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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帅大哥(古代架空)——乐乐威斯

时间:2021-03-16 08:28:14  作者:乐乐威斯
  顾依觉得这样挺好,不讲情义,只为职务。
  顾依给萧寅换过两次冰块,第二次离开房间去取冰时,开门声吵醒萧寅,萧寅模糊不清说要他上床来睡,他出去后就不敢再进房。
  入秋天凉,顾依裹紧衣衫,站在房外的灯笼下取暖。
  夜半,虫鸣和房内传出的打呼此起彼落,四下无人,顾依趁机处理自己的伤,用的是萧家兄长留下的伤药。
  将近日出,顾依觉得不用再守,萧寅醒来若是又说尴尬的话,他不知如何应对才恰当,他洗一把脸,整理好衣装就离开萧寅官舍,往敦宗院去。
  顾依仍记得顾玖和他说的关于敦宗院的事,每日辰时,敦宗院的膳堂有准备早食,而后巳时开始直到申时,共有礼、乐、书、数四大类课,敦宗院不重视武学,射箭和御马的课一个月只教两堂。
  早上蹭饭,下课练功,河边梳洗,晚上找个能取暖的地方睡就可以了,顾依如此打算,等皇上复他官职,他就把弟弟接回官舍,要是不能 ,就求皇上给个差事,有俸禄最好,随意租个地方落脚,等攒够银子买所宅子,才把弟弟们接回家,这恐怕得攒很久,在那之前得省吃俭用。
  顾依隔着外衣摸怀里那把匕首,心里掂量当了能换到多少银子?他再摸摸外披的氅,这布料看似薄却很是保暖,必定不便宜,毕竟是王药的东西,他犹豫当掉是否合适。
  顾依对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状况并未特别难过,他苦日子过得长,近来的好日子才是他不习惯的,他真正难过的是陪伴他许久的人,已经不能去找。
  敦宗院相当大,这里不仅是个学堂,也是宗室疏属的住宅,顾玖就提过,里面有酒馆、琴楼还有戏台,沿着外墙观望,能看见几座华丽的高塔,走上好一段路才走到正门,门外有个守门的在打瞌睡,顾依不去打扰,安静地杵在门边一座石雕旁等,辰时已经过一阵子,院内有两三处炊烟升起,守门的总算起来开门,顾依立刻上前报上姓名,递给腰牌。
  “这……我没接到消息,得先通报监门官才能让你进去。”守门的拿走顾依腰牌,“你等等,这点还没到,管事的人都还没来。”
  顾依觉得合理,身份未得到证实,总不能进去,为官那些日子,他知许多基层官员都不会准时上工,估计今天的早饭他是蹭不到。
  等吧,也许能有好运气。
  顾依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站,他看着陆续来到的马车、轿子,明显不是普通人家所有,下车下轿的都是看起来和顾玖年龄差不多的公子爷,也有小姑娘,各各长得粉雕玉琢那样,领着书童和小厮,彼此见面会点头问好,也有拱手作揖,而后有说有笑地走进门,少部分男孩子会打闹。
  看着这群孩子,顾依就挂念弟弟,弟弟们得以在王家庄的私塾读书,他们将来会和敦宗院里这些官家子弟一样知书识礼,可以考取功名,只要他们是王家庄的人,未来就不会低人一等。
  顾依蓦地一阵心痛,王药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懊悔自己没有珍惜,还想着将来要把弟弟带走,到时弟弟们一定都比他本事,那岂不是把王药栽培的成果占为己有?如此自私,枉为人夫。
  内疚填满顾依的思绪,使他未有察觉有人朝他身后走来。
  “大公子。”
  眉头一紧,顾依看向顾业,顾业对他笑,“您终于来啦!少主这几日天天盼着您,怕您来了会给安排到不同的学院,所以要我特地早到来等。”
  你也没来多早,门都开了一个时辰——顾依冷着脸腹诽。
  “大公子怎么不进去呢?”
  “在等监门官许可。”顾依随口答了就走回到门边,询问另一个守门的杂役:“监门官何时会到?”
  那杂役上下打量了顾依一遍,敷衍着回说:“巳时吧。”
  顾依看看日头,“巳时了。”
  “我不知道啊。”杂役不耐烦,顾依知道若不是他穿得还算体面,这杂役一定不会理睬他。
  顾业又走来,殷勤地说:“大公子,少主就快到了,您和少主一起进去就行了。”
  以什么身份?书童?小厮?侍卫?
  顾依抬眼望天,不想再搭理顾业,就这时,一马车赶到他身侧停下,顾业立即过去开车门,不用猜,车里就是顾玖。
  顾玖走下车,打扮得光鲜亮丽,他一手拿折扇,另一手背在身后,他带着两个书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很是柔美,顾依不曾见过。
  顾玖没有如往常那样,一见顾依就喊‘大哥’,他轻轻挥折扇,圆圆的脸蛋挂着优雅笑容,高傲的神采和顾依印象中那活泼的九弟已是判若两人。
  顾玖的改变未让顾依觉得惊讶,这才是顾玖的真面目,自从他偷走腰牌,还拒绝归还,顾依便已觉悟,顾玖从未真心待他是兄长。
  “大哥。”顾玖开口,那语气不如以往,叫的虽是‘大哥’,却毫无敬爱之意。
  合理的,顾依自觉自己本就不配当人大哥,“玖少爷。”顾依拱手,向顾玖揖了下去。
  顾玖弯弯的眼透出轻蔑之意,“叫得这么客气,是希望我能原谅你爽约么?”
