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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祈舞(玄幻灵异)——极限一掌

时间:2021-03-11 09:16:28  作者:极限一掌
  那时岚间还是百谷的敌人,作邪魔的帮凶追打了他一路。岚间就不愿回想,说道:“我以后会教你乘风御宇的法子。对你来说难是难了些,学个三百次大概也就会了。”
  百谷的白眼翻得老大:“岱耶说我是天才呢!”
  岚间:“哦,那他可真会说话。”
  在这空中看不见半点草木之花,只有蔚然的山,回转的峰,高起复低风水相吞。岚间降下一大截,叫百谷能看清楚下面的村寨,又指给他名字,说这是坝上甲罩村,靠种地为生的;那是巴卯寨,由两个迷路的猎人发现了宝地;这里修了个很漂亮的祭坛,世代拜你父亲。百谷听着记在心里,看出他是真挚爱这地。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百谷道,“天脉知道你的心思,会格外疼爱你了。”
  岚间刚要开口奚落他的矫情,突然嘴唇一僵,眼前发暗,似乎被人踢了一脚脑袋,痛得要叫,可他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一个冰凉的声音在耳边笑起来。
  百谷见岚间不回话也没在意,他们经常这样聊上两句就没了下文,于是继续看着地上的景儿,好奇未见的百姓。一会儿雾气大起来,叫人看不清,再一会儿又淡了,岚间开始慢慢向下坠,看上去要落的地方磈硊险峻,嵚崟嵯峨,果然是座好山。
  “你不是说要一二时辰么,这就到了?”百谷笑眯眯,拍拍岚间的手,“不过我满意的,回去给你切块猪肝吃。”
  岚间仍旧不答话,落地后拎着百谷往前走,百谷要拽出手来,他也不松力。
  “怎么了嘛?”
  “领你去前面。”
  百谷只好被拉进霜叶红透的山林,山路叠满枯叶车马不通,崎路难记腐枝生寒,但脚底很软。他走起来像跳鼠,一颠一颠。
  再往前走,百谷却有些不对劲,这“感觉”来自成仙后的灵场触动,神魂的警示,天脉的约束,他越走越慢,背后生汗迈不开脚步,到后来硬生生保持一个前进的姿势,停在挪步的中间,不再有动作。
  岚间回过头来,冷漠地命令:“继续走。”
  百谷看着岚间的面孔变化,心里猛然生凉,答非所问道:“你不觉得冷吗。”
  岚间古怪地摇头,同时,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青山红叶一并变化消失,它们如雾霭散去了,青烟明暗鲜色不再,淅淅纷纷的秋风一吹,这里也无幽山也无佳树。
  这是村内祭祀的祭台,香还未灭,酒也盛满,血也在流——地上横着五六具尸身,看手脚都是逃跑的姿势,它们告诉百谷,惨剧并未发生太久。
  村里很安静,静到好像没有活口,不知有多少人遇难了。
  不,还有个活人,除了沉默站立的岚间,在对面黑瓦白屋前有棵核桃树,树下垂了个秋千,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在那里翘脚荡着,悠闲极了。
  百谷想看清他,问问这村子怎么回事,就摆动僵硬的手脚慢慢靠过去。
  能听见很多,那男人规律的呼吸声,腰上的刀磨着鞭子,秋千绳结坠重的吱扭声,一扇没关好,以后也未必有人关得上的门在啪嗒,啪嗒,啪嗒,八十多人的血在流,长在最高处没人摘的柿子掉在地上。
  百谷站在那人的旁边。
  男人在秋千上晃够了,脚尖点地停下来,跟百谷打招呼:“咦,运气真好,是个鲜美的小神仙。
  “不过,你们肯定有人劝过岚间吧,役鬼之体不能离主人太近。”
  他抬起下巴,从斗笠边缘之下露出一双带着雪花的瞳仁,带着凶狠不悦地说道:
  “是把话当作耳旁风了,还是看不起我?”
  ————
  微博:撞羽LimX
 
 
第66章 
  此人迎面不识百谷,有人却认得这双眼睛。
  登时百谷额头上的筋“突突”跳了两下,哪管它什么警示,惊惧和愤慨合成一声吼叫:“潇君!”
  六出飞花截空滚滚,秋里生冬,雨涛怒作寒碧,上空聚雹堆冰,去天才尺,映在地上的影子仿若呲牙猎食的水虎。
  百谷挥动拳头冲着说风凉话的潇君全力一击,那水虎头颅形状的倒悬冰峰也随着拳头一路冲向核桃树,猖獗横行极为霸道。
  一时秋千崩断,树干炸开碎成千屑残骸,腾起满山冰尘,晶沙争雄扬起,若有人被结实砸到,定是一命呜呼了。
  珠箔散乱视界不明,吸进鼻子里也要结冰。百谷又令这凶悍老冰做回清水,“哗啦”落在地上形成池子,映着斜阳涟漪微动。
  一招战罢,百谷抬眼看去,前方淟浊尘埃处竟不见潇君,只来得及倒吸半口凉气,就见有模糊黑影从远处飞旋折来,极快地踹在百谷肚腹上,这一力就把人踢去祭台外面,翻滚数圈才停下。
  “一个小神仙竟知我名讳?”
