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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
“好像是……”颜舒回忆着那阵细微的动静，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有点像猫叫，又有点像其他的……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像是从阳台那边传来的。”
许季商随意地瞥了眼沙发上散落的毛，并不怎么在意：“也许是哪里来的野猫吧。”
颜舒被说服了，也没有放在心上，正好那边林凤歌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
“你就穿这个去见人家？”许季商眉角抽动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林凤歌摊开手转了一圈，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的T恤配中裤凉鞋的打扮，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她抬手摸到散落的头发的时候，恍然地拢起头发，褪下手腕上的发圈扎成一束。
看起来简洁清爽了不少。
许季商看着一时语塞。
真要说外表的问题倒也没有，林凤歌长得漂亮，五官属于艳丽那一挂的，反倒不适合浓妆艳抹。
清清爽爽的打扮反倒更显得舒服顺眼。
只不过两相对比之下，他总觉得穿着厚重的整套西装的自己显得有些蠢。
“既然准备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颜舒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圆场，“现在过去的话正好还能提前看一下菜单，说不定还能先跟管理中心的人接触一下，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另外两人都没有异议。
“我来开车。”许季商主动提议道。
“麻烦你了。”林凤歌像模像样地道了声谢。
比起许季商和颜舒，林凤歌这个当事人看起来对找向导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不过两人特意请假来陪她去相亲，她也不至于不认这份情，表现得也不像是平时那么懒散。
跟管理中心接触的事都是由许季商负责，路上颜舒忍不住好奇跟他打听情况。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半夜才通知我找到合适的人了，说无论如何都要见一下。不过管理中心安排人选都是从数据库里全面比对优选出来的，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这点倒不用太担心。”
颜舒松了口气，转头见林凤歌并没怎么入神听，不由问道：“队长你就不好奇匹配到的向导是谁吗？”
林凤歌正一上一下地抛着苹果，一边看向两边的风景，闻言才转回头，苹果落回掌心。
“无所谓，我相信数据库的力量。”林凤歌咬了口苹果，却被过分甜腻的味道冲得直皱眉头，她咬着果肉话语有些含糊，“反正只要不是楚云岚就行。”
这是颜舒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你跟楚教授有仇吗？”
“倒也不算，只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家伙而已。”
不等颜舒追问，林凤歌就自顾自地数落下去：“那家伙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属于正常人类之类，固执又死板根本听不懂人话，如果跟她在一起，不出三天我就要因为窒息而死了。”
“那你就等死吧。”许季商冷酷地翻了个白眼，“到了，下车。”
“……”
林凤歌拉开车门正要下车，无意间抬头一看，又默默缩回了放下去的腿，“砰”得一下反手关上车门。
“我是不是瞎了。”她扭头问颜舒。
颜舒抬头看了一眼，不由沉默了片刻。
“如果你是指看到了楚教授这件事的话，是的，那不是你的幻觉，我也看到她了。”
站在不远处的赫然就是昨天才见过的楚云岚，原本披在外面的白大褂换成了一件嫩黄长款卫衣，一手插着兜，一手正推开旁边餐厅的大门。
如果说侧脸还不太好辨认，那么她脚边跟着的黑白大猫就是个更加鲜明的标志了。
毫无疑问，那确实是楚云岚无疑。
像是觉察到了这边的目光，大猫转过了头，朝林凤歌的方向叫了一声。
楚云岚紧随其后转过头，正对上林凤歌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你确定我们今天要赴约的地方是这家餐厅，而不是对面的商场或者其他游乐园什么的吗？”林凤歌紧抓着车门垂死挣扎。
“你在怀疑我的认路技术吗？”许季商已经下了车，居高临下地朝林凤歌冷笑。
噩梦成真了。
隔着一段距离的两人思维在这个瞬间达到了同步。
看到林凤歌视死如归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楚云岚僵住的手一抖，只听得咔哒一声脆响，门把手被她掰断下来。
刚刚走近的服务员目瞪口呆，不远处的几人也停住脚步。
