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的下一拳却被另一只手挡住了。
孟听鹤看向身旁。
是那阵脚步声的主人,还是个熟人。
贺铭昆那位小叔,贺凭睢。
不知道为何,看见贺凭睢出现在这里,孟听鹤突然就失去了继续揍人的兴致。
他朝贺凭睢点点头:“谢谢。”
贺凭睢甩了甩手,把寸头甩到一边,才似笑非笑地道:“不谢。”
说完瞥了寸头一样,道,颇为嫌弃:“什么东西。”
一句话直接拉满了仇恨值。
寸头已经被彻底激起了怒火,放弃了原有目标,转而扑向贺凭睢。
贺凭睢冷哼一声,把人摁住揍了一顿。
男人高大挺拔,没有夸张的肌肉,却极具力量。
寸头原本对学过拳击的自己充满信心,一分钟后,被贺凭睢路子极野的招式揍得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贺凭睢这才收手,垂眸看孟听鹤:“怎么来这?”
孟听鹤直视他:“有约。”
贺凭睢轻啧一声
有约,有约,是他那侄子约来的吧。
不对,上次在夜莺见面,是其他男人在他身边。
贺凭睢莫名一阵烦躁。
他拢着眉,语气不自觉恶劣了一些:“没事来这里做什么,等着被这种人堵着打吗?”
他示意孟听鹤看地板上那坨人。
孟听鹤没有跟他生气。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也是实实在在帮了他。
他温温和和道:“嗯嗯嗯,所以多亏你了。”
贺凭睢脸色好了一些。
地上的寸头和隔间里苟延残喘的金链子:“……”
你妈的。
第12章 再见面
夜莺的洗手间并没有那些常见的异味,两个人此时靠的很近,孟听鹤可以清晰地闻到贺凭睢身上的气息。
是之前见面时他身上的那种香水的气味,前调很冷,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酒香,很淡,却又很好闻。
在被贺凭睢挡着的角落里,清冽的味道丝丝缕缕地环抱着他。
掺着远处的音乐,显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
孟听鹤半敛着眼,目光落在贺凭睢领口边反光的扣子上。
过了好一会,贺凭睢才回过神,后退一步。
他拧着眉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
虽说孟听鹤有一米八,但实在是太瘦了,他远远看过去的时候,孟听鹤纤细的身形跟那个寸头满身的肌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方才第一眼看到他的脸的时候,贺凭睢心里只是微妙,现在面对面站着,却想起了这人狼狈格挡的样子。
贺凭睢极短地犹豫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刚刚没被打吧?”
孟听鹤答得不怎么对题:“还好。”
毕竟被打的不是他。
隔间里应景地响起来砰的一声,门被拉开了一些,却在下一秒重重地弹了回去,并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一声含糊的咒骂。
孟听鹤看得心里叹气。
这夜莺的负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厕所门,被设计成了从里往外自动闭合的款式,像金链子这种被打懵了的人,想开个门都使不上劲。
贺凭睢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目光越过孟听鹤落在了那个发出声音的隔间,然后又落回孟听鹤脸上。
带着细微的探究。
孟听鹤微微一笑:“蹲太久脚麻了吧。”
他的表情太过坦然,加上贺凭睢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就这么忽略掉了这个小插曲。
孟听鹤看了看手机。
几分钟前他问秦彦询他们在哪里聚会,对方愣了片刻,发过来一大串信息。
扫下来,这些信息应该出自五个以上的人的手。
孟听鹤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朝贺凭睢点点头:“我先走一步。”
贺凭睢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就目送着孟听鹤走远了。
贺凭睢在原地默然片刻,惊觉自己这几次遇上孟听鹤都变得莫名其妙。
“啧。”
再一想他和自己侄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关系,贺凭睢已经完全恢复了喝酒那会的破心情。
瘫在地上的寸头挣扎着起来,一抬头就看见贺凭睢的冷脸。
贺凭睢这人,平时就能一句话一个眼神拉满仇恨值,这会冷着脸,看到寸头爬起来,也不过是微阖着眼,轻飘飘扫了过去。
那一眼没有什么感情,在寸头眼里却饱含了太多东西。
寸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打完他还不算,居然还蔑视他,不能忍。
于是他顽强地再次一边叫骂一边挥拳冲了上去。
贺凭睢觉得这寸头可能是被打傻了,但是毫不犹豫地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发泄到了他身上。
……
——
孟听鹤并不知道后续爆发的殴打续场。
他顺着路标,往上走了几楼。
二十五楼是一个个私密性极强的包间。厚实的地毯掩去了孟听鹤的脚步声,走廊里一片安静。
他停在了走廊中央的一个包间,盯着深棕色的大门。
捏着手机的手难得的微微沁出一些汗。
“行!我去看看……看!不就在这!!”
