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闲了这么久累一累也无所谓,反正只是个形式。”
唐龙起了身,腰又被廖真缠住了,细腻的吻贴上来,对耳轻语道:“晚上我和你一起过,就咱们两个,好吗?”
皇上生辰这天被称为万寿节,万寿节期间禁止民间屠宰,官府禁止斩杀刑事犯人,民间百姓禁止穿素色服装,一律必须是鲜艳的服装。上到朝廷下至各地政府前后数日不理关于刑事案件的政务,普天同庆,天下大赦,还要放三天的假。
皇城之内所有街道要用彩画、布匹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各地政府的文武百官,要设置香案,向皇城方向行大礼,祝贺皇上万寿无疆。
万圣宫之内要大摆筵席,宴请百官的大吃大喝。百官进万寿酒,献上内容以福、禄,寿、吉祥为主题的寿礼。
还有舞狮舞龙,童男童女歌姬的献舞等等,这些就不用说了,整整数个时辰的寿宴,规模之大简直堪比一场豪华的宴会。
从数月前开始这些工作就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了,且方方面面所有的细节全部都是廖真一手操办的。
单单只是那件新衣拿出来唐龙便知道他为此已经忙碌了多少个月,穿在上无比合身,就像生来就带的一样合适,唐龙不记得廖真有量过他的身材,心里无端端的冒上来一股莫名的触动。
他说了谢谢两个字,半跪在身前的廖真听了笑到心里去了,居高临下的看去,这笑容竟是那么的漂亮。
“十月初八,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十月初八?许久廖真才记起,那是自己档案上的生辰,想不到皇上竟然会记得。
抬头看去,皇上已在众人高呼万寿无疆的声音中起驾凤仙宫!
☆、第三十七章
唐龙以为自己的生日不过就是摆几桌宴,大家吃吃喝喝一大通就行了,哪成想真到了这种时候规矩礼节竟然会这么多。
拜过太后之后,从午时开始,单单是祭天祭祖等必不可少的繁文缛节就一直延续到了未时。大大的太阳底下晒着,真不知道是过生日呢还是受罪呢。廖真说今年已经减少了很多繁琐的程序,要是往年没减的时候会怎么样?不得天黑再见啊?
这一天下来唐龙一口东西没吃,可算是熬到祭拜完毕,到了万圣宫的时候直接就瘫坐在了龙椅上。
这还不算完,寿宴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吃的,大臣敬酒,献寿礼,以及接见各地方州府的献礼等等又是好一大通的啰嗦。等到终于可以吃口东西的时候天都见黑了。
台下歌舞升平,众人把酒言欢,唐龙却有点心不在焉,视线一直漫不经心的从那个空空的位置上扫过。
算起来已经半个时辰了,廖真不知去向。
好像自打进了万圣宫就没看见他的影子,唐龙几次都想派人去找他,可是犹犹豫豫一直拖到现在也没吩咐下去。
又是一段歌舞结束之后廖真的身影终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视线里,远远看去脸色微红,似乎喝了酒。
见唐龙看他,勾起嘴角露出一笑,脸色平静如常。
唐龙有些气恼,正想把视线移开,偶然看见他脚上穿的靴子,顿时一愣。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脚上那双鞋子好像不久前才看见过,唐龙皱着眉头想了想,脸色微变。
早上去凤仙宫请安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个小宫女用木案端着一双靴子匆匆的而过。之所以印象那么深刻是因为那是一双男士的厚底皂靴,属于官靴的一种,上嵌金丝做工十分的精细。
这里可是后宫,除了皇上其他男人的东西是不该出现的。既然是从凤仙宫出来的,那必定是太后差人送出去的。唐龙当时以为那是送给自己的东西,可是宫女见了他却只是行了礼便匆匆而去。
进到凤仙宫时唐龙再次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因为太后的脸色很疲惫,明显是一夜没睡的样子,伝姑姑正在收拾针线。
太后连夜赶工的做了一双男士的靴子,却不是给自己儿子的。
而此时这双靴子竟然穿在了廖真的脚上。
唐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回案上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抖个不停。石青凑过来为他斟满了酒,担心的问道:“皇上,可是身体不适?”
唐龙沉默不语,再次满饮了一杯下去,良久,低声道:“现在宫里的戒备肯定很松懈,你趁这个机会去查查晋王被关在什么地方。”
“是!”