短暂的沉默之后，楚云岚动了一下手，连带着将门把手也一起卸了下来。
另外几人默契十足，颤抖了一下，同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第8章 08
“许哥，你确定今天来的是个向导而不是哨兵吗？”颜舒抓着许季商的衣角，小声地问他。
“管理中心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许季商强行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腕，免得抖得太过明显。
“其实跟哨兵相亲我也不介意的。”林凤歌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如果今天来的向导是楚云岚的话。”
楚云岚是不是向导，林凤歌再清楚不过。
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向导，否则也不会有创建精神链接乃至蛊惑人心的力量。
只不过S级向导或许不能简单地归类于普通向导的行列。
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能单纯靠技巧就把哨兵吊起来锤的向导也没几个。
虽然那时候她才刚刚觉醒哨兵能力不久。
林凤歌很确定现在楚云岚绝对打不过自己——单纯拼身体素质和技巧的话。
但或许是年少时惨败的记忆太过深刻，她跟着其他人退出去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曾经的阴影还历历在目。
果然这点也很让人讨厌。林凤歌在心底默默腹诽道。
另一边的楚云岚并未关注林凤歌那边的动静，只是看着手里的半截门把手陷入了沉默。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用过了力气，抬头看到服务员腿都发软了还要勉力维持微笑，不由生出几分愧疚。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楚云岚诚恳地道歉，“我会赔偿的。”
见楚云岚态度和蔼，服务员被她过分年轻的表象所迷惑，逐渐站稳了身，重新放松下来。
他接过楚云岚手里的半截门把手放到一边。
“不、不用了。是我们这边设施年久失修，正好重新换一个。”服务员拉开另一扇完好的门，请楚云岚进去，“您请进。”
餐厅内部装修典雅幽静，各桌都设着隔间，朝里走还有专门的包间。
服务员听楚云岚报了名字，便将她指引到角落的隔间就座。
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坐在角落的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一头短而卷的毛四处支棱着，正双手撑着下巴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抬头见到楚云岚的脸，他脸上便扬起鲜明的笑意，颇为亲昵地打着招呼。
“楚姐好久不见了啊，最近还好吗？”
楚云岚瞄了他一眼，余光扫了周围一圈，选了个距离年轻人最远的位置，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一般般。”楚云岚不置可否，丢出一句敷衍便没有了下文。
“楚姐力气还是很大嘛。”年轻人侧过头看到服务台那边一群人围着半截门把手窃窃私语，点了点耳朵忍不住笑，“他们也跟我一样，很怀疑你是不是哨兵呢。”
楚云岚没接话，脚下的大猫跳了上来。
花月探头越过桌子看了年轻人一眼，随即又趴回主人的腿上，让她给自己梳毛。
“哎既然人都到场了，我就直说了，今天我是带着撮合你们的任务来的，最高级别本来就应该和最高级别在一起，加上最高匹配度，这才是最佳搭配。”
林凤歌到场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看着年轻人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就踹翻了他的凳子。
“配你个大头鬼！”林凤歌不解气地又想上脚踩，“封池雨你丫的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跟姓楚的早就玩完了，你又作妖把我们扯到一起干什么？想看到我们天天在你家门口打架吗！”
落后一步的许季商和颜舒见状一惊，连忙冲上去，一边一个抱住林凤歌的胳膊，试图阻止她继续踹人。
“不好意思，她好久没有向导疏导，最近有点狂躁，还请见谅。”
楚云岚带着椅子往后挪了挪，避开了战场中心。
可惜躲开了林凤歌张牙舞爪的拳脚，也没能避开另一边的骚乱。
“啊啊啊——哪里来的蛇啊！救命啊！”
不远处传来人群的尖叫声，楚云岚只觉得吵得脑子嗡嗡作响，她伸手拍了拍怀里的猫。
花月从主人膝盖上跳下去，蹿进人群，很快就没了踪迹。
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条翠绿色的蛇，正吐着蛇信子在地上游走，惊得周围人群瞬间清空。
黑白大猫穿过人群，一爪子狠狠拍向蛇脑袋。
蛇像是被拍晕了，晃了几下身子才回神，飞快地游向了林凤歌那边的方向。
那边许季商和颜舒刚刚勉强制服住林凤歌，趁她不注意连忙将她拖远了一些。
封池雨从桌子下面爬上来，一手扒在桌面上，一边伸手扶了一下歪掉的眼镜。
“哎呀小凤歌还是这么热情啊。”