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圆脸的青年扭着腰出来,被门隔断的音乐也冲了出来。
能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唱歌。
圆脸青年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孟听鹤,惊喜地笑起来:“小鹤!站着干嘛,进来进来!”说着就揽着孟听鹤的肩把人推进了包间里。
“袁哥。”孟听鹤轻轻喊他。
“哎!”圆脸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拨开珠帘朝里面喊,“人来了!!姐!你安静点!”
“法海——你不懂爱——!什么——!”里面撕心裂肺的歌声一顿,一个人影扔了麦克风,冲过来抱了抱孟听鹤,并顺手在他背上大力拍了拍。
孟听鹤感受着背上的力度,哭笑不得地叫人:“晴姐。”
抱他的女人个子挺娇小,长的也是温婉柔美,但性格大大咧咧,豪迈直爽。加上她在乐团里比较年长,也就把其他人都当儿子宠爱。
姜晴悄悄抹了一把脸,笑骂:“你这小子,这么久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们。”
孟听鹤也知道自己当初退出乐团的决定在他们看来或许太冷漠,也太随意了。
他也没解释,温声说:“现在来了。”
“嗯,现在来了也不晚。”孟听鹤耳边跟着落下一句轻柔的附和。
秦彦询走过来,抱了抱孟听鹤。
“小鹤,欢迎回来。”
不过一会,包间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把孟听鹤围在了中间。
孟听鹤看着这一张张带着笑的脸,恍惚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少年之时。
当初他进乐团的时候,这些人就在了,围着他的这一圈人几乎都是乐团的元老人物。
孟听鹤在团里的年纪最小,长得精致漂亮,又乖巧听话,除了个别人,大家都把他当家里的小弟弟宠,连脾气最火爆的姜晴都会下意识柔着语调给他讲技巧。
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退出了乐团,这些人也孜孜不倦跟他联系。
即使他退出得那样决绝。
……
孟听鹤不过稍稍回忆了一下,这些围着的家伙就冲过来挨个把他抱了一遍。
一边抱还一边大声逼逼自己的思念之情。
其中几个已经喝大了的还想抄过旁边的二胡给他拉一曲。
孟听鹤听得头大,却没有丝毫不耐。
秦彦询含笑看着这群人,等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真的表情悲戚地开始拉二泉映月,才把这群人赶回了包间里面。
……
——
二十一楼。
唐郢择眼睁睁看着他贺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更差了。
虽然一样都很冷,但作为发小,他还是一眼看出来了贺凭睢身上多了一股微妙的郁气。
跟上回去夜莺吃饭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敢想不敢想。
唐郢择靠近了些旁边的女人,小声交代:“不想死的话记得让你们那边的人别去找他了。”
女人点头如捣蒜。
贺凭睢看了一眼唐郢择,抬手跟他碰了碰杯。
他这发小虽然话多又爱瞎操心,但也都是为了他好。
只不过这段时间各种烦心事约好了似的来,让他没什么兴致。
贺凭睢跟唐郢择碰完了那杯酒,百无聊赖地打开了隋河山庄。
一登录,他就收到了一条系统通知。
[恭喜您找到了赵家被灭口的真相,解锁下一步剧情和支线任务。]
第13章 往事
月上中天。
包间里醉了一大圈人,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姜晴还在逮着个小伙子对瓶吹。
大家顾忌着孟听鹤的身体,没给他灌多少,他没有喝太多,但也有了几分醉意。
他把面前一边拉二胡一边抽抽噎噎唱“小白菜地里黄”的长胡子男人扶起来:“金哥,你别蹲地上。”
金哥泪眼婆娑:“七八岁儿离了娘——”
