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江裴凉冷冷道:“我不想吃完之后连人带盒一共四斤。”
江堰:“……”
他甚至花了几秒钟来理解江裴凉这句话,被里头熟悉的阴阳怪气和内涵震惊了一瞬,才结结巴巴道:“大哥,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明明以前的江裴凉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江裴凉看了他一眼,伸手过来弹了他一个巨响的脑瓜崩。
力度还挺大,想必是下了真功夫的。
江堰眼冒金星地捂着额头,看着他大哥崩着脸,硬邦邦地道:“还能跟谁学的?”
语气不是很好,但是江堰后知后觉地感到耳根上有点烧。
二人在寂静深夜的房间门口沉默了半晌,江堰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江裴凉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就这样心照不宣般地沉默着,偶有光线划过,也看不清对方闪烁的眼眸。
这样的气氛有些让人紧绷,江堰垂下了头,感到江裴凉的视线跟随着自己的动作,不依不饶地钉在自己的侧脸上,莫名感到被他注视着的脸颊一阵发烫。
也算是他故意的,这几天他们的相处基本上都在多人的场合,江淼和江一朝很好地担起了活跃气氛的责任,二人保持着这种像互相打哑谜一般的状态,几乎没有再独处过。
是特意在等自己的吗?
大哥打算说什么?
……如果真说了,自己该怎么答复?
江堰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终于,沉默被江裴凉的话语打断。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事情解决了么?”
和江堰所设想的离得有点远。
江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裴凉说的是景势的那点破事,顿时有些无奈:“公关部和梁经理讨论了半小时后一致决定,让我别理他。”
“和他们没关系,”江裴凉仍是无甚神色,从他那张脸上几乎找不到什么情绪的痕迹,嗓音也是一贯的淡漠:“你是怎么想的?”
“啊、我?”江堰挠了挠脑袋,有点尴尬地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啦。我又不是什么明星,需要顾及粉丝的感受,名誉损失也损失不到我的头上。真要传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绯闻,那也没什么。毕竟总不会比之前还差吧,不会有人在意的……”
“你说错了。”江裴凉打断他。
江堰茫然地微张着嘴:“啊?”
江裴凉仍是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江堰却感到自己有一种被围猎了的压迫感。
他哥皱着那双匀称的长眉,几乎是理直气壮地冷冷道:
“……因为我会生气。”
江堰咽了咽口水,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我就是生气了快来哄我_(:з」∠)_
第55章 霸总又被调戏了!
寂静又粘稠的空气中, 江堰莫名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眼前人的压迫感实在太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江裴凉正在一点一点往自己这里靠。
原本二人还隔着半臂的距离, 现在他几乎抬头就能清楚地听到江裴凉的呼吸。
有点急,不像往常那样沉稳。
江堰在这样难言的氛围中,还不忘想,看来大哥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淡定。
江裴凉的视线从他垂着的发旋上掠过, 发出声带着点逼问意味的鼻音:“嗯?”
“……”江堰向右撇开了眼,试图笑道:“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男人混在一起,我已经很久没有……”
江裴凉这次却丝毫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江堰闭嘴了。
他的心跳越演越烈,如同春节的擂鼓一般剧烈冲撞着, 在江裴凉存在感强烈的视线中,他竟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乱——
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此坚定, 却在江裴凉的三言两语中土崩瓦解。
这是书里的世界, 这是一个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弟弟的哥哥, 他沉溺于之前二人相处的愉快,不敢再进一步,是怕这样“没有越过界限”的关系无法维持下去。
太多变数, 他不敢赌。
江堰深吸一口气,又道:“大哥, 我没懂。”
江裴凉的视线依旧牢牢定在他的侧脸。
面前的青年垂着脑袋, 微微皱着眉, 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他冷冷的眼神探究且细致地一一从他的面颊上扫过,终于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慌乱、有逃避、有诧异,但独独没有抗拒。
这就够了。
江裴凉对江堰的回答不置可否, 挺直背脊,向后退了半步。
江堰像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不懂吗。”江裴凉淡淡道:“没关系。”
江堰像是终于放下心来,努力挤出点灿烂的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道:“大哥,时间不早了,先去睡……”
他的话语被江裴凉的动作掐断。
江裴凉伸出手,精准无比地触上了他的颈侧——
他的脉搏在冰凉的指下疯狂跃动,直白且迅速地暴露了他跌跌撞撞的心跳。
溃不成军。
“大、大哥!”几乎一瞬间,江堰那张薄薄的面皮就染上了红,他下意识后退:“别……”
要命,他在黑暗中即将崩溃地闭起了眼。
自己穿来这么久,每次都只有在江裴凉面前这么狼狈。
“我可以等。”江裴凉放了手,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双眼黑测测的,对他道:
“……但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江堰靠在墙壁上,有些脱力地扒拉着门框,目送大哥离开,感觉自己有苦说不出。
心跳速度不减反增,他按着自己的脉搏,似乎冰凉的触觉还在上头残存,恍惚中想到了自己以前每期必追的动物世界。
主持人淡然却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做旁白:
“有些大型的食肉猛兽,它们的力量足够强大,为此,在捕猎时偶尔会有一些小小的趣味游戏。”
“它们会恶趣味地给一些猎物逃跑的机会,可怜的猎物会自以为逃出生天……”
“但一定时间后,它们的归宿仍是猛兽的利爪之下。这是一场毫无悬疑的战斗。”
江堰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脸。
……呜呜,他好没出息哦,竟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
向景娱乐。
“小江总,年会的事项已经准备完毕了。”
再过几天就是年假了,梁喜识难得满面春风地走进办公室,正打算好好汇报一番,却发现他老板瘫在办公椅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顿时惊异道:“老板!你怎么了老板!大好的日子你别死啊——”
“闭嘴。”江堰的眼睛还未睁开,气若游丝地开口道:“快把景势叫过来……”
“?”梁喜识很是疑惑:“小江总,你昨天不是说不理他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堰气的一拍桌子,脸颊肉都在哆嗦:“他害的我好惨啊!”
