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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宁沉默了一会儿，对秦钰道，“师兄，这是我从凡世带回来的孩子，沈长生。资质很好，以后麻烦你教导他了。”
秦钰光是听到沈长宁主动带回一个孩童已经很惊讶了，又听到师弟要他收沈长生作徒弟，更惊讶了。因为沈长生实在不像会多管闲事的人。
那大概是这个孩子真的资质很好？
想到这儿，他又问了一句，“这孩子是什么资质？”
“极品单水灵根。”沈长宁淡声道，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丝毫未察觉他的话在众人之间激起了多大的浪。
大殿里每个人都将视线转移到沈长生身上，连秦钰的目光也顿时变得火热起来，“真的？”他知道极品灵根意味着什么，那修行可是一日万里，毫无阻碍的。
若沈长生也是极品灵根，那么明宸宗不出三百年又会多一个渡劫期的长老，在修真界的地位则会更牢固。
一时之间，他也不再在意沈长宁为什么突然去凡世然后带回来一个孩子了。
沈长宁微皱了一下眉，不知道秦钰为什么不相信他，难道他还会骗人不成？
见沈长宁的神色似乎在未自己的不信任而变得有些冷，秦钰摸了摸鼻子，唉，师弟的冷脸越发可怕了，“小师弟，你也是极品灵根，应当知道拥有极品灵根的人在修真界有多珍贵，基本每出现一个，宗门都是当宝贝供起来的，不得不在意。”
“长生啊，让我再测试一下你的资质可好？”秦钰走到沈长生面前慢慢蹲下，视线尽量与他持平。
沈长生警惕地看了秦钰一眼，把头扭了过去，攥紧了沈长宁的衣角。
“小师弟？”见自己被孩童当坏人一样嫌弃，秦钰站起来唤了一声沈长宁。
沈长宁“嗯”了一声，低头对沈长宁道：“长生，再去测一下吧。”
“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呢。”这回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众人的表情又变了，震惊地看着沈长宁，不相信刚才那般温和的人是他。毕竟小师弟/小师叔待人冷若冰霜就和他手里的诛邪一般，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
听闻以前老掌门还未闭死关之前，待沈长宁再好不过，可沈长宁也从未这般温和的同他说过话。
这般温和，若不是知道沈长宁的人品，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宗门里从未外出过，众人都要以为是他在外面生的孩子了。
不过沈长宁若是知道他们是这样想他的，一定会觉得这是诽谤。他师父从前是继师兄姐们之后最喜欢逗弄他的人，而且常常是不把他逗的面红耳赤不甘心的，所以他决定面上的表情得更冷一些，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招惹他了。
沈长生这才放下心来，在秦钰的引导下将手放到大殿中央漂浮的测灵石上。
测灵石开始没有什么反应，就在秦钰以为测灵石出现什么问题要去查看一番时，测灵石瞬间爆发出一大片白光来。
这白光刺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得用袖子挡一下。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就是沈长宁测试那一回，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再看到一次。
秦钰脸上露出笑容，“好。”复而又看向沈长生，“好孩子。”
见沈长生测试完了，沈长宁揽了揽手，“长生，过来。”
等沈长生在他身边站好以后，沈长宁直直的看着秦钰，眼里隐约带了一丝骄傲，好像在说“看，我没骗你吧。”
难得见到小师弟还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秦钰哑然失笑，他思量了一番后，又道：“小师弟，长生既是水灵根，你又是冰灵根，二者有相通的地方，你收他为徒，教导起来岂不是更方便一些。这孩子，明显也与你更亲近。”
他刚刚就看出来了，除了小师弟，沈长生看谁都带着戒备。明明是个小孩儿，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好相处。
沈长宁摇头，严肃道：“师兄，我先前就说过我不会带徒弟，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们相处。师兄已经收了好几个弟子了，收徒这方面该比我更有经验才是。”
秦钰轻轻笑了一声，“也好，只是你保证不会后悔？”
