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匹小狼,不知道长大之后,会变成白眼狼还是一头忠诚的狼狗,他心里心忖着。
男人处在拉帮结派的阶段,钱对他来说并不成问题,缺的只是剖心坼肝之人。
他突然低下头,看着他怀里正在小声哭啼的张桃。
张炽搂得更紧。
男人轻笑,“你很爱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炽的下一句话决定了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他说:“她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要保护她。”
刀疤男插了一嘴,“沉先生,你这是打算?”
男人无顾他的话,他蹲下来,平视着张炽,微笑地道:“我叫沉华,你呢?”
后面的不必多说,沉华把他父亲所欠的债务都付了,带走了他和他的妹妹。
张炽看着低头猛吃的妹妹,他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饭粒。他皱起眉头,双目炯神地看着沉华,提了最后一个要求:“我想把她送出国。”
沉华没有说话。
张炽:“她在这里经历了太多不好,会不安全。”
沉华问:“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炽回道:“我会为你出生入死,为你卖这条命,若背叛,就让我被割肉离骨。”
沉华往后靠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突然笑了,“希望我没看错你。”
——
当年的沉华把他救出了困境,再一次被关起来的原因,也因为他们要对付沉华。
张炽盯着天花板,喉咙一紧,突然犯着恶心,难过,各种的情绪交加,让他的心沉沉地掉入深渊。
他蓦地不想再面对孜桐。
可事不由他,孜桐抬着宵夜进来了。
他说道:“你没吃晚饭,饿了吧。”
张炽没有说话,一双眸又沉又冷,还似乎对他带了些警惕,让孜桐不由得手里一僵。
孜桐停顿了下,一字一字地道:“你不能这样看我。”他想说的下一句“你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差点脱口而出。
孜桐现在终于意识到他俩之间,终于发生了隔阂,甚至是比较严重的隔阂。
张炽问,“关我到何时?”
孜桐轻笑,可眸底却无笑意。他无顾他这个问题,反之问:“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张炽双手攥紧,就这样看着他。
孜桐把饭盘往旁边一放,淡道:“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
张炽:“什么?”
“我和沉华同时受伤,如果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先救谁?”孜桐滚动着喉咙,问,“你之前没有答出来,现在呢?”
张炽蹙着眉,问:“你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个问题?”
孜桐的笑容敛去,“你不是说要敞开聊吗,那我依你。”
第四十六章
张炽突然觉得浮躁,抿着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也不清楚孜桐为何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
“你答不出来吗?”孜桐咄咄逼人地问道。
张炽深呼吸了一下,声音有些重:“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如果你懂,你今日就不会这样对我。”
孜桐问道:“这两件事有相关吗?”
张炽看了他一眼,依然清冷如斯,但总觉得和以前相比不一样了。
“沉华他……”张炽有些烦躁,“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家人的存在。”
那他呢?孜桐差点问出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他淡淡地问:“因为当年帮过你,所以你连命都可以舍给他?”
张炽一顿,厉声道:“对,如果不是沉华,我和张桃不会活到如今。”
孜桐静静地看着他,唇边轻轻勾上,露出一个似笑而非笑的笑容,随后他淡漠了下来,“我先给你打个针吧。”
张炽的瞳孔收缩,眸底迸着一丝愤怒。
孜桐继续说道:“我不放心你。”
“你他妈还捆住我,你哪不放心我?”
“不捆,你会逃的,你上次跟人打架的伤都还没好。”
张炽停了几秒,声音有些不平顺,“我不喜欢。”
他太厌恶力量被削弱的感觉,四肢无力,就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废物,处处任人摆布。
也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孜桐,他按住张炽的手臂,不为所动地道:“你需要打的,你甚至连饭都没有吃。”
张炽熟悉他这么久,平时顺着他的孜桐,也有着强硬的一面。这么多的面孔,有哪些他还不知道的。
他现在也算是下囚阶,也轮不到他拗了。
张炽看着注射液输进了他的上臂,轻轻地闭上双眼,头往后靠,声音轻得很,“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孜桐的手停了下,“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恢复以前。”
“恢复?”
