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搂着他,像怀抱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又想用力把他揉进身体里,又怕吵醒他的美梦。
他就这么搂着他,看他睡觉,怎么看都看不腻,直到凌晨才支撑不住睡着。
农场里养的公鸡是个狠角色,它为了吸引母鸡,每天都会按时打鸣,而且边巡视领地边打,不仅转着圈打,还要和远处别的农舍里的公鸡斗唱。
林冬青被它吵醒,不想起来,又往旁边的热源上拱了拱,觉得不够,还把大腿搭在上面,用脚丫摩挲着。
何故也醒了,刚醒怀里的人就往他身上蹭,他起了反应,迷迷糊糊地抱着人顶了两下。
“嗯……”林冬青被他顶,可能还没清醒,赖赖的搂着他脖子,鼻尖蹭着他的锁骨,喉咙里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
何故霎那间清醒了过来,一把把他推开。
林冬青揉揉眼睛坐起来,不满的问:“你干嘛?”
何故表情很严肃,林冬青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靠过来伸手想摸他,裸着的上半身上有被稻草压出的红印,头发上还挂着稻草,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何故不自然地躲开他的手,脸微微泛红。
“你到底怎么了?”林冬青不依不饶地追问,探过去想看个究竟,何故还硬着,背过身去说:“没事!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咱们回去。”
林冬青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进入青春期之前,生理课很多事情都已经讲过了。
他坏笑着问:“Morning glory(晨勃)?”他好奇的扳着何故的肩膀,把头伸过去想看,手还不老实的往他下身伸去,他的脸蹭过何故的脸,何故只要稍稍一转头,就能亲到那张坏笑着的小嘴。
他终于崩溃了,抓着林冬青的手一翻身,把他压在稻草上。
林冬青还在笑他,以为是在玩闹,嬉笑着挣扎了几下。
何故双手死死压着他的手腕,他挣不开,有些着恼:“你别闹了!放开我!”自从上次打了一架,两人虽然也会吵架,但基本上都是靠比赛的方式来解决,没再动过手。
林冬青瞪着何故,何故也满眼通红地看着他,气氛很紧张。
何故没有放开他,他喘着粗气,周身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像孤狼盯准了猎物一样,眼睛里都是火。
林冬青第一次看见他这种表情,心里一紧,本能的想逃脱,何故死死按着他,他抬腿想踢他,何故俯下身,腰腹以下的部位压着他,他能明显感觉到何故怒张的欲望顶着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腿都软了。
“你他妈疯了吗!何故!”他大叫着,疯狂地扭动身体想逃。
何故如遭雷击突然回了神似的,嘴里喃喃道:“我是疯了……”然后松开了双手,从他身上下来,快速的穿好衣服,也不等他就径直走出了谷仓。
自那以后何故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已经十六岁了,再懵懂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对林冬青的感情,那是种带着原始冲动的感情。他怕自己伤害到他,所以干脆躲着他。
哎……还说要把人带回盛炎,看着他长大,现在能不见还是别见了……等他长大了我再来找他……不过就怕那时候他已经把我忘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林冬青,那天早上阳光从大门上的彩色琉璃花窗照进来,在门厅地面上投射出色彩斑斓的光斑。
林冬青就站在那里,倔强的不肯理他,像一只软嫩的小白猫,龇着牙挥着爪,用静默来虚张声势。
他想起那天早晨餐桌上热烈鲜艳的重瓣红玫瑰,像一种预示,像命中注定。他早该想到的,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
确定了之后,他心像被什么塞得满满的,但又空的像开了个洞。
他手里转着的笔掉在桌上,一整天了,他一个字也没写。
何钰又在花园里烤肉,佣人来请他,他拒绝了,回到书桌前继续发呆,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跑到阳台上。
阳台正好对着花园,能看见何钰姜纯在烤肉架旁边跳舞。
还有林冬青……坐在桌旁,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偶尔何钰叫他他才回一句。
何故贪婪的看着,想把那个身影都印在脑海里,回盛炎之后,想他的时候好拿出来看看。
林冬青本以为何故会出现,但两天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见到,他没有交过朋友,何故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他不想失去他。
他转头去看何故的卧室,正好看见他在阳台上,也看着这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何故立刻转身回卧室,把阳台门关上。
艹!林冬青心里骂道。他忍不了了,站起来就冲去何故的房间。
他跑到何故房间门口就犹豫了,他想起两天前那个眼神,像要把他整个吃掉一样,他并不怕何故这个人,他怕的是……他也不知道他怕的是什么。可能是怕失去这个朋友?他心想。
何故对他来说就像丁达尔现象中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利刃一般劈开阴霾,不容拒绝的强行把光热塞满他的世界。
他喜欢看何故带着坏笑揉乱他的头发,喜欢听他讲自己的生活和成长经历,喜欢那双迷人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
有时候他会坐在他身边,看山风吹起他的头发,轻抚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不知不觉就看呆了,再在他睁开眼睛之前快速地移开视线。
他没见过何故这么完美的人,而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株墙角的小草,终年不见阳光,何故的阳光照下来,才给了他一丝快乐和温暖。他憧憬自己长大也能像何故一样,帅气自信,内心强大又温柔。
那天早上的事情他隐约觉得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他气的不是何故的冒犯,而是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还躲了他这么久,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吗!