“不后悔。”
“好了，便让长生认我作师父吧。不过明宸宗的收徒大会明日开始，等收徒大会一过，和新弟子一起行拜师礼吧。”
“嗯。”
众人里也有想收沈长生为徒的人，不过掌门已经答应了沈长宁，他们也不能再和掌门抢人，大都也只是感到遗憾，错过了一个好苗子罢了。
重新回到天竹峰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太阳刚刚落下，只剩下残留的余晖将半边天色映得有些红，但没过多久，连余晖也褪尽了。
沈长宁不知做什么去了，只剩下沈长生坐在宫殿的台阶上看着落日发呆。
这般好看的景色，以后有仙长陪着，怎么都不会腻的。
所以啊，他一定要好好修炼，日后才能和仙长站在一起。但现在，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唉，好饿啊。
沈长宁在自己房间处理好一些事之后，便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孩童，瘦弱的背影看起来竟显得有些落寞。
他慢慢走过去，“长生？怎么坐在这里？”
“仙长，这里的景色好漂亮啊。我以前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到的只有那一方很小很小的天，连景色都很单调。”沈长生转头对沈长宁道。
沈长宁轻声道：“嗯。你以后会经常看到的，修真界虽然没有凡世那般热闹，充满烟火气，但景色却是百看不厌的。”
他心里突然涌出一些难过，系统说这个世界是小说衍生的，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过是随即诞生的。
可在这里生活了两百多年，比在地球的还要长的多，有时候他都在怀疑前世是不是只是一个荒诞的梦了。
和这里的人相处的越久，他更不能相信这些是假的，明明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
还有主角，他不知道写这本小说的作者是怎么想的。他创造了一个角色，可这个角色却只能经历磨难才能成长起来。
莫非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仙长，我饿了。”
一连唤了好几声，沈长宁都没有理会，浑身的气息也一下变得冰冷起来，沈长生连忙又叫了他一声。
“仙长？”
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沈长宁看向沈长生，“我在，怎么了？”
“仙长，我饿了。”沈长生犹犹豫豫的开了口，眼睛盯着脚下。
沈长宁这才反应过来，沈长生现在还是凡人，而且是孩童，又没辟谷，需要吃饭的。
从凡世到现在，长生已经快一天未用过膳了，而且修真界的时间比凡世过得慢些，若是常人早受不了了，难为这孩子竟然忍到现在才说。
沈长宁目光中带了愧疚，“对不起啊，长生，我忘了。”
第7章
就在沈长宁转身想要去给沈长生弄吃的的时候被拉住了，“没关系，仙长，这里有厨房吗？”
沈长宁一愣，然后点头，“有的。”
听到沈长生的称呼，沈长宁忍不住纠正他，“长生，你既然做了师兄的弟子，以后该唤我小师叔才是。”
沈长生抿着唇，“可我觉得仙长这个称呼好听一些。”
“礼不可废。”沈长宁又道。
沈长生：“那等我真的拜了师再换称呼。”
看着沈长生在小小的身影厨房里忙碌，沈长宁也想过要不要去帮帮他。
但想想还是算了。
厨房里现有的东西很简单，整座天竹峰的人很少，除了沈长宁以外，便只有两个侍童了。
沈长宁不需要吃东西，他们有时候却是需要的。
就着仅有的几根青菜，在水开以后，沈长生干脆下了面。
不到一刻钟，一碗面就摆在了桌上，白面上覆了一层青菜，青色的菜叶，白色的面条，彼此交接，看着倒也有食欲。
“仙长要吃吗？”沈长生看了一眼沈长宁，准备将碗里的面拨给他。
沈长宁将碗推了回去，“我已辟谷，不需要再吃这些东西。”
沈长宁“哦”了一声，拿起筷子慢慢挑起面来。
烛火微曳，白衣的仙君就那样端坐着看吃面的孩童，整副画面看起来温和极了。
等沈长生吃过以后，沈长宁递给他一张手绢，“擦擦嘴吧。”
沈长生接过，擦干净嘴之后，发现手里的绢帕粘上了一些污点，他垂头，“仙长，手绢脏了。”
沈长宁道，“不碍事，洗过就好了。”
“小师叔，我帮你洗吧，洗完了再还给你。”沈长生回道。
拗不过沈长生，沈长宁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一点儿细碎的笑意，“好。”
夜里，待沈长生睡了以后，沈长宁走出房间外。
月色再好不过，像流水一般慢慢倾泻下来，人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也像是渡了一层白纱。
沈长宁试着在识海里唤了一声“系统”，依旧没有回应。