  潇君作武生打扮,覆玄铁甲蹬六合靴,比以往更显英气。只是根本不把百谷放在眼里,连趁手武器也未出鞘就下他死期:“那你断然不能活了。”
  百谷揉揉被磕破的额角,两耳嗡嗡地:“嗨呀,未必谁死谁活呢。”
  潇君对待这冰缠雾结如同平常,嗤笑道:“那你得再努力些,这冰还不够冷!”
  百谷没心情打嘴仗,爬起来暗道糟糕,他也想做潇君的对手,但不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打二!
  小散仙只得激发山神神魂中的力量,撑地半跪,合手拍掌,万山之中听得嚣烟狂响,从地里拔出一座百尺高塔,足以扃封四翼,高塔之中又走出两礜石武者,若山岳炳灵,持斧天呵地吼。
  这是百谷从短生天里无意中看来的一招,岱耶只用过一次,他不懂其理勉强成功,可见岱耶冥冥之中真看顾。
  那二武者立刻与潇君作起对手,对着邪魔直上直下地一通乱砍,百谷另激发行云兼雨,使己身犹如透明水色,转身跑去岚间所在,指望能拉着他无声息地走了。哪知被控制的岚间瞬时原地消失,踩着百谷的肩膀浮于空中,捏起一诀降下雾列困阵。百谷原本从前头逃出,下一步又在后面进入朦胧迷障,几乎周身被灰暗穹苍所盖,绕来绕去总不能脱离。
  “死迷羊眼该吃由!”
  百谷指着他用方言叫骂:“叫你阿兄知道了又要揍你,这次我可不说情了!”
  岚间见他英勇张扬,勾起手指投出白练捆住百谷的嘴,这百发百中的白雾之束竟从小散仙身上滑落了,没精打采地垂在地上。
  百谷像从巾里挤出来的水,从头到脚不成人形,哪里捆得住。可只消一刹身体就从柔韧里复原,反手拉住白练,拧腰飞身往上跃跳,岚间被扯得向下掉,一来一回二人就在空中毫不容情地撞上。
  百谷马上给了岚间脑袋一记爆栗,盼着能打醒他又不伤人;但岚间觉不着分寸似的,不退反追,指间捏了一枚鹰羽射落百谷,这下反而是百谷势难中断,硬挨一招。
  再次摔在地上,手肘着地异样酸麻,仰头是岚间舞着白雾之束扎来,看似轻薄无力的白练在地上凿出一个个深洞,像爪子刨出来的坑,百谷便需要付出更多修为注入天白月满鱼才能避让。
  素绸缟带漫天,动荡的雾潮如水银般连连逼退他,百谷还能还手,却是运转不灵,只得再度开口喷人:“平常看你柔柔弱弱,打自己人下死手哦!”
  “承让。”
  刚说完,一簇突如其来的吼峡奔雷诀急闪到面门,声噪惊聒,欲劈开千裂,岚间堪堪躲过去,衣带却凋朽成灰了,他漠然无光的眼里生出点惊吓,赞道:“你也不赖。”
  不远处可谓地动山摇,潇君使出金鞭与二武者交战,抽得岩峰与严风飒飒作响,拳打一处,鞭攻两方。巧力游走兔起鹘落,时而落地击石胫,时而飞起甩石膀。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已将礜石武者手足削去大卸八块。
  一场鏖战过后,碎石终归野尘,填平深壑,积丘万状。
  也许是在斗笠上下了功夫,日头未落之刻,这邪魔居然能一个人转悠到村里为非作歹。斗完了礜石武者,潇君也盈若披羽地飘到岚间旁边,俯首笑看百谷团团转的惨样:“岚间还真能干,这下是瓮中捉鳖了。”
  百谷手里不停,嘴上也绝不轻饶:“你才是老王八,老乌龟哩!”
  潇君笑容一僵,好像从哪里听过会讲话的乌龟的故事,疑惑之中,岚间也转头看他。
  百谷瞳中察言观色,趁对手这极短的出神儿间隙,祭出他父亲曾经授予的一式尖锐术法:雾霭转眼被乌云撕碎,连绵针雨从高空凝结急坠,寒光连闪,上下相属,根根犀利,坚硬不亚于精金。既是正冲着自己的头,自然就先落在潇君和岚间的身上,二人躲不出范围,急忙背身御守。
  百谷另起江潮,踩着一道道升高的浪头从迷阵里三两下翻出来,接连使用大江流的一、二式将岚间和潇君从天上短暂定身,破除反手,又撞开了去,一朝银海掀翻,玉虎酣战,劲力非常。
  这几招连得紧密,正是百谷平日里想出来的惯用套路,熟能生巧,就连一仙一鬼也不得避过。见着那一身黛色的邪魔似乎在腾啸而过的大河里滚了三圈,呛了几口水才拧正身子抵挡洪力。
  “哈哈!”
  百谷好歹出了口气,给他摇手:“请你喝我白水寨的头春茶!”