孟听鹤:“……”
秦彦询走过来帮他把人扶起来,金哥就缩在沙发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金哥喝醉了就这样,这么多年没变过。”秦彦询笑道。
孟听鹤在乐团的那年,也见过金哥几次喝醉的样子。金哥醉得最厉害的一次是失恋的时候,三更半夜跑到他们练习的舞台,打开大灯,蹲在正中间边奏边哭。
乐团其他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胡子都被哭湿了,一缕一缕耷拉着。
……
孟听鹤也跟着笑:“是啊,没变过。”
秦彦询揽住他的肩,把他推到了阳台。
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阳台栏杆缠满了藤蔓,寒风透过绿叶缝隙挤了进来。
孟听鹤那点细微的醉意被这冷风一吹,散去了大半。
秦彦询在他旁边轻轻叩了叩栏杆。
孟听鹤半倚在栏杆上,一手随意地搭在上面,侧过身看秦彦询。
秦彦询原本还在叩栏杆,这会抬手摸了摸孟听鹤的脑袋,柔声说:“小鹤,乐团永远欢迎你回来。”
……
孟听鹤是在15岁那年加入的乐团。
他加入乐团的时候,乐团不过刚刚成立一年,由一群热爱音乐的年轻人一块组建。
这个乐团不是大众常见的交响乐团,而是纯粹的古典乐团——歌曲多变,但使用的乐器皆为古典乐器。
这使得他们的受众范围小了很多。甚至在乐团成立之初,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这个跟闹着玩一样的乐团。
乐团成员们并不在意,他们主要就是喜欢。
喜欢,所以存在。
然而孟听鹤加入乐团却并不是因为爱音乐。
而是为了散心。
……
孟家这样的大家族,非常注重保护孩子的隐私,孟听鹤和柳闻筝两兄弟在成长期几乎没有被媒体曝光过。
加上孟听鹤本就是不爱闹腾的性子,极少主动出席一些场合,也就平平淡淡过着大少爷生活。
但架不住有心之人找上来。
孟听鹤15岁那年刚刚初三,有一次跟父亲一块去参加一个偏私人性质的晚宴。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大厅里人声嘈杂,他应付完又一个想借他来和孟家合作的人,溜到了角落里。
角落的长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点心,孟听鹤挑了个班戟。
即使这场聚会是稍偏向于私人性质的,交际仍然是第一目的。
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角落,就是有关注着孟听鹤的人,也因为他倦怠冷淡的脸色没有上前。
孟听鹤漫不经心地看着大厅的热闹景象,叉子戳着班戟,慢吞吞地吃。
班戟是芒果味的,甜而不腻,很好吃。
孟听鹤抽空看了一眼他父亲。有个女人笑着和他说话,还刻意挨近了些,他父亲严肃地说了句什么,跟她拉开了距离。
“哦,刚刚挨得太近了,香水味肯定是沾上了。”孟听鹤心里嘀咕道,不怎么走心得同情了他爹几秒,随后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其他人的视角里,杜家的私生子笑眯眯地朝孟听鹤走去,而孟听鹤居然没有拒绝他的搭讪和邀请,竟是跟着他一块走到别墅后院去了。
暗中观察的人一边诧异地用眼神交流,一边等着他们回来。
直到十五分钟后,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他们俩都不见了,所有人这才慌了。
混入聚会的人手,被破坏的监控,安排好的车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孟家震怒。
……
孟听鹤恢复意识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发晕,他轻轻颤了颤睫毛,基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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