点,所以要走的时候就去拍拍另一个人的肩膀,敲三下的意思是——
  “我们去玩吧”。
  林蝉放下碗:“吃饱了……麻烦您了叶阿姨,景叔叔,谢谢。”
  “哎,别这么客气。”叶小蕙笑着,转向景晔,“小晔和弟弟去玩吧,这边不用陪着我们,都放松点儿。”
  景晔说好,抓住林蝉的手:“那我们回房间玩,一会儿下来看晚会。”
  三两步跨上复式楼梯,景晔在后面推着林蝉唯恐他突然又闹别扭。将人推进卧室,景晔转身关门,松了口气:“你啊……”
  话音未落,身后倏忽起了一阵风,少年的手臂将他整个抱住。
  身体和心都微微战栗了,不知因为拥抱还是因为林蝉脆弱的动作让他心疼。
  林蝉埋在景晔肩膀,禁锢着他让动作维持锁门的姿势。景晔顿了顿,松开门把手,动弹不得只好拍了拍林蝉的手背:“还想问你呢,怎么现在这么黏人?”
  “……没有。”林蝉小声说,却并不放开他。
  楼下隐约传来交谈声与音乐重叠,老式居民楼隔音并不太好,哪怕关着门窗都有种身处半开放区域的不安。平时林蝉断然不会这么冒失,景晔摸着他的手,感觉渐渐发冷,索性两只手一起握住他,试图温暖的姿势。
  林蝉安静抱了他好一会儿,整个人终于从紧绷的状态平缓些,力度也没刚才那么要命,非得让他和自己嵌在一起。
  “坐下说,行么?”景晔挣脱一边,捏捏林蝉的耳朵,“我们放个什么看?”
  林蝉说随便放个动画吧。
  电脑显示屏是不久之前刚换的,比以前大,景晔在家闲着没事各个平台看剧看电影,会员充了不少。他选了部运动番,播放好后回过头,林蝉正脱外套。
  干啥?景晔愣了一拍,然后看林蝉从外套的帽子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感觉到视线,林蝉抬起头递过来:“巧克力。”
  外文包装,景晔“哦”了声,接了。他什么甜食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但现在比起看上去就很好吃的巧克力,他却更关心林蝉。
  端着巧克力坐在林蝉旁边,两个人肩膀挨在一起都看电脑显示屏。
  片头播了一半,景晔还冥思苦想怎么发问,林蝉状似无所谓地玩着卫衣的带子,突然主动开口:
  “我妈好像要结婚了。”
  这句话仿佛引爆潜藏的所有危机。
  一个小时前的饭桌上,林芳菲一脸平淡宣布了这个消息。林蝉差点没端住碗,接下来的年夜饭他一口也吃不下,满脑子都是老妈说完后和叔叔相视一笑。
  很多早早意识到的事情不到成真永远无法准确估算承受能力,哪怕从明白“她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就开始给自己作思想准备也不能释怀,更别提林蝉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噩梦内容都有某天老妈突然给他找了继父。
  他有什么立场指责林芳菲说“我不要另一个爸爸”呢?
  难道林芳菲不辛苦吗?
  噩梦的折磨,懂事的标签,家人若有似无透出的选择倾向……这些多年来将林蝉打磨得面对类似问题已经波澜不惊,以为真正面对时也能平静接受。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
  从林芳菲说那句话,林蝉就仿佛被感性彻底支配。
  他只记得自己放下碗,转头说“我出去透透气”,外公和舅舅都想劝他但老妈说“随他去吧”。然后他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后下意识报出地址,忍受司机抱怨一路“这可是过年前最后一单要不是我家在附近我都不载你”……
  林蝉想,他能去哪儿呢?
  庆幸景晔还在,让他不至于无家可归。
  “阿姨要……结婚了?”景晔一愣,“这么快啊……”
  他这句话实属正常反应,两家互相了解,景晔当然知道林芳菲多年未婚且现在有关系稳定的男友,看林蝉神态,似乎并不愿意她结婚,应该安慰他吗?
  可林蝉好像不太想听“顺其自然”“你想开一点”的话。
  景晔感觉他又开始抖了,下决心似的先握住林蝉一只手:“没关系!如果后爸欺负你或者对你不好,就来我家?”
  “他应该不会对我不好的,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相处也还行……也有心理准备也许老妈会和他生活。”林蝉闷闷地说,忽略景晔的雄心壮志,“但就是不开心。”
  “诶……?”
  十七岁没头没尾的年纪,做什么决定似乎都差一点,林蝉自嘲笑笑,本要揭过这个话题,他看见景晔关心眼神,突然间全部的委屈开始翻涌。
  全部的不安,在这一瞬顷刻决堤。
  “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爸爸一次,他给我买过一双球鞋,然后就没见过人了。”林蝉轻声说,握住自己的力度加重了些,“我妈……她很不容易,在家里,有次偶然间收拾到她年轻时的日记本,才知道为什么我妈不和他结婚。”
  “是特殊情况吗?”
  “嗯,我爸是刑警。”林蝉说,“可能出于职业关系的考量,当时她未婚怀孕,但没有告诉我爸……是后来打算自己带孩子之后才分手的。我爸知道了,就要来见我们一次。但那次见面后,我就没再遇到过他了。发现日记本的事我没对老妈提过,她大约以为我还不知道吧,反正我也不问——就当我和老妈是被抛弃了,这么想,多少好受一些。”
  如果不是被抛弃呢?
  如果过一段时间,小时候出现过的父亲又回来了呢?
  但等待对谁而言恐怕早就失去希望了。
  景晔蓦地一阵酸楚,他没想到居然有这层原因,但自己说什么都像空中楼阁,半晌只拍拍他:“没事,没关系……”
  “所以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她现在要结婚,有人愿意照顾她了,而且那个人也不错,我应该懂点事祝福她。”林蝉顿了顿,竭力忍着什么但最终失败,再开口时舌尖紧紧压着哭腔,“可我就是不高兴,我就是……”
  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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