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到底要不要给老张打电话啊!”周刑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周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要不要打一个电话如此纠结!而要命的是,这个电话还是打给老张而不是什么恋爱对象之类的。
“打吧,打吧,正事要紧,大不了被奚落一顿。”
深呼了一口气,周刑拨出了号码。
意外的,嘀的一声,马上被接通了,仿佛就是在等待着他打来一样。
“喂,是周刑嘛?”听起来有些疲惫的声音。
“嗯,对,我是。”
“你想问肖青荣的案子,是嘛?”
“我操,老张你是神吗?”电话那头传来努力憋住的低笑声。
周刑原本都没想好要怎么打招呼,结果老张口吻熟得仿佛几年前他们还天天见面时候的样子,直奔主题,正中靶心。
“哈哈哈,倒不是,只是觉得你会打来问。”
“你就那么笃定?其实我也是刚巧知道了这件事。”
“我相信你,是你的话,我知道一定会的。”强烈而肯定的语气。
“哈哈哈,老张你太相信我了……”
“那么我们简短地说一说吧……”
“好。”周刑点点头。
*
“请问你知道这个人在家吗?”
某旧公寓的二楼走廊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着隔壁邻居询问着屋子的情况。
“不清楚哎,但是他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邻居是个小姑娘,见到健壮英俊的男人眼冒桃花,毫不设防,问她什么都立刻回答了。
“很久?”
“是,大概一个月前吧,好像也是有人来找他,那时他还在,”邻居小姑娘费力思索着,“就和你这样的,很高大的一群男的,都穿着黑色西装,文质彬彬的。”
“文质彬彬?”
“对啊,我印象很深,其中一个男的脖子上还露了纹身,可能纹太高了衬衫领子全扣住都遮不住,我原来以为他们是凶悍的黑/社/会或者追债的,但是他们很礼貌来着,可以说是到了文质彬彬的地步,所以我想应该是保镖或者什么安保行业的人吧。”
“这样吗,那然后呢?人和他们走了?”男人追问道。
“对啊,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反正是有说有笑地一起走了,走之前我邻居还突然夸了一句我的花很漂亮,他以前高傲得要死,整天吹自己是在五星级餐厅上班的人,从来不屑于和我打招呼的!”
“是这盆嘛?”男人指了指走廊上的君子兰,脉络分明,绿意盎然,确实养得不错,“他突然和你说的?”
“对啊,谁知道他抽什么疯。”邻居小姑娘拨弄了一下君子兰,生气地叉了叉腰,仿佛对于隔壁邻居从前的不识货和突如其来的开悟感到迟来的莫名其妙。
“那之后,他还有回来过吗?特别是当天!”
“这个当天回不回来我不清楚了,你看我们这里,也挺破的是吧,摄像头都不安一个,我每天忙着打工养活自己,哪来那个闲情逸致关心隔壁大佬呢,”小姑娘摇了摇头,“但是之后确实好像是没怎么见到过他了。”
“想必是他那个整天挂在嘴边的五星级让他得道升天了吧,所以搬出这破地方了吧我猜”,小姑娘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就是顺便来问问,今天谢谢你了。”男人微笑道。
“啊警官你要走了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啥啊!”
小姑娘对着男人的背影喊道。
“周刑,我叫周刑,历史上的那个周朝的周,刑警的刑。”
周刑侧过半个脑袋,对小姑娘挥了挥手,他的下颌线分明,侧脸像雕塑一般,小姑娘心里默默暗叹了一句,真是太帅了!
要是有问他是哪个警局的就好了!警官证就被晃过去扫了一眼,也没看清啥,哎,这稍纵即逝的爱情啊,小姑娘拨了拨君子兰的叶片,随后走进了屋子。
“照老张之前电话里给我说的,这案子里的关键人物就那么几个,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嘛肯定指望不上问出啥,但是这唯一能问的人,这个服务生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周刑对着自己手头上密密麻麻的小册子笔记思忖道。
“看来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秘密,这案子还真的有问题,不过被一群黑衣的文质彬彬的人带走?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杀手?不对,杀手不会成群结队,帮派?哪里有那种文质彬彬的帮派呢?还是说,这年头,黑/社/会都走人模狗样的风格了?”