本来昨天高高兴兴,一回家就被大哥逮在房间门口一阵输出,昨晚翻滚了一宿没睡,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三魂出窍四体升天了,岂有此理!
“这个,”梁喜识有点难以启齿:“景势那边的意思是,只要您做出表态,他才会解释。”
江堰:“……”
“我不该说他是猴的。”江堰木然道:“猴的智商都何至于此。”
梁喜识热心安慰:“他就是个泼猴。”
江堰大怒:“呔!泼猴!哪里跑!”
二人演完了这一出戏,江堰的精神稍微好了那么点,又开始气若游丝地辅导秦玓的高中数学了。
他的目标很清晰,在把秦玓送出道前,至少得把九年义务教育给学完;但最主要的还是语文,数学什么的意思意思就够了——这绝不是因为他自己数学也不好,主要是觉得数学没什么可以展示的机会。
当然梁喜识具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比起数学秦玓应该先把自己的高情商说话班给上完。
几天不见,秦玓更精神了,瞪着双黑不溜秋的狗狗眼拉江堰的手:“老板,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江堰感觉自己随时就要羽化升天:“是压根没睡。”
“怎会如此!”秦玓大惊失色,那双狗狗眼扑闪地更频繁了,江堰被他晃得有点眼花:“老板,要不然我们不上课了,我们一起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吧。”
江堰慈爱地看着他,抚摸了一下他的狗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梁喜识怒目圆瞪:“呔!泼猴!!”
别乐不知何时又修炼了隐身大法,又在悄无声息地端茶送水,丧丧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江堰最终也还是没做什么表态,要知道网友们的脑补功力不是盖的,这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他要是真回应了,那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他只是把景势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发了一条简洁扼要的信息:
【哥有老婆,哥很快乐,勿扰。】
那边的景势本就一直盯着手机,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那一刻,心里头激荡难以自拔。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信息,被这十个字打击到差点恍惚。
经纪人在旁边看他,甚至觉得他早上起来涂的不是大宝SOD蜜,是大宝SAD蜜,看起来悲伤到不成人样了。
景势把手机一放,又要开始撒泼:“我——”
“行了。”经纪人冷眼旁观:“别你不你我不我的了,公司已经找黑客去盗你号了。你微博密码是不是你的生日?”
景势吓得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二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经纪人冷静地说:“谢谢。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景势:“?”
这出闹剧以景势的“手滑声明”结束了。
将近年假,公司更是没什么事可做,几乎都沉浸在快要放假的快乐中;江堰兜着手手像杰瑞那样在底下的练习室里巡逻了一圈,发现练习生们依旧在非常努力的练习,登时感到十分欣慰。
今年的成绩不俗,明年也有很多好事值得期盼——
《青葱岁月》和《粉情书》相继就要播出,综艺进入了尾声,这一批新人们开始拥有越来越多个人资源,财务那边的账目越来越好看,飞向公司的简历甚至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之前没过来时,江堰其实对春节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的家人只剩那么远不搭嘎、见了面不说都认不出来的远方亲戚,朋友又一个个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小家要看顾;每逢春节,他最多只会很有仪式感地自己给自己煮一包速冻饺子,然后在沙发上开着春晚,在他人的热闹中独自入睡。
但今年,显然就不一样了。
“淼淼。”江一朝咳嗽一声,十足沉稳道:“你看我这个对联选的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新年新气象,江一朝把自己坚持了许久的黄金头发又染回了黑色,试图挽回自己刚出场时俊美男人的形象;但事与愿违,只要他的皮肤一日没能白回来,他不管顶着什么样的发型,都依旧是挖矿小子拟人版。
江淼却没有注意他的对联,毒辣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头顶上,叹惋道:“二哥,你省点心吧,别染了,你看你都快秃顶了。”
江一朝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将起来:“什么秃顶!没有秃顶!成年男人的事情、能叫秃顶么?”
他自己辩解还嫌不够有力度,见江堰从旁边飘过去,还要拉人证明:“江堰,你说,我是不是秃顶?”
江堰瞄了瞄他的头顶,对着他勉强一笑:“不秃,一点也不秃。”
江一朝:“……”
这他妈是什么表情!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见鬼似的扒拉着自己的头顶,恨不得黏在镜子前不下来了。
江父江母则是另一种形式的令人头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老年人对自己的审美固执己见,他俩不仅买了一盆盆开得灿烂的巨大盆栽,把小别墅摆的到处都是;还用小卡车运回来了好几盏炫彩七色光旋转大灯笼。
效果拔群,晚上的时候把大灯一关,灯笼一亮,是人都能给照成鬼。
江淼对此不屑一顾,她试图把自己最近琢磨的人体艺术油彩画给挂到走廊里去,为此跟江父江母进行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辩论——
这到底算不算黄图。
这场为了迎接新年的装潢活动持续了几天,江堰给公司收完尾,宣布放年假的时候,一回家,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交换空间。
江父非常自豪地询问他的感想:“是不是很有年味?就是最近禁鞭炮,可惜啊,还是少了那么点意思……”
“没关系的。”江堰道:“就算没有鞭炮,年兽也不敢进来的。”
江父被他的内涵功力气到面红脖子粗,认为自己的审美受到了一定的侮辱。
江堰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他贼溜溜的视线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大哥,暗地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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