唐龙挥了下手让他下去了,随后又招来玄雨继续为自己倒酒。
一连五六杯下去,眼前已是模糊不清,可心里却反倒越来越清明了。
其实早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整整八年的感情,竟然都比不过至高无上的权利。也许薛胤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根本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
难怪他入宫之后便顺风顺水一路高升,原来他根本就是太后安排在薛胤身边的眼线。不但时时刻刻监视其一举一动,更断其子嗣,取其性命!
一旦幼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廖真独揽大权,万里河山尽在其手,这简直就是慈禧与李莲英在世!
好好的寿宴,此时看在唐龙眼里简直如闹剧一般可笑,台下的喧闹声是那么的刺耳,众人的嘴脸似乎也变的狰狞,好像人人都带着伪善的脸谱,人人的背后都藏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正对着廖真耳语什么,廖真回头看了一眼,见唐龙半眯着眼睛依旧那副醉态,他没有起疑,起身又离开了座位。
唐龙心道:你今晚好忙啊。
“玄雨。”
“奴才在。”
唐龙想了想,打消了派他去查看的念头,搭着他的手起了身,“尿急,扶朕去解决一下。”
玄雨轻轻的应了声,小心翼翼的扶着唐龙从侧门离开了大殿。
廖真并未走远,回廊拐了几个弯花园的的榕树下,他正与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说话。
那女人非常的漂亮,素衣素容依旧光彩夺目,真可谓出水芙蓉闭月羞花。月下一站,花海一衬,仿佛仙子一般。
今日进宫的女眷非常的多,各大臣的家眷,皇室宗亲等等,数不胜数,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女人到底是何来路。
堂堂后宫收进天下各路美女,佳丽三千,百花争艳,可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廖真都不曾正眼瞧过一个。可今天他竟然会在皇上的生辰之日,偷偷的出来与一个女人私会。
私会这个词虽不中听却是恰当的很,若不是私会廖真怎么会露出那副表情,眼神水一般的柔,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时不时的还用手轻抚那个女人的脸颊,对待自己妻子一般的温柔。
离得远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那女人似乎是在流泪,廖真叹息一声,轻轻的将她揽到了怀里,拍着她的背不停的安抚。
窅窅翳翳的树影下,风俊才子,碧玉佳人,好一副郎情妾意,画面美的刺眼!
“她是什么人?”
玄雨早就看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见皇上脸色阴的吓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听他问话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道:“她是齐王妃,当今太子的生母!”
齐王妃!太子生母!唐龙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只觉得头痛欲裂。“朕累了,回宫。”
“是!”
唐龙再未多看一眼,倚在玄雨的身上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与万圣宫的歌舞升平相比这永圣宫未免太过冷清了,除了门口几个职守的人空空的大殿冷冰冰的,倒在自己的床上唐龙茫然的看着漫天的帘帐。他记得那天醒来时眼前也是这幅画面,漫天飞舞的白绫,刺目的颜色。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只为了揭开这一层层的迷雾吗?还是为了前世的遗憾?
玄雨为他脱下鞋子,小声的问,“皇上,您不舒服?可要传太医?”
“太子是齐王的遗腹子是吗?”
玄雨答道,“是!”
“生日是几月?”
“六月。”
唐龙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出去吧。”
“......是,奴才告退。”
唐龙想自己待会儿,冷静冷静。人在一天之内不能受到太多的打击,否则会崩溃的。唐龙自觉承受能力很强,可此时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其实细想一下,他是太后的走狗这一点的确有些牵强。辅佐薛胤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辅佐幼帝他的位置同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两方利益均衡他又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犯下一个弑君之罪呢?
齐王妃的出现已经可以将先前的推断全部推翻了。
他不是太后的走狗,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行事!
齐王八月逝,太子次年六月出,正好十个月。这么一算她怀上太子的时间恰好是在齐王去世前,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有那个力气和老婆行房吗?
廖真对太子照顾有佳,廖真一直极力扶持太子上位,廖真和齐王妃暧昧不清,总总迹象皆指向一个方向,太子和廖真到底是何关系?
如果事实真相真如猜测的那样,那么,这可真是一盘布局精妙的好棋!
一个名字出现在了脑海里,吕不韦!
这个出了典故奇货可居的吕不韦,曾选取了一名姿色美艳又善于舞技的女子同居,直到她怀了孕后将他送给了秦庄襄王,庄襄王即位三年之后薨世,太子赵政继立为王。后世曾传闻这个赵政,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秦始皇嬴政,很可能并不是秦庄襄王的亲子。
总总迹象表明,这个廖真和那个吕不韦所做之事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想要证实这个猜测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只要看看,那个廖真到底是不是太监!