“最疑惑的就是,为什么说说笑笑地一起走,却突然要和之前自己看不上的人打招呼,难道其实是被逼着的吗?那一声招呼可能是求救?但是小姑娘没意识到?”
“按这样推测,倒是都能成立了,而且一个月前,差不多就是肖青荣案子发生后那几天,好像那会是警局刚调查完,撇清这个服务生嫌疑,放他出来的日子,这么一来,都对上了啊!”
周刑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册子。
“但想必这家伙应该凶多吉少了,一个月前的事……”
周刑的的神情转瞬晦暗了不少。
“文质彬彬的,黑衣男人们?到底是谁?”
周刑咬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继续思考,突然,电光火石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是……”
“这可是大不妙啊!”
*
一个月前,天空集团,肖逍的办公室。
“老大,外边有个先生进来了,我拦不住他。”
“好的,麻烦了,小邹秘书。”肖逍掐断了内线电话。
“都按您说的办完了,逍逍姐。”
宽大的办公室里,高大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保持距离,毕恭毕敬道。
“什么办完了?”
“啊?就是您说的把那个人处理了,’石沉大海’啊!”男人傻眼了。
“我有这么说过吗?”
肖逍转了转笔尖,顿住狠狠戳在了桌上的文件上,表情冷漠异常。
☆、起风了
“阿防,怎么样,逍逍姐怎么说?”
天空集团外,另一个黑衣男人熟练地圈住了垂头丧气的阿防。
“被臭骂了一顿……”
“啊,为什么?”
“逍逍姐说她根本没说过那种话,也让我以后不要直接到公司去找她,她说她那个秘书是原先她妈妈的秘书。”
“真是搞不懂啊,明明是逍逍姐之前给我们那么说的,还让我们不要告诉老大,现在好不容易废了那么大力气搞定了,本来想去找她讨个奖励,结果……唉,安安,你说女人心,是不是真的就海底针啊!”阿防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捡出来一根,打上火机点燃。
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仿佛把郁闷也一吐而出。
“笨啦!逍逍姐这么说你还不懂!肯定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怪我们太冲动了。”安安抢过烟,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这样啊?好吧,不过你说我们瞒着老大这样做好嘛?”
“没什么不好吧?老大每天忙着谈这个那个的恋爱,让我们收拾的也就是那堆家长里短的破事,但是逍逍姐能赏识我们,和她合作既能发挥特长还能赚钱,很不错啊!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黑帮,不是居委会!”
“我没忘记自己是黑帮,但更不会忘记自己是檀帮的干部!下次要是还有这种事,还是先和老大吱会一声吧,这次就算了。”阿防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上下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
“刀不磨可是会生锈的,”安安好笑地看了一眼阿防,“走吧,晚上和佟哥还有老羽一起吃个饭,就当庆祝这单顺利结束。”
“走吧走吧。”
*
尼泊尔,博卡拉,世界滑翔伞圣地。
“我说,干嘛不先走布恩小环山呢,或者ABC徒步也可以。”
王不语背着个巨大的背包,站在“sunrise”的滑翔伞公司门前,郁闷道。
“你想带着小小鹿爬那么陡峭的雪山吗?直接做直升机观光还差不多!”
肖逍牵着小小鹿的手,帮她耐心地擦着嘴上的食物污渍。
“但,逍逍,你过来的也太急了,昨天大晚上突然说要出发来博卡拉,火急火燎的,”王不语猛灌了一口矿泉水,“又不可能排不上队,何必如此着急。”
“因为,只有赶在今天,才有机会和那个人进行同一批滑翔啊!”肖逍笑了笑。
“谁?”王不语有不好的直觉。
“先进去再说吧,把名给报了,还有要快点安置好小小鹿。”
肖逍说着,就牵着小小鹿进去了。
王不语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封未曾来得及看的邮件,如果没记错的话,邮件的抬头,似乎是“纪笙旌的”,当时她没有特别在意,但现在想来,或许与今天的匆忙有关呢。
莫非纪笙旌是这次被选中的人嘛?