“当然。”
张炽的喉咙仿佛被塞住般,半响才说出话,“只要你叫陈少爷放手……”
孜桐无情地断了他的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会放手的。”
“那你呢?”张炽咬咬牙,开始咄咄逼人,“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孜桐看着他,一言不发。
“说话。”
孜桐的双眸冰凉冰凉的,似乎要把张炽摄到了冰窟。他轻轻地扯开嘴唇,声音淡而僵硬,“我只是要把沉华推入桑德布克监狱。”
张炽仿佛连手背都在发凉,凉得青筋跳起,“你说什么?”
他知道桑德布克监狱,也知道这监狱对他这些混黑的而言意味着什么,不陌生,甚至是避而远之。
在里面住着的都是重监犯,基本上进去的都是生不如死的等死,倒不如死刑一求解脱。
“我不懂。”张炽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进入桑德布克的人会丧失自尊,折腾得连狗都不如,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他不懂,到底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可以做到这地步。
“你在报复什么?”
孜桐眼尾一提,直盯着张炽,扯了扯嘴唇,过了好半刻才道:“沉华应该有向你提及过我的父亲。”他说话都如小溪流水,潺潺尤轻,可提到父亲,却像咬字般的生硬。
这句话听得张炽有些云里雾里,却好像一颗大石提上嗓子,仿佛有什么正呼之欲出。
孜桐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猎龙内讧,沉华主谋,致我父亲伤残,这些沉华应该有和你说过。”
张炽一听,瞳孔瞬间收缩,难以置信又带了些复杂的意味在眼眸底内,“猎龙的老大,是你的父亲?”
孜桐的双手摆在背后,微微一颤。
张炽沉默了许久,好像在尝试说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父亲。”他脑袋一阵混乱,“所以当年、当年我没找得着你,是因为你回了你父亲那里?”
孜桐没有说话了。
在同一年。
他找不着孜桐的同一年,被沉华救了回去。
“所以一开始你是怀着这么目的回来的,”张炽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红,一条条细微的血丝从瞳孔蔓延开,“在我找上你,追求你的时候,你就想着怎么去对付沉华,是吗?”张炽一开始说的平静,越到后面却变成了心寒的怒吼。
他喜欢孜桐,喜欢到把自己的一颗真心赤裸裸地挖出来,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肯接收,他愿一生诺许,掏心以待。
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孜桐由头到尾都在瞒着他,他所做的事情。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对付沉华,也逼得他退帮。
这就是孜桐的计划。
可事无完美,他做不到不顾沉华,不顾龙济兄弟的一切。孜桐为了达到他的计划不被毁坏,在他正去池沙夜会查明时,却让人将他捆绑。
张炽的脑袋过滤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看着冷如雪花的孜桐,脸上聚着的都是寒凉的失望。
他甚至到现在不敢相信,逼他至此的人竟是他的爱人。
“哪怕你对我有点真心,就不会想着怎么、对付我身边的人……”张炽整个人都在空荡荡的状态下,连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
可孜桐的脸却越听越阴沉,他只觉得张炽从头到尾对他所说的每句话,都依旧围绕着沉华开展,哪怕他已经告诉他沉华对他父亲所做的一切,他还是向着沉华。
剩下的没必要再说。
他甚至想问,张炽找上他追求他,甚至招惹他,到底包含了多少的喜欢在里面。他对张炽的重要性,却远远及不过沉华,甚至是他那帮兄弟。
他忍着心底呼之欲出的阴暗,转头打算离开/房间,“你先休息一下。”
张炽双目如凶暴的鹰隼,隐忍着声音地吐出四个字,“解开,放我。”
孜桐忍了多年戾气终于爆发出来,他快步走到了床边,将张炽的双手狠狠地擒着压在床褥上,风狂雨骤般地啃咬他的嘴唇,甚至想顶开他的牙齿伸进去。
张炽的眼底发着怒火,“操 你吗,操、滚……”
他被打了针,力气不及于孜桐,这种受擒于人的感觉让他产生强烈的厌烦。他别过脸,又被孜桐按了回去亲吻,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是暴戾中的蹂啃。