  “不是。”顾依直起身,眼中不带一点感情,“是说明我已没有当你大哥的义务。”
  顾玖的面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得自然,“紫奚、朱奚。”他唤。
  “少主。”顾玖身后的两个书童齐声应,他们的嗓子和相貌一样,娇媚动人。
  “这位是我大哥顾依,你们没见过,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打仗,今年初才回来,你们去叫人。”
  紫奚和朱奚答应一声后就来到顾依跟前,以仆从的礼节向顾依鞠躬,唤顾依‘大少爷’。
  顾依面无表情,但背脊发凉,顾玖如此坚持他的长兄身份,与顾秦要让他和郡主成亲一样,诡异之极!顾依实在不能理解,他离家不归,还杀了羊邢这个家臣,顾家为何依旧咬着他不放?他到底有什么价值?
  顾玖带着书童入院,顾依等至午时,监门官姗姗来迟。
  顾依在外头等候时不知道这个顶着个大肚子大摇大摆进门的人是谁,毕竟有可能是老师,直到这人和早前那个守门的匆匆跑出来,竟向他哈腰,给他赔礼,说郡主有交待,殿帅爷奉旨来读书,可无人认识帅爷,有失远迎,请帅爷宽容。
  见燕萍郡主是迟早的事,顾依即便厌恶,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顾依对这人一口一个帅爷地叫觉得尴尬,他现在究竟还算不算是个官?他都不清楚,但有俩事他很清楚,一,顾玖会给他惹麻烦事,二,郡主会让他很难堪。
  无奈,这是‘奉旨读书’,咬碎了牙也得进去。
  监门官把顾依的腰牌归还,带顾依见过管院的教授,教授对顾依彬彬有礼,说平原郡王有交待,安排顾依到燕萍郡主的学楼去单独上课。
  “除了兵书,我没真正念过其他书,请让我和一般的学生一样上课。”顾依觉得这个要求算得上合理。
  教授皮笑肉不笑,摇着折扇说:“殿帅,本院并没有您所指的‘一般’学生,而殿帅您呢,是比不一般还要不一般的学生,如何可以一起上课?”
  顾依无言,他理解到教授的意思是他的程度远远落后院里所有学生,不得不单独上课。
  教授用折扇指向门外对面一栋两层高的楼,顾依眼力好,看见楼顶牌匾写‘燕萍居’,果然教授就对他说:“郡主等候殿帅多时了,殿帅请前去拜见。”
  顾依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得再慢,还是一下子就来到楼外,经小厮通传,他给引到二楼,沿着梯级上去时,他就听见一阵阵令他头皮发麻的声响,啪!那是戒尺飞流直下打着皮肉。
  “嗷!”痛呼紧随而至。
  顾依爬完梯级,见宽敞的课室只有四张学生用的矮桌,一张夫子用的高脚桌,其中三张矮桌后各有三名十三四岁的男孩正襟危坐,另外一名同年龄的学生弯腰俯在夫子的桌子。郡主就在桌旁,和顾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是男子穿着,她拿着一把暗红戒尺责打学生,学生呜呜地哭着说:“夫子,我知道错了!”
  顾依先是避开目光,可听见孩童的哭声越来越惨,终是不忍,走前一步去打断:“郡主殿下,顾依奉旨读书,有劳殿下……”
  “闭嘴。”郡主转过身,瞪眼挑眉,“没见我在教训人么?”
  顾依看男孩抽抽泣泣,下意识就说:“殿下,孩子年幼,不宜重责。”
  “唷。”郡主嘴角扬起,背着双手走向顾依,说:“殿帅这是教我呢?”
  顾依知自己要糟,可一不做二不休,解释道:“我看这些孩子已经吸取足够的教训,想必不会再犯错,还请殿下宽容。”顾依微垂视线,不与郡主对视,然而语气不吭不卑。
  “姚荣。”郡主抬高嗓子,她这一叫,挨打的男孩肩膀颤抖。
  “说说你这是为什么挨打?第几次挨打?”
  男孩趴着没起身,看来这是郡主打人的规矩,“回……回夫子……我……我上课迟到……是……第二次……”男孩吸着鼻涕说。
  郡主接着问顾依:“初犯可饶,屡犯怎么办好?殿帅可有良策?”
  顾依知说多错多,便只坚持最初的意见:“孩子还小,不堪重打。”
  “我的规矩向来不计较年岁,就比如……”郡主往前靠近,顾依后退,幸好郡主没再前进,可她说的话还是令顾依难堪,“殿帅犯错,我一样打了殿帅的屁股,唉,可殿帅明显没有吸取教训,这都什么时辰才来上课?若依殿帅的说法,年纪小不该重打,那么,我是不是必须重重地打你一顿才对?”