王不语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事情在一步步按照她最初的计划发展,可到了今天,她却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是正确的了。
通过踩踏他人建立起来的未来,真的可以把肖逍带到她所期待的日子里嘛?真正会产生坚固的幸福吗?她们真的能够就那么相安无事地继续生活了嘛?
“怎么还不进来?”肖逍回过头看依旧站在感应门外的王不语,她的神情很严峻,“怎么了嘛?”
“没什么,来了。”王不语回过神,应声进了门。
肖逍在前台报了名,付了两倍的价钱硬生生插了两个名额在今天的滑翔伞队伍里,随后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小鹿回了附近的酒店套房。
“小小鹿睡着了,应该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就算中途醒来,我们不在的话,我也事先招呼了一个靠谱的中国阿姨来照看她一会,这么一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出发去俱乐部吧。”肖逍挑了件色彩鲜艳的披肩,一边戴Gucci的金边墨镜,一边往LV的新款挎包里塞着防晒霜等等各样东西。
“好。”
王不语瞥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小鹿,又望了一眼兴高采烈的肖逍,应道。
*
一个小时后,某座雪山山巅。
“怎么了嘛,怎么一直不高兴的样子?”
肖逍注意到了王不语的异样,揽着她的胳膊依靠到了她身上,半抬头用她那双水汪汪迷人的大眼睛看着一路都很脸黑的王不语。
“我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要自己独想,不能和我分享吗?”
“不是,”王不语短促地皱了一下眉,“我只是在想该用怎么样的措辞来提问。”
“提问什么?哦?你是不是很在意我说的那个人啊?”肖逍真的是玲珑心思,反应奇快,她飞快地捕捉到了可能造成王不语不高兴的源头。
“那个人——”王不语顿了顿,“是叫纪笙旌嘛?”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啦。”
肖逍笑嘻嘻地把头埋在王不语的肩窝里,来回不停地小蹭。
“所以,真的是?”
王不语安抚似地止住了肖逍反复动来动去的动作,她知道那是肖逍不安的表现之一。
“嗯,纪笙旌,是李云烟在追求的人。”
“李云烟很喜欢她,喜欢到了甚至不顾不管纪笙旌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的事实。”
“喜欢到了可以为了她放弃商业联姻的打算。”
王不语还是有些惊讶于肖逍口中诉说的事实的:“所以你那个阿姨,就那个那么成功厉害的女强人,其实是喜欢女人的?”
“是啊,她真的很厉害对不对?即使喜欢女人,却还在商界叱咤风云,屹立不倒,她真的很有能力啊,”肖逍低着头,语气里隐约流露出了一丝羡艳向往,“没有人敢对她指指点点,没有人敢谈论她的性取向——”
“可这样的人,却是你的敌人啊。”
王不语的心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丝酸楚的情感,她是心疼这样的肖逍的。
明明是渴望成长为那样的人的,本该是亲近的,却因为种种元素站在了对立面。
“把我抱紧了哦,我想靠一会。”
肖逍的声音很轻,王不语能感受到胸前衣服的湿润,尽管她并不清楚地明白肖逍此时此刻是为了何种理由难受,又是怎样具体的情绪,但她的心也感觉血液流通得并不畅快。
“给你一分钟哦。”
“一分钟以后教练就要喊集合了。”
“知道了。”
怀里传来嗫嚅的声音。
王不语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不知为何,她觉得很难受,并不是来自身体上的难受,而是由于大脑分泌了某种物质令她情绪上产生了奇怪的低落感。
“真的可以吗?”王不语开始在心底问自己。
“集合了,都过来。”远处有教练用英文喊着。
“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肖逍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她把目光侧向远处山脉下的费瓦湖。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高悬且明朗,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环绕下的费瓦湖波光粼粼,风还没来,世界平静而温凉,波澜未起,静下心来可以感受到呼吸之下身体兴奋的起伏感。
“你在我身边,我也很好。”
王不语笑了笑,摸了摸肖逍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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