他站在何故门口徘徊,想敲门又不太敢。再有三天何故就要回国了,不管他之前说要带他回盛炎的话还做不做数,他也不想在何故走之前还是这种冷战的状态。
他下定决心伸手刚要敲下去,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门外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何故看见林冬青的一瞬间心就软了,不管怎样,三天后自己就要回盛炎了,不知要多久见不到这个小家伙,他苦笑了一下问道:“要进来吗?”
林冬青点点头,走了进去。
他看到何故摊在桌子上的书本问:“你在学习吗?”
何故给他倒一杯水:“嗯。”他其实一直在发呆。
“那你怎么不开灯?”
何故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屋里昏暗的看不清东西,他脑子一转解释道:“为了省电……我正要出去。”
“你要去哪?”
“去……武场!”何故随口答道。
林冬青看着他:“我也去!”
“……”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何故只好跟他一起去武场。
庄园小路沿途有地灯,两人慢慢走着,谁都没说话,气氛尴尬。
何故偷偷看林冬青,林冬青也偷偷看他,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忍不住都笑了。
何故:“你还生我的气吗?”
林冬青:“气啊!”
何故:“……”
林冬青:“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走,还好几天不露面!”
“……”何故:“……你气的……就是这个?”
林冬青:“不然呢?”
何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罢了,等他大点可能就会明白:“那现在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林冬青一扭头:“谁说我要原谅你!”
何故看他这个小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小侄子,叔叔需要你的原谅吗?来,叫叔叔!”
林冬青拨开他的手怒道:“滚!”
看他生气,何故就越想欺负他,笑道:“诶,说真的,你还没叫过我叔叔呢,老是何故何故的叫,没礼貌,来,叫一个!”
林冬青:“你就比我大四岁,有时候比我还幼稚,还想让我叫你叔叔,做梦去吧!”
何故严肃的说:“大一岁也是大,比你大你不能直呼我名字,在中国这样就是不礼貌!”