他在渡劫期以后，便尝试过集中神识驱赶那个系统，却失败了，那东西就像长在了他的识海里。
现在看来没有半分害处，虽然它自己说是剧情系统，只要自己配合走剧情就好，走完剧情它能否兑现自己的承诺，却是谁也不知道。
又尝试唤了两声，依旧没得到回应，沈长宁干脆也放弃了。
在回自己的房间打坐前，沈长宁偏头看了一眼沈长生的方向，就算长生不是主角，自己遇见他大概也会动容吧，毕竟还是个小孩。
原著里原身应当也是没有收主角做徒弟的，只是必要时替主角挡灾挡难。而且说着走剧情，也不过是看着长生慢慢长大变强罢了。
这两日和长生相处下来，他也觉得养个孩子其实挺好的，他的生活都热闹了许多。若是日后真要他以身镇魔，他约摸也不会太觉得心有不甘了。
另一边。
沈长生的房间里，躺在塌上的孩童面容扭曲，浑身抽搐着，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似乎是陷在了梦魇里。
从噩梦里醒来，沈长生一下从塌上坐起来，额间披散下来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额角。
藏在头发下的眼睛里闪过妖异的红光，很快消失不见。
沈长生捂着头，他忘了先前做了什么梦，只隐约记得梦里最后的场景。
不知是在哪处断崖，天色变得漆黑，只偶尔会出现几道雷鸣，崖上黑衣人和一群白衣的宗门弟子在对质。梦里人的面孔有些模糊，让他有些看不清。
黑衣人不过出了一招，便将白衣弟子们逼得后退。
后面又出来一个人，黑衣人看着他笑，还叫了一句什么，沈长生没听清。
画面再一转，就是白衣人的穿胸一剑，剧痛突然袭来。那一刻的痛，让沈长生感同身受，所以他最后挣扎着醒来了。
沈长生掀开被子想去找沈长宁，最后还是放弃了。
如果是因为做噩梦去找小师叔的话，会不会让小师叔觉得烦啊？终究没有动，他就抱着膝盖，在塌上坐了一宿。
天明之后，沈长宁拿着诛邪去了天竹峰的峰顶。
太阳还未升起，旁边的草丛上结了一颗颗晶莹圆润的露珠。
沈长宁拔出诛邪，随手挽了一个剑花。
下一刻，有剑气涌出，却因拿剑的人掌控的很好，感受不到剑气有多凌冽。只是一边的草受到剑气的影响，纷纷摇曳起来。
草上凝结的露珠被甩了下去，一些落在了地上，还有一些溅在了沈长宁的衣衫上。
看到另一丛草上的露珠欲掉不掉时，沈长宁将手腕一翻，剑也转了一个角度，竟是直接挑起了那些露珠。
晶莹的露珠在诛邪上汇聚在一起，随着沈长宁的动作又慢慢分散开来，最后一颗一颗地静止在半空中。
“仙长？”
身后传来沈长生的声音。
沈长宁将剑翻转，收起剑势后，露珠一颗一颗争先恐后的掉落，“啪嗒”一声，在地面上溅开了了小水花。
身上的冷意随着沈长生的接近慢慢消散，尽量变得柔和，“长生。”
在沈长宁看清沈长生看着有些疲惫的模样时，又问了一句，“没睡好么？”
沈长生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嗯。”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仙长，我昨夜做了噩梦，有些害怕，所以睡不着。”
沈长宁以为他做的噩梦与从前被欺负的经历有关，低声安慰道，“别怕，我在。”
“睡不着，怎么不来找我，我不是就在隔壁？”
沈长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怕仙长会笑我。”
“怎么会？”沈长宁忍不住又薅了一把沈长生的头发，结果让沈长生刚扎好的头发变得凌乱。“噩梦而已。”
沈长宁有些尴尬，一时没忍住，他面无表情的理了理沈长生的头发，然后又将手放下，“如果今夜还是害怕的话，我和你一起睡。”
沈长生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沈长宁牵着沈长生回去的时候，沈长生想起来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白衣青年一只手负在背后，右手拿着剑，剑光闪过的地方，带起了原本草上的露珠，整个人被露珠包围，浑身连气息也变得凌冽起来，冷的不像是人。
但现在的青年，收起了让人不敢接近的气息，尽量变得温和柔软。
而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真好。
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储物袋里的传音铃便响了起来。
沈长宁拿出传音铃，掌门大师兄的声音便在房间里回荡，“小师弟，收徒大会开始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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