张炽微微蹙着眉,直接往他的下唇发狠的咬了一口。
孜桐那桃红色薄唇微微溢出了鲜血,加上带点戾气的桃花眼,让他那张漂亮清冷的脸添加了几分狼戾。
像一头雪山上来的白狼。
“滚,你他妈滚出去。”张炽怒道。
“不。”孜桐低声地回了一个字,伸手把自己的衣服脱下。他舔干净唇上的血,眉眼盈盈,直接将张炽压在身下。
他轻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道:“我们好久没有做了。”
“老子不想做。”
“我想。”孜桐微微歪着头,声音轻轻地吐出来,滑过他的耳垂,带着一股低凉的味道,“我想做,做了你就不会想其他的事。”
“孜桐。”
张炽喊着他,让孜桐顿在那儿,双目垂下,恍惚回到了以前,可张炽的喊他的声音却不如以往的撩拨痞气,是带着一股泛到绝望的声息。
“别这样对我。”这是张炽怀着的那丝冀望,对孜桐最后一次的恳求。
别让他送了他许一辈子的手镯,别让他掏心掏肺地对他时,换来的是隐瞒和欺骗。
他对孜桐付出的真心,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孜桐也就停了会儿,无动于衷地将他的裤子脱下,弄了点唾沫润滑便捅了进去,硬生生将他最后的那点希冀的掐断。
第四十七章
时到半夜,孜桐却毫无睡眠,双眼睁开,看向窗外的夜空。随后,他又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睡得沉的张炽,他的眉眼间尽是疲倦。
孜桐露出轻笑,带着满满的苦涩。
“我才不是……”他声音轻得如蚊蚋,随后慢慢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张炽对他的怒吼,可他不是怀着这目的才回来,他明明是为了母亲。
他点了点张炽的额头,轻声地道:“我只是想回到我妈妈的地方,那里才是属于我。”
他要对付沉华也不是因为他那所谓的父亲,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父亲。
他的母亲,才是那可悲的受害者。
他怀着这十几年来的怨恨和念想支撑他活到现在,早已在心头上种了芽,越埋越大,长成了一根拔不掉的毒藤。
可张炽一而二,二而三地选择了沉华,让他退缩了,过世的母亲是他唯一的念想。
他眼睛有些酸涩,“可我就是自私。”他就是想要张炽选择了他。
他是不是不应该回来这里,遇到了他。
他看着张炽,趁着他在睡觉,说着他平日不可能说的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我都爱上你了,你就不能继续喜欢我吗?”
——
第二天的早晨,张炽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双眼,下意识地想朝着床头柜拿手机。
蓦地,他彻底清醒了,眯着眼看着被铐住的右手,蓦地轻叹了口气,圆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在这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无疑是煎熬的。他现在就如同落在深渊里,孤掌难鸣,也不知外事。
他没法跑出去,甚至每日给他打针进行削弱他的力气。他揉着眉间,眼里蕴着的是惘然疲倦。
孜桐会准时把饭提上来给他,轻声喊他吃饭,得到的只是他淡漠的回应。
“吃点。”孜桐勺了一口饭,递到了他的唇边。
张炽没什么胃口,把脸别了过去。
孜桐僵着手,抿嘴看着他。他想起以前的张炽,脸色苍白如墙上糊泥,明明胃疼得没胃口,不想让他担心,还会硬吃上几口饭。
可现在,他却侧着脸,视如陌路。
孜桐沉着脸,硬是把他的脸掰了回来,重复道:“吃点。”
张炽拗不过他,只道:“先放下。
孜桐皱紧眉头,固执地说:“你今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如果你再不吃我只能给你打营养针。”
果然,张炽的眼底迸着愤怒,随后泄了气,“别再给我打针了。”
孜桐抿嘴,看着他。
“我不喜欢,”张炽声音很低,轻飘飘的,有些疲乏,“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孜桐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嘲讽一笑,“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行不?”
可孜桐在这方面有些执拗,“事情结束之后,我不会再给你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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