林冬青被他忽悠住了,认真的想了一下:“那我叫你什么?哥哥吗?嗯?”他单纯的看着何故,眼神清澈明朗:“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何故指尖的血瞬间逆流回心脏,心如擂鼓,他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压缩,大脑缺氧,头晕目眩。
他暗暗发誓不能再逗他了,再逗下去,先死的是我自己。
真的他妈的完蛋了。何故心想。
第24章 鹦鹉螺餐厅
第二天早上何钰找林冬青询问学习情况,他对林冬青没有过多的要求,就像以前养何故一样,身心健康就行,偶尔关注一下学习,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做家长的心。
林冬青没有上学,而是请了家教老师,教授数学、科学和文学,基本上一周上三天课,其余时间是自主阅读和学习。
何钰昨天之前和家教老师聊过,几位老师都对林冬青很肯定,说他学习认真,人也很聪明,基本上一学就会。
何钰问林冬青:“你有没有想过去上学?你的几位家教老师对你评价很高,他们愿意给你写推荐信,让你去本地最好的私立学校。”
林冬青明显不想去,他看着何钰的脸色,怕扫了何钰的兴。何钰看出来,笑着说道:“没关系,你不想去我们就继续在家里学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想去学校,交一些朋友。”何钰一直是个温和的人,他没有何故的张扬和强势,他就像春风雨露般润物无声。
他能看出林冬青的踟蹰,心疼他的懂事和敏感,包容他,帮他坚定自己的选择,让他走自己的人生,从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
林冬青看着他的笑容,鼓起勇气摇头说道:“我不想去。”
本地最好的私立是一所寄宿制男校,这让他想起在孤儿院那几年,他想留在这里,陪伴何钰和姜纯,而且他不需要什么朋友,他有何故一个朋友就够了。
何钰笑着看他,朝他招手,林冬青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小小的身体让他想起何故小时候,何故和林冬青完全不同,皮的让人头疼。
父母出车祸那年,何故才6岁,按说6岁应该什么都懂了,但他却没有掉一滴泪,每天依旧围着何钰上蹿下跳。何钰起初气的不轻,认为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那么疼爱他的双亲去世了,他还能这么没心没肺的笑闹。
直到有一天,他半夜路过何故的卧室,听见有声音,推门进去才发现何故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叫着爸妈,哭的稀里哗啦。他白天的强颜欢笑只是为了转移何钰的注意力,不让何钰太难过。
林冬青也是这样,他小心翼翼的看人眼色,尽量把自己缩得小小的,不去引人注意,被人看到了,首先张牙舞爪的防御,但若是谁给他一颗糖,不具威胁的摸摸他的头,他就会放下防御,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然而他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他很心疼这孩子。何故和冬青,骨子里都是柔软善良,为他人着想的。
“冬青,你在这里开心吗?”何钰问道。
林冬青笑着点头,他喜欢何钰也喜欢姜纯,四岁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隐约觉得有父母就是这样的感觉,父亲和善母亲温柔,父亲爱母亲,父母都爱他,这是家最好的状态。
一年前何钰找到他,告诉他他将要和自己一起生活时,林冬青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和逃避。
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别的孩子偷他的食物,他靠自己的拳头夺回来,别的孩子打碎了玻璃栽赃给他,害他被关禁闭,他靠自己的拳头报复回来,哪怕再被关禁闭,别的孩子扔了他的课本、剪坏他的衣服、把他锁在储藏间里面两天两夜,他靠的依旧是自己的拳头。
他在禁闭室的时间甚至比在房间的时间还长,原本黑亮的眸子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天何钰拉着他的手,他一把甩开,眼神警惕地瞪着何钰,教习老师急于摆脱这个问题儿童,一直在说他的好话,虚情假意的夸他聪明乖巧。
何钰直起身用礼貌但不容拒绝地语气请教习老师离开,让他们独处一会。
“冬青。”他蹲下身子,轻唤他的名字:“你好,我是何钰。”他把手伸到他面前,林冬青不理,他就那么一直举着。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冬青……”何钰继续说,“对不起。”
林冬青以为他听错了,对不起?还从没人给他道过歉,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他疑惑又警惕的看着何钰。
何钰眼眶湿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泪珠滚落:“对不起,对不起,这么晚才找到你……”他低下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他的手还伸着,因为激动而抖动,林冬青不知所措的看着何钰。
良久,何钰控制住情绪,抬头露出一个微笑:“冬青,你愿意跟我和我太太一起生活吗?”他真诚地问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午后的阳光洒在何钰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背着光,林冬青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那层光晕,林冬青像被蛊惑了,手臂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把手放在何故宽大温暖的手心里。
因为何钰和姜纯不是本国人,繁复的手续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他们花钱给林冬青换了最好的房间、请了最好的老师,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他,给他带零食和玩具,陪他玩。
所有孩子都羡慕他,没人再敢欺负他,连院长和老师们都对他不一样了。
就像做梦一样,林冬青不敢奢望更多,他不想要什么玩具、礼物,他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他只盼望每天都能看见何钰和姜纯,想尽快离开这里。
林冬青坐在何钰身边,他其实很想叫他一声爸爸,但还是不好意思开口,何钰也从不在意林冬青对自己的称呼,他对林冬青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是把满心的疼爱给他。
何钰:“你开心就行,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和小纯回盛炎,爷爷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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