唐龙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沉得住气,整整一个时辰不去传也不去找,就这么等着,等着廖真与那个女人私会之后发现皇上不知去向自己寻来。
廖真急匆匆的赶到永圣宫时,外面正好传来了亥时的梆子声。
早上的承诺变成了一纸空话,精心布置的酒菜早已失去了温度,唐龙独自一人坐在桌边,两壶酒点滴不剩。
“皇上~......”下半句卡在了喉咙里,廖真满脸愧色。
“回来了。”唐龙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继续往杯子里倒酒,见酒没了,对门外的人吩咐,“玄雨,给朕上酒!”
“皇上,你醉了。”廖真去夺他的酒壶,“别再喝了!”
唐龙不知哪来的力气,抢过酒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陶瓷做的酒壶顿时摔的粉身碎骨。“玄雨,你想死吗?还不上酒!”
“是是是。”玄雨早就在门外候着了,一听这话再也顾不上廖真的脸色,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哆哆嗦嗦的把酒壶递了上去。
唐龙这才露了点笑意,“哎,这才听话吗。”随手从腰上拽下来一个配饰拍在桌子上,“来,这个赏你。”
玄雨定睛一看,好悬没当场吓尿了,这不是两日前廖大人送皇上的礼物吗?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就恰巧摸到了它,当着廖大人的面,皇上,你这是想让我死吧?玄雨连忙当做没看见的把头压了下去,哆哆嗦嗦的道:“伺候皇上是奴才的本分,不敢要赏。”
“怎么,想抗旨?”
“不敢,不敢,奴才,奴才去拿酒。”说罢也不等皇上反应,一溜烟的就跑了。
廖真的脸色早就铁青一片了,可心里也知道皇上生气是因为什么,是自己失言在先,怎好发作。两手在身后死死的握成拳头,强忍了一会儿把气给喘匀了,尽量好言好语的道:“若是心里有气就说出来,何苦折腾自己的身子。”
“不敢!”唐龙东倒西歪的给自己倒酒,一大半都倒外面去了。酒杯刚送到嘴边就被人夺走了,唐龙隐隐发了火,歪着脑袋抬头瞪他,“把酒给我!”
“别喝了!”
“我叫你把酒给我!”
说完蹭的一下站起身直接扑过去抢酒壶,廖真见他醉的厉害,不敢用力和他撕扯生怕不小心伤到他,哪成想他客气唐龙可不客气,为了抢个酒壶拳头都上来了,廖真条件反射的一躲唐龙落了一个空,廖真伸手拦住他的腰险险的把他给揽到了怀里。这下唐龙反应更大,大骂了一声猛的就挣脱了。
他醉的要命,站都站不稳,这一下力度太猛人整个就退了好几步出去,啊的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他忘了自己没穿鞋,也忘了刚才自己摔了满地的碎片,结果一脚正踩在上面,当场就见血了。
廖真吓坏了,冲过去一看地上全是血,再也不管唐龙愿不愿意直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脱下袜子,好几道口子在上面,有几个碎片还扎在肉里呢。这次廖真是真发火了,脸色阴沉的吼了他一声,“再敢乱动我点你的穴!”
唐龙还就怕他点穴,全身瘫痪不能动的滋味他记忆太深刻了,这阵疼劲儿一上来酒也醒了不少,没在借着劲儿发疯,消停了,只是偏着头不理他。
看着血肉模糊的脚底板,廖真心疼坏了,命人取来了药箱半跪在地上捧着他的脚亲自给他处理了伤口,拔了碎片做了清洗又上药包扎。等一切处理好,现场的狼藉收拾干净之后夜都深了。
廖真半跪在床边用锦帕给他擦了擦汗,轻声的问他,“还疼吗?”
唐龙没回答,眼神在他身上上下飘忽了几次,移开视线又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把衣服脱了。”
☆、第三十八章
黎明初晓,夜色已去,东方泛白,太阳还在天际线下做最后的挣扎,昏昏沉沉的光线下视线里任何东西都显得模糊不清。
狼藉一片的龙床上,明黄色的丝绸勾勒出一幅标致的曲线,背着身面孔隐于暗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在这样的寂静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重重的,压抑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龙费力的撑着床沿才勉强让自己坐稳,喘着粗气问了两遍都不见那人的回答。
十二岁入宫,整整八年,夜夜同眠共枕,他竟然能隐瞒如此之久!到底被骗的人是我,还是连薛胤都被蒙在鼓里?
皇宫内院如此森严之所,层层叠卡,道道关防,一人入宫十八代祖宗都要查的底清,一个真男人假太监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唐龙终于怒了,一把将他身上的遮掩之物掀到了一边,将那副身体暴露在了晨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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