  他修行尚浅,三回合下来修为已耗去大半,并不恋战急忙就跑,心道岚间既然对潇君有用,一时半会也丧不了性命。
  这下真惹恼了邪魔,潇君一身武服湿得透透,长发一缕缕披着,按了按左胸口——想来是在洛阳一役中受伤的位置了。难怪他蛰伏到今日还须身披重铠,又能被自己轻易暗算,原来是伤及心府。
  怎么就非要去洛阳不可,真是猖狂大意?
  百谷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跑,顷刻出了二里地,并在灵知境界中呼唤津滇和杉弥协助。二仙不知为何反应甚是缓慢,半晌无有回应。
  “啧,没用的男人,这姻亲不结也罢了!”
  他左右瞻顾,认出是来到西南边的高低陇山,并非开始的西北长山方向。这里脚下净是溶洞,彼此潜通,打起来能碎到地底下去。百谷真体会到岚间的幻境塑力有多麻烦,不知觉就上了套,调向也不易察觉。
  正此时,周围林荫哀厉摇动,好鸟不再嘤鸣,大风森然作响,传出熟悉人声:
  “小神仙,我知你听得到,听听这是什么?”
  潇君对他说话了,在这遥遥声音之外,又辅随一名女子的凄凉垂涕,含糊求饶,她自知无有多时就大声抽泣起来,紧接着有清脆的一声“嘎巴”——人声安静了。
  百谷抖了一下,顿住脚步。眼前似乎能看见一具头颅倒逆的尸身。
  “你见我就动怒,是为这村子的死人?不过凡人的命……装作看不到也无妨,是不是?”潇君好心劝他,“不回来就算了。”
  不知他从哪里又拎了一人过来,这回是个男腔,只来得及咆哮半句“你这歹毒恶……!”也随着一刀剐声扑倒在地,倒下时打翻了什么东西,零零碎碎地塌了,带起一连串响动。
  “没想到这地窖里藏着些漏网之鱼。”潇君继续对百谷传音,“我把他们一个个薅出来,你且听着,当作纪念吧。”
  有名稚童在撕心裂肺地啼叫,极像百谷妹子小时的声音:“娘!阿爷!”
  “住手!”
  百谷大叫起来:“我回来,我回来!你住手吧!”
  潇君拖长了声音:“你说什么……”
  “别——”百谷大声唤他,往回跑去,“我这就动身了,我让你打回来!”
  可这小孩子的声音也变得十分虚弱,好像被扼住喉咙,渐失力气。
  百谷边跑边问他:“你在做什么?不要动手了!”
  潇君耐心给百谷报了个数:“窖里还有四五人,小神仙,赶得到么?”
  他凉丝丝地说:“我杀得很快,希望你来得更快。”
  百谷在林蓬里穿行,旋风四扬,不住求他手下留情。日头恹恹,悬在矮山边边,等天黑完全下来,潇君是否会更强?
  他气喘吁吁回到了无名村寨,走近邪魔,大胆吼他:“让剩下的人走吧!不用再伤他们了。”
  潇君沉在一片溃溃沸腾的阴影里与百谷相背,慢慢抬起右掌来,见三道黑色冤魂在他掌心里哭嚎,零落惨酷,悲风汨起。
  “呜……你已杀了许多人,到底想要什么,牛羊都给你……”
  “你这歹毒恶……!”
  “娘!阿爷!”
  伏恨而死的人魂化为厉鬼,被邪魔奴役在手中再次发声,重演死前的绝望,用来骗过百谷的耳朵。
  潇君慢慢转过身,薄唇轻抿:“确真是个新手。”
  岚间重新设下的迷阵又大又广,不能再故技重施掉头就跑了。百谷傻乎乎地把自己送到邪魔眼前,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鬼确实是喜爱吞吃痛苦,他把冤魂储备着当作点心,随吃随用,类似的伎俩,还可以变着花样玩很多。
  潇君原本透白的皮肤被夕阳映红了,一串从发梢贯下来的水滴沾在脸上,让他看起来几乎像个常人。
  百谷对这虚幻的表象暗呸一句,故意拖延时间问道:“果真是鬼做出来的事,不对,你能在白日里出来,难道不是鬼?”
  “嗯,有两个理由。”
  邪魔诡计得逞,好心情地回答。他凝视了会儿百谷,对这副柔情绰态生出贪恋,就伸手捏住百谷的脸:“瞧这滑嫩的皮子,这骨象……”
  百谷在心里打转纠结:这距离够近,我要揍他么,还是等他啰嗦?
  潇君却突然问:“我先前可曾见过你?”
  百谷心里一跳,猛然拍掉他的手:“或许,我也是死在你手底下的一个冤魂。”
  潇君大笑起来,露出口中利齿尖牙:“死人能说话的事我见得多了,死人成了仙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他揉揉脖子,又用一对雪花瓣儿的瞳仔细审视百谷的脸孔,慢慢说道:
  “我需要山神的信力,岚间这家伙却到处坏我好事拆毁山神的坛。不过,好在这个村子的人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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