封池雨坐回凳子上，正感慨着，就听到不断靠近的骚动声。
一侧头就见翠绿色的蛇扭着身子爬上了桌，再往旁边转一点视线，就能看到人群惊恐的神情。
胆子大些的店长刚刚从厨房里拎出了一把菜刀，对着桌上甩着尾巴滑动的蛇虎视眈眈。
“哎抱歉抱歉，这是我的精神体。”封池雨朝那条蛇一挥手，蛇人性化地转了一下脑袋，很快消失不见，“最近事比较多，太累了，有点控制不住，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不过精神体不会伤人的，不用担心。”
封池雨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店长道歉。
普通人知道哨兵向导的存在，却不知道当中的规则和原理，对于封池雨的说辞也没有怀疑。
对大部分人来说，哨兵向导存在于末世历史之中，是保护人类的存在，也是值得他们尊敬的人。
因此人群之中也就只有几人小声抱怨了几句，却没有人真的去责怪他。
一场混乱的闹剧终于平歇，林凤歌也稍微冷静了一些，被许季商和颜舒联手按在凳子上难以动弹。
封池雨将自己的卷毛揉得更乱，随后靠在桌子上，扫视了周围一圈，轻咳了一声切入了正题。
“楚姐和小凤歌应该都知道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林凤歌眼角微动，眼看着又要暴起，许季商眼疾手快，连忙将她又按回去。
“知道的。”颜舒代为回答道。
“嗯。”楚云岚淡淡地应了一声。
封池雨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事情就这么说定——”
楚云岚后半句话紧跟而来：“但我不知道这个对象是林凤歌。”
林凤歌也紧绷着脸，跟着说道：“我申请换人。”
“但是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封池雨先看向楚云岚，“S级向导和S级哨兵，哨兵先不论，未婚的高级向导包括你在内总共只有三个，一个有恋人准备结婚，剩下的跟小凤歌做过匹配度测试，只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只剩楚姐你——”
封池雨将两只食指搭在一起，比了个十的手势。
“七年前凤歌刚觉醒一年，你们的匹配度是百分之八十七。而且很不可思议的是，时隔七年后，根据你们当前的数据进行测试，匹配度增加了百分之十。”
颜舒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将近百分之百了！”
许季商也满脸的意外。
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匹配度是综合所有数据进行运算的，通常来说能够达到六十以上已经算是相性不错的了。
八十就是绝配的标准线，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更是凤毛麟角，就跟虚无缥缈的灵魂伴侣一样几乎就是传说一般的存在。
而匹配度一般都会维持在一个平稳的数值上，大幅度的降低或升高都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如果封池雨没有说谎——从理智角度来说，他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那么楚云岚和林凤歌这两个人没有在一起才是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们也这样觉得吧。”封池雨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同等级而且匹配度这么高的两个人不在一起才是天理难容呢。”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们七年前匹配度就这么高了，为什么期间没有……”
颜舒问到一半突然顿住，想起楚云岚昨天临走前说的话：“是因为楚教授之前结婚了吗。”
“不是不是不是，倒不如说是凤歌没有把握好机会才让楚姐另娶他人啊。”封池雨晃了晃食指，“不过那是背道，现在应该纠正过来了。”
颜舒和许季商都看向林凤歌。
林凤歌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沉默了下来，脸上鲜明的怒气散去之后，剩下浅淡的表情有些莫测。
这让她看起来反而更加不好说话了。
直到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封池雨看向林凤歌，后者才平静地开了口。
“我和楚云岚从来就不是正道。”林凤歌说道，“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们曾经不是没有尝试过。”
她们曾经向彼此交付一切，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对方。
直至彻底决裂的前一刻，她们都还以为彼此会相互扶持着走完余生。
当然，最终她们的幻想破灭了。
或许也怪不了任何人，她们本来就不是能够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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