  “我没有迟到,我只是……”
  “诸多借口!”郡主厉声,顾依立刻住嘴,倒不是给吓的,只是觉得多说无益,浪费唇舌。
  “今日你迟到,是初犯,那这样吧,你给孩子们做个榜样,我今天责罚你,你以后要是再犯,我便要他们和你一起受罚。”
  顾依咬唇,这郡主简直无理取闹,还为人师表?
  郡主到一椅子落座,对还趴着的学生说:“这位指挥使大人给你求情,我就不接着罚你们,不过他若再迟到,你要和他一起受罚,公平起见,以后你再犯,他就代你受罚。”
  顾依哑然,这……哪里公平?顾依不明白自己和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何要这般对他?纯粹的戏弄?还是受人所托?那人,是不是顾玖?
  “不愿意受罚?”郡主勾起脚,戒尺敲打桌案。
  顾依不想再和郡主做无谓的谈判,应道:“顾依上课迟到,愿意领受夫子责罚。”没有抑扬顿挫的一句话,如同那棱角分明的面容般坚毅。
  “哎哟。”郡主笑得乐,一点老师的威严都没有,对着课室里的学生说:“你们看,这就是认错的正确态度。”
  学生窃窃私语,顾依没听得清,因郡主接着就在他耳边尖声道:“顾依,本郡主罚你到楼外荷花池边的凳子上站一炷香,手捧戒尺过顶,拿!”郡主作势要把戒尺往顾依唇间塞,顾依伸手拿,郡主竟然缩回手。
  郡主哼笑,顾依有感这是警告,便把手垂下,任由郡主把戒尺放到他嘴里,他像狗咬骨头那样稳稳衔着戒尺。
  “去!”郡主挥手驱赶。
  顾依默默离开学楼,来到楼外荷花池,见果然有一张石凳,他按指示踩上去,把戒尺捧在手上高举,他本是背光,但听到郡主自学楼喊他转身,他无奈,转过了身就迎着阳光面向学楼,郡主靠在栏内看着他。
  池四周没有高树,秋风瑟瑟,打在脸上如给指甲刮过,艳阳晒得眼睛难睁,说站一炷香,但香在哪里?自己估算时辰,要是又被说错,是不是要站到日落?
  顾依忍着臂膀酸痛,像只待烤的猪,任经过还停步的学生与老师们观看嘲笑。
  
 
  ☆、月下三人
 
  顾戚跟踪离开王家庄的顾依时,王药这么嘱咐:“别让你大哥回顾府。”
  顾戚踏着屋顶、踩着树枝、跑过街巷,和顾依维持少于一百米的距离,没有被顾依发现,顾戚有些怀疑大哥是不是故意的?直到大哥跳进萧寅官舍,顾戚就确定大哥真的没有发现他,而且大哥的动作很不利落,落地声响也大,从前大哥督促他练轻功时,要是表现得这样,大哥的藤条就要挥下来。
  王药吩咐顾戚亥时之前一定要回王家庄,于是他听话地跑回王家庄,向王药汇报:“大哥去萧大哥的官舍了,大哥身体好像不太好,跳不高,落地也不稳。”
  王药拍拍顾戚的头称赞顾戚乖,说已经烧好水,让顾戚泡了澡才睡觉,别着凉,顾戚给王药道晚安后就出房,还没走远,听到王药房里传来打破东西的声响,顾戚担心,立刻回去察看,走近房门时就听到王药在房里骂:“负心汉!就去找那暗恋你的臭男人!不管你了!再也不管你!”
  顾戚呆在门外搔头,有些不知所措,回城以前,顾尔跟他和八弟说,大哥惹怒王大哥了,得等王大哥气消,大哥才能回王家庄,顾戚以为王药让他跟踪大哥,应该是气消了吧?可看起来还是在发怒,怎么办好?小孩子想不明白,只知要听话,于是还是乖乖去泡澡。
  “你大哥要是吃早饭,去后厨给他添上这药粉,让厨子加一份腌肉。”这是隔日一早,王药对顾尔的嘱咐。
  顾尔带着药和肉爬到萧寅官舍墙上探头探脑,他没见到大哥,就听见在房里的萧寅那洪亮的嗓子问:“顾依呢?”
  接着有人答说没看见,该是走了。
  顾尔心里一喜,觉得大哥是回王家庄找王大哥认错,他赶紧回王家庄,可庄里人说大公子没回来,顾尔没头绪了,正想上街去找大哥,王大哥正巧出来,见他还提着那一包药和腌肉就拿走,也不问,直接说:“你大哥爱咋咋地,不理他,你跟王大哥来,王大哥带你去找你娘。”
  自从顾戚顾霸带着娘亲的牌位回王家庄,另外几子虽没互相提起,但心里都纠结,他们的娘亲是不是也都死了,而大哥都瞒着他们?
  王药牵着顾尔的手,温柔地说:“别害怕,王大哥不会不要你,而是要和你娘亲说,你现在是我家的孩子,与你父亲已经没有关系,你见过娘亲后要是有什么想法,尽管和王大哥说,王大哥会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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